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但比起臺灣的其他飯店,勉強可以接受,你就暫時忍耐一下吧,反正你只要看着我就夠了!」齊非凡寵溺地揉了揉童心的頭。
簡陋?如果這樣叫做簡陋,那其他飯店都該改行做飯廳了!
童心睨了齊非凡一眼,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地被從正門款款走進來的窈窕身影所吸引住——冷豔絕倫、明眸善睐,大波浪的長卷發與白皙的臉蛋相互映襯,火紅的小洋裝更是将她襯托得豔光四射——她一走進來,立刻引來其他人側目。
不過,別人是驚豔,童心卻是驚訝。
來人不是什麽「天外飛仙」,而是戲劇界的一姐,也就是不久前被狗仔拍到,與齊飛凡深夜獨處的知名女演員杜菁華。
當然,招致大廳內私語不斷的不只如此。
還有她身旁挽着的異國男子。
褐發碧眼、五官深邃,風神俊逸、高大挺拔。眼神犀利,霸烈之底蘊。顧盼之間,盡是掩不去的風霜。不是飛揚的少年,也不是昂藏的青年,而是有着豐富閱歷、接近不惑之年的男人。
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足以與明豔高傲的杜菁華匹配。
啊,不對,還有一個配得上她的人也在!
童心連忙看向齊非凡,只見他微眯着眼,筆直的凝睇着那一雙出衆的男女。雖然齊非凡眼中沒有半點情緒,但那打量似的目光,已經夠叫童心悶釀許久的醋海波濤洶湧了。
「他怎麽來了?」沒發現童心鼓得比青蛙的腹部還大的臉頰,齊非凡一臉盤算着什麽似的低喃。
「她是追着你來的吧!」童心酸溜溜地說道,「哼,反正上次狗仔已經拍到你們「私會」的照片,幹脆你好人做到底,再讓他們拍一張湊成一雙算了!」
「私會?」齊非凡愣了一下,旋即會意過來,眼中滿是笑意,忍不住憐愛地捏了捏童心鼓得像塞了兩顆糖球的臉頰,「我現在終于知道你有多愛我了!」
「你、你胡說什麽?」童心漲紅了臉。
「小家夥平時說話總是可愛得不得了,但是吃起醋來可是比誰都刻薄呢!」齊非凡神情愉悅,似乎對于童心的醋意非常受用。
他讨厭女人胡亂吃醋,然而,吃醋的人換成童心,他卻只覺得有趣。尤其是在童心不自覺流露出濃濃的酸味時,他更是開心。他知道那代表什麽,所以他不僅不主動解釋,偶爾還會刻意挑撥,火上澆油。
本來就沒什麽心機的小綿羊遇上城府深沉的大野狼,當然也只有被耍着玩的分了。
「我才沒有吃醋!因為我們已經是......已經是......」童心吶吶的說不下去。
「是什麽?」
「是......是......」童心的心一橫,別過頭,羞惱的耍賴道,「就是那樣啦!」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那樣是哪樣。」齊非凡好笑地說。
「......」童心癟了癟嘴,瞥見齊非凡眼中戲谑的光芒,不禁甩回頭,雙手叉腰,指着他的篦子質問:「你——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我這麽愛你,怎麽舍得讓你生氣呢!」齊非凡拍了拍童心的腦袋瓜,笑道。
面對齊非凡突如其來的表白,童心頓時全身一僵,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就像被按下慢速播放鍵的畫面,一點一點地低下頭。從脖子到耳根的紅霞,明明白白地昭示他的羞怯。
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說這種話,萬一被人聽見......
一想到這裏,童心就不禁心跳耳熟。
齊非凡笑了笑,附在童心耳際低聲說道:「可愛的小家夥,看在我這麽愛你的份上,你就乖乖在這裏等我,我去跟老朋友打個招呼就回來!」
啊?童心猛擡頭,卻見齊非凡已經朝門口那對男女走了過去,一時悶氣湧上心頭,嘟着嘴別開頭。
唔,齊非凡,你這個大笨蛋!
