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脫

于臻明确定那是祝偲敏的手機鈴聲沒有錯,如果她真的出現在門外,那麽十有八九聽見包廂裏的談話,所以才會故意避開他。

他知道這下壞了菜,一股腦沖出去想解釋,可哪裏還找得到人。

于臻明又撥了一次祝偲敏的電話,仍舊是無人接聽,他幹脆放棄了繼續撥打的念頭,就算接通了又能怎麽樣,這種事情,如何能在電話裏解釋清楚。

他料想着祝偲敏這會應該剛離開不久,他馬上驅車去追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趕上,心裏這麽盤算着,趕忙叫了服務生把車開出來。

于臻明剛上車把安全帶系好,才想起來晚間喝了不少酒,這會雖然神智還算清明,但開車想必是不太可能了。

于臻明不得不找了一個飯莊的代駕,這樣一來,時間就錯過了。

于臻明心裏清楚,這種事情沒辦法過夜,拖得越久,變故越多,他料想着祝偲敏總是要回家的,便想着去後者家裏堵她。

一路狂飙,到了目的地,于臻明打發了代駕,将車停在在祝偲敏家的小區路口旁,守了半個多小時,仍舊沒有看到後者的身影,難道她已經進去了?

祝偲敏忌諱多,于臻明不能保證自己不被人認出,沒辦法直接沖進去找人,正當他準備放棄另作他法的時候,祝偲敏終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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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聽到包廂裏的談話,震驚之餘,隐隐之中,竟然也有一絲的解脫。

應了她一貫的性格,她選擇逃離現場,而非上前去與于臻明對峙。

她料想于臻明會追出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一個地方靜一靜,變故來得這樣快,她并未想好要如何面對于臻明。

她并不懷疑對方的真心,虛情假意持續不了這麽久,對方若真是為了戲弄她,用不着如此迂回的戰術,如此大的手筆?

而是她意識到,在對方眼中,她和祝嘉煊,如蝼蟻般無足輕重,不過一句玩笑話,便能輕松帶過。

阻礙在其中的,仍舊是那看不見摸不着,實則重如泰山的“公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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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不久之前,兩人一起談心,說起以前的舊情舊愛,于臻明的緋聞那樣多,祝偲敏問他哪個才是真愛,他回答說開始時都是真愛。

祝偲敏試問自己何等何能,想來也不過是對方衆多“真愛”之一。

是的,她當不了灰姑娘,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失去的人往往最大膽,像她這樣在浮華之中掙紮的人才習慣瞻前顧後,她沒有豁出去的膽量,她要保全自己,保全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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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調轉車頭,開車回家,途徑路口的時候突然跳出來一個人。

這條路僅附近住戶才會進出,平時人煙稀少,此時夜已深,連來往的車子都很少,祝偲敏正在走神,并未四下張望,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腳下本能地急剎,雖然并未撞到,卻也免不得一陣驚慌,吓出一身冷汗。

祝偲敏定了定神,這才認出肇事者。

兩人互相對望,于臻明準備了一籮筐的話,這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總不能在這大馬路上對峙,祝偲敏打開車門保險,于臻明随即上了車。

兩人來到最初見面的江邊,于臻明想說話,被祝偲敏搖頭制止。

她問于臻明:“我只想知道,你跟祝嘉煊都說了些什麽?”

于臻明皺了皺眉,“你就只關心這個?”

“是的,我只關心這個。”

于臻明的驚愕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該如何跟祝偲敏解釋,他不害怕對方誤會,誤會總有消除的一天,卻不曾想,對方壓根就沒将這事放在心上。

是的,對方壓根不關心他們之間的事,她只關心佳皇,只關心自己的弟弟。

于臻明一直以來火熱爆棚的心,這下涼了一半,他看着一旁表情淡然的祝偲敏,從沒覺得此人是如此的冰冷,從沒覺得對方向來一沉不變的神情是如此讓人痛惡。

是的,對方是石頭,一塊怎麽也捂不暖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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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半晌才回了一句:“他也老大不小了,你這麽慣着他只會害了他!”

祝偲敏搖搖頭,她從來不插手對方的家事,自然也不希望對方來評價她的對錯,道:“到底說了什麽?”

于臻明癟了癟嘴,終究如實相告,“我只是吓了吓他,他有一個朋友……”說到一半,連他自己也說不下去,轉而又急急地解釋:“我并不是真的想把他和他朋友怎麽樣,我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過是找了他的弱點,給了他一點教訓而已。”

祝偲敏臉色微變,她一向敬重于臻明處事張弛有度,又如何會料到,對方連這種威脅恐吓為人不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更何況,那還是她的家人。

她深深吐了口氣,苦笑着反問:“這麽說來,你是為了我們姐弟倆着想?”

