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火神沉默了, 望着另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麽,從表情上看, 肉眼可見地在走神。

哲奈也沒再說什麽,領路進了超市, 直奔後排貨架。火神這才反應過來, 惦記着她懷裏的栀子花,匆匆追上去:“都說了我來啦!你別勉強——”

哲奈突然停下, 他猝不及防, 差點直接撞到她身上。

還好火神反應也很快, 及時轉開身體,伸出手,搭在她手臂上緩解了慣性, 然後往下,正好落到她腰上。

哲奈回頭,火神立刻縮回了手, 露出一個驚慌失措的笑容,很欲蓋彌彰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安靜。

哲奈懷裏的白色栀子花已經被收到花瓶裏插着。火神個子高, 肩膀寬,一手扶着花瓶, 一手摟着花,走起來依然很輕松。

她反而有些不适應空落落的手, 跟在他身旁晃悠, 短暫地消失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裏多了一袋冰棍。

火神走了會兒神,冷不防看到她出現, 又被吓了一跳。

他再定睛一看,哲奈正慢悠悠地拿出一根拆開包裝:“……”

哲奈看上去很滿意:“看來被動還在,松了一口氣呢。”

“喂喂,你是不打算放過這個梗了嗎?”

對于火神來說,這或許只是個梗,但哲奈知道,這是系統設定的數據。

只不過加了十點存在感,變化就這麽大……就像赤司莫名出現了一個黑化度,才加到十點,就給了他們一個意外驚……驚吓。

讓她不得不感嘆,十,真是一個神奇的數字呢。

“火神君,知道栀子花的話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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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火神沒想到她突然會問這個,顯然他不太有文藝細胞,不懂什麽話語,如實答道,“我不太清楚诶……”

然後他等着哲奈後面的話。

結果她擡頭,坦然說:“真巧,我也不知道。”

“喂……”火神忍住了,沒有提醒她你可以谷歌一下。這顯然不需要他來提醒。

哲奈果然繼續說了下去:“我覺得,花語都是別人賦予的,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養花也好,送花也好,只要好看不就行了?”

這回,火神卻猜到了她想說的,接道:“赤司那家夥啊,既然想到了給你送花,還是會搞清楚花語的吧?你确定不想查一下嗎?”

“不要。”她回答得很幹脆。

“那你還問我。”他小聲嘀咕。

“只是想确定一下,這并不屬于大多數人都知道的常識。”哲奈說,“這樣一來,就可以心安理得當做不知道了。”

火神看着她,忍不住想:這絕對是在逃避吧!

“說出聲了哦,火神君。”

“喂!”

……

明明是同一天受傷,火神已經完全恢複,可以亂跑亂跳,黃濑卻只能望着自己的石膏發呆,十分郁悶。

不能自由行動就算了——還要時不時被隊友嘲笑!

比如此時,紫原就蹲在他旁邊打量着那卷得厚厚實實的繃帶,戳了戳,問他:“有感覺嗎?”

黃濑:“……怎麽可能有!你以為是豌豆公主嗎?”

紫原擡起頭,聲音拖得長長的:“真好啊——”

“哈?”黃濑一頭黑線,“你也想骨折一下試試嗎?”

冰室也看向紫原:“敦,安慰人不是這麽安慰的。”

黃濑忍住辛酸的眼淚,轉向哲奈。

還是小黑子好!

她正在剝橘子,自己先嘗了一口,然後又掰了一瓣,遞過來:“黃濑君。”

黃濑有時候很遺憾自己只是腿不能動,要是受傷的是手,是不是能享受喂食play呢……還沒遐想下去,就被另外幾人冷冷看着,特別是火神那天然分叉的眉毛,更顯得兇神惡煞,大有打斷他三條腿的架勢。

他便默默地縮回了手,把橘子塞進嘴裏。

——“嗚好酸!”

“哦,我也這麽覺得。”哲奈說。

“……那還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黃濑被酸得眼淚汪汪。

“這也是一種訓練,針對面部表情的。”她嚴肅答道。

他嘶嘶抽着冷氣,捂住腮幫:“過分!”

紫原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抓住了哲奈的手腕,往下按。

“反正剝橘子這種事情他自己也能做,沒必要幫他嘛。”

“唔,只是順手……”哲奈說着,輕輕掙脫了他的手,對酸不溜丢的橘子不再感興趣,又拿起蘋果。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應該自己做。”紫原振振有詞,“難道黃仔上廁所的時候也要你幫忙扶着嗎?”

黃濑剛端起水杯準備緩解口中的酸澀,頓時噴了出去。

冰室臉色也微微一變:“……敦!”

火神呆了一會兒,警覺地扭頭;“不會是真的吧?”

然而哲奈很迷茫,眼神也很單純:“這應該不用扶吧?我們這裏的衛生間是坐廁啊。”

話剛說完,她看到其他幾人微妙的表情,又思索了一下:她說的有點問題嗎?

