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哥哥的惡趣味
我拆開紙巾包,把紙巾一張張蓋在灑了一桌子的咖啡上,然後忽然想起剛才淩過說的話,便向他看去問道“你就是以前那個總抱着一把吉它往閣樓上爬的小孩兒?”
淩過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終于算是睜開了,然後反問:“你以前常來這裏喝咖啡?”
“啊……好多年前常來。最近兩年沒怎麽來了。”
“怪不得桌子上有鈴都不知道。”淩過爬過來,伸手在桌子邊上按了一下,不一會,服務員咚咚地跑上來,剛冒個腦袋,淩過便沖他喊了一句:“啓明!拿抹布收桌!”
“收到!”叫啓明的服務員又跑下去了,再上來的時候手裏拿着垃圾桶和抹布。等他擦幹淨了桌上的咖啡又跑下樓去以後,淩過才重新在我面前坐下,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看着我。
“想說什麽?”我也看着他,我就不信他是徐世豪裝深情那會才醒的。
“真沒看出來,你前男友居然是徐世豪。”他咂咂嘴。
“你不是不認識他嗎?”他瞪他一眼。
“嗯,不熟。”他點了點頭。“這裏常有名人來,大多都能說上幾句話。”
“這是你家開的店?”我也沒看出來,他居然是在我最喜歡的逝去的時光裏長大的。
“我大姨家的。”
“那你真是那個抱吉它的小孩兒?”
“嗯。”
“還彈嗎?”
“不彈了。”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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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彈就不彈了呗。”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睛也飄向窗外,然後轉移了話題:“你那盆仙人球我沒再扔了。”
“嗯。但你的床我還是會睡的。”
他回頭瞪我一眼:“說真的,我真的特別讨厭別人睡我的床。”
“你怎麽知道我睡過你的床?岳陽說的?”
“還用他說?也不知道你是睡覺呢還是游泳呢,每次你睡完我床單都皺巴巴的。”
我笑了起來,原來自己的睡相這麽超凡脫俗。
“那個飄窗讓你弄的挺……溫馨的。”他又說,眼睛又飄向了窗外。
“怕給你屁股留下陰影。”
“撒謊前先打個草稿好吧?”他又瞪我一眼:“先前那十幾盆是在故意制造陰影吧?”
“哪有十幾盆?一共才十盆,我數着呢。”
“我心裏的陰影足有幾十盆。”
“那你心裏陰影還真挺漂亮,跟沙漠綠洲似的。”
“你心裏陰影才漂亮呢!百花齊放!百鳥齊鳴!”
“沒你這麽咒人的啊!”
“誰先起的頭啊?”
“得!不跟你一個小孩兒一般見識。我說你今天怎麽逃課回來睡覺了?才大一你就敢這麽嚣張?”
“沒逃課?我請假了。”
“撒謊吧!”
“不信你問岳陽,我讓他幫我請的。”
“哎!你可別把岳陽給帶壞了,我家岳老二可是要成為國之棟梁的人。”
淩過壞壞地笑了一下看着我問:“你家岳老二不老老實實呆在褲裆裏還想去哪抛頭露面?”
我立刻反應過來在桌子底下朝他踹過去一腳:“淩過你這斯怎麽這麽不正經?”
“在你面前裝什麽正經?好像你有多正經似的?”
“我怎麽不正經了?”
“教人去夜店勾搭妹子上床逼老婆離婚的主意不是你出的?”
“你果然在偷聽我們說話。”
“還用得着偷聽?是你們自己上趕子到我耳邊來說的好吧?”
“我們剛上來的時候你就應該出個動靜讓我們知道上面有人。”
“誰知道你們要說什麽?這閣樓來來回回的人多了,我怎麽沒聽到別人說這麽勁爆的內容?”
“徐世豪不孕不育想離婚就算勁爆了?那你是沒聽過更勁爆的。”
“不,聽到了,更勁爆的是徐世豪欲離婚跟前男友再續前緣。”
“別瞎說啊!”我瞪起了眼睛。
“我瞎沒瞎說你自己知道,不過你想讓我裝聾子也行,請我吃頓大餐,咱這幾個月來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
“呦,還挺記仇啊!其實我也沒怎麽着你呀?”
“入學第一天就給我來個下馬威還不算怎麽着?紮我一屁股刺還不算怎麽着?在我床上睡了好幾個月還不算怎麽着?”
