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易腦海裏閃過楚餘握着他腳腕查看他腳底的畫面，楚餘還幫他拉過筋，他倆坐在沙發上時，林易壓腿的時候，他饒有興趣的看着，還朝他伸出手來。
林易抓住他的手，他就輕輕的向前拉，牽引的着往下壓。
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真的微不足道嗎……
楚餘從一開始就對他出奇的有耐心，格外的溫柔，格外的好說話，無論他自以為長輩身份說什麽讨人嫌的話題，他都願意往下接。
楚餘好像一直都在用一種特別的态度在對待他。
林易越想越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什麽實際的頭緒，道別的時候都不敢和楚餘對視，拒絕了楚餘要送他回家幫他提行李的要求之後，林易更确定楚餘對他的态度有問題，送他回家幫他拿重物，這不是對女孩的那一套嗎？
還是他對誰都會這樣？
回到家裏看到了父母和弟弟，林易腦袋裏的思緒才暫時停下來，一家人其樂融融說了會話，他的房間已經提前收拾好了，父母忙着做飯，讓他回房間休息會。
林俞跟在他身後摸進房間，關上門後偷偷摸摸壓低聲音：“哥，今年交到男朋友了嗎？”
“小孩子問這個幹什麽。”
“你就大我兩歲而已，能別把我當小孩嗎？一直不交男朋友，一個人在外面不孤獨嗎？”
林易不耐煩的糊弄：“對象難找，你長大就知道了。”
“是你太挑了，楚葉哥不是送了個壯丁到你那裏去嗎？”
“你覺得我倆合适嗎？”提到楚餘林易有點上火，生氣的反問。
“怎麽不合适啊……”林俞小聲的嘟囔，不知道自己哥哥怎麽突然起了這麽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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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合适？差了整整五歲，他已經工作，楚餘才剛踏入大學，他還是自己好朋友的弟弟。
“你這個臭小子知道什麽，出去看書，別打擾我。”林易下了逐客令。
回到家鄉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就是要和曾經的朋友們見面聚餐，過去林易最期待見到的人就是楚葉，他們是多年的好朋友，其中的感情外人是理解不了的。
林俞剛開始知道他性向的時候，一直以為楚葉是他男朋友，不過無論他們之間關系多麽好，都不可能跨過那條線的。
休息過一晚之後，楚葉約他吃晚飯，如果是以前林易一定會費心把自己自己拾掇得清清爽爽，可是現在他有點提不起來勁。
他要怎麽面對楚葉？
到了約定的時間，林易按楚葉給的包間號告訴服務員，抵達包間的時候楚葉已經在裏面等着他了。
他的容貌沒有什麽變化，人卻看着成熟了很多，已經是個穩重可靠的男人了，或許是今年就要結婚了，穿着打扮也向着社會成功人士靠攏。
林易卻還是在穿T恤和寬松格子襯衣一類的學生時期審美。
楚餘也來了這裏，坐在楚葉旁邊，他的輪廓和五官都比楚葉更清晰帥氣，只是兩兄弟身上嚴肅起來的樣子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漠。
看見他進來了，兩兄弟的表情才緩和了一點，楚葉站起來迎接他，拍着他的手臂邀請他落座，點過菜之後兩人瞎聊了幾句，話題很快就轉到了楚餘身上。
“他到你那去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楚餘很好。”
“他也就對我們沒有好臉色了，到外面倒還挺老實的。”
林易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為楚餘辯解：“楚餘年紀不小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你不要總這樣過分擔心他。”說完一擡眼就看見楚餘正盯着自己看。
“不是我要擔心他，你不知道他以前惹的那些事，反正以後你倆就在一個城市了，幫我多盯着他。”
林易抿了抿嘴角，最終還是沒說什麽，他好像第一次認真的看楚葉，發覺出他其實和以前的楚葉已經是兩回事了。
楚餘作為來陪飯的人員，被楚葉說了幾次以後不許給林易添麻煩，楚餘壓根沒把他的話認真往耳朵裏放。
楚葉看着就要冒火了，楚餘才瞥了他一眼：“我不想在林易面前和你吵架，好好吃飯吧。”
他用了重音，帶着警告，楚葉滿肚子怒火，回頭看了一眼林易，最後還是壓了回去。
吃到最後楚葉拿出自己準備已久的謝禮，一款價格有些高的手表，林易本該很高興的。
他今年給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年底留一筆錢給自己買個不錯，他時間概念不夠，工作之外的計劃能力也薄弱，希望用戴手表來提醒自己更認真的生活，現在他許的願楚葉幫他實現了。
可他好像不怎麽高興。
收下禮物套話散場，楚葉還有工作要忙，他和林易這個上班族不同，他之所以留在二線家鄉，更多的是為了繼承和打理父母的産業。
