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爺不想爬他床 (1)

時恬意識漸漸模糊。

恍惚想起曾經跟小爸住南域最窮困的貧民區,難以支付每月昂貴的抑制劑費用,使用劣質産品,無意造成信息素流溢,吸引來那些嘲笑唾罵和流裏流氣的暴徒……

現在,與過去交疊重合。

光裸的手臂摩擦磚壁撕拉出血糊,時恬瓷白的指骨貼了皮膚,睡意沉沉。

渾身很冷,他抱着膝蓋,安靜地搭着腦袋。

感覺不會有人來救自己了。

Alpha們正在攀爬抓撓牆壁。

牆體搖搖晃晃,似乎響起別的動靜,模糊的視線出現了條高挑颀長的身影,疾步裹着凜冽的寒意。

人影拽起牆邊蠢蠢欲動Alpha的衣領直接砸出去,像扔一個沙包,力道之重,施加的信息素核爆使聲音和呼吸發燙:“給我滾!”

那Alpha雙膝一軟,下意識的臣服,眼前生出了月色下錯亂的荊棘,尖刺瘋狂撕裂皮肉,血腥味充盈了全部感官……

“對不對,對不起……”

他頭一次感覺如此掠奪、尖銳的信息素,好像再碰這Omega一下,會被他掰斷骨頭都吮碎。

後退,靠上了單薄的危牆。

牆壁開始搖晃。

跟着響起時恬驚恐的叫聲:“啊……”

聞之鸷視線被吸引後血液冷靜下來,看向石棉瓦與牆壁間狹窄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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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恬就蜷縮在那個角落,臉色蒼白,用力地抓着石棉瓦,生怕摔到牆下。

“時恬。”

聽到聲音,時恬慌張的掠下視線,巷子裏破舊暗淡灰塵撲撲,聞之鸷站在牆邊兒,鼻梁被天光映的蒼白,口裏呼出急促的熱氣。

他是來救自己的?

……還是來傷害自己的?

時恬抿唇,轉向另一頭。

周圍安全了。

在聞之鸷的信息素壓制下,Alpha們似乎被沉重的石頭摁住肩頭,要麽逃走,要麽靠着牆壁流鼻血,喪失了任何非分之想。

“時恬,下來。”

時恬神色怔怔的,抱着膝蓋,搖了搖頭。

他渾身沾滿潮濕結塊的黑塵與蛛網,髒兮兮的,瘦長小腿挂滿血糊,像一只被揉的肮髒淩亂的布娃娃,剛從垃圾桶撿出來。

但能看出他本質的潔淨,白皙的下巴尖,脖頸一圈纖瘦又幹淨。

聞之鸷從教室問到粥店,随後感知着時恬的信息素追到巷子裏,看見他這副剛打了架的流浪貓模樣,說不上什麽感覺,只希望受傷的是自己。

聞之鸷聲音很低:“下來,去醫院,已經沒事了。”

時恬指尖扒着膝蓋,下巴正好搭了手背,看了看他,幾串眼淚往下滾。

剛才都沒哭,現在莫名其妙開始哭。

就哭,也不說話,眼睛通紅。

“沒事了,危險已經被我解決了。”

聞之鸷接觸不到他的肢體,爬牆容易但廢墟承重不行,萬一到時候人給摔下來。左右觀察,牆面也沒有任何凹榫和落腳之處,有點兒驚訝。

不知道時恬怎麽爬上去的。

躲到了這地方,連他也沒辦法。

不過現在,下來成了問題。

聞之鸷給手臂張開:“往下跳,我接你。”

時恬閉了閉眼眼皮,擠出眼淚,淌到鼻尖又重重地吸了口氣,盯着他一直哭。

這哭的,聞之鸷好像心口被人打了一拳,軟的不可思議:“不哭了,先下來。”

時恬晃了晃腦袋表示拒絕,捂住耳朵,整張臉悶的通紅。

一晃,牆就開始搖。

“……”

聞之鸷知道他剛被吓着了,很難過,但真挺他媽着急的:“你先下來,牆要塌了。”

時恬蜷着腿往更裏側縮,還是搖頭。

聲音黏黏的,鼻音很重:“不下來。”

“為什麽呢?”天地良心,聞之鸷生平頭一回無奈的只想喊祖宗,靜了靜,補充說明:“我剛注射了抑制劑,不會傷害你。下來,給你打針,然後去醫院。”

時恬眼睛爬滿紅血絲,盯着他:“現在……知道去醫院了,早幹嘛去了?”

