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風格趨同

次日, 離淺的工作變得更加“新奇”。他被帶去了科學院的核心花園。

科學院的六組建築物都是彼此有通道相連，整體則以六邊形這個母題不斷重複，組合成巨大的蜂巢狀。所謂站在室外, 其實目力所及之處都覆蓋着一層強度足夠的領域能量罩。一來能随心所欲模拟自然的天氣, 二來也能防範其他不可控的因素侵入。

單純在科學院內, 甚至無法判斷是否在地表。

星際時代，為了适應不同星球的自然環境, 領域技術被研發出來。許多星球表面并不适合定居, 卻不妨礙其內部挖掘洞穴，建設人類的城市。

聯邦首都星除了所在星系航道穩定之外, 本身是一顆與地球環境近似的宜居行星，唯一差異是雙星系統。在兩個太陽同時升起的一些季節，某些緯度範圍真實的室外環境炎熱無比。因此這裏也流行領域建築技術。

許多小領域結合建築組群定制化設計, 營造出了渾然天成的舒适環境。

聯邦的科學院雖然有對外公布精确的坐标，離淺卻知道, 這裏有一大片模糊區域以及超常的高防地下空間，通往一處隐秘的地方。那裏應該就是聯邦的“智庫”主機核心區域。

與帝國一樣, “智庫”是凝聚了自身社會體系上百年的發展精華的資料庫, 除了防範彼此間諜的破壞活動，也要具備對天災或其他入侵的抵禦作用。

離淺看着這種類似蜂巢的結構, 六邊形母題的不斷重複，心內卻浮起了更多的不安。

好在他今天的工作很簡單, 就是穿上指定的衣物在花園指定的位置散步，能隐約見到一些攝像的無人機器環繞在他身邊拍攝。他有大量的精力思考問題。

而且他的不安不只是來源于一會兒還要與安教授探讨那些G語的論文。

安若凡此時難得沒盯着科研的事情，連與離淺讨論G語論文那件事都不是她最關注的。她少見的在一間會議室內親自接待攝制組的負責人賽琳娜。

賽琳娜的生父是在任的聯邦大總統, 她的母親則是娛樂圈裏曾經紅極一時的大明星。賽琳娜的父母離婚前，與安若凡一家人算是鄰居。兩人從小關系就好, 安若凡跳級升入大學從此走上科研之路，賽琳娜則按部就班讀書，大學選了攝影系，輔修藝術歷史。

現如今她畢業多年，自己開了個媒體公司，給聯邦頂級的藝術創意做包裝。經她手包裝後做出來的項目向來是受到年輕人的追捧。無數藝人絞盡腦汁捧着錢求她給包裝，她都是愛搭不理的，更喜歡自己去挖掘各種新奇特的事務。

安若凡在工作後與賽琳娜幾乎沒有交集。不過自從昨晚上想到了那個利用離淺的點子後，她破天荒的聯絡了賽琳娜，給她發了一段離淺的監控錄影。

不用安若凡說什麽，賽琳娜連夜就帶着她的禦用團隊從十萬八千裏外趕了過來。安若凡給她申請了一個臨時出入證，不過只能是在科學院這一處花園內活動，她的禦用團隊則被安置在科學院之外的某個酒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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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掉那些嚴苛的拍攝和審核流程，賽琳娜依然相當興奮的與安若凡聊着，這個帝國奴隸侍從的項目。

“紀錄片甚至只是圖片的形式都沒什麽問題。安，你真是我的救星。訪問團那邊我找了那麽多路子都沒用，他們說涉及帝國的皇族，死活不讓拍。你如果沒聯絡我，我還在撓頭這個項目就此作廢了。”賽琳娜的容貌比其母親的美豔差了許多，更多繼承了其生父的硬朗，至今單身未婚，性別女，性向也是女。

不過她最擅長的是包裝男人，以及文藝範的紀錄片。她一直想做一部與衆不同的紀錄片，帝國訪問團來聯邦的事激發了她的靈感。可惜直到今日，她才算是初步摸到了門路。

“紀錄片很難。離淺這段時間都會在科學院，這裏大多數地方禁止拍攝，你也知道的。這個花園場景只能是做成圖片配文字，經過嚴格審核後才能對外發布。因此委屈你了。”安若凡嘆了一口氣，“至于發布後能否賺到錢，就看你的運作。我這邊和科學院領導打過招呼，以我為代表與你共同完成項目，我們算是素材提供者，享受利潤分成。”

賽琳娜笑容燦爛：“抛開帝國奴隸侍從的勁爆點不談，就他的顏值，哪怕只是幾張圖片，也足夠挖掘出更多話題點。你相信我，這個項目賺錢完全沒問題。分賬你們提，我并不在意這個，我在乎的是獨家與拿獎。真的感謝我的好運，當年能成為你的鄰居。”

安若凡誠懇道：“我也感到榮幸這個項目能被你看中。外邊傳言你眼光很高，大牌明星的項目都不知推辭了多少。”

“人的精力有限，我又不缺錢，當然對項目要挑剔了。你這次幫了我的大忙，說吧，除了錢這種俗事還有什麽我能幫忙的麽？”

安若凡說道：“能和你爸媽打個招呼麽？不要讓他們總給我介紹相親對象。唉，最近這一年以及未來幾年，我可能都要忙于科研工作，這個研究對象，還有帝國以二皇子為首的那幫科學家們會占用我大量時間。我可不想再浪費生命去與男人談情說愛了。”

