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把生僻字的給注音。
王纁兒中,纁,淺紅色的意思,與“熏”字同音。
蕭裛琖中,裛,香氣散發的意思,與“易”字同音。琖,玉杯,與“展”字同音。
竹凊中,凊,寒冷,涼的意思,與“慶”字同音。
風冽中,冽,寒冷,清澈的意思,與“裂”字同音。
李珩中,珩,佩上的橫玉,與“恒”字同音。
一下只能想起這麽多,有不明白的大家再問吧,大家看得開心啊!
“清歌?”朦胧中有人叫她,銮鈴轉過頭,竟然看見了李暖!他長身立在明亮的陽光下沖她微微而笑,溫文爾雅。
他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上學的時候他總是白襯衫休閑褲,站在那裏,一副幹淨誘人的樣子。仿佛這兩年來的時光從來沒發生過,仿佛過去這兩年在唐朝的生活只是南柯一夢。仿佛一切都沒變。
她心裏抽搐地疼,一時不能辨認她到底是現代的李清歌,還是唐朝的蕭銮鈴。
李暖也緩緩伸出手臂來擁抱她,她跑了過去,管不了那麽多了,不管他們之間有過什麽,不管他準備怎麽對她,她什麽也改變不了,她愛他,飛蛾撲火,天昏地暗化為灰燼。就在她馬上要撲到他懷裏的時候,一個明豔妖冶的女子已搶先一步撲到了他懷裏,他手臂一收,把那女子抱起來快樂的旋轉。
他臉上那樣輕松明媚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她。
而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撲去,一個淩空翻身從三十層的大樓上跳了下去。那是她父親的大廈,她嫁給李暖之後,李暖就成了這座大廈的主人,她原以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疼愛自己的父親,疼愛自己的丈夫,姣好的容貌身材,一份屬于她自己的優厚的工作,不用依靠任何人也可以自己生活。她一直幸福地生活,傻傻地,直到無意中看到李暖懷中那個妖冶的女子。
親眼見了她還是不信,她一直相信李暖的話,相信李暖是愛她的,于是她像只鴕鳥一樣把自己藏起來。
每天的生活都是冰火兩重天,她卻沒膽量去問,李暖始終不言不語,像是要這樣一直繼續下去,卻是那個妖冶的女子找上門。
“不離婚嗎?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女子慵懶地靠在她辦公室的沙發上,斜睇了她一眼:“李暖當時疼你愛你把你當寶貝疙瘩,不過是瞧着你身上這份家業,現在到手了,他還會對你好?哪個男人不喜歡吃葷的?”
她心裏咯噔一聲,她從來都聽爸爸的話,是個潔身自好努力上進的富家女,大學畢業,順利進了一家日資企業,自問清氣逼人,完美無瑕。李暖也總笑着誇她:“氣質好,氣質幹淨。”
原來李暖是騙她的?也許,李暖不是騙她,可為什麽經常會和眼前這個妖冶的女人在一起?
她……心亂如麻。
晚上終于她忍不住問了李暖。李暖向來溫柔,今晚也依舊,甚至也沒有反駁她的質疑。他靜靜望着她,沉默一陣,才溫聲道:“清兒,我是愛上了霏霏,不過,從沒想過和你離婚,你放心,我答應過爸爸會好好照顧你的。”
……夠了!一句就夠了!
他甚至不願給她一絲自欺欺人的幻想。仿佛要在絕望的冰窟裏窒息,望着眼前這個曾經溫情脈脈的男人,她說不出話也吐不出氣,她呆呆站了一會兒,轉身往外跑。李暖上來把她抱住,“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她笑得癡狂,這麽生生撕破了窗戶紙,不給她一絲遮擋的餘地,還讓她怎麽樣,讓她怎麽樣!她倔強的把他的手甩開:“我出去冷靜一下!”
軒轅古城的夜色,燈光似星海,連綿如河,直直流溢到人的心裏。曾經很美麗,現在很美麗,以後也将美麗,可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了,她在這虛無的燈光裏迷失。她乘電梯一口氣到了大廈的頂樓,就那麽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李暖,你讓我無處可走,我要你記得我。
高處的風很大,身子淩空的一瞬,像是被雲霧托了起來,她有幾分飄飄然,也有幾分醉了,直直看着離她愈來愈遠的天空,是幽深的幕布,稀落落地挂着幾顆銀亮的寒星,那些星子像是也知道她在做的事,都睜大了眼睛看她。她禁不住抿唇笑了,它們不懂的,不懂的。
視線漸漸模糊,天仿佛很遠,她再也看不清了。這就是飛,這就是死嗎?她閉上了眼,她一點都不怕,郁結在心裏這麽久這麽痛的事,原來這樣輕松就可以解決。
身子落地那一刻,是渾身碎裂,血肉紛飛?
