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錯,我真的是玳安呀!”玳安走到寶菱的面前,歡喜地說,“皇上命我來接你們去皇宮!”
皇上?
他們只知道最近有一位文武雙全的陵王滅了魏,上個月登基為新皇了,可不知這個新皇與他們曾家有何幹系呀!
“玳安,誰是皇上啊?”寶菱納悶地問,難道是二弟?她有點猜疑,但根本不敢相信。
滿兒歡呼起來,“是不是我爹當皇上了?”
“滿兒,別瞎胡說!”寶菱喝住滿兒。
玳安笑着抱起滿兒,說:“滿兒沒說錯,二少爺就是我們陵國的新皇!”
他此話一出,大家都懵了。陵國?曾致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陵王?曾致是新皇?
寶菱與曾玫、安承宜、曾缃又是一陣怔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們幻想過曾致可能會立軍功,會在起義軍裏當個小頭目,或者再強一些,能當個都督什麽的,最了不起也就是被封為大将軍了。
沒想到,一得到他的消息,竟然就是他當上了皇帝!
滿兒高興地呼喊着,“我爹當皇上了,我爹當皇上了!……”
寶菱走過來,捂住滿兒的嘴,“別瞎叫,我教你多少遍了,他是你二叔,不是你爹,你這孩子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滿兒扒開寶菱捂他小嘴的手,委屈地說:“我爹說了,他就是我爹,不是二叔!”
寶菱氣結,無言以對。
曾玫與安承宜、曾缃聽說曾致竟然當上了皇帝,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寶菱雖然也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突然又冒出一種隐隐的擔憂與害怕。
玳安朝身後的禁衛軍一揮,命道:“你們還不進去收拾行禮!”
禁衛軍得了令,立馬進了屋裏,由一位禁衛軍頭指揮着他們怎麽收拾。
寶菱想起還有曾敏和曾絨,囑咐道:“玳安,你帶幾個人及幾輛馬車去接二妹一家和三妹一家吧!”
“我知道,來這之前,皇上就已經吩咐過我了。”玳安說完就招呼着幾個人拉馬車去了。
寶菱與曾玫、安承宜、曾缃都愣在院子裏,不知道該做什麽。只知道,這是件好事、是件喜事,曾家的苦日子終于熬過去了,曾家的鴻福到了。
他們在外七年多,終于可以回明羅城了!
可是,事情怎麽來得這麽突然呢,他們仍然像做夢一般,覺得好不真實。
突然,寶菱想起什麽,沖向房裏,找出曾珏的那幾封信揣在懷裏。別的都無所謂,由着他們收拾,但這些信是她的命根子,可不能被弄丢了。
到了下午,玳安只接來曾敏及曾絨兩人。她們各自的婆家人一個也沒有接過來,就連她們的相公也都沒有跟着來!
曾敏抹着眼淚從馬車下來了,寶菱納悶,問:“二妹,你怎麽一個人來了?你的兩個孩子及孩子他爹呢?”
曾敏頓了頓,說:“我不想讓他跟來。”
“啊?”寶菱驚愕,“你怎麽可以不要孩子呢?”
“我只是不想讓我相公來,沒有不讓孩子來,可是……兩個孩子非要跟着他!”曾敏氣急地說。
寶菱還是不解,“你為何不想讓你相公一起去?”
曾敏撇了撇說:“我哥都是皇上了,我還要他這個鄉巴佬做甚,豈不是丢死人!”
她此話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雖然她相公去皇宮可能上不了臺面,配不上她的身份,但是,他們做為夫妻畢竟那麽多年了,孩子都有兩個了,平時過得也還如意,若這次帶上他們一起去皇宮過好日子,又有何不可?
曾敏一是怕丢人,二是厭倦了她相公,想再嫁個好的。反正以她現在的身份,想嫁個好的也容易。她沒想到的是,兩個孩子非要跟着他們的爹。既然如此,她也沒有辦法了。
想來,不帶着孩子,又是皇上的妹妹,應該能嫁得更好一些。
她只是心裏這麽尋思着,并沒有直接說出來。大家都猜不透她的心,只覺得她這麽做真的有點狠心。
曾敏的事,他們也不好相勸。何況他們都了解曾敏,只要她決定了的事,誰也勸服不了。
寶菱見曾絨也是一個人來,就更納悶了,她可不是那種得了富貴就抛棄相公的人啊。
曾致當上了皇帝,這明明是件好事,沒想到,竟然拆散了兩戶人家!
