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善保福康安的關系

豐紳濟倫張着粉粉的小嘴巴,盯着眼前的奶油蛋糕。

心型的。桃子一樣。

邊兒上是一圈奶油花上點綴了一圈兒漂亮的草莓,中間用紅色的蕃茄醬畫了個圓圓的小豬仔兒(豐紳濟倫屬豬),還寫着:祝豐紳濟倫生日快樂。

至于善保如何做出奶油蛋糕,暫且不提。

豐紳濟德都看傻了,他還沒見過這樣漂亮的點心呢。手指戳戳,軟軟的奶油被捅出小坑。

“看你,都戳壞了。”大妞妞說豐紳濟德一句。

“善保叔叔,這是吃的麽?”豐紳濟倫問。

“是啊,我特意給你做的。”

特意!

哼,特意!

福康安心裏很不屑的冷哼,面兒上還不敢顯出來。

善保已經拿起銀刀開始切蛋糕,下層是松松軟軟的綠豆糕,侍女拿來小碟子,每人一小塊兒。

豐紳濟德大聲道,“善保叔,我生日你也給我做一個哦。我跟妹妹一塊兒過生日,你要給我們做個大的,兩個桃子。”

福長安坐在一邊兒跟着笑,“我要柿子模樣的。”

善保笑,“我買棵柿子樹送你吧。”

“不要柿子樹,要柿子叔叔。”豐紳濟倫啃一口蛋糕上的奶油,仰着小臉兒,笑眯眯的看着善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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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叫柿子叔叔,可要打屁屁了。”善保捏他臉,逗他玩兒。

“三舅舅,你們在這兒吃什麽好東西呢。”清清脆脆的聲音,不高不低帶着幾分玩笑,十分動聽。

善保擡頭,見兩個女孩兒相攜進來,後面跟着四個嬷嬷、四個侍女。

兩個少女,一人淺碧色旗裝罩玫紅比肩馬甲,小兩把頭,插着一枝極精致的綠寶石攢的碧桃花,眉眼嬌俏,笑嘻嘻的拉着另一個桃粉色旗裝少女的手進來。

幾個小的都從椅子裏站起來,只有福康安沒動,笑問,“你們怎麽來了?”

福長安喚了聲,“二表姐。”

豐紳濟德三人則叫,“永姐姐,二表姑。”

大家見過禮,福康安指着淺碧女孩兒對善保道,“這是大姐姐家的女兒,叫永兒。這是我三姨母家的二表妹。”

永兒的視線落在善保身上,歪着頭想了會兒,恍然大悟,“哦,你不是……”

“大驚小怪什麽,這是善保,我的同窗。”福康安指了指椅子,“坐下說話。二表妹也坐吧。”

永兒認出善保,她向來是自來熟,笑道,“我才知道哥哥就是……”将下半句話吞下去,她雖活潑,也知道什麽話該提,什麽話不該提,善保的官司比較出名,她是聽舅婆富察夫人提起善保來,才叫了董鄂靜敏一道過來開開眼,不想原是故人相見。抿嘴一笑,永兒道,“才知道哥哥就是豐紳濟倫常提起的柿子叔叔。”

善保自然也記起了永兒,女大十八變,一年一個模樣,若不是永兒開口,他真不敢認。再一想永兒對乾隆的稱呼和福康安的介紹,估摸着她定是固倫和敬公主的女兒。

福康安無奈的笑,“聽聽這輩份,豐紳濟倫叫叔叔,你叫哥哥,你跟豐紳濟倫不是一輩啊。”

永兒歪着頭道,“我比豐紳濟倫大呀。”

善保道,“無妨,反正年紀都差不多。”

“永兒、二表妹,那裏還有善保送豐紳濟倫的點心,你們也嘗嘗吧。”

已有丫環捧上銅盆,濕了帕子,為兩位姑娘淨手。

永兒撸下腕上的紫羅蘭玉镯,扭頭去瞧剩下的小半個蛋糕,驚奇道,“喲,上頭怎麽還寫着字啊?這白的是什麽?”

豐紳濟倫已經吃完他那一小塊兒,捧着茶盞喝茶,聽到永兒問,擡頭說,“是奶油。善保叔說的。姐姐嘗嘗吧,很好吃。”

豐紳濟德搶着說,“永姐姐,你要來得早還能瞧上善保叔在上頭給二弟畫了一頭豬呢。”扭頭對善保笑,“善保叔,我屬雞,到時你別給我畫雞,畫個孫悟空。”

“我覺得還是小兔子好看。”大妞妞道。

豐紳濟倫小大人一樣吩咐丫環将餘下的蛋糕分給表姐和二表姑品嘗。

永兒嘗過又跟善保打聽做法,直說讓府裏廚子也學着做。

另一邊,豐紳濟德和大妞妞已經将十二生肖讨論了個遍。

福康安煩得腦殼兒疼。

董鄂靜敏小口嘗了嘗,便擱桌上了,自袖中取出沾香的羅帕沾了沾唇角,柔聲道,“三表哥可是乏了?”

“二表妹吃不慣這點心麽?”

