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居生活
這個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馮逸并不感到意外,不禁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當時麥家恒一邊喝酒一邊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失戀後正在借酒消愁。
麥家恒談過幾次戀愛,有過幾個戀人,這都不是馮逸最在乎的事情,他在意的是麥家恒然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十年,多麽漫長的日子。十年積攢的感情,該有多麽深厚。相處了這麽久,馮逸非常了解麥家恒的為人,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抛棄他,以他的性子,肯定會死心塌地的守着對方過一輩子。那麽,現在呢?這麽多年的感情他割舍得下嗎?自己和他才認識了不到半年之久,比得過那十年的感情麽?
馮逸突然糾結起來,始終對那個“十年”耿耿于懷。
“你對那個人還有感覺麽?”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馮逸完全就是一副酸溜溜的樣子。
看他氣呼呼的,麥家恒自然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明白他在顧忌什麽,趕緊解釋,“怎麽可能會有,既然分手了,我和他就沒有任何關系了,而且是他提出的分手,我要是繼續對他念念不忘,豈不是在作踐自己麽。”
聽了這番話,馮逸的心情好了許多,接着又問:“他為什麽要和你分手?”
“時間長了,就沒感覺了,嫌我老了,難看了,不中用了。”
馮逸不屑地冷哼,“那傻逼真沒眼光。”
麥家恒笑了笑,沒有吱聲。
馮逸突然神經質犯了,“我罵他傻逼,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麥家恒哭笑不得,“這有什麽好不高興的?你随便罵。”
“這還差不多。”馮逸扭頭看了麥家恒一眼,“他本來就是傻逼,你有什麽不好?長的好看,性格又好,而且會做飯,會做家務,現在有幾個女人能像你這麽賢惠?他然還嫌這嫌那的,不是傻逼又是什麽?”
“嗯,他是傻逼,他最傻逼。”麥家恒笑着附和,“你現在是不是感到好受了一點?”
馮逸不作正面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是輕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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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車朝自己家的方向開去,突然叫了聲“家恒”,聲音柔柔的。
麥家恒望向他,問道:“怎麽了?”
“嗯……”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麥家恒一直歪着腦袋看他,眼中滿是疑惑,但沒有催促他繼續往下說。
過了一會兒,在幾聲深呼吸之後,耳邊傳來他那故作鎮定的聲音。
“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
相識、相知、相戀、繼而發展為同,這是兩個相愛的人,必定會經歷的幾個過程。
麥家恒只是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懷着絲絲的雀躍和欣喜,心甘情願地住進了馮逸的家裏。
在搬來之前,馮逸沒讓麥家恒帶多少東西,除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其他的全留在租來的小屋裏。馮逸的家裏什麽都有,什麽也不缺,他叫麥家恒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不用太拘謹,并且還把他的大床分了一半給對方享用。
兩人這回可真是過上了朝夕相對的生活。早上同時起床,同時洗漱,兩個大男人非得擠在那間小小的浴室裏互相瞧着對方洗臉刷牙,仿佛一刻也離不開似的。之後麥家恒去廚房裏做點早點,馮逸随之跟了進去,正準備幫忙,卻被他推了出去,最後只好靠在廚房門口看着他忙活。等早點做好後,兩人坐在餐桌上埋頭大吃,偶爾互看一眼,便咧嘴一笑。
到了上班的時間,一起出門,下樓,取車,來到公司。為了避免過度招搖,一前一後踏入營銷部,然後分別走進各自的辦公室。馮逸時不時地會把麥家恒叫過來聊聊天,或者吃吃豆腐,但絕不會做到最後,因為麥家恒強烈警告過他,如果再在辦公室做那種事,便罰他一個月不能碰自己。馮逸覺得自己不光是個受虐狂,還是個妻管嚴,特別是最近麥家恒迷上了扯耳朵,他只要不聽話,麥家恒就使勁地扯他的耳朵,而他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從中享受着被虐待的快樂。即使被虐待了,到最後他還是凡事都依着麥家恒,并且還準備把自己的工資和存款全交給對方保管。
除去工作時間,其他時候兩人一直都是甜甜蜜蜜地泡在一起。
下了班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後,還是麥家恒做飯,馮逸站一旁看着。麥家恒感到好笑,進屋之前他還在喊累,現在卻不肯好好休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膩在一起。笑過之後,麥家恒便由他去了。接着吃飯,洗碗,收拾屋子,洗衣服,麥家恒從來不讓他動一下手,把所有的家務操持得妥妥當當的。馮逸雖然是個大男人主義者,但是看見麥家恒那麽操勞,心裏就有些過意不去,總想幫對方分擔一下家務,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盡幫倒忙,有次洗被單的時候,竟然放了半袋子洗衣粉,結果洗得泡泡都從洗衣機的蓋縫裏溢出來灑滿了一地,害得麥家恒還要來收拾殘局。事後,麥家恒扯着他的耳朵嚴厲地批評了他一頓,順便警告他以後不準瞎幫忙,免得到頭來受累的還是自己。