聞之鸷:?

說着說着,時恬眼淚又往上湧,髒兮兮的手抹了抹眼角:“你怎麽,才來啊?”

話噎在喉嚨裏,攤開了,明明白白的脆弱。

聲音特別慘。

你怎麽才來啊?

我差點就被欺負了。

聞之鸷心軟的一塌糊塗,垂着眼皮掃了眼斷壁,開口聲音都不像自己的:“嗯,是我的錯,先下來可以嗎?”

聽他認錯,時恬先是一愣,然後用力發出鼻音。

“哼。”

還是特別慘,嗓子哭劈了,聲音也異樣。

哼完,時恬探頭探腦看牆壁,後縮:“我不下來。”

聞之鸷嘆氣:“我不是已經道歉了?”

時恬搖頭:“不是道歉的問題,牆好高。”

“……”

時恬補充:“我下不去。”

臺面又晃了晃,時恬打個趔趄後慌慌張張抓住石棉瓦,吓的眼淚又在眶裏打轉。

他眼睛挺大的,又黑又亮,含着一眶眼淚,濕漉漉特別像受了驚的小鹿。

雖然打了抑制劑,但聞之鸷感覺血脈有點兒焦渴,重新張開了兩臂:“跳下來,我接着你,不疼。”

“我不敢嘛!”時恬喊的特別兇。

“……”聞之鸷喉嚨緊了緊,稍加思索,随後哄小朋友似的拍了下手,安慰他,“沒事兒,跳下來就到我懷裏了,我能好好接住你。”

時恬吓崩潰了,不信:“萬一你接不住……”

“我接得住。”

“你接不住,你接不住……”牆體又開始搖晃,時恬抓石棉瓦時腿部折疊,傷口撕裂又分泌出大顆血珠。

聞之鸷看見,說話,心口都有點兒疼。嘆氣,在牆底下走了蜷,裝出找到了最佳地點,重新打開雙臂。

“我接得住,寶貝兒。”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

巷子裏吹了穿堂風,某窗外的塑料頂棚被吹的嘎吱作響,一時遮掩了所有聲音。

時恬心口緊縮,腦子有些空白,問:“你真的接得住嗎?”

“嗯,我特別厲害。”

時恬點頭,對這一點認可。

聞之鸷勾勾手指:“你跳,乖乖的。”

“那行吧。”

時恬點點下巴,抓着磚頭往前挪,鼓起勇氣往前一撲,涼風從耳側刮過去。

陋巷天光黯淡,不遠處蹲着一盆夾竹桃。少年從牆上跳下來,身影被鍍了層薄薄的光影,略為窒息的失重感很快落了地。

撞進結實溫熱的懷抱,時恬緊緊摟着他脖子,感覺到聞之鸷給手臂橫到自己屁股下面搭着,往上托了托,抱得特別穩。

“這不接住了?沒事了,乖。”

聲音低沉,意在安撫。

時恬耳朵還是紅,聞到他身上的男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兒。

莫名想咬他一口。

剛磨了磨牙,頸部突然一陣刺痛,被針尖刺透纖薄的皮膚。

“……”操!