董鄂靜敏體态微豐,玉脂雪潤,笑道,“我向來不大喜歡太甜的,如今天氣漸熱,有些膩。聽說三表哥每年都随駕,今年也要去熱河嗎?”

福康安笑,“這得看聖上的旨意,我是侍衛,聖上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我在家聽哥哥說,表哥去年獵到了一頭熊,可是真的?”

福康安自幼在宮裏讨生活的人,說話雖大大咧咧,心思卻細,端着茶碗笑,“二表妹瞧着文靜,原來喜歡這些騎馬打獵的事。”銳利的目光仿若能洞穿董鄂靜敏的心事。

董鄂靜敏絞了一絞手中的帕子,低聲說了句,“好奇罷了。”便沒再說話。

福康安把善保從一堆小家夥中拽出來,帶到自己院裏。

饒是善保喜歡孩子,今兒也鬧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福康安笑,“永兒向來是直腸子,沒心眼兒,話蒌子一個。二表妹明年待選,她本不該這樣大咧咧的帶了二表妹過來的。”

善保擦了擦額頭鼻尖兒的汗,點頭道,“永格格是大咧咧的性子,年紀小,不妨什麽。表小姐瞧着端莊,不敢輕易開口。你再不叫我出來,我也呆不下去的。”

“瞧你這點兒出息,你妹妹都要選秀了,家裏該開始給你議親了吧。”輕描淡寫的問。

“啊?”善保掖帕子回袖管,很實在的搖頭,“沒聽嬸嬸提起過,倒不急,你比我大三歲都打光棍兒呢。”

福康安笑着讓善保坐在他常用的榻上,“我家裏可沒妹妹選秀待嫁。紫鳶,嬷嬷來了嗎?”

裏間兒悄無聲的走出一個紫衫兒侍女,低眉斂目的禀道,“是,李嬷嬷、陳嬷嬷一早兒就來了,在偏廳侯着呢。奴才這就叫她們進來。”

福康安點頭,紫鳶移步出去。善保不解的望向福康安,福康安笑,“是我家常用的成衣鋪子的裁縫嬷嬷,叫她們給你量量尺寸,做幾身兒體面衣裳。”

“你腦子沒病吧。難道我家裏沒衣裳穿。”善保對福康安這種自說自話自做的性格簡直無語,根本不管別人怎麽想,他就屁颠兒屁颠兒的幫你張羅。

“你家是你家的,就當是提前送你進士及第的賀禮。”福康安摟住善保的肩,低聲道,“放心好了,我常給你送東西,你嬸嬸也不會挑眼的。”

聽到門外腳步聲,福康安松開善保的肩,轉摸人家手,“你別小家子氣啊。”

小丫環打簾,紫鳶帶着兩個中年婦人進來,一樣的藍緞子旗裝,頭上無甚首飾,只是別了幾朵絨花。規規矩矩的請了安。

福康安道,“給善保量量衣裳尺寸。”

善保雖不大情願,也不想在下人面前跟福康安為這種問題較嘴,那樣是有些小家子氣了。站起來,大大方方的叫量了。

兩個婦人是做慣的,輕巧俐落,很快就量好記下尺寸,福康安道,“紫鳶,昨天的料子拿給她們,怎麽做,你跟她們交待清楚。”

“是。”

從這兩名婦人進來到出去,不過一刻鐘。

福康安的氣場卻完全不一樣,不得不承認,福康安在下人面前,很有些派頭兒。倒不是說多麽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人家是理所當然的從骨子裏透出的一副主子範兒。

“過來,傻站着做什麽,”福康安起身拉善保坐自個兒身邊兒,笑嘻嘻地,“放心吧,就幾件兒衣裳,值得你愁成這樣?”

善保甩開他的手,拿了顆葡萄吃了,吐出皮來,諷刺的笑,“知道我發愁,你還非要送。你這是給我送衣裳,還是給我添堵呢。”

“這會兒怎麽有葡萄呢?”善保直好奇,還不到五月呢。

“內務府的暖房裏種的。”福康安跟善保解釋,“你念書穿樸素些也就罷了,日後當差,就是大人了。你就是不顧自己,也得顧及你叔叔的臉面呢。堂堂兵部侍郎的侄兒,成日介穿得這麽窮酸,叫人笑話你叔叔呢。”

善保怒,拍拍自己的衣裳,“這也是上好的春綢,還有暗紋,我不喜歡繡花,才顯得素淨。哪裏就窮酸了,叫你一說,我跟街上要飯的乞丐似的!”

“我可不是這意思,你別冤枉人哪。”福康安撥弄着善保身上琵琶襟馬甲上的扣子,“我知道你在家穿得更素淨,啥松江布都能上身。唉,你就這性子,有啥辦法,”說着還挺無奈,“你雖不喜歡,就在外頭應酬時穿吧。你以往只是悶頭念書,日後當差就知道了,現在人勢力眼的多。送你衣裳倒不是去顯擺富貴,只是別讓那些勢力小人小瞧你。”

福康安話到這份兒上,善保也只得收下,嘟囔道,“就這一回啊。我缺東西會自己置辦。”

“咱倆什麽關系,你還跟我客氣。”

福康安把話說得響當當,善保真想回問他一句,“咱倆有個鳥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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