這讓一家子剛才還興奮的氣氛頓時有些異樣。
“三妹,那你怎麽也是一個人來的?”寶菱拉着曾絨到一邊,細聲地問。
曾絨臉色卻很淡然,說:“他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
這些日子來,寶菱一直覺得曾絨夫妻之間好像有問題,具體有什麽問題,寶菱也說不清楚。
寶菱覺得在外面當着那麽多人問這些不好,便把曾絨帶到屋裏,問:“到底怎麽回事?”
“他……就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去,他說……他要再娶一位娘子。從此以後,我和他再無任何瓜葛。”
“啊?這是為何?”寶菱聽着簡直是越來越糊塗了。
曾絨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我和他……還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他若跟着我一起去明羅城、去皇宮,豈不是要苦熬一輩子?”
“你們……你們為何不……”寶菱沒問出口,曾絨當然聽得懂她言下之意。
曾絨沉悶了一陣,臉色有些泛青,說:“是我的原因,我六歲的時候,撞見……我娘和冠大夫行茍且之事,之後那種污穢的場面總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裏,我就……就再也見不得那種事了。”
曾絨這麽一說,寶菱突然想起她當年中邪那回事。原來她不是中什麽邪氣,而是撞見了那種奸、淫之事,更何況是她的娘和一個家養的大夫,擱誰身上都會接受不了。
“我相公一靠近我,我就會想起那場面,渾身起雞皮疙瘩,還嘔吐,我根本沒法和他親近。”曾絨似乎對她的相公感到很愧疚。
寶菱沒能想到,曾絨他們夫妻成親五年多了,她竟然到現在還未破身,難怪平時見三妹婿每次看曾絨的目光總帶着一絲憂愁。這樣也好,曾絨走了,他可以再娶一個,他不用再受那種折磨了。
“可是,絨兒,若你一直這樣,以後怎麽辦?”寶菱不禁為她擔憂起來,她總不能孤單一生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其實,我相公他真的是個好人,他從來沒有逼迫過我。看來,以後我也無需再嫁人了,嫁給誰就等同于害了誰,何必呢!”
寶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為何每個人都會有無可挽回的無奈?曾絨的一生難道要被她娘這樣給毀了?就像她自己,若當年能早些發現曾珏有要離家的想法,或是能及時尋他回來,滿兒就不至于是喊曾致為爹了。
她們倆出來時,一家人的行李已經都搬上馬車了。
寶菱思慮了一陣,把家裏的存的三兩銀子拿了出來,叫玳安派人送到曾敏與曾絨的夫家。
玳安見了,直接讓人從馬車上搬來三大箱銀子,“大少奶奶,這裏有一千多兩銀子,需要給他們兩家多一點麽?”
寶菱沒想到他們帶來了這麽多銀子,便道:“既然有這麽多,當然得多給一些。”
“該給多少呢?”寶菱問曾玫與安承宜的意見。
“能多給就多給些吧,二妹家還有兩個孩子呢!”曾玫道,她想起曾敏那兩個孩子就覺得可憐。
“那就給兩位姑爺家各五百兩吧。”
玳安得了吩咐,派人立馬送過去。
等了大概一個時辰,送銀子的人都回來了,一家人開始起程了。
坐在馬車裏,一家人都歡聲笑語的。其中算滿兒最高興,因為他想爹了,知道這次遠行是去找他的爹,他高興得手舞足蹈。
只有寶菱高興中總含着一絲憂慮。
“玳安,二弟他……皇上……有沒有娶過親?”寶菱吞吞吐吐地問玳安。
“沒有,這幾年光打戰來着,哪裏還能想娶親的事,三少爺總說想娶親,都沒有機會呢。不過現在好了,三少爺此時應該正在忙着這件喜事呢!”
玳安這麽一說,寶菱更是擔憂起來。若曾致還對她糾纏不清,她該如何是好?