“入學那天是你橫行霸道我是路見不平,刺是你自己坐上去的又不是我動手紮的,我睡的是你的床又不是你的人……”
“你他媽倒是敢?”他臉立刻陰沉下來。
我笑笑,輕聲而無奈地說了句:“是……不敢。”
他又瞪我一眼,然後起身往樓梯口走去。
“幹嘛去?”我問了一嘴。
“回學校。”他頭不回地下樓去。
“我送你吧,正好我要去接岳陽呢。”說着我也起身下樓。
去他們學校的次數多了,門口保安都不再攔我了,但宿舍還是沒人帶不讓進,盡管宿舍管理員早就認識我了。我跟在淩過身後剛進宿舍樓大門,管理員就在登記室窗口裏面問了一聲:“淩過!岳陽他哥是跟你進來的?”
淩過頭不回地答道:“不是!”
“我靠!”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停在了大門口。
淩過這才笑了一下回頭跟管理員說:“你放他進來吧,我逃課被他抓回來的。”
“你又逃課?”管理員一副面對慣犯的口吻。
“什麽叫又啊?我這是第一次。”
“倒是這個禮拜的第一次。”
“算你了解我。人我帶進去了啊!”
“去吧!去吧!”
我跟在淩過身後進了宿舍,依如往常,他的被子花卷似地卷在床的一頭,把對面岳陽整齊的被子烘托得特別另類。其實岳陽确實挺另類,我上大學那會軍訓過了男生宿舍的被子就再沒整齊過,他卻每天都跟雕刻似的堅持把自己的被子疊得有棱有角。
淩過進屋脫了外套扔在床上然後坐在了窗臺上,背後靠着一個大抱枕,手裏又抓起來一個夾在腋下,腳踝底下又墊着一個,然後臉扭向窗外,望着遠處山角下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在玩航模。
我也把西裝上衣脫了,扔在岳陽的床上,然後掀開淩過的被子躺在了他的床上。老實講,他的床我都睡慣了,而且他的被子對我來說像是有一種魔力,蓋在身上特別容易讓人暈暈欲睡,可能是因為被子上有一股很好聞的男性荷爾蒙的氣味,雖然這氣味我尚未在淩過身上聞到過。
在我快睡着的時候恍惚聽見淩過惱怒地喊了一嗓子:“我靠你怎麽又睡我床?”
“別吵,我困了。”我在被子裏嘟嚷一句,翻了個身,很快就睡踏實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剛準備伸手去褲兜裏掏手機,忽然肩膀被人晃了一下,岳陽驚訝的聲音響在我頭頂上方:“哥?你幹啥呢?”
我睜開眼睛看見他舉着手機,原來電話是他打的。我揉揉眼睛坐起來說:“睡覺呗。”
“淩過在呢,你怎麽還睡他的床?”岳陽眼睛都瞪圓了。
我擡頭看了眼還在窗臺上坐着卻不知什麽時候手裏多了本書的淩過,他也回頭看着我,眼裏有幾分不爽。
“不忍心弄碎你的豆腐塊。”我一邊回答岳陽一邊下了床,把淩過的被子按照花卷的形狀團了回去,然後看了看表。“都快五點半了,你才下課?現在出發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岳陽把外套丢給我。“演唱會七點半才開始呢,我們先過去找地兒停車,然後再去吃個飯,估計時間就差不多了。”
“就你自己去嗎?”
“不還有你嗎?”
“我是說你沒約同學嗎?”
“啊,淩過晚上要參加學生會的活動,去不了。”
我翻了個白眼:“我是說女同學!”
“找女同學幹什麽?看個演唱會又不是參加聚會。哎?哥……”岳陽忽然用發現新大陸的眼神看着我問了一句:“你不會是想泡我們學校的女生吧?”
“行了,走吧。”對牛彈琴!我怎麽會有這種人回了宿舍腦子卻還拉在教室的弟弟?
演唱會開了近兩個小時,場面挺火爆,現場也挺熱鬧,岳陽從頭至尾都一直很嗨,我卻始終抱着胳膊感到兩耳轟鳴,頭昏腦脹,因為臺上唱歌的一群小男孩兒我一個也不認識,唱的什麽也聽不清楚,更無法體會臺下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粉絲們的心情。
演唱會結束後去取車的路上,岳陽才拉住我的胳膊問:“哥,你怎麽一點也不興奮呢?”
我笑了笑:“我早過了興奮的年紀啦。”
“瞎說!比你年紀大的觀衆多了去了,還有大叔大媽呢!”
“我可不想跟他們那麽奇怪,對着一群跟自己兒子一般大的孩子手舞足蹈的,倒像是吃了興奮劑相似的。”
“哥你一定沒有偶像吧?”岳陽用遺憾的口吻問。
“對。”我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其實我有,不,是有過。
“哥你生活真無趣。”他很快給我下了結論。
我笑了,摟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問:“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你能有什麽魚之樂?”他不屑地看了看我。“我看淩過說的沒錯,一個喜歡仙人球的男人,心理得幹涸成什麽樣?”