時間慢慢流逝,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幸福而又滋潤。戀人之間該做的事情,他們基本上全做了。轉眼間兩人在一起住了一個多月,一直和和睦睦的,從沒紅過一次臉,也沒鬥過一次嘴。其實馮逸偶爾也會耍耍小性子,比如當天在公司裏麥家恒和別的同事多說了幾句話,或者沖着別人多笑了幾次,晚上回家後,馮逸就開始鬧情緒,大多是時候,麥家恒都是輕言細語地哄着他,各種保證說得一溜一溜的,保證不對別人笑,保證不和別人走得太近,直到把他哄開心了才能松一口氣。
馮逸算是明白了,麥家恒向來性格溫和,又很少發脾氣,所以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發生劇烈的争吵,即使他亂吃飛醋,想找麥家恒吵,可麥家恒總是耐着性子替他順毛,讓他怎麽也發不出火來。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想找麥家恒吵架,簡直是自讨沒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心裏有氣,卻發不出來,活活憋屈死你。
天氣突然轉涼,沒過多久,城市裏飄滿了雪花,迎來了他們相愛後的第一個冬季。
原來中午,麥家恒都是自己帶飯在公司裏和馮逸一起吃。現在天氣太冷,帶來的飯菜還沒等到中午便早已涼透了,馮逸不喜歡吃微波爐加熱後的食物,麥家恒索性不帶了,每天中午兩人就在外面随便吃點,到了晚上再回去加餐。
這天午休,兩人一起去外面吃飯,剛走到大廳裏,便和迎面走進公司的幾個人對上了視線。
那些人沖着馮逸點頭微笑,馮逸也禮貌地回了一個笑容,他們和馮逸有過一次生意上的來往,所以見了面打聲招呼是件很平常的事情。馮逸還記得走在中間的人是這幾人的上司,剩下的幾個就沒有印象了。正準備踏出公司,快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馮逸忽然發現走在最邊上的人一直盯着麥家恒,怎麽也移不開視線,而且那人的臉上滿是震驚之色,眼中還又透着幾分欣喜。再一看麥家恒,眼睛睜得老大,照樣是一副驚訝的樣子。
馮逸朝那人努努嘴,低聲問麥家恒:“你們認識?”
“嗯。”麥家恒立刻收回目光,拉着馮逸就往外走,卻還是被那個人叫住了。
對方叫了聲“小恒”,接着對身邊的人低語了幾句,這才走了過來。
此時的麥家恒已經恢複成一副平淡的樣子,看着對方笑容滿面地走到自己面前,本想勾起嘴角笑一下,嘗試了幾次卻沒成功。那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就像見到了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似的,眼中閃着激動的光芒,“小恒,好久沒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回老家去了。”
相比起來,麥家恒顯得鎮定多了,把手抽出來後才說:“是啊,好久不見。”
那人問:“你在這兒工作嗎?”
麥家恒嗯了一聲。
那人自顧自地說:“我們公司要請你們公司的人做廣告,這事兒由我來負責。”
麥家恒又哦了一下。
那人見他不太願意搭話,臉上的笑容登時有些挂不住了,卻還是不死心地說道:“以後我們就能經常見面了,你在哪個部門工作?等有空了,我就過來找你。”
“找我,就沒必要了吧……”麥家恒小聲嘀咕,見那人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突然挺直腰板,把頭一揚,直視對方的目光,噼裏啪啦地說了一段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話,“周楊,我搞不懂你為什麽會這麽熱情,但我真的承受不起,我寧願你還是像原來那樣,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對不起,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說完刻意忽略掉對方臉上掩藏不住的失落,徑直走出公司。
外面很冷,北風正在呼呼地刮着,麥家恒心裏很涼,感覺被風吹得完全找不到了方向,只好埋着頭向前沖。他實在想不通,既然已經分手了,周楊為什麽會像個沒事人似的擺出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來面對他。他覺得假,覺得可笑,原來發生過的事情,對方難道全忘了嗎?
麥家恒雖然對人很寬厚,但還是有着固執的一面。電視劇裏總說: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可他卻不這麽認為。他自認沒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所以分手後,只能做陌生人。對方的一切,從此與他無關,曾經的愛與恨都已成往事,而往事就讓它随風而去。
至于他感到心涼的原因,只是在氣自己當初怎麽瞎了眼,喜歡上了一個這麽虛僞的人。
直沖沖地走了幾分鐘,麥家恒突然想起了馮逸,心中直呼不妙,他然丢下對方,自個兒走了。馬上轉身準備返回去,卻驚訝地發現,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馮逸斜眼看他,半響才冷哼一聲。
麥家恒被看得頭皮發麻,小心翼翼地說:“我正準備回去找你。”
“是嗎?”馮逸笑了一下,嘴上卻說着陰陽怪氣的話,“幸好你解釋了,要不我還以為你要去找那個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