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南微微怔了下,不期然就想到了幾天前,在那個悶熱又冷清的好身體游泳館裏,蔣延洲抱着她将她從池子裏救起來的情景。
即便是過了這麽幾天,她依舊能回憶起來蔣延洲環着她時,獨屬于男生的滾燙肌膚。
這麽說來,蔣延洲好像的确是抱過她的。
但那次擁抱完全是出于意外。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男生慵懶的聲音咬着“難道沒抱過”這幾個字鑽進她耳朵的時候,她沒由來的就有幾分臉熱心燙。
像是多了幾分不應該出現的暧昧在裏面。
蔣延洲絲毫沒覺得自己問的這句話有什麽不妥。依舊是那個懶散的姿勢,一雙長腿随意地伸到前座的椅子下。
他看着江南,像是在等着江南親口承認——承認他完全有說她不輕的資本。
在周圍朗朗的讀書聲下,兩個人就這麽對視了小幾秒。最後江南先收了視線,微紅着一張臉将頭轉到了另一邊。
兀自聽着如雷的心跳。
不過江南一向沒什麽耐心糾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這種奇異的感覺僅僅只存在了幾分鐘,便很快被清晨的困倦一絲不剩地給沖散。
等她打着哈欠再轉過頭的時候,蔣延洲已經背對着她趴在桌面上了。入目的只有他略微淩亂的碎發以及他因為趴着更顯寬闊的脊背。
應該是已經睡着了。
江南看了兩眼,忍不住啧了聲。
心裏不禁再一次感慨,她這個留級的新同桌到底有多不愛學習,才能用比她這個年級倒數第一更快的速度在課堂上睡着。
因為蔣延洲的昏睡,兩人作為同桌的第一個上午還算相安無事。
中午十二點,下課鈴準時響起。
生物老師站在講臺上,剛說完“下課”兩個字,憋了一上午的同學們便條件反射地往教室外面湧。仿佛晚一秒食堂就沒飯吃了一樣。
江南和季暮雨不愛去食堂。
一來過于擁擠,二來明禮的食堂也的确沒什麽好吃的飯菜。
所以一直到教室裏空了大半,江南才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直起身來。準備和季暮雨去學校外面覓食。
她本以為蔣延洲早就走了,倒不想一瞥眼,這人依舊在她旁邊睡得天昏地暗。并且絲毫沒有要轉醒的意思。
——睡眠質量是真的好。
江南擰開杯蓋,淺淺地抿了一口,有些出神地盯着蔣延洲的背影。
她正糾結着要不要出于人道主義提醒一下蔣延洲已經放學的事情,梳着油膩大背頭的藍翔就變魔術似的忽然從教室後門竄了進來。
由于他的發型實在是過于辣眼睛,江南一口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水猛地嗆進氣管裏,她憋着氣幹咳了好幾聲,才勉強緩過來。
藍翔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形象給別人帶來了怎樣的心理創傷。他習慣性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大背頭,滿臉亢奮地盯着互為同桌的江南和蔣延洲。
在這之前,他只知蔣延洲和江南同班,倒不想兩人居然還他媽是同桌。
這到底得是怎樣的孽緣。
藍翔這人一向自來熟。因為之前幫江南寫作業的交集,加上對方現在又是蔣延洲的同桌,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把江南劃進了熟人的範疇裏。
見江南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藍翔一雙眼睛笑成一條縫,毫不生疏地對着江南叫了聲“江老板”。
江南微微點頭,算是應他。
既然蔣延洲的兄弟來了,她也就沒有必要糾結要不要叫醒這只沉睡的“白天鵝”了。只是她剛起身,藍翔就一驚一乍地又叫了她一聲。
“還有事?”江南接連被吓了兩跳,有幾分不爽。
藍翔一張臉笑成一朵菊花,“江老板你去哪兒啊?”
“去吃飯。”
“正好我也沒吃。相逢即是緣,要不一起吃吧?”
有那麽兩秒,江南甚至懷疑藍翔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初衷。她靠在桌邊,皮笑肉不笑地指了下還趴在桌上熟睡的蔣延洲,用眼神詢問藍翔,你難道不管你親愛的延哥了嗎?