可是,這次她若不跟着去,估計也會被這些人架着去,他們是奉皇命來的,哪裏敢有誤。
她心裏尋思着,等見了曾致,她就求他一道聖旨,允許她和滿兒回靖寧府,回到她以前住的明澈軒。遠離皇宮,能惹出來的是非就能少些。
何況,那裏是她和曾珏相知相愛的地方,是他們的家。
第七十一回吃軟不吃硬
到了明羅城,他們一家人頓時興奮起來。
這可是他們曾經的故鄉啊,出門在外,誰心裏沒有一點鄉愁呢。
只是,明羅城經過魏國幾年的糟蹋,顯得很蕭條,完全沒有以前繁榮富庶的景象。街道兩旁零落的有些攤子,買東西的人也不多,還有好多鋪子是關着的。
進了皇宮,安承宜的感觸最大了,這裏曾是他生活的地方,是他的家。他直到十四歲才出宮住王府裏,哪怕住在王府裏,平時也幾乎每日都要進皇宮向母後請安,偶爾還要上朝堂。
如今他回來了,但這裏不再是安國皇宮,而是陵國皇宮了。
好在肥水沒有流入外人田,安承宜心裏也不算是很憂傷,只是有那麽一點點。
玳安把他們接到永和殿,這是曾致現在的寝殿。
以前,這裏是安承宜父皇的寝殿,現在,人過境遷,都易兩位主了,但殿內的格局變化卻不大,就是換了一些裝飾的器玩及擺設。
不過,仍然是富麗堂皇、流光溢彩,如同瓊樓玉宇,讓人坐在裏面不踏實。
他們才進殿一會兒,剛坐下,氣息還沒喘勻,還沒來得及看清這裏的擺設,曾致便進來了。
只見他穿一身明黃龍袍,氣宇軒昂、尊嚴華貴,眼神淩厲、神情嚴俊。他不再像當年的曾致了,沒有了當年的那種淳樸親和感。
他一進門,大家就能感覺到他一身帝王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縱然以前他是他們的二弟,可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他們見他進來了,除了跪地叩首,還真不知道該做什麽。
滿兒已經識不出曾致了,畢竟過了三年半,他當年才一歲半,哪裏還記得。
曾致見滿兒也跟着向他跪,他立馬扶起滿兒,又對寶菱這群人說:“你們快起來,以後你們見了朕,無需行跪。”
他們也就都跟着起來了。
曾致抱起滿兒,見他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麽愛纏人的模樣了,有點失望,柔聲問道:“滿兒,不記得爹了?”
滿兒睜大了眼睛,看着曾致的臉,懷疑地問:“你是我爹麽?”
“當然是了,滿兒長大了,就不識得爹了麽?”曾致盡量讓自己跟滿兒說話的語氣和從前一樣,滿兒似乎記起一點什麽,便摟着他的脖子,甜甜地叫一聲“爹”。
寶菱見滿兒和曾致才一見面就喊起爹來,心裏很憂慮,她将滿兒從曾致懷裏抱了下來,小聲地訓斥道:“他是皇上,不是你爹,記住了,以後要叫皇上。”
其實曾致剛進來,第一眼就在尋找寶菱,只不過寶菱一直低着頭,他看不清她的臉。
現在,她就站在他的面前,這三年多來,她的相貌變化并不大,只是更有成熟的風韻了。她,還是那個讓他魂牽夢萦的寶菱。
他不禁怔怔地看着她,說:“寶菱,滿兒若不叫我爹,就得喊我父皇!”
寶菱聽他這種不容置否的語氣,還有那種含情的眼神,寶菱立馬低下頭,福身行禮,然後不卑不亢地道:“皇上,綱常不可亂。”
曾致的臉色頓時僵住,寶菱這一句話像一個棒槌砸在他的頭上。
他不喜歡聽她這種話,也不想聽。
他偏過臉去不看寶菱,說:“綱常裏可沒有規定滿兒不許叫我父皇!”
寶菱凝滞。
曾玫和安承宜他們聽了,也不禁為寶菱擔憂起來,曾致這樣子,似乎要将她吃定了,無論她同意還是不同意。
曾致來到曾玫與安承宜面前,恭敬地說:“長姐、姐夫,這幾年你們照顧一家人,真是辛苦了!”
曾玫只是笑而不語。
安承宜心裏卻只惦記着一件事,他先嘻笑了一聲,說:“皇上,我能不能求你一道恩旨呢?”
