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杯茶 挖坑

他話音落下，這部劇的主演開了口：“沉律師，久仰大名。”

林淺放下手冊，朝那邊看去，主演正和一個西裝革履，氣度矜貴的男人握手。

姓沉，樣貌又如此俊美，林淺瞬間就确定這人是楚輕輕的追求者之一——沉擇。她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沉擇這身裝束，超過了七位數。

和主演握手的時候，沉擇得體地笑着，與他客套了兩句。

要開拍了，導演總算是想起了林淺，扭頭問她：“你背多少了？”

沉擇黑沉的眸子望過來，注意到了林淺手中的公司手冊。她演戲的時候連那種很簡短的臺詞都背不下來，導演還指望她背手冊？

誰知林淺平淡地答道：“大致背完了。”

沉擇微微挑眉，明顯是不信。導演驚訝地問：“真的假的？你可別現在把話說太滿，一會兒開拍後卡殼。沉律師很忙，他的時間你耽誤不起。”

剛剛還很圓滑的沉擇笑了笑，沒有否認。

林淺：“不會卡殼。”

導演：“行吧，那拍一次試試。”

林淺往拍攝地走去，沉擇在她不遠處，自始至終別說和她打招呼，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她看過原書，知道沉擇和原主的成長經歷有些相似。如今他們一個年紀輕輕就是紅圈所的高級合夥人，另一個是花瓶十八線，可謂天差地別。

沉擇骨子裏清高自傲，瞧不起自甘堕落的原主。以前他把原主當成楚輕輕替身，叫原主出來約會，衣服都是他準備好，給原主送過去。吃飯的時候，他不準原主開口講話，因為一說話，就打破了他對楚輕輕的美好幻想。

別看他現在這麽配合劇組，一會兒林淺要是沒演好，他會毫不留情地拒絕和林淺合作。

第一場戲，是林淺接待劇中主角。

沉擇站在鏡頭外，面無表情。

要不是事務所的老總好說歹說，他根本不會浪費自己一天的時間在拍戲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林淺能演就演，演不了，痛快滾。

開拍後，穿着套裝，發型妝容精致的林淺，一秒入戲，成為了一名真正的白領。

她對主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他邊往公司裏面走，邊笑着介紹君懷的情況：“我們君懷事務所創始于……”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林淺将公司手冊上的重要信息全都提煉了出來，口才流利地向主角介紹着，這期間主角只要做傾聽狀就好。

林淺不卡殼，攝像機就一直拍。五分鐘過去，林淺還在說。

沉擇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問導演：“她事先準備了？”

導演同樣很意外：“沒有！公司手冊是我大半個小時以前給她，她現背的。這個演員記性很好啊，臺詞功底也好。”

比如這麽一段介紹公司情況的戲，可不是光把詞背下來就行了，還得生動自然。

公司裏其他員工知道今天有劇組來拍戲，本來還不解，為什麽一定要找個演員來介紹他們公司，讓他們自己上不就行了？

圍觀完林淺拍戲，他們心裏的想法極度一致：我還真不行。

這演員把我們公司手冊背得比我都溜！我要是有這記性，當年法考的時候就不用哭爹喊娘了，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因為林淺超額完成了任務，這場戲順利地一遍就過了，沉擇準備好趕人的話，完全沒機會說。

很快進入下一場戲：沉擇和主角碰面。

君懷老總安排這場戲的目的不是為了給觀衆科普，而是要展現沉擇的俊美，借此打響君懷知名度。

導演對沉擇說，他本色出演就好，可是沉擇畢竟不是專業演員，面對鏡頭的時候，有些生硬，NG了兩次。

比起他，林淺就自然多了，站在他身後，一舉一動毫不違和。

NG後，林淺終于對沉擇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沉律師別急，咱們再來一次。”