時恬用力蹬了蹬腿,被注射的無力感裹挾着重新軟回他臂彎裏,下颌搭着他肩膀,又開始吸鼻子。

MMP。

分化成O都一兩年了,還是受不了注射抑制劑的劇痛。

意識逐漸模糊,等抑制劑注射那陣兒生理性眩暈過去,時恬才睜開眼。

餘光裏是聞之鸷耳側的刺青,漆黑詭異,枝條纏繞,五官挺鼻薄唇骨感分明,長得特別能打,這麽看着就有種奇特的韻味。

時恬趴着鑒賞了會兒,意識到哪兒不對,紅着耳朵推他手臂:“哎,幹什麽啊,你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能走?”聞之鸷抱着他,手背搭着頭發護懷裏。

時恬不太清楚,但不妨礙被他抱着好奇怪,聞之鸷身高近190,時恬雖然也不矮,但完全像抱小孩一樣!

時恬不樂意:“反正我不要你抱。”

聞之鸷好說話:“行,換我背你。”

“也不要你背,我能走。”時恬落地蹦跶幾步,疼得咬緊牙關,又蹦回來眨巴眼睛:“……還是你背吧。”

“……”

短暫的安靜,時恬被他垂着視線打量,還以為不背了,有點兒讪讪,不過聞之鸷點了點下巴。

“背。”

爬上他背,巷口剛才幾個小混混Alpha聚集着,剛打了抑制劑,恢複神智上前道歉:“同學,對不起,剛才真的不好意思……”

時恬倒沒事,感覺聞之鸷眉眼有些冷,抓着他肩膀說:“不怪他們。”

“嗯?”

“是我的抑制劑有問題。”

“抑制劑,有問題?”

時恬想分析這事,側目,湊熱鬧的人影裏,看到了穿超短裙露出修長白皙雙腿的時螢。

她神色有些慌張,本來想掉頭就走,但跟時恬對上視線後站定,反而往前大着聲音問:“你怎麽了?我聽說這巷子裏有Omega發情,沒想到是你。”

時恬知道他看笑話,索性問:“驚不驚喜?”

“……”時螢扯了扯唇角,她目光閃爍,不住瞟向時恬的頸側。

似乎在觀察什麽。

時恬:“你看什麽?”

時螢翻了個白眼,不屑:“你有什麽好看的?”

時恬安靜下來,時螢給的抑制劑有問題,這種做法真的太過分了,換掉別人的抑制劑不僅僅缺德,甚至犯罪。

攥緊了手指,時恬氣憤,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人還算自己的妹妹,告狀也收拾不了他,想想,除了當做被狗咬了也沒別的選擇。

時恬轉回視線,對聞之鸷說:“我想去醫院。”

到路邊上車,開出一段距離,時恬拍了拍額頭突然想起件事:“我想回學校。”

“?”

聞之鸷正垂眸檢查他的傷勢,細長的指骨抓握住小腿,血流多主要破皮面積較大,似乎沒有特別深的傷口。

聽見這話,聞之鸷開口:“腿已經不疼了?”

時恬張了張嘴:“我要回去考試。”

“考試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時恬彎了彎傷痕累累的腿,耳側風聲吹過去,低頭小聲說:“我可以考試了再去醫院。”

聞之鸷真的無語,眸色散漫,語氣有點兒嘲弄:“沒想到你這麽愛學習。”

時恬搖頭:“不是,考第一能拿獎學金。”

“……”

聞之鸷換了個坐姿,掏出根煙,但沒點着。

車持續行駛,知道停車沒什麽希望,時恬還是充分說明理由:“獎學金對我很重要,真的,沒錢寸步難行,你怎麽會懂。”

聞之鸷挑眉,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多久面向時恬開了免提。

傳來老羅的聲音:“啊?那行,那行!時恬,你就先去醫院包紮傷口,考試的事情可以緩緩——”

時恬:“……”

太過分了!

聞之鸷想手臂查看腕內的擦傷,傾身過來,時恬不高興,把手抽了出來。

聞之鸷揉揉眉心:“停車。”

時恬眼睛一亮,車停,聞之鸷下去,“砰”一聲立刻砸上車門。

時恬:“……”

看見聞之鸷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進入了家服裝店,沒多久拎着紙袋出來。

回車遞時恬手裏,是新衣服和褲子。

時恬翻了翻,還有條內褲。

“……”

耳朵莫名開始紅。

聞之鸷說:“到醫院檢查了,洗澡換上衣服,你渾身髒的很。”

時恬低頭看了看,白T恤都染成了灰色,黑印一道一道的。後視鏡裏臉也好髒,時恬莫名感到憤怒:“剛才那麽多人怎麽不告訴我?”

