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如影随形

姜越睡的迷糊,他皺着眉盯着那小男孩的臉看了一會兒,慢慢地睡意全無。瞪大了眼睛,幾乎是僵硬着脖子轉過頭來。

臉都白了。

于修輕飄飄的瞄了他一眼,“算是我兄弟的兒子。”

姜越鼻息間哼出一口氣,似有些氣息不穩,倒回被窩裏雙手圈住于修的腰把頭輕輕貼在他後腰上。

這時楊玥在廚房大聲說:“嚕嚕,叫爸爸和叔叔吃飯了。”

于嚕嚕回頭望了一眼,又回過頭來望着于修,他站在門口不亂動。直到于修擡手招了招,他才慢慢地走過來,偷偷看了一眼被窩裏的人。

“爸爸,叔叔,奶奶說吃飯。”

姜越突然一下翻起身來,吓得于嚕嚕後退了一步。

姜越兇神惡煞地說:“他不是你爸爸,不要亂喊。”

于嚕嚕癟嘴要哭。

于修下床來把他一把抱起,“走了,吃飯。”

于嚕嚕擡手圈住他脖子,哇的一聲哭了,扯開了嗓子:“爸——”剛嚎了了一嗓子就被于修一眼瞪過去,立馬止住了。只默默地流眼淚,完事兒全擦于修肩膀上。

姜越穿好了褲子出來,楊玥正在盛飯,于嚕嚕被于修放到椅子上,那小孩嘴巴一癟一癟的像是還沒哭夠,但又很怕于修所以不敢放聲大哭。

姜越走到于修旁邊坐下,喊了聲:“阿姨好。”

楊玥放了一碗飯在他面前,看都沒看他一眼,“一回來就把孩子逗哭,他要哭你就讓他哭呗,孩子心裏難受,憋着多難受。”

于修低頭看了一眼于嚕嚕,“哭吧。不準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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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玥差點氣的摔勺子。

這時姜越忽然起身跑進卧室裏,拿了個耳罩出來戴在于修耳朵上。

姜越大手一揮:“哭!使勁兒哭!”

于嚕嚕被他們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想哭又沒那個勁兒了,挂着兩串淚珠子好奇地看着他爸頭上的耳罩。

于修摸了摸他的頭,“吃飯。”

楊玥氣笑了。瞧這三人莫名和諧的相處,臉上也慢慢的挂上了笑容。

于修:“你怎麽把人弄來的。”

他那語氣好像楊玥是專門拐帶小孩的人販子,楊玥翻了個白眼:“我就說帶嚕嚕過來玩玩一陣子,等他開學了再送他回去。”

于修點點頭。

姜越插不上話也不想插話,他正忙着跟桌上的食物大作戰。于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一個時辰前才吃了許多。”

姜越正将一塊水晶肘子含進嘴裏,聞言一頓,臉幾乎立馬就紅了。姜越自小在家裏時被灌輸了許多封建禮儀,食不言寝不語,其中一條就是飯只能吃七分飽,尤其是在人家裏做客時,更有其他變态的規矩。小時候但凡去外面參加宴席,動筷子的次數不能超過五次,甚至有一次有長輩在場,母親直接要求姜越不準動筷子,只給他喝茶。程若清無時無刻不再他耳邊教導,你是姜家家主的長子,你樣樣要成為別人的楷模。他下意識的認為于修再說他吃地太多。而且于修繃起臉來,跟小時候那些已經記不清臉的嚴肅長輩很像。

他飛快的看了一眼楊玥,怕楊玥說什麽。

那兩人哪裏知道姜越有這麽一茬,并沒太當回事,自顧自的聊天。

楊玥說:“你自己吃那麽少,小姜這麽壯一個小夥子,你還不讓人多吃點啊。”

于修:“他下午才吃了許多。”

楊玥:“年輕人消化好不行啊。你以為誰都跟你像個老頭子一樣。”

于修:“兩只雞一只王八一條魚,怕不會消化太快。且酉時已過,恐氣隔漲腹,實不宜再吃。”