她的溫柔體貼，讓沉擇有些尴尬。

同樣是單親家庭，同樣是貧困的家境，他能成為年創收一個億的高級合夥人，林淺卻只能通過給別人當替身，獲取一些廉價的報酬，這讓沉擇始終認為，林淺不如他。

可現在，是他不如林淺。

扪心自問，如果林淺接連NG，他會繼續給她機會嗎？必然不會。

反過來，林淺卻沒有絲毫怨言。

沉擇在被激起勝負欲的同時，思索着林淺這樣做的目的。

是離婚之後日子不好過，想讨好自己，還是珍惜這份工作？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沉擇和陸時寒、楚輕輕是同一所高中畢業的，他比他們大了兩屆。年紀輕輕就坐到這個位置，學習能力自然極強。

獨自揣摩了片刻，第三次拍，他表現得可圈可點，總算是過了。

接下來，便是他和主角坐在辦公室裏談論工作的戲。涉及到他擅長的領域，他表現得游刃有餘。

說話時，餘光瞥向林淺，見她正打開櫃子，從裏面挑了一個香氛出來點燃。

清冷淡雅的香味傳來，沉擇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怎麽知道這是他最喜歡的味道？

好像是上次帶她來辦公室，他點過一次。那時記住的？

香氛點好後，林淺就走到桌邊，幫沉擇整理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不該碰的，她看都不看，非常懂規矩。

等沉擇伸手拿文件的時候，發現她把文件擺放得異常順手。還有其他小細節，都像是為他量身定制。

他是個很挑剔的人，生活助理換了許多個，沒一個像林淺用着這麽舒服。要不是他以前把林淺當成楚輕輕的替身過，他都考慮招林淺當他的助理了。

林淺暗暗觀察着他，把他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沉擇這人防備心重，直白的示好起不到什麽效果，所以得迂回着來。

拍戲的時候，順手刷刷他的好感度，一舉兩得。

等拿到了這筆報酬，她就去給林雅君挂個專家號。

正當林淺以為她的計劃會順順當當進行的時候，拍戲被打斷了，一個意外的人走進了沉擇的辦公室。

“學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們的，實在是有急事。”楚輕輕語氣歉疚，看向林淺時，眼底卻隐含得意。

林淺十分懷疑，她知道了自己在這拍戲，故意來搗亂。

劇組的人摸不清沉擇和楚輕輕的關系，全都不吭聲。

沉擇對楚輕輕的态度，比對林淺熱絡得多。他先是站起來，溫和地笑了下，說：“沒事。”然後同導演等人商量，“不好意思，我先處理一下私事。”

導演很給面子：“行，那一會兒再拍。”

林淺跟随衆人離開前，回頭看了沉擇一眼。他專注地望着楚輕輕，像是忘了林淺這號人。

關好門，林淺聽劇組的人小聲議論：“聽說戚紫晴來律所了。”

“啊？她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能讓這位當紅小花親自來律所，怕不是遇上了大糾紛。”

聽到戚紫晴的名字，林淺皺了皺眉。這人在原書中，是楚輕輕的閨蜜之一，按照原書的時間線，她正在鬧離婚。兩人一起出現在律所，她不覺得是巧合。

林淺猜的沒錯，楚輕輕今天就是陪戚紫晴來的。兩人在休息室等待時，戚紫晴的助理将一個律政劇在這取景的事和她們說了。

楚輕輕好奇地問了是哪些人在這邊拍戲，得到的回答裏，竟然有林淺和沉擇的名字。

“林淺？”戚紫晴沉思片刻，問楚輕輕，“就是你那個替身？”

楚輕輕不悅地說：“嗯。”

“你不是說她在《如意令》劇組當炮灰女配嗎？怎麽會來這？”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沉擇吧。”

“所以林淺又以你的名義坑蒙拐騙了？這你能忍？”

“不然呢，”楚輕輕不高興地說，“我還能攔着他們拍戲不成？”

“怎麽不能。”戚紫晴勾了勾唇，“咱們也有急事啊。反正你這位學長喜歡你，你的請求，他一定會幫的。”

被戚紫晴說動，楚輕輕徑直找上了沉擇。此刻在他辦公室裏，她央求道：“學長，我這位朋友急需一位優秀的律師為她打官司，正好我認識你，就帶她來了，你幫幫她吧。”

沉擇耐心地解釋道：“婚姻財産分割方面的官司并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我可以把她介紹給律所的其他同事。”