“姐夫有何事盡管道來,還說什麽求不求的!”曾致拉着他坐下,然後叫大家都坐下。
安承宜坐下後,先瞧了一眼曾玫,然後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和玫兒想回我們以前的王府住。”
沒想到曾致答應得十分爽快,“那當然,朕早就猜到你會有這個想法,已經派人給你們打掃好了府院,安排好了下人,你們等會兒就可以去了!不過,朕把你們的府名給改了。”
“哦?改什麽了?”安承宜好奇問道。
曾致微微一笑,說:“等會兒就會給你們下聖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安承宜與曾玫相視一笑,他們終于可以回歸自己的家了。
曾致又與他們寒喧了一陣,他大概講了一些他從軍打戰的經歷,聽上去很順利,他那支起義軍幾乎沒打過幾場敗戰。
而且,以前的領頭是與曾致的故交,這位故交覺得曾致武藝與才能都在他之上,就把領頭的位置讓給了曾致。曾致後來就稱了王,接着滅了魏,當上了皇帝。
當曾致說起以前那位領頭時,忍不住多看了曾玫好幾眼,弄得曾玫渾身不自在,也不知曾致啥意思。
曾玫與安承宜也說了一些這幾年來家裏發生的事。
寒喧了一陣後,他們仍然找不回當年稱呼曾致為二弟的那種親和的感覺,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氣勢,讓他們無法接近。
就連曾敏,他的親胞妹,看着曾致都覺得親近不起來。
但是比剛才他進來時,要稍微好一些,起碼能說上話了。
沒過多久,有一位太監神色慌張地進來,把曾致叫走了,像是朝庭裏有什麽大事。
留下他們幾個人坐在這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位太監,他身後還跟着一群打扮鮮豔的宮女和太監,他們個個垂首低眉,不敢直視。
這位領頭的太監是來下聖旨的。其實,這些聖旨早在他們來之前,曾致就已經寫好了。
總領太監先來到寶菱面前,點頭哈腰地問着:“您就是秦寶菱吧?”
寶菱不知道曾致會給她下什麽樣的聖旨,她緊張地點了點頭。
總領太監知道她就是寶菱,立馬收回目光,再也不敢直視,然後展開聖旨黃錦帛,腔正字圓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茲爾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有皇後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今朕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為六宮之主,移居康福宮。欽此!”
寶菱聽了兩耳發麻,眼前發暈,冊後?冊後?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這是真的,二弟為何連一句征詢都沒有,直接下旨?他明明知道她是不會同意的,竟然以皇威來壓她!
她不讨厭曾致,她甚至還像喜歡弟弟那樣喜歡他,可是他現在這樣做,她除了畏懼,還剩下什麽?
總領太監把聖旨捧了過來,寶菱一直跪在地上,發着呆。
“請皇後娘娘接旨!”他把聖旨再放近一些,遞給寶菱,寶菱仍是不接。
“請皇後娘娘接旨!”他不耐其煩地又說了一遍,手懸在空中等着寶菱來接。
曾玫與安承宜看了很焦急,也不知該怎麽辦。
這時滿兒跑了過來,一把接住了聖旨,高興地說:“公公,我來替我娘接。”
總領太監總算把聖旨交出去了,又朝身後揮了揮手,四個宮女、四個太監小步急走過來。
“還不快扶皇後娘娘起來!都跟木頭似的,這叫皇上怎麽放心讓你們伺候皇後娘娘?”
宮女太監們吓得腿都軟了,趕緊來扶寶菱。
寶菱被扶起,才恍過神來。她突然跑到滿兒身邊,拽着滿兒手裏的聖旨,說:“滿兒,這個聖旨不能接!”
寶菱想試圖搶下滿兒手裏的聖旨讓太監帶回去。
“嫂嫂,”曾玫走了過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立馬改口道:“皇後娘娘,就先這樣吧,違抗聖旨可是大罪!若就這樣駁了聖旨,皇上的威嚴何在?你們母子先住進康福宮,然後得了機會再好好跟皇上商量。”
“玫兒,你怎的也這麽喊我,你打算以後不叫我嫂嫂了麽?”寶菱生氣道,臉色漲得通紅,她是絕對不可能做曾致皇後的,她也絕對不會再嫁人的!
