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靜的室內時針歡快地跳躍着,紙筆相觸發出沙沙聲響,“愛你我願意,住在我心底……”柳栀言的手機響起,傳出方轅緬紅邊大江南北的歌聲,他放下手中的筆,拿過手機看到“混蛋”兩個字,心中一陣喜悅,霎時又嘟着嘴心裏打起鼓 。
“不能被那個混蛋的三言兩語給哄得回心轉意!可是……好想他,要是聽到他的聲音會想迫不及待地見他怎麽辦?不行,不能這麽沒出息!”他搖搖頭,劃下“拒絕”,把手機重重地拍在課桌上。
他斜着眼瞥了一眼手機,又後悔把那個混蛋的電話挂了。
“愛他,不能一直逃避;
顧慮,讓人失去勇氣;”
清脆的歌聲在寂靜的校園裏回蕩,似乎想要把思念與愛意傳達給歌中的戀人,深情漫溢。
柳栀言不可思議地從座位上彈起,推開窗戶。
“真愛,用一顆心換取,
不用質疑,我愛的就是你”
那熟悉的歌聲繼續在廣播中延續,柳栀言心髒劇烈地跳動,淚水在眼中積聚,他轉身瘋狂地跑出去。
那個混蛋總是這麽出其不意,讓他無法預知他下一步會幹什麽,他的心,他的舉止,他的愛永遠都充滿驚喜。
“愛你我願意,住在我心底,情深一世不可逆,你是我唯一”
柳栀言一把推開廣播室的門,歌聲戛然而止,一張壞笑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方轅緬抱起一大捧玫瑰花走到柳栀言身前,覺得眼前明明感動地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卻還是要蹶起嘴跟他怄氣的笨蛋真是可氣又可愛。
他斂起笑,舉起花,深情凝望着柳栀言“寶貝兒,你是我的唯一,不管我做錯了什麽事,有一件事我永遠不會做錯,那就是放開你,你原諒……”
柳栀言撞進方轅緬的懷裏,雙手勾着他的脖頸,用嘴堵住他的話,也不管胸前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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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轅緬愣怔了一秒,便開始回應,一只手托高柳栀言的腦袋,加深這個吻,一只手抽出玫瑰花放在一邊。
熾熱的吻,火熱的唇,唇舌的糾纏,口液的交換,方轅緬把柳栀言抱起壓在桌子上,解開柳栀言的外套,把裏面的薄衫推到胸前,露出誘人的凸起,他移下唇含住那點,使壞一吮。
意料之中地聽到柳栀言的驚呼“啊”……
柳栀言猛得睜開雙眼,被耀眼的光亮刺激到,伸出左手遮擋一下陽光,視線漸漸清晰,他舔了舔幹枯的嘴唇,環視一下四周,純白的牆,純白的被單,吊瓶裏的液體一滴滴滴落,手背上紮着針管,對面是電視櫃和一臺電視。
柳栀言突然想起了什麽,掀開被子坐起,拔下手上的針管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電視前,打開電視,娛樂新聞正在播報。
鏡頭中是風度翩翩的沈漓在出席活動。
“星雲娛樂的沈漓失去強勁的對手,順利地拿下《天殺雲》男主的角色,星途一片坦蕩。下面來播報一下大家最關注的消息”鏡頭切換到一個混亂嘈雜的場景。
“巨星方轅緬因地震離世,我們深感悲痛,廣大粉絲無法接受,将在今日進行追悼儀式的天儀館團團圍住,水洩不通。”
粉絲在館外痛哭流涕,保安阻攔粉絲沖撞。
“藝鳴星旗痛失臺柱會受到一定的沖擊,雖然藝鳴星旗對外宣稱方轅緬是在N市拍戲遭遇地震,但仍然深受質疑。”
柳栀言一陣暈眩,多希望這一切只是夢境,轅緬還是會溫柔地撫摸他,擁吻他,眼淚抑制不住地滑落。
“我一定要再見轅緬一面”他抹掉眼淚,沖出病房。
燈光閃爍,腰肢亂舞,動感的樂曲掩蓋不住喧嚣的呼喊與喝彩,酒吧裏燈光的陰暗處一雙明目熠熠閃耀,蘇予楓盯着手中高腳杯裏閃着波光的酒,勾起嘴角:“方轅緬死了,你總該死心了吧,你遲早是我的,哼哼”他晃動一下酒杯舉到嘴邊,仰起頭,一飲而盡。
袁沛不知道帶着怎樣的心情把方轅緬和柳栀言帶回H市的,理智告訴他不能被打倒,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一下脖間的領帶,穿上黑色西裝外套,此刻,他必須振作起來,不動聲色地處理好一切。手機震動起來,他接通電話,裏面傳來人聲的喧嘩。
“哥,你讓我盯着的那個小白臉現在到了你在的天儀館,看他那虛弱的樣子,還穿着病服。”
“知道了。”
柳栀言擠進擁堵的人群,側着身子穿越一層一層包圍着的粉絲,他們的哭泣撩亂柳栀言的心緒,他咬着唇擠入最裏層,面前是維護秩序的保安,裏面是緊閉的大門。
柳栀言現在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他要再見方轅緬一面,哪怕只是一眼他也要進去。
柳栀言趁保安不注意躬身從保安胳膊下溜過去,竄到門前,他拉門,不想門打不開,他使勁地拉扯門把,門依舊紋絲不動,他心裏變得恐慌,如果看不到最後一眼怎麽辦?