語氣特別兇,兇的理直氣壯。聞之鸷舔了舔幹燥的唇,沒說話。

兇完,時恬喪着臉:“我又丢人了。”

“……”聞之鸷莫名又有點兒好笑,想起剛才的事,聲音靜了下來:“你還挺聰明。”

“什麽聰明?”

聞之鸷瞟他,意味深長:“也就聰明一會兒,現在又不行了。”

時恬:“……”

拿紙巾擦着臉,時恬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被那群Alpha圍住後他吓的要命,幾乎本能地逃跑,那堵牆都不知道怎麽爬上去的,反正自己的确是有一點奇奇怪怪的本事在身上的。

當時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被欺負。

車內安靜,聞之鸷回頭看了他會兒,收斂着視線,突然變得陰沉。

時恬好久沒被他這麽看過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些緊張。

不過,聞之鸷擡手揉了揉他頭發,語氣似乎後怕,嘆了聲氣:“剛才,吓死老子了。”

時恬:“?”

在巷子附近感受到時恬的信息素被其他Alpha包裹,聞之鸷心态爆炸的同時也做好了打算,被标記了就去摘除标記,這個人肯定是屬于自己的,不可能讓給任何人。

看到他完好,但傷成了這樣,就覺得他的Omega好可愛。

又聰明。

又堅強。

指骨的撫摸結束,時恬脊背放松下來,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吓?不會吧,這麽野的A還會被吓到???

幹脆當聽錯了,時恬低頭重新看袋子裏的衣服。挑的……還都挺好看,跟他平時穿衣審美能匹配上。

不過這內褲尺寸時恬偷偷比劃了下,居然也差不多大小。

他怎麽知道的?

時恬怔了怔,想起剛才被他抱懷裏的事,頓時臊的臉通紅。再看到吊牌價格,忸怩的心思全沒了。

好貴啊!

這怎麽還啊。

能不能退了換身便宜點兒的?

車碾行柏油路開出大段兒距離。聞之鸷掐了煙,讓司機搖下窗戶通通車內的味兒,突然被拽了拽袖子,回頭見時恬抱着袋子,恹恹地開口:“我還是想回去考試,拿獎學金。”

“……”

到醫院處理傷口,沒挂號,聞之鸷直接進的專家問診室。醫生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邊給時恬的腿縫針,邊問:“怎麽弄成這樣?”

時恬低頭不知道怎麽說,醫生注意到他頸側的紅腫,再看看旁邊的聞之鸷,似乎明白了什麽。

邊縫針,邊說:“這個發情期的Omega啊其實是相當脆弱的,我們應該好好呵護,無論出于什麽目的,是不是有愛情。”

時恬茫然地睜了睜眼睛,看着他。

“有些Omega呢,發情期時體質會變得非常脆弱,小小的傷口可能造成終生疾病。甚至一不小心,心髒過速而死。”醫生宅心仁厚地朝聞之鸷笑了笑,“以後,不要做太暴力的事情喲!”

語氣活脫脫老中醫跟你讨論房中術,意味深長說,以後不要太激烈,注意保重身體哦。

聞之鸷坐椅子觀察時恬的傷口,這醫生面朝自己說了好幾次,才有點兒明白他的暗示。

醫生縫完針剪線:“強扭的瓜不甜,也許你現在看着他好,過段時間就膩味了。但是對Omega來說,你一時的行為會對他影響終生,所以我們在面對愛情時一定要充分尊重Omega的意願,給他最大的保護。”

“……”

雖然這醫生說的有道理,但聞之鸷不太喜歡他看獸性Alpha的眼神。等他啰啰嗦嗦再要開口時,聞之鸷長腿散漫地擱他跟前:“嘴合不上?”