火神表情逐漸變得深沉:“沒有……是他說得太有歧義了。”

紫原:“……”

他默默地轉開頭,哼了一聲。

哲奈顯然沒發現歧義的地方在哪裏,也沒有多想——換做是青峰的話,可能會讓她警覺一些,但紫原太過孩子氣的外表實在很難讓她産生聯想。因此,她反應很平淡,拿着蘋果站起來去找水果刀。

大家又一致看向黃濑。

過了會兒,冰室開口:“赤司找的護工是兩天來一次吧?”

不出意外,換洗擦身之類的,應該都是護工來幫忙才對。哲奈最多幫他捎帶晚餐,不可能接觸真正貼身的工作……

黃濑點點頭,他們這才松一口氣。

到了周五複查,醫生說恢複情況不錯,但還是要盡量避免行走,給腳踝骨骼增加負擔。哲奈聽得松了口氣,很欣慰,黃濑應該很快就能回到籃球場了。

出來時,自動輪椅就換成了拐杖。

黃濑沒有讓哲奈幫忙,自己摸索了一會兒,很快就掌握了使用技巧。

他埋頭走了一段路,不自覺用餘光瞥向哲奈,欲言又止。

“怎麽了?”她率先察覺到他的心思,主動問道。

“這些天我仔細想了一下,果然還是不太好。”黃濑說得吞吞吞吐,“要不……小黑子你還是搬回學校宿舍吧?”

哲奈有點意外,嘆了口氣:“原來我這麽不會照顧人嗎?聽到黃濑君這麽說,有點傷心啊。”

“呃不是的!”他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

黃濑停下來,目光向另一邊游離。

“我并不想利用你的同情心。”他似乎在做決心,說了出來。

哲奈沒有回應,身邊靜悄悄的,只有馬路上汽車疾馳而過的車輪摩擦聲。

有那麽片刻,黃濑不敢回頭對上她的目光,明知道她在看着自己,自己卻莫名地心慌。

她一定會覺得我很麻煩吧?

以前還說着信心十足,現在卻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一定很難看。

黃濑忍不住嘆了口氣,将拐杖往旁邊一放,自己靠着路邊的花壇坐下來:“突然有點累,我自己坐一會兒再回去吧。”

還是沒聲音。

然後他聽到哲奈走到了他身旁,也跟着坐了下來。

“抱歉。”

“……啊?為什麽要對我說這個?”黃濑遲疑。

“因為,說着想要嘗試接受黃濑君的是我,但是,看起來我并沒有做到。”哲奈望着他,被那雙灼熱的金眸刺了一下,忍住了沒有躲閃,“很抱歉,可能我不适合談戀愛吧。”

“不要這麽說——”黃濑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握緊手腕,“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對我也很溫柔,很有耐心。”

“但是,這樣算是‘喜歡’嗎?”她又問。

黃濑也不知道。

但他能猜到哲奈為什麽會感到茫然。

……身邊的幹擾項未免太多了。

雖然不能做到一視同仁,但她的确是用很自然的态度,把他們當做朋友一樣對待,在這種情況下,要說會對其中誰産生什麽特殊的感情……就算真的有,也很難分辨出來。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黃濑想着,無意識地攥緊手,正看到哲奈微微皺眉,才意識到自己還握着她,趕緊松開,低聲道歉。

“是我走神了……”

哲奈想了一會兒,問:“是因為赤司君要教我跳舞嗎?”

黃濑微微別扭:“也不能這麽說。”

“那……”

“其實我也會交際舞,比如華爾茲什麽的。”他小聲說,臉有點紅。

哲奈并不驚訝,知道黃濑的能力,就算本來不會,學起來也不過幾分鐘的事情,比她肯定要快多了。

想說等赤司教會她,她再來教他……也根本不可能,跟自取其辱差不多嘛。

她若有所思,看向他的腿:“等到文化祭的時候,你也可以參加了吧?”

“那不一樣。”黃濑表情微微黯然。

“唔?”

“他想教你跳舞……是因為,”他的聲音愈發低沉,悶悶的,“那天,他需要一個領舞的舞伴。”

回應出奇得平靜,哲奈只是“哦”了一聲:“然後呢?”

“在文化祭的舞會上領舞,是什麽意思,小黑子你不會不知道吧?”黃濑頓時糾結起來。

“聽起來很牛掰。”她想了想說。

“別忘了,”他終于提醒道,“他可是赤司啊。”

赤司家的繼承人。

哲奈也想起來這一層身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

黃濑輕咳一聲,吞吞吐吐:“以往的習慣是,呃,你知道的,他們這些世家貴公子……要是領舞,找的舞伴一定是……”

他還是說不出來。

但哲奈明白了,想起少女向戀愛游戲的本質,捶了一下手心。

“未婚妻?”

作者有話要說:  哲奈:有流○花園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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