藍翔果然一臉的恍然。
但他顯然不覺得這是個什麽問題,嘿嘿一笑:“那就叫上延哥一起。”
看蔣延洲這樣,一時半會兒就清醒不了。江南剛想說自己先走一步,下一秒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就落在了蔣延洲背上。
伴随着藍翔不知死活的聲音:“延哥——趕緊起床吃飯了——”
江南覺得,過去的兩秒鐘裏,藍翔用自己寶貴的生命,生動地為大家表演了一場老虎頭上拔毛的精彩戲碼。
她迅速往旁邊退了兩步,同時用眼神為藍翔這種勇于獻身的偉大精神點了個贊。
不得不說江南是真的有先見之明。
不等她站穩,一臉喜慶的藍翔就連人帶腦袋地被蔣延洲死死地摁到了桌子上,只留了一雙胳膊一雙腿露在外面無力地掙紮着。
“你他媽是活膩了?”喑啞的聲音裏透着顯而易見的憤怒。
江南以前叛逆的時候也和別人打過架,對于格鬥的知識雖不至于精通,但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她只是看蔣延洲扼住藍翔的姿勢,就知道他是下了狠手。
藍翔掙紮不過,一張還算白嫩的臉被迫親吻着桌面。光是看着就疼得慌。
都是被扼住命運的後頸皮,可是和此時的藍翔一比起來,江南忽然就覺得蔣延洲昨天早上在校門對她是手下留了情的。
她琢磨了會兒,在心裏迅速下了個結論——以後沒屁事的話千萬不要打擾蔣延洲睡覺。誰惹誰死。
藍翔估計也沒想到蔣延洲起床氣這麽重,掙紮了一會兒之後開始毫無節操地嘤嘤嘤:“延哥您輕點——江老板還看着呢——您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蔣延洲這才意識到江南的存在。
他倦懶地轉過頭,睡眼惺忪地瞥了眼正在津津有味看戲的人。
“有事?”
明明只是簡單的兩個字,江南卻莫名聽出了“沒事快滾別影響我修理小弟”的深層意味。
江南顯然比藍翔要清醒得多。知道蔣延洲的起床氣正在熊熊燃燒,她自然不會傻倒惹火上身。
她揚揚唇角,給蔣延洲遞了個“我沒事您随意”的眼神。
剛這會兒功夫,蔣延洲已經清醒了不少。眼底氤氲着的迷離也散去了大半。
微頓了下,他慢條斯理地松開了捏着藍翔後頸的手。臉上找不到半點之前初醒時的狠戾表情。
前後的轉變沒有一絲一毫的生硬。
江南的思緒正在這只“白天鵝”的氣怎麽消得這麽快以及她沒好戲看了之間快速橫跳,下一秒她就看見蔣延洲撐着桌面站起來,毫不留情地在藍翔渾圓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腳。
身法之潇灑。
藍翔又是一聲慘叫。
上完廁所的何問夏和季暮雨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教室的。
何問夏微垂着頭走在前面,差點和揉着屁股起身的藍翔撞了個滿懷。
大概是沒想到會在自己班級的教室裏看到這麽個長得像不良社會青年的人,何問夏濕漉漉的杏眸裏帶了幾分驚恐,粉嫩的唇瓣微微張着。
下意識就往江南旁邊靠了兩步。
看到何問夏的瞬間,藍翔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活了十七年,他終于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怦然心動。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滿心滿眼只剩下了眼前這個小姐姐也太他媽乖了的無限感慨。
蔣延洲站在門口等了藍翔一會兒。見他半天不挪窩,忍不住催他:“你到底還去不去吃飯?”
藍翔這才反應過來。
顧不上尾椎骨的劇烈痛意,他巴巴地湊到江南和何問夏面前,“江老板,不如叫上你朋友一起去吃飯?畢竟人多才熱鬧嘛。”
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黏在何問夏身上。
江南其實并不是很想和蔣延洲一起吃飯。她正糾結着要如何拒絕藍翔,一向愛湊熱鬧的季暮雨就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
她一手一邊勾住何問夏和江南的肩膀,笑得肆意:“走啊,一起去吃。”
五個人走到學校外面的時候,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期。等了半天都沒人發表意見,季暮雨索性随手指了家賣麻辣燙的小店。
趁着三個女生去挑選菜品的功夫,藍翔撞了下蔣延洲的胳膊,拉長語調:“延哥——”
蔣延洲昨晚沒睡好,即便補了一上午的覺,這會兒依舊沒什麽精神。他擡了下眼皮,聲音透着濃濃的倦意:“有事說話,沒事別煩。”
“你覺不覺得江老板長得挺好看?這顏值完全夠格當我延嫂吧?”
看着藍翔猥瑣的笑容,蔣延洲忽然就覺得,自己剛剛那一腳還是踹得有些輕了。不然這貨現在也不可能還有精神氣兒在這兒胡言亂語。
然而藍翔渾然不覺蔣延洲身上發出來的危險信號,盯着何問夏小小一只的背影,笑得像個二傻子。
“等你和我延嫂配了對,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延嫂她就能把她乖得一批的朋友介紹給我了。”
“一箭雙雕啊延哥!兄弟這麽久你就不能幫幫我?”
江南她們已經選好菜往座位這邊走過來。
蔣延洲淡然的視線在江南臉上轉了一圈,然後準确無誤地将擦過桌子的一張紙巾扔進了桌邊的垃圾桶裏。
見藍翔還要逼叨,他輕嗤:“你要是再說一句廢話,下一個進垃圾桶的東西就是你的腦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藍翔——延哥和南南的第一cp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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