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有話要說: ①這一句并非原創,來自新浪微博(應該……)具體出處忘了orz

後來有一次,長生喝得大醉,兩只爪子牽着雍卿的衣袖呵呵傻笑滿臉通紅。

雍卿:扶額ing…

在旁看戲的某人說了句不相幹的話:“聽說,①有時候胡言亂語不一定是喝多了,可能是碰見自己喜歡的人了。”

雍卿不明就裏:“所以?”

“所以碰見你之後,長生經常胡言亂語。”

^_^題外之話,暫且不表。

……

“啪”

一聲脆響。

今日被輕薄×2的雍卿果斷呼了他一巴掌。長生跌坐于地上,一(難)臉(以)呆(置)滞(信),手慢吞吞地撫上微腫的半邊臉頰……

這回她倒是沒急着生氣,再粗心大意也注意到了長生的異常之處。

遂問:“你莫不是暗地裏修煉了什麽旁門左道的法術?”

但見長生發髻都弄歪了,正捂着臉要哭不哭,十分的楚楚可憐:“???”

于是,雍卿便一臉“啧,你系不系傻”的表情,開始義正辭嚴:“我知你術法學得不濟,也切莫堕落至此啊!更不可瞧着我術法精湛便自怨自艾,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天賦異禀,我與你們這些同輩無可相提并論……”

“我曉得。”被成功地傷口上撒鹽的長生只得表示受教了。

Advertisement

雍卿撫平衣上皺褶滿意點頭,見他垂首斂眉,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又想起了那名為“阿素落”的女子。

宮燈上燭火跳了跳,晃花了兩人重疊的影子。怕教雍卿發覺,長生小心翼翼地挪動身軀,偷眼看着紗帳上那對影仿佛纏綿相擁,眼神竟有些癡了,卻再不敢造次。

他憶起了那時溫泉池中的一幕:在剎那間,水下波光透着旖旎,流螢花瓣随雍卿的動作浮沉,并粼粼閃爍。而最引人遐想的,是長發如墨飄散的她臉上脆弱神色,是那幅紅裙剔透起伏裹着細腰長腿……

于是,三千世界裏諸般色相,不及她這一刻妖嬈。

如何不生妄念?

……

再說雍卿對着阿素落模樣的長生“入定”了許久,依然抓不到什麽頭緒,心裏有些煩躁。

細想來竟是無數謎團萦繞她身邊,雖不明利弊,但重點只有一個:長生!幾乎事事間接與長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也許,不得不調查一番了。”雍卿如是想道。

“今日所見那魔女,我從未在神魔戰場上見過,若是與她交手,只怕也無勝算……”出現了強大的敵手,兼職“貼身護衛”的雍卿盡責提醒護衛對象,“以防萬一……”

“這段時間卿卿還是不要離開我好了!”嗷嗷嗷有機可乘呢!長生十分歡樂地打斷她的話。

雍卿按着額上暴起的十字筋:“什麽意思……”以及能不能別再喊卿卿聽起來略惡心!

而長生以袖掩面不勝嬌羞:“就是說,無論做什麽事情,卿卿都與我一起好了,一刻也不要分開!”

最好是一輩子也不要分開呢……

“!”雍卿面無表情地炸毛中。

她略煩躁地撓了撓後腦勺,摸到後頸時忽然計上心頭。

長生正偷偷摸摸地劃拉着手指,想去碰雍卿按在床沿上的手,冷不丁反被她一把攥住了爪子!

雍卿猛地将他拉近自己。咫尺間呼吸火熱,長生臉紅如酡心跳加速,卻見雍卿依然面癱如故,默念着不知名的咒語,攤開的右手掌中緩緩綻開一朵焰火紅蓮,映得她眉眼豔冶,忽然劍眉微蹙,那朵紅蓮瞬間盛放至凋零,最終光華凝聚成一根赤金色鳳翎,被雍卿印(pia)入了長生眉心。

長生的注意力好不容易從兩人之間的超近距離,轉移到眉心的炙熱感覺。他不明覺厲,但看着雍卿白了一層的臉色,心疼不已以至于又忘情地伸手撫上她臉頰。

雍卿難得不作理會,只擡眼瞧着他,涼涼的眼神無悲無喜,卻使得長生心中驚呼不妙。

她這才移開眼淡淡說道:“嗯…此鳳翎可與我通靈,這樣一來,你有什麽閃失我也容易知曉……”

長生一下子感動得直飙淚花:“果然卿卿心裏還是有我的嘤嘤嘤~”

哪知雍卿其實另(心)有(懷)打(鬼)算(胎),此刻竟略帶幾分心虛,眼神也有些飄忽。 卻乍見長生情難自禁地張開了雙臂想要熊抱她,立刻眼神一凜,他只得灰溜溜地縮回去。

長生:(っ╥╯﹏╰╥c)

事實上,雍卿總是無法直視他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只因此時他酷似阿素落的面容。

分明咫尺,仿若隔世。

那種看一眼就心驚膽戰的感覺,竟是“悲哀”?