醫生:“……”

“針線剛空出來,再批話,自己縫。”

醫生二話不說去洗手了。

時恬還挺開心,戳戳聞之鸷的胳膊,像模像樣說:“你要保護我,聽見醫生的話沒?”

蹬鼻子上臉。

聞之鸷拎着椅子轉向他,陰影籠罩下來,時恬發現自己今天好像是有點上頭,張了張嘴,聲音小了:“……我開玩笑。”

那醫生洗完手出來恰好看見這一幕,時恬被堵他身影底下垂着腦袋,特別害怕。再看看這滿身的傷口,醫生真是感到心痛。

這個AO差距太大的萬惡社會!

醫生開了些擦傷藥給時恬,臨出門前還小聲跟時恬說:“買點辣椒水,下次直接噴眼睛……”不過被聞之鸷的視線捕捉之後,立刻轉身若無其事走了。

時恬捏着藥單,莫名想笑。

好像……的确每次都是聞之鸷躺槍。

拿藥後時恬瘸腿去了病房。

脫下衣服,發現脊背的擦傷夠不着,打算先沖澡給身體洗幹淨再上藥,剛擰開淋浴,水流沖進傷口激起尖銳的刺痛,疼得一歪身撞上牆,又疼得七手八腳摔地上……

淦!

這他媽是真疼瘋了,時恬屁股坐地時還有點兒懵,叫都叫不出聲。

聞之鸷在門外呢,時恬給門關的特別緊,一條縫都不讓他看見,防範嚴控。不過聞之鸷敏銳留意到衛生間的異動,進去,時恬坐着地,雙臂趴墩子上直抽氣——

水淅瀝瀝地淋着,他衣服濕透,頭發幹幹濕濕亂的很,看表情明顯是想哭,疼得整張臉都紅。

“…………”

聞之鸷給他抱起來,不知道說什麽了。

時恬摟着他肩膀,吸了半天的氣,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硬氣。

聞之鸷拍拍他屁股,真他媽的,心情挺操的:“疼?”

時恬屁股都摔麻了,沒意識到他這舉動,不斷點頭:“嗯嗯嗯嗯。”

“你啊……”給他放小墩上,擰了淋浴頭,聞之鸷嘆氣:“你背上有傷,碰不了水,我用毛巾給你擦。”

時恬怔了怔,明白過來:“我要脫衣服?那算了。”

“……”聞之鸷目光加深,側目舐着腮思索半晌,才說:“時恬。”

“嗯?”

“你不要一直防備我。”

時恬:“……”

聞之鸷擡了擡眉,視線冷冽:“我要想搞你,你穿不穿衣服,對我來說沒區別。”

時恬:“…………”

倒也是。

時恬擡手給T恤脫下,背對着他。光滑如細瓷的瑩白皮膚,脊梁流暢地滑到腰窩,有點兒少年的纖瘦,但非常美觀。背部的擦傷主要是在臺板上被磚頭上的釘子劃傷的,不算太深。

時恬背有點冷,給毛巾抓的死死的,感覺到聞之鸷擰了條帕子,溫熱的柔軟布面覆上來。

主要為了擦去血污,露出傷口,順便消毒上藥。

涼飕飕的,總覺得背後垂落的視線特別瘆人,時恬慢慢感覺不對勁兒。不管穿了衣服對他來說有沒有用,但至少代表不願意,不穿衣服,以後真傳出去,萬一別人以為自己默許呢?

時恬胡思亂想着,突然身體一輕,直接被聞之鸷抱到了腿上!

“??”

時恬慌忙扯帕子遮擋,不過聞之鸷完全不在意,直接勾着一角拽開了帕子。

時恬整個懵了,惱怒:“你幹什麽你?”

“搭張帕子有用?”聞之鸷視線漫然掃過他的身體,沒做過多停留,不過抿了抿唇。

時恬氣得要死,往下溜:“那你也不能扯!”

“哦,”聞之鸷垂眸,低低笑了聲:“被看光了,不好意思?”