喀擦——正當童心拼命在心裏咒罵齊非凡時,忽然聽到微弱的聲響,好像是......快門聲?他循着聲音的來源望過去,看到柱子後面探出個鏡頭。
鏡頭的主人似乎發現童心注意到自己,很快地縮了回去。
「喂,等等!」童心立刻追上去,可是才拐了個彎,來到中庭的庭院就不見蹤影。他撓了撓頭,喃喃自語,「奇怪,明明是往這裏跑呀,怎麽才一下子就不見了?」
就在童心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的時候,有人從後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他愣愣地轉過身,卻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季遇惡作劇般的眨眨眼睛,笑容異常燦爛,似乎對遇見童心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季前輩,你、你——」
「怎麽?看到我不高興?」
「不是,只是很驚訝!」童心搖頭,接着想到什麽似的東張西望,「前輩,剛才有人跑到這裏來嗎?你一直是一個人嗎?」
「發生什麽事了?」季遇挑眉。
「我看到有人在拍照......」
「在觀光飯店拍照很正常,有什麽不妥嗎?」
「唔......可是......算了,可能是我看錯了吧!」童心猶疑了一會兒,咕哝道。
季遇不甚在意地勾起嘴角,順手摸了摸童心的頭:「我那個「笨兒子」怎麽會放你一個人在這裏?難道不怕你被路邊的野狼叼走嗎?」
提起齊非凡,原本在童心心裏快蔫掉的火星,登時死灰複燃,熊熊燒了起來。
哼,那個大色狼早就被野花勾走了,才沒心思理我呢!
「前輩,你是來找我們的嗎?是不是臨時有工作進來?」童心故意避重就輕,完全不想正面響應跟混蛋齊非凡有關的問題。
「跟你們無關,我來找「蘭迎」飯店的公關部經理,聽說他昨天來過「歡迎」了。一個月前殺青的《錯愛》,制作人正在尋找首映會的場地,我覺得臺北的「蘭迎」飯店很适合,所以我來找飯店的公關經理談贊助的事。」
季遇說着眨了一下眼睛:「你最好不要告訴我Ivan在這裏遇見我的事,否則他大概會以為我故意破壞你們度蜜月的興致!」
「前輩,我......我們不是......」聽到「蜜月」這兩個字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童心不禁臉紅耳赤。
「那個笨小子肚子裏有多少斤兩,我這個做老爸的還不知道嗎?」季遇拍拍童心的肩膀,「看在那小子最近工作還算安分的份上,你就委屈一點,配合着敷衍他幾天好了!」
啊?敷衍?面對色狼齊非凡,別說敷衍,只怕會被剝得屍骨無存吧!
見童心一臉茫然,季遇了然地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個性單純又認真的童心絕對敵不過自家的孩子,但也只有童心的「天真」可以克得住那小子了——就某種意義來說,這兩個小朋友還真是天生一對呢!
「前輩?」
「我還會在這裏停留幾天,有事随時call我。不過,為了保證你們能夠甜甜蜜蜜地度假,千萬別讓我那個笨兒子知道我來了喔!」
童心答應後就回到大廳,齊非凡已經等在那裏了。
他一見童心就是皺眉,倒是童心有些暗自竊喜,他以為齊非凡會好半天才回來。他不知道他和杜菁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他真的只是打聲招呼就回來,顯然兩人并不是有什麽難分難舍的關系。
「不是要你乖乖呆着別亂跑嗎?」齊非凡壓了一下童心的頭。
「我......我去上廁所嘛!」童心目光閃爍,不敢正面直視齊非凡。為了掩飾說謊的不自在,他又立刻說,「我還以為你很久才會回來。」
略微委屈的語氣令齊非凡臉色不自覺緩和。
「只是打個招呼罷了!」
「演藝圈的女人這麽多,你從來也沒主動理過誰、偏偏對杜小姐......」
齊非凡微愣很快地笑開來:「你誤會了!不過......你就是這樣才可愛!」說着湊到童心面前,在他額頭印下一吻。
童心睜大眼睛,臉紅地将他推開:「笨、笨蛋,萬一被人看到怎麽辦?」
想起剛才偷拍的人,忍不住東張西望。所幸此時大廳人不多,好像沒人注意到他們。
就在童心松一口氣的時候,忽然敏感地察覺到兩道熱源。
他反射性地瞥眼看去,卻被一雙碧藍的雙眸攫住。
與齊飛凡本來的眸色相似,但銳利、陰鸷更甚。
是他——那個杜菁華挽着的男人!
