第8章 7杯茶 謝謝您幫我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林淺還在生悶氣。為了盡早減肥成功，早飯她沒敢多吃，吃完就去了片場。
她這天的拍攝任務很輕松，幾個鏡頭全都是一次過，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自由分配。
其他戲份少的演員陸續離開了片場，林淺卻到處逛了逛，把幾個重要場景的拍攝地點都摸清楚了。
尤其是主演之一的北薔，她接連幾天在哪拍戲，被林淺爛熟于心。
作為雙金影後，北薔是出了名的實力派，粉絲年齡段甚廣，且死忠粉巨多。業內傳言她性格飒爽，拍戲的時候很少清場，所以林淺想在自己不拍戲的時候，來觀摩學習。
踩好點，她從片場往酒店走，路過一家美妝店，她進去買了點東西。
……
《如意令》拍攝第二天，林淺裹着大衣，坐在小凳子上，認真地翻閱着臺詞本。
像她這種咖位的演員，肯定是沒有私人休息室的，為了遷就其他演員的時間，她要一直在片場待命。
天氣冷，她把大半的手掌藏在袖子裏，伸出兩根手指翻頁。因為貼了透明的甲片，長指甲在日光下泛着冷意。
伴着一陣腳步聲，林淺聽到辛雅琪嬌笑着和片場工作人員打招呼，又和副導演熟稔地聊了幾句。
快開拍的時候，辛雅琪故意從林淺身邊走過，瞥見她的臺詞本，嗤笑了一聲：“這麽用功啊？”
林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回話。
辛雅琪今天有一場發脾氣的戲，因為劇本寫的簡單，她可以适當地發揮。
她飾演的這個角色是個蠢笨易怒的貴人，發脾氣也無非就是摔東西、教訓人。林淺是她的宮女，首當其沖。
辛雅琪腦海中勾勒着她那漂亮臉蛋被自己打花的樣子，得意地敲打她：“一會兒好好演哈。”
林淺明知道辛雅琪會公報私仇，卻絲毫沒露出恐懼的神色。她望着辛雅琪，意味深長地屈起指關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辛雅琪瞬間想到她說自己鼻子透光的事。《如意令》拍攝時間安排得緊，她還沒騰出功夫去修複鼻子呢。怕林淺不分場合地瞎嚷嚷，辛雅琪悻悻地離開了。
又過了幾分鐘，拍攝正式開始。
辛雅琪進入“憤怒”狀态，大喊大叫，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給撥了下去。林淺看她這幅樣子，不像宮廷裏的貴人，倒像個市井潑婦。
她進入宮女的角色，勸辛雅琪息怒，伸手去扶她時，餘光注意着門外。
池眷北作為《如意令》的男主角，今天正好在隔壁拍戲，有很大的可能會經過這裏。
可惜，她的視野中，并沒有他的身影。
辛雅琪就等着林淺來扶呢，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高高地舉起來，想往林淺的臉上抽去！
林淺貼着甲片的手攥緊，沒有反抗。
“停！”副導演忽然喊了一聲。
辛雅琪的手硬生生在林淺臉頰邊停下，不解地看向副導演。
“辛老師你的狀态不對，你就是發脾氣，表情也不能這麽猙獰，太醜了，重新來。”
辛雅琪尴尬地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轉頭看向林淺，後者竟然笑得很開心！辛雅琪這個氣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像是在說：你給我等着。
第二次拍，辛雅琪控制了表情，總算是沒被喊停，如願以償地打了林淺一巴掌。
因為角度沒找好，這巴掌她沒抽實。打完後，她眼裏劃過得意，馬上裝成很抱歉的樣子對副導演說：“不好意思，我覺得狀态不夠好，咱們重新來一次吧。”
副導演想了想，說：“可以。”
辛雅琪又得意地看了林淺一眼。這才幾分鐘，林淺原本白嫩得像是豆腐一樣的皮膚泛着紅，隐約有腫起來的趨勢。
化妝師往她臉上撲粉的時候，辛雅琪假惺惺地說：“林淺，這都是為了工作，你別介意呀。”
林淺眸光幽深：“不會。”
補好妝，繼續開拍。辛雅琪再一次舉起手，想要掌掴林淺。
後者不抱什麽希望地看向門外，這次，視野中竟然出現了池眷北的身影！他正站在鏡頭外，往片場裏面看。
林淺本來手都微微擡起來，想要抓住辛雅琪的手腕，反打回去了，電光火石間，她改變了想法，閉眼睛又挨了一巴掌。
和上一場不同，林淺在被打後，整個人都透着弱小可憐又無辜的氣質，片場有不少工作人員都不忍心了。
辛雅琪果真停了下來，連聲和副導演道歉：“哎呀，我又沒拍好，咱們再來一次吧。”
副導演有點不耐煩了：“最後一次，好好拍。”
