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郡主受照顧

第二日,天下起了陰雨,潮濕遍屋舍,悶氣尤甚。

心澄又在蕭家住下,一早起來便幫忙準備早點,蕭遲在母親授意下悄悄溜回了房,一夜下來也算有過休息,至于他爹,估摸着也不敢對此舉有所異議。

于他們每個人來說,這一天都是新的開始。

一宿未眠,心澄有些心不在焉,打着哈氣不說,連動作也不如往常活絡。

昨晚蕭夫人出來攪局後,她又和蕭遲說了一會兒話,除了親昵之外也把那些事一五一十坦白,包括她和霍寅之之間的血緣關系。蕭遲雖是多有詫異,不過到也解開了些迷惑,他總算明白王爺允許此人接近心澄的原因,心軟也好,強硬也罷,他們之間的聯系毋庸置疑,想要撇清也是不可能了。

蕭遲冷靜思考了一會兒,勸她不要想太多,至于王爺的事也有他的父母幫忙想辦法,現在僅僅是軟禁,不會有大的問題。她是個“已經”嫁去別國的郡主,再忙活也輪不到她來自尋煩惱。

心澄很想反駁,卻窩在他懷裏什麽都沒說,的确,她現在還不能那麽明晃晃地出現,若是被有心人見到,這個欺君之罪也是坐實了,拿來做文章簡直輕而易舉。

然而明明想的清楚,這麽些事還是放不下心,一整夜輾轉,怎麽都沒辦法入眠。蕭夫人見了她那兩大大的黑眼圈,不由心疼道:“哎呀我的好郡主,你這是想誰想成這樣?”

心澄苦笑,“夫人別拿我說笑了。”

蕭夫人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晃了晃腦袋,拉過她道:“放心吧,你那高貴冷豔的爹沒那麽好收拾,有事他會周旋的,用不着你這丫頭來操心。”

聞言,心澄垂眸,似是有幾分相信。片刻後努力扯了一絲笑出來,致歉道:“是心澄庸人自擾了。”

不知怎的,蕭夫人看着她的表情心裏反而更難受了,一眼瞧見走過來兒子,便趕忙搬來當救兵,命令道:“快來哄哄人啊,我不行了。”

蕭遲一頭霧水,“什麽不行了?”

“你心上人看起來快哭了,我搞不定。”蕭夫人攤手。

“……”

“夫人真是愛玩。”蕭隽書從房裏出來拉住她,順便解救已經無語的兒子,一板一眼道:“遲兒把郡主帶走吧,你娘近日确實過于調皮了,若是不想被她禍害,就速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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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兒明白,”蕭遲點頭領命,立馬帶着魂不守舍的心澄去了房間,順便捎上了該吃的早點。

待到人走,蕭夫人這才睨了他一眼,拉下了臉道:“你怎麽在小輩面前拆我臺啊?”

蕭隽書牽起她的手微微一笑,語重心長道:“是我的不是,請夫人不要責怪,你我二人好久不一同吃早點了,來,坐吧。”

蕭夫人也沒真的置氣,聳聳肩在他身邊坐下,随手打了一碗清粥給他。

正在此時,外頭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

皇宮僻靜的角落中,一個面若冠玉的男子站在那裏,眼角的褶皺漸漸清晰。他清了清嗓,将手背到身後,擡頭望着絲絲不斷的細雨,就那樣忘記了離去。

那日送走了女兒,便被穆承啓傳召,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一樣被喚去書房,一樣聊着所謂家常,拐彎抹角之處他也毫不點破,看似和從前一樣逆來順受。然而這個皇上還是沉不住氣,終究是向他說出了意圖:“皇兄,這麽多年過去,這兵符你也該交還了吧?”

“原來是這件事。”穆輕言心中多少有過揣測,聽聞他直說,到也覺得痛快,淡淡道:“莫非陛下送心澄去和親也是因為這個緣由?”

“呵。”穆承啓冷笑,“皇兄何出此言?”

穆輕言無言以對,只得默默嘆氣。穆承啓的恨意早在他繼位之時就埋下了根源,這點他心裏是清楚的,怪只怪老皇帝駕崩前留了一份遺诏,遺诏中雖是寫明了傳位給他,卻将可以調動天下兵馬的權利交由了自己。

起初他以為這是個笑話,沒想到兵符真的會落入自己手中,當時的他擁有了比皇位更有實力的東西,只要他想,即便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似乎也唾手可得。

命運和野心頭一次在一個地方相交,可偏偏那時的他心如死灰,這一死,便死了十幾年。十幾年間物是人非千帆過盡,他傷了太多人,早不知如何挽回,直到霍寅之的出現,改變原本已成定局的一切。

穆輕言終是苦笑了下,拱手道:“陛下所言臣自當遵命。不過,陛下不要再利用寅之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不料卻被那些侍衛生生攔住,而下一刻,身後傳來了渾厚的男聲:“既然皇兄肯答應,那不如在宮中小住幾日,待心澄出了嫁,我們也好聊聊這別的事。”

穆輕言轉頭看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也聽得明白,看來面前這人是鐵了心要拿到兵符,不允許有任何差池。

