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宿照顧
謝南青活到二十多歲,平白多了個大好兒,一時無言以對,到嘴邊的滿腔安慰全部都又咽了回去。
卓承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嗓子之後,在他肩上埋了一會兒,纏着人不肯走,顯然沉浸在母子劇本當中。
謝南青糾結萬分,聯合着之前卓承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的場景,他難免把卓承借酒消愁的原因和他媽媽聯系起來。
卓承他媽媽抛棄了他嗎?所以連醉了也還念念不忘?
他胡思亂想着,半拖着卓承出了廁所。
卓承人高馬大的,被謝南青這麽一拖,路過窄小的廁所門的時候,拖在前面的腦袋“砰”地一聲撞在了門上,把前面的謝南青吓了一跳。
卓承好像是被撞清醒了一點,從謝南青身上掙紮着起來了,一雙通紅的眼睛盯着謝南青看了兩秒,自己扶着牆走了出去。
謝南青站在廁所門口猶豫不決,卓承腦袋上明顯紅了一片,他要是跟出去,卓承會不會記仇啊?
他縮了縮脖子,本想就這麽溜了,忽然外面又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摔了似的。
謝南青一驚一乍的,又被吓了一跳,連忙輕手輕腳地跟出去。
畢竟萬一第二天他們卓總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屋子裏東西碎了一地,一打聽是自己沒有照顧好他,那以他這種睚眦必報的性子,那自己這麽努力工作的工資豈不就是沒有了?
摳門的小謝最後還是為了幾千塊錢工資妥協了。
他順着聲音找到了卓承,他看起來似乎是想喝水,但是找不準,杯子啪嗒掉了地上,伸手又想拿另外的杯子。
謝南青怕他踩到玻璃渣,拿了旁邊的掃把掃了掃,把大的玻璃片掃了起來,但是玻璃渣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弄了,只好先把卓承哄騙出去。
他忙活了半天,想起來給卓承倒水,又不知道想起了從什麽地方聽說過的蜂蜜水能解酒,噼裏啪啦找了一通,總算是給卓承折騰出一杯水來。
他端着杯子出來的時候,卓承正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燈,一動也不動,要不是眼睛還睜着,謝南青還以為他睡着了。
他伸手碰了碰卓承,把水遞到他面前,“卓總,喝點水再睡——”
他話沒說完,忽然被卓承拉住了手腕,整個人被用力向前扯了扯,差點沒直接栽到卓承的身上,杯子裏的水沒端穩,撒了一半在卓承身上,讓他本就不是很整潔的衣服黏黏膩膩地貼在身上。
謝南青心想完了,還沒把抱歉的話說出口,卓承就閉上眼睛在他頸側嗅了嗅,低聲說道,“你什麽怎麽這麽香。”
謝南青臉上一紅,伸手捂住自己的腺體。
這樣輕佻的話語放在別的Alpha身上已經可以算是性騷擾了,但是謝南青先是隐瞞了自己的性別,再是卓承現在喝醉了,說的都是一些無意識的話,他總不能和一個醉鬼計較吧。
謝南青瞪着眼睛盯着卓承,發現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又迷迷糊糊地睜着眼睛去看天花板上的燈了,并沒有糾纏他身上的香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他松了一口氣,差點被抓包的慌亂感慢慢平息下去。他又看着卓承身上黏乎乎的衣服,心裏惦記着他的潔癖,想幫人把衣服換了。
誰知道卓承好像是發夠了呆,這會兒站起來,徑直朝樓上走去,像是要休息了。
謝南青忙兩三步跟上去。
卓承推開樓上一扇門,謝南青剛剛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卓承就往地毯上一倒,看起來準備是就這樣睡了。
謝南青好說歹說算是把人給弄到了床上去。
卓承折騰夠了看起來累了。謝南青呆了兩分鐘,見着他像是不準備作妖了,剛直起身錘了錘酸軟的腰,揣在兜裏的手機就連着振了好幾下。
是小鐘發來的消息,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什麽時候走。
謝南青看了眼躺在床上也睡不踏實的卓承,扣着手指糾結了一下,讓他幫自己把信息素阻隔劑帶過來,自己準備在卓承這照顧他一晚上。
小鐘很是不高興,他們家小少爺何曾受過這樣的罪?