“為什麽打不開,快開呀!”
兩名保安跑過來鉗制住柳栀言,他晃動着身體極力擺脫保安的魔爪,卻無法動彈。
“我要見他最後一面,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保安恍若未聞,把他拖着往外走。就在柳栀言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聲音給了他救贖。
“把他交給我!”低沉的聲音命令保安,保安放開柳栀言。
袁沛一雙冰冷的眼看向柳栀言:“跟我走!”聲音毫無溫度,轉身邁開修長的腿。
柳栀言跟在袁沛身後,從一個側門進入大廳,大廳裏挂滿白色的花和挽聯,堆放着花圈,大廳的正中放着一個冰館,柳栀言目光定在那個冰館上,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
冰館旁站着身穿黑色禮服的中年男人,接待着上前表示慰安和哀悼的賓客,嚴肅的神情遮掩不住眼中流露的悲恸。
柳栀言目光不曾離開那個冰館一刻,機械地跟着袁沛向冰館移動,他覺得此刻的雙腿是如此沉重,仿佛帶着他走向一個深淵。
他聽不到袁沛在向方轅緬的父親說着什麽,饑渴地凝望着愛人蒼白的臉,像要印刻在心上,方轅緬安靜地就像在熟睡一樣,仿佛不曾經歷過任何苦痛,似乎下一秒就能睜開眼睛向他調皮一眨,露出壞壞的痞笑。
柳栀言看到愛人指間泛着光澤的戒指,鼻頭酸痛,嘴唇輕輕抖動,那再也無法牽起的手,無法親吻的唇,無法凝望的眼,無法陪伴的人,他哽咽起來。
他多麽希望躺在裏面的人是自己,如果那樣的話,方轅緬一定也會這麽痛心吧,不,可能比他還要瘋狂,那個家夥一定不會像自己這麽懦弱,只是看着。
袁沛看到柳栀言站在崩潰的邊緣,如果不趕快帶他離開的話,情況可能會發展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于是只好牽着他離開,柳栀言搖着頭不願移步,袁沛用力擁着他的肩膀,幾乎是把他拖着走的。
方轅緬的身體一點一點在柳栀言的視線中消失,蒼白的唇,秀挺的鼻,緊閉的眼,一起染的栗色發絲,柳栀言伸出手想觸碰他的溫度,卻離他越來越遠。
大廳的賓客都将目光彙聚在這個穿着病服,無法自制的少年身上,他的悲恸感染了在場所有人。
袁沛不想把事情鬧大,本來讓柳栀言看方轅緬最後一眼,已是對他的最大妥協,如果引起用心不良的人的注意會惹來麻煩的,他把柳栀言拉進一個房間,看着柳栀言傷心欲絕地哭泣,心有不忍。
“我想恨他,轅緬,我從不是個豁達的人,失去你已讓我痛徹心扉,你到最後讓我連恨他的理由都失去了,你一定是故意的,把他交給我,我恨我無法恨他!”袁沛收回心緒,扭過頭不願看柳栀言,他怕自己會心軟,而他也總是妥協,在對待轅緬和柳栀言的一切。
“嘭”門被大力推開,餘菲惗沖了進來,她穿着純黑的禮服,卷曲的長發垂在胸前,通紅的眼眶看得出她哭了很久。
餘菲惗一把揪起柳栀言的頭發,一巴掌扇到他臉上,白皙的臉頰浮現四根清晰的紅痕,柳栀言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任由她揪着頭發,臉向上仰起,目光呆滞。
袁沛反應過來,拉開餘菲惗,把她揮舞的雙臂和整個人圈在臂間。
“柳栀言,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死了緬哥,如不是你跟他置氣,他也不會為了得到你原諒到那個鬼地方,都是你”
餘菲惗雙手被困,開始用腳踢他,眼淚把妝泡花,眼線随眼淚染黑了臉。
“柳栀言,你快走,不要再刺激她了,快點”
袁沛不想餘菲惗會如此失态,此刻讓她平靜下來是不可能的,只能讓柳栀言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柳栀言從地上爬起來,一只手撐牆,低垂着頭拖動雙腳緩緩走出去,地上的滴落眼淚慢慢暈開,像一朵朵綻放的花兒。
袁沛看到柳栀言落寞離去的背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