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爺害怕

“巧了。”

聞之鸷語調微微上揚,時恬聽出其實他覺得沒必要這麽巧。

時恬懵神這一會兒,旁邊哭得冒鼻涕泡的女生膝蓋一軟,似乎就快五體投地,被聞之鸷斜過手臂漫不經心地架着:“沒必要下跪。”

女生喘不過氣:“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別打他了,再也不敢了……”

面牆頭破血流的是個Beta,蕭危雙臂穿過腋窩給他抄起來瞥了眼:“沒死。”然後掏出瓶抑制劑,丢給了一旁邊發情邊哭的Omega。

警告他:“以後再動歪心思,打的就是你。”

這幾人扶持着離開,湛明看着還挺樂呵:“咋想的,居然有人上趕着給聞爹當對象?不打抑制劑都來勾引上了,哪兒有這麽容易感染,不怕人犯病了家暴你麽?”

蕭危補充:“傻逼。”

時恬張了張嘴,原來是這麽回事,又閉上。

感受到頭頂審視的目光,瞥了眼巷口估計一時是跑不了了,時恬不動聲色後退,背脊抵上冰冷的牆壁。

這尴尬感就他媽像你沖進卧室大喊一聲“捉奸!”,然後發現人家是兩口子。

——你沖進的還是他倆的卧室。

時恬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聞之鸷瞟了眼A4紙的內容,上面白字黑字打印着“絕密*啓用前”,完了下面是宋體字——“小本經營,2元一份”。

“……”

再看看縮在角落開始瑟瑟發抖的Omega,剛才奔進來救人的姿态挺英勇,現在小臉吓的煞白,眼珠子都轉的不太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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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怕他得很。

蕭危剛想叫聞之鸷走了,被湛明一把拽出來,沖巷子裏擠眉弄眼:“這麽沒眼色?別打擾聞爹找老婆。”

蕭危忍着剛被打過的怒氣,尋思後到巷口點了根煙。

算了,一聲宗主大過天,宗主老婆比天大,雖然寫了些不成體統的東西,但聞之鸷居然破天荒的沒生氣。

那說明這倆可能有點孽緣。

巷子裏,空氣沉默了半晌。

時恬不知道說啥好,那股無處不在的濡濕血腥味表示主人現在心情很焦躁。Alpha越走越近,喉結微微地滑動着,鎖骨被刮出的小傷口涸成血漬,應該是剛才訂書釘擦的。時恬緩慢地抱着頭,往地上蹲時争取了最後的尊嚴:“能不能別打臉?”

“……”

聞之鸷不耐煩地格手架住他,時恬腰立刻僵硬了,欲說還休地打量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時恬不動聲色地将保護腦袋的雙臂放下,小幅度收展到胸口,慢慢地護好——

然後露出松了口氣又忐忑交織的小表情。

活像個守貞操的黃花大閨女。

“……”

聞之鸷舌尖抿了抿腮,氣着氣着真笑了,直抵到可以聞見他頸間香氣的程度:“還敢印這種東西,嫌那晚不過瘾,想我收拾你?”

時恬只能看見他鎖骨的傷口,除了把手縮的更緊之外也沒什麽可說的。

被抓個現行,就直接躺平任嘲。

毀滅吧,趕緊的。

“怕什麽,說話。”Alpha開口。

氣息溢在耳側,有點懶散,時恬察覺他并不像想象那麽生氣。

“檢讨嗎?”時恬歪着頭問。

“嗯。”

說起寫檢讨道歉時恬那就有經驗了:“因為你人氣特別高,我要恰、恰飯,所以蹭一蹭你的熱度,也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胡亂編造着,察覺到聞之鸷的手撐上了牆壁。

瘦削修長的指骨就搭在耳側幾公分的位置,時恬趕緊尋思是不是哪句話招他不滿意,眼前突然籠罩上濃重的陰影。

聞之鸷搖搖欲墜伏上他耳側,呼吸莫名變得急促,鼻尖蹭着耳側冰涼的觸感讓時恬打了個激靈。

時恬尾椎僵硬,感覺到聞之鸷正野獸似的嗅他的味道,呼出的熱息拂過耳側。

“……?”

怎麽回事?

突然耍流氓?

……

巷子口湛明正搭着蕭危的肩膀侃侃而談:“我跟你說,聞爹這病,有個Omega陪着他真不錯了。這個我看着好,長得美……”

蕭危就不想理他:“滾。”

“滾什麽滾啊?要不要我傳授你點泡O秘籍?這東西概不外傳。”湛明索然無味回過身,正看見聞之鸷給那長得美的Omega摁牆上,身體貼合極度暧昧,跟頭把雪白小貓咪鉗制在利爪下的大老虎一樣,按捺地嗅着他。

……操!

湛明被吓到了:“聞爹!爹!這不行啊!”雖然在他印象中聞之鸷做事一向出格,但這是真狂野,“你們才認識幾天?循序漸進懂不懂!何況不能在這巷子裏臨時标記,這他媽跟——跟野戰有啥區別?!”

巷子裏人跟沒聽見似的,繼續蹭他的頸部。

“哎喲,我——”湛明感覺自己操碎了心,很想沖進去把聞之鸷拽出來好好朗誦《Omega保護法》,不過突然回過神,“老蕭,你說,聞哥是不是又犯病了?”

蕭危皺眉重新看向巷子,聞之鸷這毛病确實挺吓人的,往難聽了說,瘋起來簡直亂殺。

但現在他俯身在小Omega的頸側,唇瓣似乎碰到了腺體,但磨着牙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明顯在極力忍耐。

很奇怪。

他好像沒以前犯病時那麽痛苦。

另一邊。

被逐漸發熱的血腥味充盈,時恬轉動着眼珠,猜測聞之鸷變得狂熱是因為……剛才的Omega發情讓他感染了信息素,隐隐有了發情的趨勢?