「小家夥,你發什麽呆?我們該走了,在晚就看不到了!」
「啊?看什麽?」
「你啊,再不改掉心不在焉的壞習慣,當心被人拐走!」齊非凡故作遺憾的搖頭,「我不是說這裏的夕陽很美嗎?原來你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算了,我邀別人去好了!」
「啊,我沒忘、沒忘呀!」
童心追了兩步,不小心撞上陡然停下腳步的齊非凡,齊非凡順勢将他抱個滿懷,低下頭說到,「小家夥,有件事提醒你,回臺北之後,別跟季遇說我們在這裏遇到杜菁華的事。」
「咦,為什麽?」
「因為他很聰明。一旦他知道杜菁華在這裏出現,就會發現——」想到什麽似的,齊非凡驀地打住,「總之,什麽都別說就對了。」
季前輩要自己別說見過他,齊非凡又要自己別跟季前輩說看到杜小姐......唔哇,誰來告訴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
「為什麽不能讓季前輩知道杜小姐的事?」童心忍不住問道。
「......就當是別讓他誤以為我跟杜菁華幽會好了!」齊非凡用自己的額頭輕敲了童心的額頭一下,「小家夥的問題真多!」
「你——我就知道,你跟杜小姐......你跟杜小姐......」童心氣呼呼的鼓起臉頰。
「好了好了!,等到了海灘,你再對着夕陽發牢騷!」
齊非凡半抱半拖地将童心帶離大廳,走向通往海灘的拱廊。臨跨出大廳之際,匆匆瞥了仍在看着他們的男人。
男人朝他微微颔首,然後別開眼,注意力拉回杜菁華身上。
就在這時,藏匿在角落盆栽後方的鏡頭,悄悄地喀擦了一聲。
站在琳琅滿目、讓人食指大動的各國珍馐佳肴面前,拿着餐盤與夾子的童心,,很快就将不久前與情人漫步沙灘,欣賞日落美景的感動抛諸腦後。
比起比起看得見摸不着的彩霞餘晖,看得見還能吃下肚的美食比較吸引他。
他眨着眼睛。視線游走在許多不知名菜單但看起來很可口的料理之間,直到他喜孜孜地端着堆得如山丘般高聳的戰利品轉身想回座位時,才赫然發現有個高大的男人近在咫尺。
驚訝之餘,煞車不及,夾了半天的戰利品瞬間全撒在男人名貴的西裝上。
童心頓時吓傻了眼,一時間手足無措,呆立原地。
「你沒事吧?」頭上傳來渾厚好聽的嗓音。
「我、我——對不起!」
緊張的七上八下的童心,猛地九十度鞠躬,大聲道歉。偏偏沒有顧及兩人之間僅約十公分不到的距離這一彎腰,腦袋硬生生撞上男子結實的胸膛。突如其來的彈力使童心朝後面撞了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唔......」他撫着額頭,吃痛地低聲呻吟。
男人脫口而出的笑聲令童心尴尬得漲紅了臉。
他不好意思地一手拍拍屁股,一手按着額頭,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而當他擡起頭,對上男人犀利的眸子時,不覺一愣。
他......他不是杜菁華的男伴嗎?