于臻明嘴上沒答,但顯然心裏是這樣認為的。

祝偲敏越來越知道自己是對的,對方高高在上慣了,看中自己的感受多他人,并沒有尊重過她:“他是我的家人,你怎麽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去找他談話,甚至還威脅他?”

于臻明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卻仍然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對,總要有人去找祝嘉煊談,祝偲敏不願意,只有他去了。“雖然他是你的家人,但是他有什麽權利,幹涉你的人生自由?”

祝偲敏無力地搖搖頭,“你也說了,那是我的人生自由,你這麽做,跟他有什麽區別?如果現在是我找你妹妹談話,你會怎麽想?”

是的,同樣是逼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于臻明跟祝嘉煊其實并無區別。

于臻明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奈何一下子拉不下來臉面,勉強說了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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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從來運籌帷幄,行事一向得體,唯獨事關祝偲敏時,頃刻便沒了主意,常一時沖動,留下诟病。這一次,他雖把事情做好了,使得單細胞的祝嘉煊突然開竅,無奈仍舊是個錯。

祝偲敏斜靠車身目視前方,她的心胸到底沒有面前的這江水廣闊寬容,她的氣憤并沒有因為對方不情不願的一句道歉而緩和多少。

于臻明雖道了歉,卻心有不甘,“如果你的家人一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是不是我們就要分開?”

祝偲敏愣了半晌,又沉默了半晌,而後才輕聲答了一句:“當然不是。”

祝偲敏還在猶豫的時候,于臻明的心就已經徹底涼了,最後聽到何種回答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祝偲敏把自己的弟弟,把祝家,把佳皇都當作寶,把唯獨把他當成外人,于臻明已經厭倦了一味的委曲求全,他也是驕傲慣了的人,何曾這麽卑微過。

于臻明看透了祝偲敏,這人看似溫和好相處,實則比誰都心狠。

兩人的關系剛剛有所緩和,如今再次陷入僵持,說到底,還是因為該解決的問題沒有解決,兩人少了一個共同的目标,都抱着走到哪裏算哪裏的心思,遇上岔路,難免産生分歧。

就算是沒有祝嘉煊的阻撓,也還會有其他的問題出現,比如兩人的關系公布于衆的那天。

于臻明問:“如果那天撞見我們的不是祝嘉煊,而是媒體,是不是我們的關系現在已經結束了?”

祝偲敏很想回答說不是,但是心裏早已做出了選擇,祝嘉煊尚不能獨立,為了祝家,她別無他選,只能暫時犧牲自己。

她本來想着,再等兩年,等祝嘉煊懂事獨立,等她把佳皇順利交接,她便可以自由了,卻不曾想,于臻明等不了那麽久,誰又能等那麽久?

祝偲敏不答,于臻明就當作她默認了。

于臻明有着嚴重的無力感,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憑着他的手段、身家與相貌,什麽樣的人要不到,他早知祝偲敏懦弱,舉棋不定,但還是愛上她了。他以為自己吃定了對方,誰知自己才是陷進去的那一個。

他曾經以為,就算自己不能找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但至少對方堅定果敢,而遠非祝偲敏這樣,遇事一再徘徊。他見了太多祝偲敏自怨自艾舉棋不定的時候,他做事一向幹脆利落,很想知道問對方一句,一個決定而已,能有多難?

祝偲敏說:“總會有辦法的。”她也不想做無謂的狡辯,只是不想讓于臻明太過失望。

于臻明苦笑着搖搖頭,他說祝偲敏舉棋不定,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倘若當初他能下定決心放棄祝偲敏,又何來今日的這些煩惱?

“不必這麽難抉擇,反正遲早要斷的,不如趁早,也省了一些麻煩。”

于臻明說完這句話,沒有再等待對方的回複,先行轉身離開。他也是少爺出生,他也有自己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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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沒有開車,祝偲敏驅車追上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對方。

她微微嘆了口氣,談不上是失望還是解脫,這段感情于她,一直都不算輕松,或許就這麽斷了,才是最好的結果。

祝偲敏将車停在路邊,一個人靜坐了一會,随即驅車回家。

祝偲敏将車停入車庫,一邊拿出鑰匙開門,恍惚間,這才發現家門口竟然坐着一個人,看身形不是祝嘉煊,也不像是于臻明。

祝偲敏又走近了些,借着朦胧的廊燈,她這才看清那人,驚得當場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尖叫出聲,眼淚頓時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又忘記設發布時間了,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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