這個形容——

時恬臉通紅,抓帕子的手被按住。聞之鸷手指細長,力道強硬,帶着滾燙的熱度。

淋浴間本來就窄,雙方挨的很近,時恬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緒。極力克制的玩味,從認識不久起聞之鸷就這麽看他,不是所有物,而是一個甜甜的小可愛。

就,挺愛逗他。

時恬煩的很,紅意掃到眼角,吞了吞口水小聲說:“我不會喜歡你的。”

聞之鸷手裏動作一頓。

時恬趕緊說:“其實……你也不錯不過我接受不了你的信息素。血的味道,很恐怖是吧?我膽子又這麽小。”

聞之鸷抿着唇,似乎想說話,不過停住了,靜靜地打量時恬。

時恬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信息素了。”

“是嗎。”聞之鸷嗓音涼涼的。

時恬觀察他臉色,鼓起勇氣說:“就前兩天碰到的,特別好聞,我感覺我從小到大都沒聞到過這麽好聞的信息素。”

聞之鸷俯身給時恬衣服放旁邊兒,指尖勾着帕子有一搭沒一搭絞着,燈光給鼻尖洇了泊冷光,接着專心打濕了帕子,擰幹。

聲音漫不經心:“什麽味兒?”

“就那種,怎麽說呢,我有點兒說不上來。反正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說了也不會懂。”

“……是嗎?”

聞之鸷莫名挑了點弧度。

時恬說興奮了,兩只眼睛發亮,似乎回憶起了那個味道:“我連跟他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

聞之鸷嗤笑了聲:“那好像有點兒着急了。”

“……”

時恬喪了不少,耷拉着腦袋:“也對,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聞之鸷擰開了藥瓶,拇指抵着螺旋,莫名其妙有些走神。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麽回事,或許因為時恬發情期誘導,他信息素第一次分泌過量,蓋過了血液的味道。

不過也就那麽一瞬間,像探手跟時恬打了個招呼,轉眼就消失了。

現在跟時恬說這事,似乎時間太早。

聞之鸷覺得挺有意思。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只有時恬能聞到自己的信息素,而且會——非常喜歡。

就像自己喜歡他一樣。

處理好傷口,時恬穿上了幹淨的衣服,一蹦一跳出了浴室門。

不過剛出去,跟病房裏三三兩兩的人對上視線,整個楞在原地。

湛明消消樂都玩了快兩把才等人出來,擡手親切的揮着:“嗨~”

聞之鸷端個醫院的盆兒跟時恬背後,被堵着,擡起視線,湛明老油子似的一笑:“共浴結束了啊?”

時恬眨眨眼,懵逼地往前蹦,蹦到床邊坐下。

聞之鸷開櫃子放盆,湛明跟着他背後轉:“別問我怎麽知道你在醫院的,有人報警校門外Omega進入發情期,下午一查考場,就你倆缺考。聞哥,告訴你多少次,不要把人搞進醫院,你就叛逆!”

“……”

湛明還拎了籃水果,時恬剝了根香蕉咬着,就津津有味看湛明擠兌聞之鸷,特別有意思。

聞之鸷懶得說話,整個眼皮垂下去。

“搞得人家受傷,平時念念叨叨不挺心疼的嗎?獸性一上來就不心疼了?”湛明不清楚時恬傷的怎麽樣,反正出來見穿的幹幹淨淨,還以為來醫院看婦科。

——更何況吧走路也有點別扭。

聞之鸷又端着個盆兒,離奇地跟着。

肯定有情況。

時恬噗嗤一聲笑了,吃完香蕉剝橘子。

每次看見聞之鸷被當成禽獸百口莫辯都好好笑。

笑着笑着,聞之鸷漫不經心但有點兒陰沉的視線轉過來。

“……”

時恬止住笑,繼續往嘴裏塞橘子。

湛明圍着聞之鸷打轉:“說不聽是不你,你這跟我以前有什麽區別?遲早把老婆搞沒,前車之鑒懂不懂?”