淡然的目光中多了些贊許,穆輕言複又笑了笑,道:“多謝陛下。”說着,便跟侍衛們出了大殿。

答應絕不是因為妥協,而是他還需要時間去思考,他的安危微不足道,能讓他上心的,唯有那些還不知真相的孩子們。

小雨一直在下,滴答聲不絕于耳,本就空寂的地方,如今更是沒了什麽人,密集的雨裏只有一把白色的紙扇在游離,一點點往他的方向走來。

那人是霍寅之。

穆輕言有些訝異,然而異色瞬間恢複平靜,他呆在那裏看着他走來,眼中多了一抹複雜之色。

“寅之參見王爺。”

“免禮。”

“多謝王爺。”

花園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加之細雨綿綿惹人焦躁,一番客套之後二人便回了穆輕言居住之地。

霍寅之私下也經歷了不少,這會兒是多有疲憊。猶記得昨日他院落底下坍塌,那麽大的聲響卻未引來任何人,待到找人挖進之時,裏頭只剩下了梨兒的屍首,心澄和蕭氏一家,皆不知所蹤。

他們應該是安全逃出了,他只能這麽猜想,不過想到這些,即便是他這樣的人也松了口氣,待他料理好一切,就可以尋她拿回築心鎖。

“王爺,郡主似乎逃婚了。”霍寅之開口道。

穆輕言舉過一杯茶,抿了口放下,泰然道:“是嗎。”

見他處變不驚,霍寅之當下明白了一二,“看來王爺并不驚訝。”

“或許吧。”穆輕言回道,說着,目光漸漸移回了霍寅之身上,意味深長地說:“寅之此番前來該是想問個答案吧?”

聰明人不需要過多鋪墊,單刀直入恐怕是最好的方式,穆輕言清楚霍寅之要的是什麽,且先前他也有過應允,如今他想将一切與之攤牌,無論此人接受與否,他都心意已決。

霍寅之徒然一怔,察言觀色之餘卻露出了笑容,這個男子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心思缜密冷傲非常,那種感覺不是壓迫,而似種牽引,會把心中所想一點點勾出,直到曝露人前。

“既然王爺知道我的來意,那寅之就洗耳恭聽了。”霍寅之恭敬道。

看他依舊鎮定自若,穆輕言只是搖頭,斷定他沒有做過任何的心理準備,沉默好半晌,才道:“築心鎖是唐葉心的遺物,唐葉心是你和心澄的母親。”

雨聲飄然入室,淹沒一切聲響。霍寅之的表情凝結了,慘白的臉上只剩訝異,那抹驚色與其說是難以置信,不如說是恐懼。

穆輕言再未管他如何,兀自繼續道:“霍南山,就是你父親,當年為了尋求長生不老之法滅了整個妖血族,只留下唐葉心一人,将她帶回霍家有了你,築心鎖便是在這時落入了他手中,至于後來的事,你都應該知道了吧。”

“怎麽……可能!”霍寅之激動地站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失控地叫喊着,仿佛在阻止在自己相信。他父親曾說,他是抱養而來,因此從不珍惜他的死活,為了研究長生不老之法不停地讓他服藥,讓他接觸死屍。他痛苦卻沒辦法,在那些煎熬日日夜夜裏,他只能一個人蜷縮在床上和刺骨的痛楚共存,從沒有一個人來關心過他。

所以他恨霍南山,恨霍家所有人,最好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對于家財萬貫的霍家來說,錢權都不是問題,他需要一個控制霍家的秘密,将整個霍家玩弄于鼓掌間,而他堅信霍南山視為珍寶築心鎖就是這樣一件東西。

可穆輕言卻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個人的遺物,那個他千方百計想要弄清身份的人,也成了他的生母,甚至連他動心之人,真實身份竟然是他姐姐,這是何等的可笑?

穆輕言本想安撫,注視片刻,終究還是放棄了,又道:“築心鎖的鑰匙的确在我這,若你想知道答案,便将它拿來,我會在你面前打開它。至于重山門,你不必再查,雖然霍南山的确入過,但滅了妖血族之事是他雇人所為。”

“為何……現在才告訴我。”意志臨近崩潰,霍寅之低着頭握着手,末了才從牙關擠出這幾個字。

穆輕言嘆了口氣,當初不揭穿他興許是自己的過失,這個孩子做了這麽多錯事,他卻沒有及時阻止,雖然霍家如何與他無關,但無辜的人遭受牽連,總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想相信你不過是一時失足,是我錯了。”穆輕言漠然道。

“呵。”霍寅之冷哼一聲,他停止了發抖,停止了自我否定,一抹笑在嘴邊綻開,平靜如初,“既然王爺無所不知,那應該還知道陛下派我來的原因吧?”

“陛下派你來?”穆輕言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眼中閃過疑惑和思量,道:“我不過被軟禁在此處,不知陛下派你來何事。”

霍寅之笑開了,握緊的雙手頓時松開,森然道:“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太歡樂,苦逼的東西寫不出來了Orz

完結倒計時啦,謝謝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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