順着街道慢慢溜達，低着頭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遇到一個阻礙。
那個阻礙站在他面前，夜色本就昏暗，他遮擋住了前方路燈漫照過來的光芒，他的目光在他藏着失落的臉上掠過：“見到我哥不高興嗎？”
“見到他為什麽要高興？”林易覺得楚餘問得有點奇怪。
“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當然。”林易說着肯定的詞語，語氣卻似是而非，楚葉對他來說，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而且他不知道楚餘現在不回家，反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是要幹什麽。
“我看見過。”楚餘回憶的一下，依然覺得記憶裏的那一幕刺眼。
“看見過什麽？”林易不解。
“你和我哥。”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他一直記憶深刻，那時候看見的一幕。
“我和你哥？”林易懵了，楚餘看見過什麽？他和楚葉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直都是以朋友的關系在相處，他确實對楚葉有點懵懂的感情，但那都是高中時才察覺自己性向時引發的小插曲。
“這樣。”楚餘朝他伸出手，大拇指貼在他唇上，垂眼看着他。
指腹摩挲着柔軟的唇，林易呆呆的眨眼，然後楚餘收回手，用指腹輕輕撫摸自己的唇角。
已經忘掉的畫面迅速從腦海裏蘇醒，瞬間熱氣上湧臉紅成了蘋果。
那是高中某年的暑假，楚葉父母都不在家，他約林易去家裏玩，兩人打了一會游戲之後開始看電影，楚餘被楚葉強制送進房間做作業。
楚葉不喜歡這個弟弟，他們一起的時候都要先把楚餘清理出視線外。
電影放的是好萊塢大片，但實際就是個披着科幻英雄皮的爛片，楚葉靠在沙發上看到一半昏昏欲睡，最後終于成功睡着了，腦袋朝他的方向側了過來。
林易看他慢慢下滑的腦袋，酣睡的時候嘴唇微張，那時候，他對楚葉，是有期待的，某種獲得認同，獲得更多感情的渴求。
他挪了過去，托住楚葉的腦袋，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們就這樣倚靠着窩在沙發裏，銀屏上獵奇沖擊的畫面接踵上演，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靠在他肩上的人的呼吸。
他側着頭，鼻息落在他頸窩裏，一下又一下，溫熱，輕緩，肌膚戰栗又細微發癢。
低頭看楚葉時，他的嘴唇是位于那麽顯眼的位置。
他看了很久，擡手觸碰，動作極其小心。
像偷竊了不屬于自己之物一樣，林易快速結束了這一連串動作，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盯着電視，手垂在身側。
他确認楚葉沒醒。
擡手指腹輕輕落在自己嘴角，他強裝淡定又羞怯懵懂的神情，和背着父母看愛情小說的小孩如出一轍。
“那……那是一個意外，不關你的事。”林易在一個小孩面前被揭穿以前的丢臉行為，扭頭只想快點離開。
他急匆匆的走，一路上不少人都向他投來注視的目光，站定腳步回頭，楚餘果然在身後，他就這樣跟在他身後一直跟着他的腳步。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楚餘看着怒氣鼓鼓的林易，他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看見面前的這個人就覺得很喜歡：“林易哥，我想要你。”
“不要再對我開玩笑了，可以嗎？”林易讨厭面前這個幼稚鬼。
“你以為什麽是在一起？我讓你睡就是在一起嗎？我知你青春期，可我不是青春期，我不能陪你玩懂嗎？”
以他的條件要找對象可能都換幾波了，林易一直到現在都單身就是因為他不想陪別人玩。
他不是會玩的人，也不是玩得起的人。
“我是認真的，你可以不信，我負責證明。”楚餘的眼神堅定，是少年人的清澈和熱情。
林易不知道他能怎麽證明，回家之後躺在床上打不起精神，眼前一直晃着楚餘的那個眼神。
“啊！煩死了！”林易國慶在家裏沒混上幾天，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再一次，他們身處一座城裏，這裏沒有他們的家人，只有他倆。
楚餘突然搬了回來，他說除了課程特別多的三天，一周裏的其餘四天都會住在家裏。
他一直在使用家這個字眼。
“随便你在哪裏住。”林易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着筆記本，停下手搭在鍵盤上，他不認為楚餘回來住就能代表什麽。
在心裏小聲嘟囔，幼稚的小鬼。
放在鍵盤上的手突然被握住，有力的手指抓着他手腕。
“做什麽？”林易仰頭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