「Alessio。」男人微笑地吐出猶如「外星話」的異國語言。
「啊?」童心呆呆地張大嘴巴。
「亞雷西歐。我的名字。」雖然帶着異國口音,但男人的國語很标準。
「啊,你好,我叫做童心!那個......」童心瞄了男人銀灰色西裝外套上五彩斑斓的「顏料」一眼,羞愧到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自己跳進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無所謂。」
「咦,可是——」
「洗一洗就好了。」
「好。」童心用力點一下頭,拉起男人的手,朝餐廳角落的通道飛奔而去。
亞雷西歐微愕,但沒有掙脫,任由童心拖着走。
「亞雷......」杜菁華想追上去,卻被齊非凡叫住。
「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齊非凡悠哉地啜飲咖啡,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亞雷西歐和童心的去向。
杜菁華猶豫的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戀戀不舍的回到椅子上。
她沒想到會在餐廳遇見齊非凡。飯店裏六大風味不同的主題餐廳,他們偏偏挑中了同一間,本來只是上前打個招呼,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亞雷西歐就跟人跑了。
「你好像跟亞雷很熟。」回想起下午齊非凡與亞雷西歐寒暄的模樣,杜菁華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只是有點淵源。」
淵源?杜菁華好奇地追問:「什麽淵源?」
「我的宣傳服他們公司贊助的。」齊非凡顯然無意多談,答得輕描淡寫。杜菁華還想繼續探問,齊非凡卻搶先開了口,「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前天他突然跟我聯絡,說他來臺灣參加一個合作廠商精品店的開幕典禮,要我陪他出席。」
「他還真是好興致!」
「什麽意思?」
「沒什麽!」齊非凡扯了一下嘴角,「菁華,看在曾經一起工作的份上,奉勸你一句話,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他不是個好男人!」
「......」杜菁華垂眼沉默了一會,忽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麽,你是好男人嗎?」
「你以為呢?」齊非凡挑眉。
杜菁華聳聳肩:「我很同情跟你在一起的女人。」
「是嗎?」齊非凡笑了笑,未置可否。
「剛才那個男孩是你的助理吧?你已經是炙手可熱的巨星了,卻還這麽拼命工作,偶爾也該休息一下,留點機會給其他新人吧!」
「當然!」齊非凡的視線掃過被餐架遮蔽的死角,眼底閃過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漫不經心地說,:「我從不擋人財路,除非是不懂得潔身自愛的新人。」
「咦?」
「沒什麽!」齊非凡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坐一會,我去幫你把那個男人帶回來,以免他太為難我的助理。」
「等等,我也去。」
「那個地方女性不适合去,你還是坐着等吧!」
齊非凡揮揮手,大步離開。
什麽地方女性不能進去?杜菁華眉頭微皺,正當她感到納悶時,突然發現有個舉止怪異的人影輕手輕腳地尾随齊非凡消失的轉角。
那是......
她想起身看個清楚,就在這時,有人從背後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下意識地轉過身,驚訝地看着來人:「咦,是你!」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面!」季遇淺笑。
齊非凡一踏進男廁所,就看到童心蹲在衣襟敞開而幾乎上身半裸的男人面前「埋頭苦幹」。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見這種暧昧的姿勢,絕對會做不正常的聯想。
當然,如果不是他深谙童心的性格,如果對象不是亞雷西歐,他早就火山爆發了。
所以,他只是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待童心清理完畢。等候之間,還用眼神将幾個想進來解決民生問題的人瞪了回去。
「嗚,擦不掉......」童心苦惱地看着越擦越缤紛燦爛的西裝褲,原本黑色的布料就像染了油彩似的,頓時變成小醜褲,讓他急得快哭了。
亞雷西歐也很驚訝。但他驚訝的是,他本來的意思是指送洗,沒想到會被解讀成要親手洗滌。而且,與身上這套數十萬的西裝相比,他更在意的是童心的态度——童心果然如先前調查的既單純又認真,無論是對人或對事。
不過,他對這樣的人完全沒轍。尤其是這孩子還是齊非凡的人。
事實上,他不怕齊非凡,而是介意齊非凡背後的「他」。
就在不知道怎麽安慰童心之時,眼尖的他很快就發現倚着門框、似笑非笑的齊非凡。那挂在嘴邊的笑意令他覺的很刺眼。
他的眼睛平眯,示意齊非凡快來解圍。
然而,難得看到總是高高在上的亞雷西歐窘迫模樣的齊非凡,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于是,他故意對亞雷西歐咧嘴一下,然後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亞雷西歐臉孔一僵,從咬緊的牙根勉強擠出幾個聽起來像勸慰的字:「這西裝不過幾萬塊罷了,不值什麽錢,你不必太在意!」
幾、幾萬塊?童心大吃一驚,哭聲頓時哽在喉嚨裏。
亞雷西歐覺得莫名其妙,他不是已經故意短報衣服價錢了嗎,為什麽小童心的臉色竟會變得更加慘白?難道他看出自己在說謊?應該不是吧!