楚輕輕苦了臉：“可是其他同事打官司的勝率沒有你高啊。我記得學長你精通民法，真的不能接她的官司嗎？”

沉擇表面溫和，實則做好的決定很難改變：“輕輕，這行越往上走，分類越細致。在離婚官司這方面，我未必有同事做的好。”還有一點他沒說的是，戚紫晴的标的額還不到兩千萬，太少了。

楚輕輕還是不肯放棄：“我們确實不了解，所以能不能拜托學長給我們講講呢？紫晴她工作很忙，好不容易抽空來的，求你了學長。”

念在她是自己喜歡的人的份兒上，沉擇破了例：“行，你讓她過來吧。”

“嗯嗯，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剛把手機拿出來，楚輕輕想到了什麽，說，“學長好像還在拍戲吧？那邊怎麽辦。”

沉擇遷就地笑了笑：“改日再拍吧。”

楚輕輕在心裏比了個耶，開心壞了：“好的。”

她去采訪北薔和池眷北的時候，得知《如意令》劇組要求非常嚴格，林淺絕對不可能想什麽時候請假就什麽時候請假。

改到下次拍，這個花瓶龍套的角色，很有可能就換人了。

林淺等啊等，等到了今日停止拍攝的通知。她也知道今天不拍完，這個角色就飛了，急切地問：“怎麽不拍了呢？”

劇組的人說：“沉律師要接待一位大客戶，沒空了。”

戚紫晴要打的是離婚官司，沉擇壓根不接這方面的業務，他說不拍就不拍，肯定是楚輕輕從中作梗！

想通這事，林淺怒火中燒。

楚輕輕害她到嘴的鴨子飛了，她能忍？和劇組的人告辭後，林淺去了君懷的茶水間。

君懷的行政很大方，一開始就說茶水間他們可以随便用，所以林淺的出現并不突兀。

耐心地煮了一會兒咖啡，茶水間只剩下了林淺一人。沖泡咖啡的桌子前是深色的落地窗，正好對着門口。

當窗戶上映出楚輕輕的身影後，林淺背對着她，像個小女生一樣，嘀嘀咕咕：“沉律師今天辛苦了，給他煮杯他最喜歡喝的咖啡，他肯定會很高興吧，要是因此誇獎我一下就更好了。”

本來楚輕輕在看到林淺的時候，想問她戲都不拍了，她怎麽還賴在這不走，聽完她說話，冷冷一笑。

她就知道林淺本性難移，在池眷北和陸時寒面前裝成小白花，實際上根本就沒放棄勾搭男人。

沉擇喜歡的是自己，她一個勁兒往他面前湊，賤不賤啊？

想到這，楚輕輕加重腳步，走進茶水間。林淺聽到聲響，往後看去，眼神很是心虛。

“這是給沉擇煮的咖啡？”楚輕輕抱着胳膊，冷聲問。

林淺馬上搖頭：“不是的，沉律師最不喜歡這種，真的。”

她急吼吼的否認，讓楚輕輕堅信她怕自己破壞她的好事。于是楚輕輕推開她，說：“我給他送去就行了，你趁早離開吧。”

林淺試圖阻攔：“你給他喝這個他會不高興的。”

“他和誰不高興，都不會和我不高興。讓開。”楚輕輕自信地說完，端着咖啡，款款走了。

林淺望着她的背影，嘴上說着“千萬別給他喝”，眼裏都是幸災樂禍。

楚輕輕把咖啡端到了沉擇的辦公室，絲毫不提林淺。她今天攪黃了劇組的拍攝，有些過意不去，想為沉擇做點什麽，彌補他一下。

把咖啡推到他手邊，楚輕輕柔聲說：“學長，這是我為你煮的你最喜歡的咖啡，你嘗嘗。”

沉擇有點意外。自己好像沒和楚輕輕說過他喜歡喝什麽咖啡吧？而且他喜歡的那種根本就不用煮……

桌子對面的戚紫晴笑着打趣楚輕輕：“你對你學長也太關心了吧。”

楚輕輕臉一紅：“說的好像我對你不好似的。”

鑒于是喜歡的人，沉擇修長的手指捏着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後，他差點沒吐出來。

這麽苦，楚輕輕是不是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