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指點迷津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敖拜的面色在這一瞬變得嚴肅。
“啊，尊上在呼喚小桃，小桃要走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桃花怪扭身就要跑，但它方動，就被敖拜捏住花瓣：“把話說清楚再走，不然我就把你洩密的事情告訴付雲。”
“嗚嗚嗚，八太子你欺負花……”桃花怪委屈地嗚嗚咽咽，一面用花瓣掩面一面偷偷打量對方，見對方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只能巴着他的手指啜泣道：“小桃要是說了八太子可不能去找尊上，不然小桃會被尊上抛棄的，嗚嗚嗚……”
在桃花怪說話之時，花粉撲面而來，敖拜皺眉咳嗽，嫌棄地看着自己被淚水打濕的手指，徐徐道：“視情況而定，反正你已經被付雲抛棄三百多次了，多這一次也不多。”
“哇！”聞言，桃花怪耷拉着花瓣放聲大哭，一旁的梅花樹花瓣紛飛，不多時便被震禿了。
“行行行，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捂着猝不及防差點被震聾的耳朵，敖拜表情無比痛苦。
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人、妖、魔、仙界的女子惹不得，現在就連雌花都叫人頭痛。
“嗚嗚……”聽得他應承了，桃花怪這才抽噎着，斷斷續續道：“小桃也不是很清楚，尊上只說……說‘這個芳婷的經歷和臭烏龜可真像啊’，然後就把那凡人的過往用法力隐藏了。”
“原來是她。”敖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松開了捏着桃花怪的手。
桃花怪得了自由，花萼煽動，快速飛離對方視線。
“這個芳婷的經歷和臭烏龜可真像啊！”
付雲的話不斷在腦海回蕩，敖拜看着龜裂的龜殼，上面“芳心錯”三個大字依稀可辨。
芳心錯付，所以才丢了影子？思及此，敖拜苦笑着垂下頭，眸光黯然晦澀。
“敖拜，你對我真好，既然你這麽愛我，可以把影子給我嗎？”女子的音容笑貌浮現眼前，随之出現的一把鋒利的刀，在烈日下，将他的影子連帶腳跟一起砍落。
當影子被她收入囊中，鮮血沾染了素雅的白裙，可她笑容卻如往日般天真：“敖拜，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你千萬不要怪我，我也不想這樣對你……”
不怪？沒有影子的龍相當于被扒龍筋，法力全無，形同廢物，且見不得陽光，可她卻就這麽将他丢在灼灼烈日下，歡天喜地地将他的影子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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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在袖中緊握，敖拜猩紅着眼，擡手猛然錘向一旁的梅樹，梅樹應聲倒地。
“誰？”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猛然擡頭，就見芳婷靜靜地立在不遠處，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上仙，菜燒好了，您可要嘗嘗？”芳婷笑着做出邀請，仿佛是剛來，又仿佛是刻意不提他方才的失态。
“好！”敖拜低聲應着，有氣無力地朝木屋走去。
東廚內，木桌上擺放着幾樣家常菜，香氣算不得濃郁撲鼻，卻也叫人食欲大開。
看着熟悉的環境，敖拜走到桌前，用手輕輕撥弄盛菜的芭蕉葉，眸光幽如深潭。
“這附近沒有稻粟，所以只是簡單地弄了幾樣小菜。”芳婷說着，熱絡地為對方夾菜。
“恩。”敖拜應了聲，別扭地拿起筷子，歪歪斜斜地将菜送入口中。
初時他只是覺得不好辜負對方美意，打算硬着頭皮吃兩口意思意思，可不知是他吃過的人間菜肴太少，還是芳婷的廚藝真的很好，總之這看起來寡淡的野菜風味十足。
眼中的頹唐散去，那些叫他心碎的過往被抛諸九霄雲外，敖拜身子前傾，挽起袖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很快，桌上的菜肴被卷席一空，敖拜腆着肚子，四仰八叉毫無儀态地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坐在他對面的芳婷怔然，呆愣愣地看着嘴角泛着油光的男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你笑什麽？”酒足飯飽的敖拜這才想起自己身為上仙應有的儀态，可顯然為時已晚。
“沒什麽，就是看到上仙的吃相，想到了小時候同爹娘一道用膳的自己。”說到這，芳婷抿唇，滿懷眷戀道：“好久沒有這種家的感覺了。”
“你的爹娘呢？”
“一年前雙雙病逝。”說這話時，芳婷面上帶着笑，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悲傷，亦沒有自哀自憐。
“原來是這樣。”敖拜點點頭，雙手随意地交疊在腦後：“這麽看來本仙同你的境遇還挺像，雖然本仙的父皇母後還在，但本仙無法與他們相見。家，只是個念想罷了。”
“為什麽？”芳婷忽閃着大眼睛，忽的表情變得警惕，壓低聲音道：“可是仙魔兩界發生大戰，然後仙界敗了，上仙被當成俘虜關在影尊的迷離之境？”
“……”敖拜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哭笑不得道：“芳婷，你話本看太多了！”
“不是這樣嗎？”雙手撐着下颚，芳婷好奇地看着對面的男子。
“仙魔當然沒有大戰。”說到這，敖拜的目光變得深邃：“本仙曾喜歡上一個凡人，她既沒有付雲的美貌，也沒有你的廚藝，可我就是不顧父皇反對和她在一起了。父皇為了拆散我們，将我逐出龍宮，還施了禁咒。至此，我永生不得入海，永生不得使用龍宮仙術。”
“龍王應當是說的氣話吧，他怎麽可能真的如此對你，就算是我這種天生沒影子的不祥人，我的爹娘也視我如珍寶。”
“是啊，父皇當時說的确是氣話，可我為了和她在一起根本顧不得這些。”敖拜勾起唇角，笑得分外蒼涼：“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為了得到我的影子才接近我的，可笑的是，直到她割下了我的影子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影子對龍重要至極，龍的法力、精神與影子息息相關，沒有影子的龍形同廢物，且根本見不得陽光，可她就這麽把我丢在烈日下，任我自生自滅。”說到這，敖拜重重地嘆了口氣：“父皇聞訊而來，他讓我殺了她，只要我答應他，他就會請來影尊為我醫治。”
“上仙下手了嗎？”芳婷偏頭看着地上的影子，影子和主人是那般契合，完美地融在一處。
“雖然她有負于我，可我卻恨不了她，所以拒絕了父皇的提議。父皇對我失望至極，加重了我身上的禁咒，轉身潛入北海。”敖拜的眼中泛起漣漪，漂亮的睡鳳眼好似氤氲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大海上有蛟龍翻騰，轉瞬消失在海平面。
他是那麽懷念北海，海面的海浪，海底的暗湧，漂亮的珊瑚，發光的明珠……一切一切都引人神往。
答案顯然出乎她的預料，芳婷看着他，幾分迷茫，幾分心痛。她明明不知情這一事，可卻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上仙……”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作為上仙卻跟魔為伍，那是因為在我将死的時候，付雲救了我，給了我一個全新契合的影子，雖然那影子的原主是一只烏龜，雖然由此對我的真身造成了影響，但能活下來便是及幸。”提及付雲，敖拜終是露出明朗的笑。
“影尊給了上仙一個影子？”芳婷的眼中迸出晶亮的光。
影子，她渴求十數年的影子，是否真的有可能得到？
“她是出來抓廚子的，誤以為本仙會做飯，便把本仙給救了。”敖拜說着，抹去唇角的油漬，意猶未盡道：“芳婷，你的廚藝可真好啊！”
抓廚子？她的廚藝好？芳婷眼睑顫了顫，唇角咧出大大的笑：“多謝上仙指點迷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