無差別攻擊了半天,聞之鸷實在沒忍住,揪着湛明的衣領一拳揮過去:“批話不少?”

也沒認真打,湛明閃身躲過,聽見蕭危旁邊淡淡地念單子:“腿部皮膚撕裂,不是腿間撕裂。”

湛明:“……”

時恬:“……”

關鍵他聲音特別冷清,一本正經,給時恬噎的耳尖熱紅,捏着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軟的在指間分泌出了汁液。

問清來龍去脈,湛明直接迷惑:“你為什麽不打抑制劑?”

這事細算起來,責任的确在自己這方。時恬準備打個哈哈蒙混過關,湛明已經了然,轉向聞之鸷:“你是人?抑制劑都不讓人家打?”

聞之鸷沒忍住,“哐當,椅子被一腳踹翻了。時恬又抿着唇開始笑。

聞之鸷就沒懂他笑什麽。

傷得吃個水果都龇牙咧嘴,還能笑出來。

忘性夠大。

“走吧,受傷了讓聞哥請客吃頓好的,補點營養。”

湛明突然提出這個建議,擺明了要宰人,大家紛紛響應。

時恬感覺今天已經耽誤聞之鸷夠久了,不太好意思,不過蹦跶着腿走的很慢,那邊湛明已經遠遠出門打電話:“訂個包間,嗯,吃烤肉吧——時大哥,吃烤肉嗎?”

時恬被這稱呼吓一跳:“你太客氣了。”

“客氣什麽啊?”湛明說,“聞哥是哥,你是大哥,反正你得壓他一頭。”

時恬:啊這?

我怎麽敢的???

聞之鸷似乎對這提議也沒什麽異議,走在他背後兩步,視線若有若無留意他的拐杖。

時恬想了想還是說:“這……不行啊?”

湛明回頭,擺了擺手:“難道你想當爹?時大哥,過分了啊,雖然你想當聞哥一定會逼着我們叫,但這太欺負人了!”

“……”

時恬莫名想笑,這群人裏,果然湛明最會為人處世。才見幾面,都拉扯的特別熟了。

到了烤肉店。

時恬坐下,聞之鸷拉開凳子坐到挨着他的位置,垂着視線給菜單浏覽一遍,放時恬面前:“點。”

時恬趴着看菜單,拿筆問他:“你想吃什麽?”

聞之鸷說了幾道肉菜,時恬勾好,挨個挨個往下點。

點完,時恬擡眸跟顧焱對視了個正着。不知道為什麽,剛才起還沒注意到他,似乎存在感突然變得很低。

此時,顧焱突然跟時恬對視,也莫名往椅子裏縮了縮。

就挺害怕的,還。

時恬遞過菜單。

顧焱露出“接還是不接?”的思索表情,目光轉向時恬身旁的位子,神色極其扭曲掙紮,似乎做着什麽交涉,半晌,自暴自棄。

“我不餓。”

時恬:?

顧焱拉開椅子往外走:“我突然頭痛,回家睡覺了。”

“……”

時恬慢慢側過視線,聞之鸷開了聽啤酒喝了口,神色漫不經心,對顧焱的離去不僅沒有絲毫詢問甚至還有點兒……滿意。

狗逼。

湛明笑了笑,見怪不驚:“沒事沒事,時大哥你別緊張,顧焱是真不舒服,明天就找聞哥加餐,少不了他一頓飯。”

時恬就挺配合的:“哦。”

聞之鸷拉開椅子起身了,不知道是不是去跟顧焱說話。時恬給自己倒了杯茶,那邊湛明正跟蕭危聊下午考卷的題目,舉着手機算來算去。

時恬無聊地坐了會兒,在這莫名的氣氛裏,倒是唯一跟聞之鸷最熟。

摸出手機看,鹹魚群裏消息有幾條,夏侯侯跟雲蘇一起吃飯去了,給他打了個電話,不過剛才在清理傷口沒接到。

時恬兩手打字。

【猛O:我妹給我的抑制劑有問題,但我覺得挺奇怪,畢竟她以前再出格,也不會拿抑制劑搞事情。】

【猛O:而且我感覺她雖然嬌縱,其實沒那麽壞——她是特別容易被唆使的人你知道吧?就以前……】

時恬扒拉扒拉打了一堆字,頭頂落下高大的身影。

時恬給手機熄了屏,擡頭,聞之鸷正彎着脊梁注視他,細長的指間夾着罐紅彤彤的旺仔牛奶,“噔”擱桌上:“今天別喝酒了。”