他一本正經,語氣嚴肅,姜越的心理陰影一下就上來了,頓時沒了興致。于嚕嚕也望着他爸爸,吃着吃着也不吃了。

楊玥氣的戳碗,“小修你好好說話行不行,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于修嘆氣,“想吃就吃呗。”

于修幫忙楊玥收拾了碗筷後洗了個澡,回到卧室一看姜越還在打游戲,喊他去洗澡。

“就不洗。”姜越頭也不回的說道。

他不洗就不洗,于修吹幹了頭發,跟季優電話溝通了一下最近一周的行程,又把貓狗喂了。怕那兩只打架,于修分別把它們關了籠子。楊玥知道他不方便,把于嚕嚕帶去睡了。

于修回房關上卧室的門,姜越還在盯着屏幕狂放大招,看起來精神好的很,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于修便自己先睡了。

睡到半夜,姜越打着哈欠爬上了床,躺了一會兒,卻是翻來覆去。

于修被吵醒,沒好氣,“你怎麽了?”

安靜了半晌,姜越才悶聲道:“肚子有點兒難受。”

他剛才還是把那整只肘子都吃完了,有點兒存心置氣的意思。但現在又不好蹭到于修面前,覺得有點兒丢人。

于修輕嘆一聲,手伸到姜越後腰上,摸到某處輕輕按揉。

胃裏被食物脹堵的憋悶感覺幾乎很快就減輕了,姜越那叫一個周身舒暢,轉過身一把抱住于修使勁兒蹭。

“于修你真是個寶貝。”

他蹭着蹭着就不對勁兒,膝蓋頂開于修的一條腿就往上擠。被于修一掌拍在後腰上,疼得他嗷了一嗓子。

“年輕人,要克制。”

“于修我求求你別說話跟我表叔公一個口氣,我要笑場的。”姜越趴在他身上果真就笑了起來。

于修沒再說話,姜越也沒再亂折騰,心滿意足的一覺睡到大天亮。接下來兩人膩歪了一段時間,每天的生活十分充裕又十分平淡。于修除了打坐就是做滿漢全席,楊玥樂的每天吃現成的;而姜越更歡了,他每天除了吓嚕嚕打游戲吃飽飯還能睡于修,想怎麽睡怎麽睡。當着楊玥的面他也敢親于修,楊玥最多讓他們在嚕嚕面前注意點兒,卻是沒再說別的了。

時間很快來到三月,于嚕嚕被楊玥帶回老家去上學。姜越被姜氏頻頻召往世界各地參加各種會議,他雖然很不耐煩,但是程若清說只要他願意投身家族那她可以不管他的感情生活。

電影《如影随形》開拍,于修正式投入忙碌的拍攝工作,不知是何緣故,之前說al裏有高層阻攔他參與出演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他電話問過秦淮,秦淮說他也不清楚。

“也許是你跟他,真的從此兩不想幹了吧。”秦淮在電話裏感嘆道。他口中的‘他’,自然是張明瑞。“這樣不是很好麽,他馬上就要結婚了,而你貌似也過的不錯。什麽時候帶上姜越咱們一起喝一杯呗,讓我給你慶賀慶賀。”

“有機會再說吧。”于修笑着說道。

挂了電話,唇角卻凝起一絲冷笑。兩不相幹,只怕即便是他和張明瑞都想如此,有人卻不會如他們的意了。

這次的拍攝就在a城,不像《烈戰》動作戲槍戰戲頗多且需要大量水上戲,《如影随行》更多的是要展現城市裏的人性詭谲,有關親情和背叛。其實于修一開始還是有點方的,畢竟這次展現的人物性格有雙重性,陰暗灰暗的那一面他倒還能本色出演,但陽光單純的一面他卻是不好把握。十九歲的中學生啊,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來說,這對于修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于修穿上一套中學服裝坐在椅子上,化妝師用米分餅一點點将他眼角的尾紋遮住。為了這次拍攝,于修還專門把頭發留長了一些,前額的劉海和耳鬓落下來,乍一看還真有幾分青澀的味道。

這時候主演也來了。出演男主角的是白祚,今年已經四十歲,出生al,原本也是國內很著名的演員,拿過許多技術含量頗高獎項,但一直沒有大火。四年前簽去了國外一件非常流弊的經濟公司,在那之後出演了一部由著名班底打造的經典系列懸疑片,因其飾演風格老辣多變而迅速蹿至國際一線地位。

白祚看到于修的時候,愣了一下,對周其康說:“你還真找了一個小朋友來跟我對戲?”