結果,兩人面面相觑——一個驚恐,另一個困惑。
廁所內陷入短暫的沉寂,直到某個不相識、忍不住脫口而出的笑聲憑空傳來,才打破這篇尴尬的寧靜。
齊非凡笑着走近,将蹲身的童心拉起來,拍拍他的小腦袋,「小東西,你被這個老家夥騙了,其實他這套西裝是免費贈送的,根本不用錢,所以真的不必擔心。」
「免費?」童心的眉頭擠成了一道小山峰,「怎麽可能?雖然我不懂名牌,但貴不貴我還分得出來。這衣服明明看起來就是很多很多錢呀!」
「對別人來說,『蘭迪斯』的西裝确實索價不菲,可是……」齊非凡莫測高深地揚起嘴角,「對他來說,這套西裝卻是免費。我說的沒錯吧──亞雷西歐.塔維安尼.蘭迪斯。」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目光移向前面的男人。
吓!這是蘭、蘭迪斯的西裝?
「蘭迪斯」可是馳名全球的意大利知名品牌,還是齊非凡全身行頭的贊助商,其旗下出廠的衣服,至少都要數萬塊起跳,連他這個名牌白癡都知道。可如此昂貴的西裝,居然因為他的莽撞而變得慘不忍睹!
天啊!把他一年的薪水全掏出來都不夠賠吧?
嗚,怎麽辦……咦,不對,剛才齊非凡好像叫他……「你叫他什麽?」
「亞雷西歐.塔維安尼.蘭迪斯。」
「啊?」
「亞雷西歐.塔維安尼.蘭——迪——斯。」
蘭迪斯?亞雷西歐姓蘭迪斯?這麽說來……「穿自家的衣服當然免費,沒錯吧,亞雷?」齊非凡挑起一邊的眉毛。
「上一個敢直呼我全名的人,現在已經不知道被丢到哪個海域裏了。」亞雷西歐話雖說得重,卻沒有半分威脅的口吻,而像是在陳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有人欺負我的所有物,我總得反擊吧!」齊非凡爬梳了一下頭發,慵懶地一笑。
「看來我實在太縱容你了。」
「彼此彼此。」
童心看着面前的兩人一來一往,怎麽也摸不着頭緒。齊非凡看起來跟亞雷西歐好像很熟,卻仿佛黃鼠狼與狐貍充滿心機般的交談。明明熟知對方,可說的話又句句不懷善意。
真是詭異而矛盾耶!
齊非凡怎會不知童心那一點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心思,于是寵溺的揉了揉童心圓滾滾的腦袋,「以後不要随便蹲在男人的大腿間,我會生氣的。」
「啊?」童心撲閃着同樣圓滾滾的眼睛,疑惑地張着嘴巴。
很好,看來晚上要教小家夥的事又多了一樁!
齊非凡笑了笑,攬住童心的肩膀,對亞雷西歐說道,「聽說你是為了參加合作廠商新店開幕而來的,你什麽時候開始也會做這麽可愛的事了?」
「你是低能嗎?」亞雷西歐好像聽到什麽蠢話,皺眉啐道,「如果我有那種興致,就不會放任你站在這裏大方厥詞了。」
「好吧,我這愛眼的人還是趕快消失好了!」
「等一下。」亞雷西歐猶豫了一會兒,半響才開口詢問,「他……他呢?」
「你要慶幸他不在這裏,萬一他知道你身邊有個杜菁華,以後就算你上山下海,也絕對找不到他。」齊非凡幸災樂禍地将童心半抱半拖地帶走。
一到門外,童心立刻推開齊非凡,迫不及待地追問,「你們剛才說的『他』是誰啊?亞……蘭迪斯先生好像很在意他耶!」得知亞雷西歐與蘭迪斯集團有關聯之後,童心不敢再直呼他的名諱。
「哈哈,亞雷如果聽到他的『兒媳婦』用蘭迪斯先生稱呼他,大概會跳腳吧!」
「誰是他的兒媳婦?」
「你是我的『老婆』,理所當然就是他的兒媳婦啰!」
「呸,誰是你老婆!」才說完,童心倏地瞪大眼睛,「咦,蘭迪斯先生是……是……可是,你不是季前輩的……」
「在法律上,季遇那頭死狐貍是我的『父親』,你是我『老婆』,當然就是我『父親』情人的『兒媳婦』啰!」
什麽父親、情人、老婆的,童心聽得愣頭愣腦,好半天才會意過來。
「咦,你是說……你是說,蘭迪斯先生是季前輩的……」
「小家夥,你稱呼亞雷為『爸爸』,他可能會比較高興喔!」
