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天,周安很早就起床了,拖上睡眼惺忪的趙俊直奔片場。

他們來的早,片場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布置道具,看見他們紛紛打招呼。

趙俊叼着油條跟在喬源身後,看着他跟工作人員熟稔的樣子,他心裏挺感慨的。

“源哥,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劇務的小劉遞過來一杯豆漿。

周安擺擺手“我吃過了,今天有戲,來早一點好做準備。”

認真努力的人總會贏得更多的好感,更何況周安平時就沒什麽架子,跟劇組的人關系都好。

小劉笑笑“那你先去化妝間休息會兒,吳姐應該快到了。”

周安點點頭,帶着趙俊去往化妝間。

雖然周安有一點昆曲表演的基礎,但要站在舞臺上,和着音樂正式表演還遠遠不夠。

這部劇裏政治任務成分很重,任何地方馬虎不得,張一偉特地請了昆曲名家來坐鎮。

為了不耽擱大師的時間,今天要把所有舞臺上的戲份拍完,周安已經做好了熬夜的準備。

在化妝間等了大概五分鐘,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圓潤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趙俊立刻收起平板電腦,乖巧地打招呼“吳姐,早啊!”

吳凡笑了笑,目光轉而落在喬源身上。

從開門的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他,娛樂圈最不缺乏的就是俊男靓女,但喬源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十分出衆。

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閱人無數的吳凡另眼相看,真正讓她留意的是喬源氣質前後巨大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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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見喬源是他剛簽到天藝的時候,那時候的喬源意氣風發,骨子裏透着年輕人的沖勁兒,舉手投足自信得顯得自大。

而此時站在她跟前的人,眼神依然自信,卻更像是經過歲月洗禮的美玉,所有光華內斂其中,美麗又充滿魅力。

看着對自己淺淺微笑的喬源,吳凡發現自己有點管不住自己的手,就想好好為他打扮打扮,讓這顆美玉綻放無與倫比的魅力!

“吳姐。”周安沒想到劇組能請到著名造型師來撐場,驚訝的同時又抑制不住地興奮。

吳凡點點頭,側身讓出身後的人,介紹道“魏春傑老師,這次唱段部分就由他代勞完成。”

魏春傑臉上始終挂着微笑,往哪兒一站,那氣勢讓人肅然起敬。

周安對這些藝術家都懷着一份敬意,又看到對方滿頭銀發,更是敬佩不已。

“魏先生,給您添麻煩了。”周安連忙上前,與老先生握手。

魏春明輕輕拍了拍周安的手背“我聽說你會唱幾句?”

周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朋友學了幾句,不敢在老先生面前班門弄斧。”

“不礙事,唱兩句我聽聽。”

“我這……那就獻醜了。”

見周安不扭捏,坦坦蕩蕩,魏春傑暗自點了點頭,覺得這小夥子進退有度,挺好。

周安往後退了兩部,朝老先生笑笑,端起架勢唱的還是原先試戲時候那一出。

趙俊已經聽過,魏春傑是行家見怪不怪,就吳凡,喬源一開口就驚訝地挑了挑眉。

一段之後,周安抿了抿唇,笑容忐忑。

魏春傑笑道“教你唱戲那朋友應該是個老戲迷了。”

他這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周安心想自己果然是班門弄斧了。

可等後來扮戲的時候,老爺子缺婉拒了吳凡幫忙的好意,親自給周安上彩、戴網巾,這讓周安受寵若驚。

按照劇本的設置,宴清是當紅小生,與師妹共同出演的《牡丹亭》場場座無虛席。

原先張一偉擔心喬源長相少了點古典的韻味,扮上之後他的這份顧慮全都沒了,立刻找來攝影師,拉着喬源拍了倆小時的定妝照。

等再次回到片場,魏老先生的拍攝已經開始了。

周安簡單地補了個妝之後規規矩矩坐在攝影機旁邊,是欣賞也是學習魏老先生的表演。

完整的舞臺表演只需要拍攝一次就行,剪輯師會根據不同的場景需要進行後期加工。

所以魏老爺子的戲份很快就結束了,接下來都是喬源的活兒。

在一旁做準備的時候,卸了妝的魏春傑走過來,周安忙放下手頭的事站起來,朝對方道“魏先生辛苦了。”

魏春傑擺擺手,對跟他一起搭戲的徒弟說“給我們拍張照。”說着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周安規規矩矩地站在老先生旁邊,兩人拍了一張,魏春傑熟練地點了幾下,對他道“我發個微博,不介意吧?”

周安一愣,心想魏老爺子還真夠與時俱進的,還知道微博呢。

“我沒關系,不過……”

“我知道,要保密嘛。”魏春傑笑笑,“不會提到你們劇組的。”

周安道“行,您發吧。”

魏春傑是只發了照片還是說了什麽,周安沒過問,送走老爺子之後,他投入了緊張的拍攝。

正好關策今天帶着給邵冰找的經紀人過來探班,來到片場的時候,拍攝還沒結束。

這一場是周安飾演的宴清和邵冰飾演的韓飛雪在表演昆曲時,侵入軍闖入戲院,要将韓飛雪強行帶走審問,宴清站出來保護她的情節。

這一段戲從開始兩人在臺上默契十足到後來的劍拔弩張,情感跨度非常大。

沒開拍前導演親自給周安說了半個小時的戲,陳炜明在旁邊以讨論為由對他冷嘲熱諷了一番。

不管是導演的鼓勵還是陳炜明的諷刺,周安都安靜地聽着。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一場戲對于他來說有多重要。

伴樂響起,周安輕輕撩起衣擺,一步一步踏上通往舞臺的臺階。

關策在一旁看着,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喬源腳步太沉重,好像走的不是臺階,而是一生、一輩子。

就連已經在臺上的邵冰,見喬源一步一步走過來都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場。

可很快她便回過神,集中精力準備接下來的表演。

周安太專注,所以沒發現,他上臺那短短的幾步路已經将現場的氣氛改變了。

導演在一邊眯了眯眼,對于宴清這個角色來說,昆曲就是他的生命,直到故事的結局他選擇死在唱了一輩子的戲臺上。

他對昆曲的執念跟喬源先前表現出來的慎重不謀而合,至少在對“上臺面對觀衆”這件事上,初次表演的喬源準确地抓住了那種感覺。

周安的戲從軍隊忽然闖進來開始,優美的樂曲聲被嘈雜的喧鬧聲打斷,周安并沒有立刻停止表演昆曲,似乎臺下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直到觀衆全都逃走,軍官一腳踢翻樂師的椅子,他才停下動作,垂手安安靜靜站在臺上。

導演拿起對講機道“給一個近景,注意眼神。”

一旁的陳炜明聽到要給喬源這個小龍套近景,臉色變了變,可他還沒得罪導演的膽子和資歷,只得憤憤閉嘴。

鏡頭往前推,周安一雙眼裏平淡無波,坦坦蕩蕩直視蠻橫的軍官。

此時周安的心裏絕對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他夢想了十年,希望有一天能站在鏡頭前,張嘴說出哪怕一句臺詞。

今天他終于夢想成真,心狂跳得快要爆體而亡。

盡管周安很激動,但他更清楚首先要做的是什麽。

他不着痕跡地吸口氣,已經背的滾瓜爛熟的臺詞流利地說了出來,之前的緊張感頓時不翼而飛。

周安知道,這只是開始,永遠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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