曾玫朝寶菱不停地使眼色。
寶菱先是不明白曾玫是什麽意思,再尋思一下,覺得曾玫說得也有道理,若自己這樣強硬不接聖旨,恐怕曾致會來更強硬的,那她就更反抗不了了。
她知道,曾致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寶菱只好松開,沒有再搶滿兒手裏的聖旨。
總領太監見寶菱沒有再鬧,就放心多了,然後又展開另一道聖旨。
“曾玫、安承宜、曾敏、曾絨、曾缃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曾玫品格端方、禮教夙娴、持家有功,封長寧公主,安承宜德才兼備、護家周全,封長寧驸馬,賜居長寧公主府。曾敏聰慧明敏、珩璜有則,封為樂安公主,賜居樂安宮。曾絨溫正恭良、慈心向善,封為靜宜公主,賜居靜宜宮。曾缃明慧良順、舉止有方,封為昭宜公主,賜居昭宜宮。欽哉!”
他們跪在地上,齊齊答道:“謝皇上!”
總領太監捏着鴨嗓柔聲說道: “皇上剛才說各位主子們一路奔波辛苦,命小的趕緊帶主子們到各自的宮裏歇息。”
他說完此話,又對身後的宮女太監催道:“還不趕緊給你們的主子們帶路!”
到了康福宮,寶菱讓太監們先給滿兒洗澡,然後哄滿兒上床歇息。
她自己不習慣宮女們伺候,讓所有的宮女們退出去後,她才脫了衣裳,跨進大浴桶。
花瓣在她周身環繞,她細細清洗着身上的疲憊與塵土,同時,花的清香也沁入了她的肌膚。
興許是太累了,也興許是聞着花香很舒适,她洗着洗着,背靠着浴桶小憩一會兒,竟然睡過去了。
“恭迎皇上!”一群宮女細微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曾致疾步走進康福宮,環顧四周,沒見到寶菱,便掀簾朝偏房走過來。
宮女們尋思着,曾致是皇上,在裏面洗澡的是皇後娘娘,覺得這完全沒有什麽可忌諱的,便連一句提醒的話都沒說。
第七十二回沐浴
睡着了的寶菱被外面的一陣腳步聲驚醒,而且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慌亂地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宮女,還不打緊,要是旁人,那還得了。
她知道已來不及起身穿衣裳,情急之中,她将洗澡的長巾子蓋在胸前,并且用雙手護住巾子,別讓它掉了來。
曾致掀簾一瞧,頓時怔住。
只見寶菱濕漉漉的頭發搭在額頭上、臉頰上,臉被溫熱的水薰得白裏透紅,襯得眉眼墨黑、脖頸嫩白。
如此美色足夠吸引人,裸、露的香肩足夠誘人,而一雙凝脂般的細嫩胳膊捂住胸前一對,曾致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曾致以前喜歡寶菱,只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無論她是一副農婦的粗糙裝扮,還是幹淨利索的少婦打扮,他都喜歡。
而此時,她這副沐浴圖,刺激得他渾身血液都在迅速湧動。
“二弟,你還不快出去!”寶菱緊捂胸前,慌亂又生氣地喝道。
因為緊張,她都忘了叫他皇上。
曾致實則想再走近些,想對她說,做朕的皇後吧!
可是寶菱這一聲喝下,他不敢動了,頓了一下,只好後退,出去了。
寶菱見他退了出去,以為他肯定走了。她便慢慢起身,擦淨身上的水,穿好幹淨的衣裳。
她穿戴完畢,便一邊往外走,一邊用幹巾子擦着濕頭發。來到正廳,她發現曾致竟然還沒走,他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喝着茶。
寶菱怔在那裏,沒有再走過來。
曾致擡頭瞧着寶菱披着濕濕的長發,一張極好看的臉怔愣地看着自己。
“寶菱,剛才朕……剛才我不是故意要闖進去的,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宮女們沒向我禀告。”曾致微紅着臉,抱歉地說。
“皇上為何不稱自己為朕了?”寶菱正色問道。
“我不想讓你覺得和我有距離感。”
曾致起了身,走到寶菱的身邊,伸出手來,準備将她牽過來坐下。
寶菱卻把自己的手往後收着,不讓他牽,而是自己走過來坐。
曾致伸出來的手尴尬地在空中定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收回。
“寶菱,你對這個康福宮還滿意麽?”曾致關切地問,希望她能喜歡上這裏。
“我最滿意的地方是明澈軒。”寶菱不緊不慢地說,也不看他。而是提着精致藍彩壺,給自己倒茶水。宮女們見了趕緊跑過來,準備替寶菱倒。
曾致皺着眉頭朝宮女們長袖一揮,宮女們又都吓得趕緊退出去了。
寶菱想到對付曾致必須來軟的,便用柔和的語氣道:“二弟,我想帶着滿兒回靖寧府,回明澈軒,我平時做的夢大多數是明澈軒的,真的很想回去看一看。”
她語氣一柔和,曾致聽着果然舒服多了,也溫和地說:“大哥如今不在了,你若回靖寧府,住明澈軒,豈不是給自己徒增傷悲麽?對你而言,這個康福宮是個全新的地方,你應該有個新的開始,而不是一直回頭去看過去的日子。”
寶菱勉強地笑了一笑,說:“二弟,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享受不了這等尊榮富貴。我住在這裏根本不習慣,我不喜歡有一堆人圍着我伺候。”
“那我就撤了她們。”曾致立馬回道。
寶菱笑臉僵住,“可是,我不喜歡這裏呀。”
曾致低着頭不看她,回答得很淡定,“慢慢的你就會喜歡上的。”
寶菱發現自己這樣根本說不過他,便急道:“你為何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冊封我為皇後,我是你的嫂嫂,永遠都是!”