她渾身一驚,忙地睜了眼,晨曦的微光正從輕紗帳幔透進來,銮鈴發現她還在唐朝,就像那一次跳樓之後醒來了一樣,莫名其妙就來了這樣一個陌生的時代陌生的地方。陌生真好。她喃喃,擦了一把額上冷汗,掀開床幔,空闊的屋子裏一片安谧,竹凊伏在桌邊睡着。
銮鈴走下床,身上亵衣已被汗水浸透,黏得難受,腿腳還有些發軟,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走過去在竹凊身邊坐下,輕手輕腳地倒了杯茶潤喉嚨。竹凊朦胧睡着,見眼前黑影一閃,一下睜開了眼,見是銮鈴,才舒口氣:“小姐,你怎麽這樣早醒了?”
“說我?你呢,有床不睡,偏偏要趴在這裏難受,我看着也難受。”也無心多說,銮鈴把茶喝完,扶着桌子站起來:“天色也不早了,咱們早些收拾吧,不要太特殊。”
骊山上的夜色将盡未盡,晨曦将至未至,正是一派青光朦胧,晨風送爽的時候,把銮鈴昨夜一陣亂夢盡數吹盡。
随處可見小衫長裙的宮人們來來回回悄然忙碌,像是穿行在畫裏的人,銮鈴揉了揉眼,确信自己沒看錯,她确實是來到了唐朝,來到了古代,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一個宮人見了她們,知是大家的小姐,忙恭敬地把她們帶到一處叫晨光殿的地方:“請小姐稍等片刻,早膳及時送過來。”
銮鈴看着眼前這個落落大方的宮人走遠,暗暗感嘆:“果然是皇家風範不同凡響。”
晨光殿坐落在太息池北岸,與盛大的飛瓊殿隔着太息池遙遙相望。銮鈴一眼望過去,正好池上水霧缭繞,被一絲光芒穿透,霧散天明,波瀾不驚裏竟有說不出的驚心動魄。
“呵,她竟真的敢來?”一聲冷哼,泛着幽幽涼意的話語。
銮鈴淡然回眸,就見幾個貴族小姐被一群宮人簇擁着娉娉袅袅走進來,各個姿容豔麗,衣衫光鮮,一時安靜空闊的大殿裏香霧芬芳,竟像是群芳吐蕊,有了盛春時分景致。
不過,那幾個貴族小姐看見銮鈴,嫌惡似的避開,在她對面的桌子旁坐了,香衣鬓影,簇擁紛攘,像是鮮花一大片。銮鈴心裏疑惑,卻也不計較,倒是竹凊神色怯怯,低了頭不敢再四處地看。
“武姐姐,她是誰?昨晚怎麽沒見?”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還很小的女孩兒,偷偷看一眼對面的銮鈴,又急忙收回目光,低聲問身邊眼神驕傲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驕傲地瞟一眼銮鈴,不屑道:“呵,就是個礙眼的女人呗,也不知姑姑怎麽偏偏又把她叫過來!”說着,一本正經看向身側依然懵懂的小女孩兒,深沉道:“來馨,兩年前你沒來這溫泉宮,可是錯過了一樁好戲,不過,回到魏府,你到可以問問你母親,咱們大唐朝的蕭銮鈴是誰。”
魏來馨聞言,眼眸張大,又看看銮鈴,不解地問:“她……有這麽聞名?”她的話一出口,她身邊的幾個貴族小姐同時噴笑出聲,莺莺燕燕的。
竹凊垂在身側的手一時攥緊,猛地擡頭惡狠狠瞪了對面那群人一眼。那位姓武的小姐瞧見,輕笑一聲,對身邊的人道:“她的丫頭還知道廉恥,她自己倒是面不改色。”
竹凊一下火了,銮鈴不動聲色把她拉住。來之前,蕭裛琖已囑咐過她,武惠妃有一個寶貝侄女,叫武香盈,刁蠻任性,頗愛無理取鬧,讓她能忍則忍,想來就是對面這位小姐了。竹凊被銮鈴一拉,氣勢一滞,便也不再要沖過去,只委屈地望着銮鈴。
銮鈴扶着竹凊的手站起來,淡淡一笑:“也罷,咱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