時恬只能看見他微微滑動的喉結,找了個話題:“……你流血了。”

聞之鸷:“你打的。”

“……”

時恬當然知道是自己打的,但這不是重點:“不好意思啊,不然,先去醫務室?”

聞之鸷沒說話。

從剛才聞到發情Omega信息素後他開始頭痛,但現在挨着時恬疼痛卻有所緩解。他這毛病沒法治,去醫務室的效果肯定比不上就這麽跟他待着,聞聞味兒,說兩句話。

他不表态時恬也就不敢動,忐忑地挨牆站好,半晌疑惑地小聲說:“我不就是茉莉花味兒嗎,你随便找個Omega聞不就行了。”

時恬不是傻子,看得出宗主有點兒喜歡自己的信息素,不然早挨打了,還有機會卿卿我我呢?

聞之鸷說:“你不是茉莉花。”

時恬看了他一眼,明顯想反駁,但沒開口。

聞之鸷眼神暗了暗,指骨在他耳側攥緊:“你有話,就說,我不吃人。”

時恬:“我就是茉莉花。”

分化後到現在大小醫院都把他的信息素劃分為茉莉花香系,怎麽有人莫名其妙冒出來說他不是?

聞之鸷垂着視線,散漫地看着他,沒心思在這方面争執:“那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

什麽叫那你說不是就不是?

合着是我無理取鬧是嗎?時恬瞪着眼睛沒吭聲,巷子口匆匆走來四五個人,聞之鸷收斂神色迎了上去。

這幾個有的穿白大褂了有的沒穿,看起來緊張得要死,挨着聞之鸷盤東問西,他漫不經心地揉着手腕說話,不知怎麽回頭望見時恬。

時恬見醫生來了是準備要溜的,突然被他盯住,停下腳步。

聞之鸷隔着兩三米,朝他勾了勾手指:“來,陪我去醫務室。”

時恬就不明白這麽大一男的長兩條大長腿光踹人?還要陪着去醫務室。他露出不樂意的表情,但聞之鸷已經轉過身去了。

“……”

到醫務室,校醫是平時對誰都愛答不理的高級醫師,這會兒從裏間出來,測試了時恬有沒有進入發情期,揀起資料卡:“你是西校區的?”

“嗯。”

校醫态度淡了點兒:“聞少爺對你信息素有點兒興趣,你有空跟他待着,能夠安撫他的情緒。”

西校區,說白了是身份稍微高點兒的平民,比世族低到不知道哪兒去了,他話裏的态度時恬挺習慣的,問:“我能不去嗎?”

校醫反問:“你能不去嗎?”

時恬:“……”

“Alpha進入易感期會有返祖現象,産生野獸一樣強烈的标記意識和攻擊性,這些你們生理課老師都講過,但聞少爺有點兒不同的地方是——他非常非常非常危險,你注意保護好自己。”

南域宗主偶爾信息素失控造成高等級殺傷性危害,這事人盡皆知。

時恬怔了怔:“他到易感期了?”

“沒有,但Alpha匹配到喜歡的信息素,會加快進入易感期,到時候造成大規模信息素流溢——”

醫生頓了頓,說,“有時間去買份貴點兒的人身意外保險。”

“……”

有一說一時恬挺懵的,暴君這些私事一直停留在坊間傳聞,議論這約等于議政,真沒想到能跟自己沾上邊兒。他捏着醫療卡,醫生擡了擡下巴:“現在進去吧,他想見你。”

時恬:“……”

你他媽這麽說了我還敢進去嗎?!

我操!

為什麽倒黴的人總是我!

時恬推開門,聞之鸷坐在病床上散漫地拿着手機打游戲,眉眼在燈光下抹了層陰影,有點兒百無聊賴。

旁邊,校領導正在惶恐道歉:“這太過分了,人沒事就好,那倆Omega要真感染了聞少爺引起信息素失控就可怕了,這……”

聞之鸷愛聽不聽,半垂着眼睛,看表情還有點嫌他們煩,處于漫不經心的走神狀态。一會兒真聽煩了,開口:“你們出去。”

平日裏趾高氣揚的校領導就跟得了赦令似的,趕忙離開,臨走了再拍拍時恬的肩膀:“要照顧好他!”

“……”

時恬磨蹭隔了挺遠坐上凳子,聞之鸷看完手機放到一旁,看了會兒時恬:“給我倒杯水。”

時恬找了紙杯問:“熱的,涼的?”

“吃藥,溫水。”

時恬遞過杯子,不知道為什麽,莫名覺得對方吃藥時心情還不錯。

門被輕輕敲了敲,走進來一襲高挑的身影。顧焱正在打電話,看見時恬整個人怔了一下,電話都沒接了。

時恬臉紅了:“焱哥。”

聽見這話聞之鸷動作停下,視線轉向顧焱。

顧焱真沒想到群裏這兩天瘋了似的讨論那小Omega是時恬,驚訝之後也沒別的情緒,沖時恬點了點頭,回頭:“聞哥,我幫你問了下——”說着說着聲音頓住,感覺有點沒對勁兒。

聞之鸷重新看時恬,剛才一直擰巴擰巴的小Omega突然活了似的,不住拿眼神看顧焱,感覺人都磕絆了。

聞之鸷放下水杯,若無其事将視線投向顧焱。

顧焱:“……”

作為鋼鐵直的單身狗,顧衍一向對感情非常遲鈍,但這瞬間他卻有着超乎尋常的悟性,抓着手機往外走,走了兩步不太确定地回頭問。

“我是不是多事了?”

聞之鸷:“你沒多事。”

顧焱:“好,我這就走。”

時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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