林淺的臉已經腫了，再挨一巴掌，撲再多粉都壓不住。面對劇組的決定，林淺抿了抿唇，情緒低落地往初始的位置上走。
走到半路，她聽人驚奇地問“池老師，您怎麽來了？”
她假裝剛發現池眷北過來一樣，腳步一頓，擡頭看過來，眼神委屈又難堪。
池眷北也是因為這個對視，才發現林淺的臉腫得這麽厲害，還以為她被人給抽了十幾巴掌。
他從小就在片場晃悠，拍戲時的彎彎繞繞見的多了，一眼就看出和林淺對戲的那個整容女和林淺有過節，借着拍戲洩憤。
副導演估計也看出來了，沒當衆撂整容女的面子，而是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
他暗中對自己說：左右林淺已經挨了那麽多巴掌，再挨一下就結束了，她之前那麽嚣張跋扈，這次就當漲漲教訓了。
可是在林淺望着他，眼眸裏的光芒漸漸暗淡時，池眷北還是沒忍住，冷聲問：“這場戲怎麽回事？”
別說劇組上下得罪不起他，就說他親媽北薔也在不遠處拍戲呢，副導演更加不敢怠慢。
他馬上笑着回答：“演員要拍發脾氣的場景，有點找不到狀态。”
“發脾氣這麽簡單的戲都拍不明白，趁早回家算了，浪費資源。”
池眷北随便一句話都能封殺辛雅琪，她臉頰通紅，連和池眷北對視都不敢。
倒是林淺，眼裏又重新燃起了小火苗，滿是崇拜地望着池眷北。
注意到林淺的目光，池眷北心裏浮現一絲愉悅，不過他的表情還是同樣冷酷：“再說了，發脾氣只有掌掴人這一種演法嗎？演不好這種，不會換一種？”
辛雅琪這次不敢不吭聲了，低聲下氣地說：“池老師教訓的是，我換一種演法。”
池眷北這才大發慈悲放過了她：“接着拍吧。”
第四次開始拍攝，由于池眷北在旁邊監工，辛雅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沒敢動手打林淺，這一幕順利拍完。
結束後，池眷北就走了。林淺和其他工作人員告辭，追上去慢了一步。
她挑了一個方向往前跑，運氣不錯，池眷北就在前面。
“池老師，請等一下！”
池眷北停下腳步，側身向後看。北薔年輕的時候，就是古裝劇女神，池眷北完美遺傳了她長相上的優點，不管是仙風道骨的修行者，還是高貴霸氣的皇子殿下，都能很好地駕馭。
林淺暗暗感慨，這書裏的男人雖然狗，長得倒是一個賽一個好。
小跑着到了池眷北面前，林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莫須有的汗，感激地說：“剛剛謝謝您。”
池眷北眼裏閃過一絲不自然，語氣生硬：“我一向看不慣态度不端正的演員，和你沒關系。”
“嗯嗯，”林淺一副超級相信他的樣子，甜甜地一笑，“那也多虧了您，真是幫了我大忙啦，我都不知道怎麽報答您才好。”
池眷北被她的眼神燙了一下，移開目光，別扭地說：“誰稀罕你的報答。”
林淺的笑容淡了些，失落地垂下了頭。
池眷北不知不覺被她情緒牽動，有些煩躁。沒怎麽過腦子，問：“林淺，你以前不挺能作威作福的麽？現在怎麽被別人騎到頭上去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語氣中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
林淺咬了咬下嘴唇，沒回答，池眷北卻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答案。
——因為現在沒人護着我了。
為了不對她感到愧疚，池眷北只能對自己說：誰讓她去找輕輕姐的麻煩，走到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心裏還有另外一道聲音：是你們給了她希望，又親手把希望碾碎了。
片刻後，林淺深呼吸一口氣，灑脫地說：“剛剛在拍戲，挨打是工作需要。其實她就打了我兩巴掌，不怎麽疼，過兩天就好啦。”
池眷北：……
什麽叫“她就打了我兩巴掌”，你還嫌少是吧？怎麽那麽笨呢！他要是不攔着，再被她打下去，一周都好不了！
“林淺你可真是……”池眷北咬咬牙，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等他消失在自己視野中，林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她舉起手，仔細端詳着指尖的甲片。
今早她貼甲片的時候，故意把前端給磨尖了。如果辛雅琪第三次打自己的時候，池眷北沒阻攔，她一定會抓住辛雅琪的手腕，反手抽上去。
抽完自己就告訴她：你不是不知道怎麽演，找不到狀态嗎？那我來教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