雍卿正一邊調理內息,一邊蹙眉苦思,卻忽然發現,長生不知何時坐到了自己身邊,還雙手捧着臉,在想入非非地癡笑。

他已解開了高髻,銀發垂落披散,頭上露出兩只毛茸茸的圓耳朵,身後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晃啊晃,兼之雙頰時不時就出現奇怪紅暈…

總之!整個狐貍全身上下都寫着“我在思春~”。

……去他二大爺的悲哀!

直至半夜醒來時,長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想象中與卿卿雙宿雙飛的機會就這麽落花流水春去也了。窗臺上月色如霜鋪至榻前,卻涼不過美人兒眼間寥落,他擁着繡衾一手按上眉心,竟是半宿無眠。

次日,雍卿意外得閑,長生十分難得沒有來胡攪蠻纏,樂得她處理積壓許久的丹穴公務時也不覺煩躁了。

午間日影斑駁時,雍卿睡得昏天暗地,醒來沐浴更衣後,蘋蘋點起一爐沉水香,還未細嗅,便見長生款款而來,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她卧榻上。

時間倒是掐得頗準。

雍卿以眼風略一打量,他今日穿着一領白袍,淡掃蛾眉且無甚裝飾,少見的清淡模樣。

遂問道:“這般素淨打扮,倒不似你平日作風,有何貴幹呢?”

“嗤…”長生驀然輕笑又以袖掩面,向雍卿抛了一媚眼,故意捏細了嗓子:“但嫌脂粉庸俗,污了我無雙顏色~”

“說人話。”

“打扮幹淨點,想邀你同去凡間玩耍。”

……

雍卿其實想說,凡間其實也沒什麽好耍的啊還不如到魔界除幾個禍害更過瘾呢!但是考慮到天狐一脈幾近滅族的原因:只因是魔族最為喜愛的食物/補品之一,再者戰鬥力低下柔弱不堪……雖說之前長生遇到……遇到那人,卻未曾出事,但也不是次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所以帶長生去魔界那分明是活生生的“羊入虎口”好伐?!

只好作罷。

于是乎,一狐一鳳兩只神仙稍微僞裝成凡人,成功溜入了某處凡間。

“喲,這池蓮花倒開得不錯!”雍卿咋舌道,她與長生正身在一處寺宇的後院。

此寺古韻幽森,依山傍水而建,恰逢微雨飄渺之時,放眼望去,好一片浩淼湖澤。但見亭亭花盞色紅澤白,玉立于葉上,而蓮葉碧綠仿佛蔓延至天邊。

雖不知長生這是把她帶到了何處,這一派風光雅致卻不得不叫人驚嘆。

“這是……再竹寺。”長生咧嘴,笑得幾分苦澀,“你竟,不覺得眼熟麽?”

“尚可。”

雍卿看起來心情頗為愉悅,感慨萬千卻未曾出口:這景致,簡直眼熟得可怕好麽?!

有一種奇怪的預感:自當日涅槃失敗遇到長生,往後的日子竟越發的不平靜了。

總之言多必失。

因此,聽到長生的話,她面上也無動于衷。

她總不知他滿眼酸澀是為何,更裝作不懂他笑裏的隐晦情意,就譬如此時。

長生也只好收起一腔悲戚,與雍卿同游湖邊柳堤上。

天色青灰如濁玉,三兩只燕子蹁跹而過,遠遠繞開了他們。想是有意躲避羽族王者的威壓。雍卿生來便拘于丹穴與神魔戰場,鮮少有這般逍遙游玩的時光,這時也不再多想。

“那邊是夐山……”長生正向她介紹這一帶風光。

忽聞湖對岸的山邊,遙遙傳來了清歌數聲,斷斷又續續,唱的是:“ ……再等,再等,拆就再竹之寺,又逢花開如初…銅鈴陣陣,古鐘沉沉,成雨裏斷腸聲……”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不美麗。

雍卿再凝神細聽,歌聲已漸近,仿佛巡響于耳畔:“……別時釀得青梅酒,相思既稠情也濃,問卿可歸來否?歸否 ?”