曾致聽到這些話就想逃避,“寶菱,你別怪我自作主張,你就先住在這裏吧。”
曾致說完便起了身往外走。
“二弟,皇上……”寶菱緊跟在他身後,“我想回一趟娘家!”
寶菱忖道,他不讓自己回靖寧府,但沒理由阻止自己回娘家看親人吧。
曾致止住腳步,回過頭來看了看寶菱,然後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過幾日,朕會讓你娘家人來這裏看你的。以前大哥也是請你娘家人到靖寧府,而不是讓你回娘家,不是麽?”
寶菱被噎住,無言以對,沒想到,曾致還記得那麽多年前的事。
他現在又自稱為“朕”了,而不是“我”,言外之意,這是聖意,不可違!
曾致走了後,寶菱坐在桌前絞盡腦汁思慮着自己該怎麽辦。
見滿兒已經睡醒了,她便趕緊牽着滿兒,準備出宮,宮女們吓得跟在她身後,還有一個太監飛快地跑出去,估計是想去禀告總領太監。
“站住!”寶菱大聲喝住。
小太監吓得身子一定,不敢跑了。宮女們也都不敢動了。
寶菱牽着滿兒走出康福宮。沒想到,才剛出康福宮的院門,就有一排禁衛軍攔住了她。
“皇後娘娘,皇上有令,您不能出皇宮。”侍衛總頭拱手作輯,垂首恭敬地道。
寶菱心裏咯噔一下,看來曾致已經在防着她了,便道:“我……只是帶着滿兒在皇宮裏逛一逛,并不是要出皇宮。”
侍衛總頭聽寶菱并不自稱“本宮”,而是稱“我”,覺得很奇怪,但他還是手一揮,讓一排禁衛軍都讓開了。
她說只是在皇宮裏逛一逛,并不出去,他們自然不敢攔。
不過,他們也知道,她橫豎出不了皇宮大門,那道大門,更是不可能讓她通過。
寶菱見他們都退後了,便牽着滿兒趕緊尋着路往皇宮大門走去。
她知道會有人攔她,但她想憑一張口舌去碰一碰運氣。
可她還沒走到皇宮大門呢,總領太監及一群宮女太監跑着追上來了。看來,剛才她一走,就有人去禀報了。
“皇後娘娘,您可別走啊,這個皇宮,除了皇上,您就是最大了,別的女子可是做夢都做不來的好事,您還跑啥?”總領太監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
滿兒仰着頭,看着寶菱,說:“娘,我也不想走,爹說他是我的父皇,他就住在這裏,我們為何還要走啊?”
寶菱哄着他,“滿兒,我們只是出去玩一玩,外面可熱鬧了。”
“皇後娘娘,外面一片蕭條,哪裏有熱鬧可看,明羅城想恢複以前的模樣,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再說,您和小皇子也根本出不去,皇上已經下令了,誰敢放您們出去,誰就要被砍頭。您還是不要為難他們了!”
寶菱渾身一振,誰放她和滿兒出去,誰就要被砍頭?二弟他也太……!