時恬點點下巴。

聞之鸷指尖勾着拉環給罐子啓開,推到他面前,插了根吸管。

時恬接過抿了口,悄悄看他,他正垂着視線看自己喝奶。

“……”時恬不看他了,低頭猛吸一口。

莫名其妙,估計有點兒醉奶,時恬耳朵又開始發熱。

這群南域身世最顯赫的Alpha聊天居然還挺正常的,沒有什麽豪車香槟別墅,話題大多離不開游戲,槍械,偶爾還聊點小八卦,小甜O,奇聞異事。

時恬混在當中挺好說話,慢慢夾菜吃。

一會兒,肉盤裏只剩最後一片肥牛,時恬剛夾到碗裏,哪知被筷子一扒拉,聞之鸷夾了過去。

“……”

時恬就聽不爽的。

不過聞之鸷給肥牛放碟子裏蘸了些調料,又夾了回來。時恬料碟裏都空了,也沒添新的。

時恬才明白他的好意,猶豫後扒着筷子給肥牛塞嘴裏,克吱克吱吃青菜,進食還是像個小倉鼠。

聞之鸷看笑了:“吃飽了沒?”

時恬點頭:“飽了。”

“真的飽了?”

時恬不太好意思:“那再上盤黑椒牛肉。”

“……”

烤肉滋出黃澄澄的油花,入口鮮嫩,桌子上其他人差不多都吃好了,就等着時恬一個。

聞之鸷說:“你還挺能吃的。”

時恬心虛地承認:“……嗯。”他特別能吃,飯量很大但不怎麽長肉。尤其喜歡吃油膩葷腥的東西,那種肥牛一頓火鍋他一人能吃三盤。

吃完,時恬擦了擦嘴角,起身時有些微撐,小肚子圓乎了一丢丢還挺不好意思。

往外走,聞之鸷結賬,時恬在旁瞟了眼。

到樓下,湛明撓着頭對聞之鸷說:“才八點半啊,要不先去浪會兒,聞哥,球場去嗎?”

時恬等着他們去,自己就不去了,不過聞之鸷擡手看了看表,拒絕:“你們去,我送他回家。”

湛明頓時笑了,笑完又拍拍他肩膀:“行啊,好好照顧人家,現在發情期,總之各種還挺危險的。”

接着又叮囑,“不過你就是人家發情期最大的危險,克制點,別亂搞。”

“……”

時恬挑了挑眉,其實覺得沒必要送。

不過聞之鸷肯定會送的。

上車,時恬手機屏幕亮了,收到時螢的消息。

【仙女螢:你今晚回家嗎?】

“?”

時恬沒懂這問題是怎麽來的。

不想回,看了會兒窗外,消息又來了。

【仙女螢:媽說,讓你注意點兒,跟聞宗待在一起乖乖的不要惹禍。】

時恬是真懵了,消息繼續跳動。

【仙女螢:爸說,你有空,請聞宗到家裏吃個飯,記得提前說,家裏好做準備。】

他倆什麽時刻關心自己的感情了?時恬懵神的看着手機,指骨攥緊,好像有什麽思緒擠入頭腦。

操。

時恬擡腿踹上椅子後背,疼得又縮了回去。

動作引起聞之鸷注意:“嗯?”

時恬呼吸有點兒急,直勾勾盯了窗外幾秒鐘,今天中午的事情算全明白了。

突然覺得還挺沒意思的,這群人。

還未成年呢,但為了讓他爬到聞之鸷床上去,私底下動作真不少。

時恬看向窗外,用力地吮着唇。想到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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