“淩過那小混蛋說的?”我又氣又笑:“他懂個屁啊?我以前還真不喜歡仙人球,不過自從他被仙人球紮了我就開始喜歡仙人球了。”
“哥你真惡趣味!”岳陽又對我投來鄙視的目光。
我接着笑:“嘿嘿,你終于知道你哥我的人生樂趣是什麽了?對,就是惡趣味。”
上了車,岳陽看着路上仍然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忽然像是想起來似的問:“對了,哥,後天就是24號了,我約了幾個同學晚上去KTV,你有空嗎?”
“都哪些同學?我認識嗎?”
“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有女同學嗎?”
“有啊,我們班花許純芽,哦!人家現在已經晉升為校花了!”
“是嗎?”岳陽約校花一起過平安夜?我一聽心裏一陣竊喜,便說:“那你們去玩吧,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你不去?”岳陽忽然眼睛一亮:“哥你是不是有約會?”
“我跟誰約會去呀?”我不禁苦笑:“別瞎捉摸了,我跟你們這幫小孩兒玩不到一塊,到時候我可能會跟幾個朋友去酒吧窩一夜。”
“那你別喝多了。”
“你還知道操/我的心呢?那你們呢?準備喝多少啊?”
“哥……你放心,我們……肯定不喝酒。”
“騙誰呢?”我瞪了他一眼。
“那……保證不多喝,一人一瓶。”
“反正你給我記着,你要敢喝吐了,或是耍酒瘋,再或者酒後亂性什麽的,你這輩子都別再想喝酒!”
“我操!你都幻想你弟弟酒後亂性了?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不許說髒話!”我在他頭上推了一把,然後義正言辭地說:“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正在青春躁動期,喝點酒那都指不定出什麽亂子呢!一起出去玩可以,但一定要把握好度,知道嗎?”
“行行行,我知道了。”岳陽不耐煩地嘟嚷一句:“不就去個KTV嗎?搞那麽緊張幹嘛?”
把岳陽送回學校以後,我一路狂奔,趕在夜裏十二點前進了家門,正脫着鞋呢,岳陽的短信就過來了。
哥,你跟我們一起去KTV吧,淩過說你要不去他就不去了。
我愣了一下,他什麽意思?愛去不去呗,還扯上我幹嘛?
他不去拉倒。我回了一條。
很快岳陽的短信又過來了:許純芽說淩過要是不去她也不去了。
我去!鬧了半天人家校花是沖着淩過才答應去的?我還以為岳陽腦袋開竅了呢!
想了半天我也沒想好要不要去,既然人家校花看上的是淩過不是岳陽,按說她去了岳陽也沒戲。但如果校花不去,就幾個男生一起在KTV折騰肯定喝得找不着北,而且難得岳陽的朋友圈裏能有女生還是校花,就算校花看不上他,如果關系處好了,也備不住校花的姐妹花們誰能看上他。
我要是不去,岳陽大學生涯的第一個平安夜就成了光棍節。我要是去,可能會為岳陽創造接觸到更多女生的機會,但淩過肯定會在我面前臭嘚瑟我又奈何不得,現在他手裏可是攥着足能毀掉徐世豪半個人生的秘密。
岳陽又發了條短信給我:哥,你到底去不去?許純芽等淩過的答複呢,如果他不去她就跟別人去玩了。
我又糾結了一下,最後嘆了口氣,回了一條:你想不想讓淩過和許純芽一起去?想好了告訴我。
岳陽很快就回了短信:這有什麽好想不想的?大家都去多熱鬧啊!
看樣子岳陽對那個許純芽也沒怎麽上心,我操碎了心也是白搭,但去了至少能幫他多創造一些別的機會吧?于是我回複了他:我去。
他很快又發來一條:那到時候你來接我們,吃了飯再去唱歌。
你們吃飯我就不去了,告訴我哪家KTV,說好時間我直接去那跟你們會和。我回了一條。
他又發一條:那不行,你還得來付飯錢呢。
我又回:我把錢給你打卡裏。
他又發:不行!我都跟大家說了是我哥請客,你人不到多場我多沒面子。好了,就這樣說定了,晚安!
臭小子!這根本就不是商量完全就是命令!我扔了手機,嘆了口氣。算了,随他去吧,只要他高興,還從來沒跟岳陽一起過過平安夜呢,今年就給他面子陪他全程吧,正好也能看着不讓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