蘭迪斯先生是季前輩的情人,季前輩是齊非凡的父親,所有蘭迪斯先生也算是齊非凡的父親之一啰?這麽說起來,杜菁華小姐和蘭迪斯先生之間應該沒有特別的關系,可是……童心的眼珠子轉了不知道幾圈,眉頭更是皺出好幾條溝,呆坐在沙發上許久,頭發抓了有抓,思緒仍是如毛線般糾結。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瞄了關上的門一眼,翹起一邊的嘴角,終于下定決心,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門,然後輕輕地、輕輕地帶上,就怕驚動正在洗澡的齊非凡。
雖然浴室距離房門至少有百餘公尺以上,但心虛的童心動作還是輕得猶如蜻蜓點水。
離開喂二的皇家蜜月套房,回到飯店主棟的大廳,望着三三兩兩陸續進出的住客,他開始猶豫了起來。
季前輩千叮咛萬囑咐,不能讓齊非凡知道他在這裏,而齊非凡也耳提面命,絕對不可以告訴季前輩,杜菁華小姐出現的事。既然如此,他就應該想辦法隔開季前輩和杜小姐,可是要怎麽做才行呢?
唔,頭好痛喔!為什麽會這麽麻煩呀?【書香3少】
「童少爺,請問您需要協助嗎?」看見站在大廳中央抓頭的童心,穿着白色套裝的服務生立刻上前恭敬地問候。
咦,童少爺?該不會是在叫我吧?
童心眨眨眼,左右張望,發現方圓三十公尺內都沒有其它人,又見服務生微笑地看着自己,這才尴尬地搔搔頭,嗫嚅道,「呃,我……我不是……」
「蘭迪斯現身哥已經下達指示,要求我們務必照料童少爺的一切需求。」服務生恭謹地彎腰欠身,「童少爺若有任何需要,請盡管吩咐。」
啊,蘭迪斯先生?
「呃……請問,蘭迪斯先生是這間飯店的老板嗎?」
「是的,蘭迪斯先生是蘭迪斯集團的總裁。」
哇,總裁!原來蘭迪斯先生真的大有來頭,難怪齊非凡說那套被自己毀了的西裝免費!沒想到他可以認識這樣偉大的人,真實……啊,不對不對,現在可不是感嘆的時候!
「那個……可以請你幫我查一個人嗎?我想知道他的房號!」
「請說。」
「他的名字叫做季遇,季節的季,遇見的遇。」
聽到這個名字的剎那,服務生的笑容微僵,半響才帶着歉意鞠躬,「季先生曾經得到蘭迪斯先生的特許,請童少爺見諒,我們無法提供您關于他的任何數據。」
嗚,怎麽這樣?
正當童心在心裏無聲哀號時,服務生又開口了,「雖然我不能告訴您季先生的房號,但如果您想找他,那麽我在幾分鐘前看到他朝中庭西側的花房走去了。」
中庭的花房?童心眼睛一亮,向服務生道謝之後,匆匆向中庭跑去。
可是才剛走進中庭,童心就發現有個人駐足花房門口。
那人的背影纖瘦窈窕,頗為眼熟……他悄悄走進,赫然發現,原來是杜菁華。
她在看什麽?
童心好奇地繞到花房另一側,想知道杜菁華在看什麽。
透過半透明的塑料牆,越過枝葉交錯的玫瑰花叢,隐約可以窺見兩條糾纏重疊在一起的人影。從他的為止看不見他們的臉孔,猶豫了一下,他蹲低身體,慢慢地移近,可才蠕動了不到五步,就踩到地上的枯枝,發出清脆的喀嚓聲。
聲音不大,但還是被發現了。
童心吞了一下口水,身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誰在那裏?」好聽的嗓音。
奇怪,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
「出來!」威脅而威嚴的口氣。
嗚,怎麽辦,出去會不會被毒打然後分屍丢到海裏喂鯊魚?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童心內心的祈禱,有個悅耳的女聲率先傳出來,「是我!」
咦,杜菁華小姐,她怎麽……因為距離太遠,他撥開幾根橫檔視線的枝杈,還是只能勉強看到杜菁華模糊的面容和背對自己的兩個背影。于是,趁着三人分身交談之際,他趴下身體,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
好不容易爬到約莫十公尺的近距離,擡頭一看,杜菁華已然離去。
不過,這個位置已經可以看清楚兩人的臉孔,也能聽清楚兩人的說話聲。可惜就在他們的長相映入眼簾時,他就後悔了。後悔溜進來。
現在他只想爬出去,可偏偏只要一動,他們就有可能發現自己。
嗚嗚,這一定是老天爺見他沒有遵守孔老夫子的殷殷教誨——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動——所降下的懲罰!