不過不滿歸不滿,倒還是拿着小瓶子給了謝南青。
謝南青站在門口仔仔細細地噴了阻隔劑,然後把小鐘打發走了。兜裏的手機還沒有揣熱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酒吧老板宋時。
問他把卓承送回去沒有。
他想起來自己忘了和他說,趕緊和對方說了句就把手機又裝兜裏了。
回了樓上查看了一下卓承,發現就自己出去這麽會兒時間這人似乎是已經吐過一次了,謝南青費力的把他身上的衣服給他剝了下來,丢在廁所裏。
他目光一凝,注意到卓承背上有一條挺長的傷疤,雖然早就已經愈合了,但是還是看得出來當時有多吓人。
他縮了縮脖子,苦着臉心想,怎麽一下知道了卓承這麽多秘密。
他小聲嘀咕着,“這些都不是我要知道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說出來的……”
誰知道卓承像是聽見了他說這話,翻了個身面對着他,大了他一個號的手掌一下把他的手握住,像是鐵鉗一般,掙脫不開。
謝南青再一次成功化身為鹌鹑兒,生怕卓承發現了,半蹲在地上等着人睡熟了,才把手從他滾燙的掌心裏抽出來。
他腿發酸,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眼眶委屈地紅了,又見着卓承眼皮輕輕動了動,在床上摸索着,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他趕緊把旁邊的空調遙控器塞進他手裏,見他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才奇怪地嘀咕着,“怎麽這麽沒有安全感。”
忙了好大一歇,總算是能喘一口氣了。
謝南青站起身子動了動。Omega本來就嬌氣,謝南青又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從小沒幹過這樣的事情,這會兒他一邊得意于自己能夠幹照顧人的事情中,一邊胳膊腿酸得不行。
窗外已經黑透了,零星的燈光透過大開的窗戶照了進來。
已經十二點二十三分了,被哥哥養成良好作息習慣的謝南青早就困得不行了,但是現在屋子的主人醉酒不醒,他也不能自己打開隔壁的房間去睡,只好在卓承房間的小沙發上将就一晚上。
他又累又困,頭一沾着沙發立馬就睡了過去。
可能是晚上驚訝地太多,這麽一整個晚上都是紛雜連篇的夢。
他夢見自己正在屋子裏畫着畫,忽然整個空間天旋地轉,他又到了森德的小隔間辦公室裏,手上的畫筆變成了一疊疊的文件,他還想明白是怎麽回事,突然門砰”的一聲從外面被打開了,一個人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指着他厲聲說道,“你居然裝B來騙我!”
謝南青整個人一僵,張口想要辯解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轉眼他就被卓承像拎小雞一樣拎在手裏,被一下丢出公司大門。
對方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用一副嫌惡地口吻說着,“Omega離我遠點!”
話音一落,森德的大門“啪”地一聲合上,整個封閉起來,像是一座與世隔絕的島,伫立在他面前。
謝南青身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驚醒過來才發現冷汗并不是錯覺,他真的出了一身汗。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分鐘,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清醒了?”
謝南青聽着剛才夢裏面才聽過的聲音,有點僵硬地扭頭看過去。
卓承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這會兒已經收拾妥當,坐在他對面,人模狗樣的,和昨晚抱着他叫媽媽的判若兩人。
“卓總……”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樣子了,然後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小毛毯變成了厚被子。
卓承挑了挑眉,看着他,“昨天是你在這照顧我?”
謝南青點了點頭,他怕卓承又說什麽“老板都起床你還沒起床”的屁話,連忙掀開被子想下來。
結果他剛一坐起來就倒了下去。
卓承輕輕笑了一聲,然後又一臉嚴肅地盯着他,沉聲道,“你幹嘛不去床上睡?睡在這是想着涼了讓我心軟開假條給你休息?”
謝南青,“!”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這個意思!卓承真的好可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謝南青想到昨天晚上被卓承折騰地夠嗆,氣得尾巴都要豎起來了。
卓承輕輕“啧”了一聲,看口型好像說的是“麻煩”。
“我給你準假了,”他道,“回去好好養一下,Omega都沒你這麽嬌弱,照顧人倒是把自己照顧感冒了,這算是什麽事。”
嬌嬌弱弱Omega·謝南青,“阿嚏!”
卓承皺着眉把人從被子裏扒拉出來,看着他穿着一身單薄的衣服,又去自己衣櫃給他找出一件外套,把人一下罩進去,聲音聽起來有點不耐煩,
“快回去快回去……記得去吃開藥吃。”
卓承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來車鑰匙拎着人往外走。
他還記得謝南青家的地址,準備把人送回去之後再改道去上班。
謝南青裹着他寬大的外套坐在副駕駛上,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他估計着自己的發情期也就是這幾天了,于是在車上的時候企圖和他讨價還價。
“卓總,我能不能多請幾天假啊?”
“幹什麽?”
聲音有點兇。
謝南青縮了縮,把半張臉都埋在他衣服裏面,小聲道,“我怕我……感冒一直好不了、嗯……到了公司傳染給其他同事怎麽辦?”
卓承眉頭一擰,換擋加速,“他們沒那麽嬌弱。”
謝南青仗着他看不見,不高興地撅了撅嘴,然後小小聲虛僞地說,“萬一也傳染給你了呢?你是我們公司的老板,可不能因為感冒而耽誤工作啊。”
公司要是賺不到錢誰來給我發工資啊。謝南青悄悄在心裏面補充道。
卓承眉頭一松,餘光瞥見他臉色煞白的,心裏對他嬌弱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被他這麽一讨好,大發慈悲地準了他的病假。
車很快就停在了謝南青小區門外,正好是早高峰的時候,小區門口來來往往全是車輛,和行色匆匆的打工人。
卓承把車停在路邊,看了眼後視鏡。謝南青去拉車門,然後聽見卓承語氣有點奇怪地說,“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幹什麽一直跟着我們,跟了一路了。”
謝南青渾身警鈴敲響,扭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見了那輛車。
他掩飾地笑了笑,飛快地拉開車門,逃也似的溜了下去。
“可能只是順路吧哈哈……卓總再見,我先回去了!”
謝南青剛推門下車又被卓承叫住了。
卓承的眼睛還是通紅的,臉頰有點蒼白,宿醉對他來說并不是沒有影響的。
“謝了。”
他說。
作者有話說:
小謝:不謝兒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