他并不認識于修。

周其康顯然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你在仔細看看,這是一個小朋友?”

白祚走進幾步。化妝師正在給于修塗抹唇膏讓他的嘴唇看上去米分嫩嫩一點,于修睜開眼睛看着白祚,微微點了一下頭。

白祚笑了,“這年輕人眼生的很啊。是最近新近的哪個人氣偶像?讓我猜猜,嗯,最近國內比較紅的年輕人是有一個叫……姜越的?”

周其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還真是挑剔,姜越在你眼裏只是比較紅啊。”

白祚:“我就只記得一個姜越。他演的那個特工系列我很喜歡,你怎麽不找他來?我一直想跟他合作,可惜這幾年都在國外。”

周其康開玩笑的說道:“老弟啊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敢請姜家少爺來給你當配角?”

白祚:“那我給他當配角也是可以的。”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出去。

初次拍攝屏幕裏的于修看起來狀态不錯。他穿着高中生的衣服,打了一把傘在雨裏慢慢的走。旁邊的學生都三五成群在雨裏奔跑,與行走緩慢的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女孩子跑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榮彥,晚上班上聚餐你去不去?”

“不去。”

“這可是最後一次班級聚會了啊,你不跟大家一起去嗎?”

榮彥搖搖頭,“我爸爸今晚上說過要回來,我要回去等他。”

“哦。”一說起他爸爸,女孩子好像有些懂了,“那好吧,那我們先去了。”

她轉過身跑進了雨中,跟前面在等她的一群男女學生彙合了。

榮彥打着傘繼續行往前奏,眼神有些茫然。他走到公家車站,把傘仔細的收起來,然後擡起頭,跟其他人一樣望着公交車來的方向看,目光隐約有些焦急。

“停——”周其康喊停,群演一瞬間散開,到旁邊去的棚子裏去躲雨。

周其康把于修喊過來跟他交流角色的心得,“我是這麽想的,你聽聽啊。我覺得榮彥他這個小孩子啊,不能是僅僅是一種單純青澀的模樣……”

就在這時,忽然場地那邊出現了一陣尖叫,緊接着就是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音。

“怎麽回事?”周其康喊道。

一個人跑過來說:“周導,有個工作人員觸電了!”

“什麽?!怎麽會觸電的?!!”

“剛剛他們倒車的時候把電線刮倒在雨裏了!”

“快送醫院!!”

電影剛剛開拍就出現事故,這無疑讓整個劇組都籠罩在愁雲之中。一片混亂裏,那個觸電的工作人員被擡上救護車。好在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吓得周其康一聲冷汗。

後來于修才知道,周其康以前拍攝片子時現場也出現過一次很嚴重的事故,死了兩個人,而周其康也一度陷入這些負面事件中。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明明這次已經做了各方面的準備了,所有的細節他都親自會檢查一遍。怎麽還是會出現這種意外事故呢?

“嘶,那個地方,怎麽會多出根電線的……”徐徐皺着眉說道。

于修:“你說什麽?”

徐徐指給他看,“他們說車子就是從那裏往後倒,但是今天早上我明明看着他們布線的,當時還有個人說那下面人來人往的怕不安全,我記得他們繞開了在另一邊布的啊。奇怪。”

于修:“布線的是哪幾個人,你還認得嗎?”

徐徐摸了摸頭,“啊,那我哪裏記得住。怎麽了嗎修哥?”

于修搖頭,“算了。沒事兒。”

他微微眯起眼睛。

對方這種隔三差五在他周圍滋事的做法,讓他很是不恥。不痛不癢,不沾皮毛,卻又能讓人心生煩躁。這種事兒,于修很早以前也是幹過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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