蘭迪斯先生……季前輩……為什麽是你們啊?
「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的滋味很不賴吧!」
「你明知道我是為你而回來的。」
「是嗎?」季遇淡笑,眼中卻含着濃濃的嘲諷,「其實,我一點都不介意做煙霧彈成全你們兩個。有美女投懷送抱,何樂不為?」
「你——」
亞雷西歐的臉色一沉,一把攬過季遇的腰,扣住他的下颚,朝他的唇瓣吻落。
不料,亞雷西歐快,季遇的動作更快。
他的頭一甩,擡起右腳膝蓋,不偏不倚命中亞雷西歐胯下。
于此同時,童心下意識地雙膝并攏,下腹一縮,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住股間,仿佛被踢中的是自己,眉頭、鼻頭全皺在了一起。
「被害人」亞雷西歐倒是一臉鎮定,僅是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接着不動聲色地放開季遇。
童心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這樣對待還能若無其事,不愧是蘭迪斯集團的總裁,真實太厲害了!
殊不知在童心驚訝地發射崇拜光波時,亞雷西歐的額角滲出了一滴冷汗。
「對我,你以為同樣的把戲可以玩第二次嗎?」季遇幸災樂禍地揚起嘴角。
「如果你打算毀了自己的『性福』,下次我一樣不會躲。」亞雷西歐的下體隐隐作痛,卻不及心痛的一半。就算要死,他也會拖着季遇一起下地獄,「無論你是不是相信,我始終只有你。」
「那又如何?」季遇冷冷地一笑,「你認為我只能有你嗎?」
「……」沉默了一會兒,亞雷西歐嘆了一口氣,「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他終究拿季遇沒轍。
「你不是要跟米蘭地産大亨的千金結婚了嗎?既然如此,最好不要再跟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經紀人有牽扯,以免這門求之不得的姻緣破局。」
聽到季遇酸澀的諷刺,梗在亞雷西歐心中多時的刺終于拔除。
原本剛毅的臉龐線條慢慢變得柔和。
季遇雖然曾經明白表示讨厭塔維安尼家族,卻還是相當關注自己的動向,否咋怎麽會知道他要結婚的事情。想到這裏,冰冷的心不覺泌出了幾分甜蜜的暖意。即使總是若即若離,但他畢竟還是很在乎自己。
看到亞雷西歐露出迷人的笑容,季遇板起臉孔,不悅地說,「有什麽好笑的?」
「沒什麽。」亞雷西歐聳聳肩,「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立刻回絕這樁親事。」
原來如此!季遇恍然大悟,原來亞雷西歐是在兜圈子套自己的話,可惜他忘了,他季遇可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傀儡娃娃,他一向只按照自己的游戲規則玩。
「對于塔維安尼家族來說,送上門的肥肉豈有不吃的道理,我為什麽要反對?」言下之意,竟是要将亞雷西歐往外推。
沒有聽見殷盼中的話語,亞雷西歐難掩失望,不禁嘆道,「季,你總是這樣,從來不肯吃一點虧,也從來不肯放下身段。」
季遇微愣,片刻緩緩垂下眼臉,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遇見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吃虧的事。遇見你,別說身段,我連自尊都沒有了。」
是了!他們之間不需要死生契闊的承諾,也不需要世俗社會的枷鎖。他們之間沒有誰會為誰停留,也沒有誰會為誰守候。早在邂逅的剎那,命運的紅線已經系住兩人。無論分離多少個春秋、無論相隔多少片海洋,他們始終是彼此的起點與終點。
「彼此彼此,親愛的季。」
四片唇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