“娘,我們回去吧,剛才宮女姐姐們說要陪我玩老鷹捉小雞呢。”滿兒眼巴巴地看着寶菱。
寶菱無奈,只好牽着滿兒回去了,她不想連累無辜。
曾玫與安承宜回到了他們以前住的王爺府,只不過門匾改成了長樂公主府而已。
府裏已由新來的一群下人們打掃得幹幹淨淨,雖然和以前不是完全一模一樣,但布置也差不多。
他們感覺在隆州的這幾年如同做夢一般,夢醒了,人也回來了。
“今夜你應該肯讓我進你的房了吧?以前我一進門,你就把我往門外推,真狠心!”安承宜牽着曾玫的手說。
曾玫抽出手,掐着他的手背,咬牙切齒地道:“若你現在還像以前那樣,我照樣轟你出門!”
安承宜求饒,“不敢不敢,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女人就夠了。何況,你現在是長寧公主,我只是你的驸馬,我得處處唯你馬首是瞻,哪裏還敢生那種心思。”
曾玫還是瞪着他,手裏掐他的勁更大了。
安承宜“哎喲”一聲,“不是不敢,是壓根就不會生那種心思!”
曾玫噗哧笑了,“那還差不多!”
一路上風塵仆仆,回府的頭一件事當然是要洗澡了。
丫鬟們備好了熱水,安承宜讓她們都退了出去,然後親着曾玫的臉,說:“玫兒,我想和你一起洗!”
曾玫羞道:“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呀?”
“裝的都是你。”安承宜貼上了她的唇。
兩人激吻了好一會兒,衣裳也差不多扯淨了。進了大浴桶,安承宜正要吃曾玫的那一對顫動渾圓。
“公主,外面有人找你。”一位丫鬟在門外叫道。
迷醉的曾玫倏地一下清醒了過來,拿幹巾子擦身子要起來。安承宜還摟着她的腰不舍得讓曾玫起。
曾玫臉呈一片緋紅,說:“乖,等會兒我就讓你吃,我去去就來。”
曾玫穿好了衣裳,安承宜坐在浴桶裏幫曾玫系好腰縧,“你去看看是誰,我先洗好,然後去床上等你。”
曾玫附在他耳邊,壞笑地說:“那你要躺在床上乖乖地等我哦。”
兩人再摟着脖子親了一下嘴,曾玫才跑了出去。
“到底是誰找我?”曾玫往前走着,丫鬟跟在她身後。
“公主,他們不說,只是擡了轎子來,說好像是皇宮裏的人找你。”
曾玫以為只是有故人來看看她,沒想到他們來擡來了轎子。
曾玫一出府門,見幾個小厮打扮的人在等着,不太像是皇宮裏的人。
“是誰派你們來的?”曾玫狐疑地問。
“是……皇上派我們來的。”一位小厮點頭哈腰地笑着說。
曾玫尋思着,這個二弟怎麽回事,有什麽事,上午在皇宮裏怎麽沒說。再說了,應該也不會有啥急事吧?怎麽都不等她洗完澡就來了?
“你們等一會兒,我去叫一下驸馬爺。”
“公主,皇上說……只讓你一人去。”那位小厮說這句話時有些緊張。
曾玫有些莫名其妙,二弟以前與她說什麽,可是從來不避着安承宜的,怎麽當了皇上,心思這麽多?
“好吧,我去跟驸馬爺說一聲。”曾玫轉身進了府門。
曾玫來房後,安承宜剛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等着呢。
他見曾玫進來了,高興地說:“玫兒,誰找你?”然後伸出手拉着曾玫上床。
曾玫抽出手,“我們剛回來,還能有誰,皇上呗!你先起床吃點東西吧,也餓了。”
“怎麽,你要出門?”安承宜納悶。
“皇上派轎子來接我了,好像有什麽事要跟我說。”曾玫親了親他的額頭,“我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
安承宜看着曾玫出門,悵然若失地穿好衣裳起床了。
他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第七十三回不要輕敵
曾玫坐在轎子裏一直尋思着,二弟找她到底會有什麽事。可是感覺過了好久,還沒到皇宮。
她突然感覺不對勁,長寧公主府離皇宮很近啊,不應該走這麽久的。
她掀開側面小窗一看,都已經過了皇宮,
“喂,你們怎麽回事,都走過了,”曾玫朝他們嚷道。
幾位小厮卻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