“哦，莫非你徹悟了？男人的确都不是好東西，消遣的玩意。我爸媽見我沒指望，總是給別家孩子介紹對象，這我早就看不慣了。下次我會對他們直言不諱，他們那代人都是離婚收尾，究竟哪裏來的勇氣給旁人介紹姻緣。”

“這個怕是讓你失望了，我還是喜歡男人。”安若凡說，“而且你一定看得出來，我有私心的。離淺是我喜歡的類型，當初他們也是用這由頭将他租借到我名下，成為我的男仆。”

賽琳娜興致勃勃道：“那你試用過麽？聽說在帝國，貼身男仆都要全方位服侍主人的。他這麽帥，你不與他玩一玩，就只是做科研麽？若我喜歡男性，肯定不會放過他。”

說到這個話題，安若凡的思緒少有的飄忽了一下，凝神盯着賽琳娜打開的攝錄光屏工作臺。在這裏她能将一手素材進行初步的篩選，然後所有素材會打包發給安若凡，通過所謂嚴格的審核程序，确認不洩露國家機密後，素材才能再給到賽琳娜，由她進行藝術創作。

光屏上顯示出的每一張随意拍攝的圖片都相當好看，幾乎不用再做技術處理，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帥。

安若凡看到離淺在庭院中發呆，與看他房間內的那盆太陽花不同，他的眉頭似乎微微蹙起。于是她忽然想，他的注意點不會是整個花園中與建築組團一樣不斷重複的六邊形母題吧。

科學院的建築群組是聯邦首都星開發之初的第一批建築，據說設計風格是從各種建築大師的投稿中選擇的。後來歷經多次改造升級，才逐漸有了這樣的規模與風格。但六邊形母題又是什麽時候加進來的呢？

安若凡記得查閱早期資料時，能看到的科學院的影像資沒有如此強烈的“蜂巢”感覺。什麽時候開始變化的呢？她急于想要問離淺或者姜喆确認一件事。

“今天拍攝結束後，你先在酒店等消息吧。我這邊科研任務比較緊，沒辦法陪你太長時間了。”

賽琳娜了解安若凡的行事作風，她自己也不喜歡虛僞應酬。拍攝時間一到，她立刻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科學院。

安若凡卻走去了離淺所在的庭院之中，似乎很随意的問道：“離淺，你是不是覺得這裏的建築風格與你們帝國的某個地方比較近似？”

“啊，是的，主人。”離淺的眉頭依然緊鎖，試探道，“或許這種六邊形的力學穩固性更強，總之帝國一些重要場所基本也是這樣的風格。”

安若凡又問：“不知道你們帝國的重要建築物選擇建築設計師以及定标是怎樣的流程，在我們聯邦，尤其科學院這樣的保密單位，設計團隊的篩選會經過很多流程。除了人為投票選擇的環節，還有機選。也就是智庫通過對比該設計團隊既往的業績進行評判。”

“機選？其實人為投票也與機選沒有兩樣了。聯邦這裏的全民票選，在下也有耳聞。大型建設項目都不能只由少數人決策，你們經常做全民票選，上千億人口，只要能連星網就可以投票對不對？”離淺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但這麽多選票不可能人工統計。”

“你是在暗示我，智庫或許正用人類想象不到的方式表達着它的喜好。就如同我們科學院的這個風格樣式，或許與遙遠帝國的重要建築物，比如你們的智庫以及科學院長得差不多？”

安若凡表面平靜，不過很難不想到“進化鎖死”這幾個字。如果蟲族從人類的智庫和科學院做手腳，那還真的能事倍功半。

離淺點頭：“最初我也很驚訝，認為原本敵對的兩國互相模仿建築風格很不可思議。呆在房間內的時候也不太覺得這麽相似。今天走到庭院中，才發現實在是太像了。在下随侍二皇子殿下六年，有幸可以經常出入帝國第一皇家科學院以及幾個重要的實驗場所。即使空間格局都不同，但整體與這裏的感覺非常像。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所有的風格變化都是循序漸進，在建築物被造出來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的。歷經百年的修繕升級，才逐漸趨同。”

“這難道不是大家互相派的間諜的工作成果麽？”安若凡心中已經有了另一番計較，嘴上卻不明說。這裏的庭院是有監控的，他們讨論的事情不只是安全局的人在聽。

離淺垂頭，不再與安若凡對視，只順從道：“是的。那麽是不是該與您去探讨那幾篇文章的事情了？在下真的看不懂。”

看來離淺也明白有些話不能直白的讨論，她于是轉開了話題：“你就不好奇剛才你的工作有什麽用處麽？”

“如果主人想告知在下自然會說。但在下并沒有資格去問什麽，遵照主人的安排努力配合就好。”

安若凡不禁想起了昨天探針的“小事故”，以及論文這件事上他寧願受罰也選擇裝傻，心頭有氣，故意騙他道：“既然你有那麽多技能證書，我呢最近手頭緊，想趁着科研空閑時間，把你租賃出去賺點外快。剛才我請人給你拍攝寫真，剪輯後會發給朋友。若有人看上了，不拘于男女，我都會将你帶出去送貨上門提供一些特殊服務。希望你到時候不要給我惹麻煩。”

離淺眸色一黯，沒有再問什麽，只乖巧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