最後兩字未落,湖上蓮叢裏破出扁舟一葉,船頭立着個模樣半大不小且雄雌莫辨的散仙:灰撲撲的一件青領白袍,頭頂小玉冠束得略歪,削瘦肩上還扛着竹竿挑的一幅字:“天衣有縫”。

“哎呦,你這一首《相媚好》寫得不錯哦~”臨時客串的算命先生搖着一把破折扇,笑眯眯地寒暄道。

雍卿盯着“他”臉上沒貼穩的兩撇晃悠悠的八字須直發愣。

此人眉眼寡淡無奇,面容卻奇跡般酷似當日雍卿二人于青丘王城外所見的神秘少女。

只是那少女嗓音婉轉柔美,而他開口則略帶沙啞,帶着薄荷草般的冷冽氣息。也正是這般的奇異音質,反而将這段纏綿情歌唱出了一種亦妖亦仙的詭異,猶如魑魅魍魉之流。

雍卿正暗中提高警惕,而長生卻扯了扯嘴角:“呵呵,多…多謝書中仙人誇獎。”

傳說中來歷不明,兼職司命星君卻日日不在南鬥星宮裏當值,酷愛游走于三千世界中收集奇事異聞……的書中仙人?

那厮笑得更歡了,竟收扇入袖,拱手朝她作揖道: “在下書閑,見過雍卿殿下。”

雍卿還未作出回應,長生的表情越發精彩,忙不疊将她掩在身後。

書中仙人随即又将矛頭對準了他,不知從何處拈來紅蓮一朵,一邊在手上把玩,一邊問道:“小狐貍,你故地重游,可有何感想?”

他頓時失神,驀地去牽住了雍卿的手。她下意識要掙開,卻被緊握着俨然是不容抗拒的架勢。

“失而複得,別無所求。”

他這八個字說得輕若飄羽,不知為何聽在雍卿耳中,竟猶如記記重錘擊在心頭。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書中仙人眼風掠過雍卿臉上,又微妙地笑笑:“甚好甚好。”

“他”扯下肩上布幡,抛于空中幻化成遮天蔽日的幕障,四下裏頓時無聲無色,仿佛隔離于六界之中。

……

“爾等可知‘天衣有縫’何解?”

平白無故被關進了結界,雍卿正想發飙,忽然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作答。

書中仙人又自顧自地說下去了:“‘天不容,地不許,若相愛,必相殺;無姻緣,莫成雙,非你死,即我亡。 ’”

如此帶有神棍風格的言語,尋常人只當做笑談罷了。但是書閑雖說吊兒郎當,畢竟也是執掌無極天書,司世間萬物命格的仙者。雍卿與長生對視一眼,見他早已驚得目光呆滞,且臉上血色褪盡,她心下也不免訝異。

莫非……長生這段時日的諸多古怪行徑,與此判詞有關?

“天書有注曰:奈何‘緣’字當頭,卻無‘分’在後。可見是前世惡因結的今生苦果,但我也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書中仙人手中蓮花急旋而上,變作一柄水紅色的油紙傘,飄飄搖搖,倏地光芒四射,令人目不能視。

“聒噪!”

雍卿耐心耗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出紅蓮弓矢,挽弦便向那油紙傘射出一箭。術法卻穿過了紙傘,如雨落入湖面,天光乍破,漾開層層波紋。終于,光芒漸漸消散,遮天幕障亦随之消失,一切平靜如初,但又好似有什麽不一樣了。

“三千年前,你二人緣分已盡,劫數卻未盡。”書中仙人已杳無蹤跡,唯有餘音袅袅:“本仙見長生委實凄涼,遂以流光傘貯藏他一番夢境,如今能否化劫為緣,且看爾等造化了……”

正當天色将晚之際,山色如洗,湖畔已是燈火璀璨,複有絲竹之聲響徹灣沚。原是水上煙裏搭了座戲臺,四周正泊着許多烏篷船,此刻景致醉人,溫柔恍如兒時一夢,連波紋也漾得安谧。

立在橋上的雍卿亦受迷惑,未發現一直黏緊她身邊的長生,在“破開”結界之後竟不知所蹤,待得回過神來,彪悍如她也被唬得魂飛魄散。

同時發覺,自己手中握着的正是書中仙人口中所言的“流光傘”。

“抱歉,借過一下。”

雍卿遍尋長生不着,正驚疑之時,熟悉的嗓音忽然響起,依舊清冽如泉流冰下,語氣卻疏離冷淡,聽得她眉頭一跳。

連接兩洲的小石橋極窄,雍卿回首看去,那人已迫不及待地穿過她的傘下。這一張天地間絕無僅有的如玉容顏,除卻長生,哪還有別個?

擦肩而過,心如擂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