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落寞

于臻明飛去法國參加小妹于家琪的婚禮。

于家琪嫁的先生是位法國人,對方高大英猛與于臻明不相上下,看到自己曾經捧在手心分外寶貝的小人物終于長大成人,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護,于臻明難免有些唏噓,心裏很不是滋味,作為家長發言時,難免啰嗦的幾句,失了他一貫于大少簡明扼要的風采,多了幾分老态。

當然,于大少這輩子也沒多少這樣動情難耐的時刻,少有的一次,也是可以原諒的。

于家琪則不這麽認為,在她眼裏,大哥于臻明從來都是雷厲風行天之驕子惜字如金的主,是她從小崇拜的偶像,哪會如此多愁善感,再聯想到大哥在一年多前有過一段時日的低迷堕落,據說是失戀的産物?

像大哥那麽完美的人也會失戀?于家琪之前是不信的,這會信了,本沒想在大喜之日落淚的,這會忍不住為大哥掉出幾滴淚來。

歐洲人不習慣在婚禮上見到此類的溫情眷眷的戲碼,紛紛表示疑惑:新郎家世了得,這嬌小的東方新娘莫不是被逼的吧?

只有少數在場的國人,懂得其中的玄機,默默道:于家的女兒在國外呆得久了,卻也沒有忘記祖宗的傳統,難得難得……

于臻明下了發言臺,無心招待賓客,徑直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旁的于父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有話說,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于家父子向來聚少離多,彼此感情不算深厚,雖說于父也算是位了不起的商人,自身修養與成就均是不凡,但在更加成功的兒子面前,說話依舊有所保留。

于臻明似是看出了一些苗頭,側頭對着自己的父親道:“我聽說小妹跟妹夫正在積極造人,想來您老不久便有孫子抱了,可了您老的心願。”言下之意,要老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于父尴尬回道:“那可真是喜事。”

從前于臻明名聲在外,老人家擔心兒子無法收心,而如今的于臻明太過循規蹈矩,老人家又開始擔心自己永遠抱不上孫子。

30歲的男人,一直不交女朋友,國外發生這種事,首先考慮的便是性向問題,老人家知曉兒子與一男性友人一直走得很近,難免會有這樣的擔憂。

但自己的兒子太過有主見,老人家已經很多年不再發表意見,好在于家還有個女兒,于父又是思想開放的人,并不執意糾纏此事,拍了拍于臻明的肩,算是對他行為的應允。

于臻明不知老父心中的盤算,他最近遇事不少,頗多感慨,難得體會家庭的溫暖,心中生出一股感動,亦回抱了老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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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琪自己嫁了一個歐洲人,便覺得所有歐洲人都是好的,念及于臻明最近的狀态,想方設法也想把于臻明拉攏下水。

于家琪從一批琳琅滿目的伴娘裏挑了幾個滿意的,批量介紹給了于臻明,一臉貼在于臻明身邊耳語,“法國美女個個熱情浪漫,一定能撫慰你那受傷的心靈。”

于臻明掃了一眼面前的陣仗,亦貼近于家琪耳邊,用法語笑着問:“大哥什麽時候淪落到需要你來介紹對象了?”

于家琪頓時沒了下文。

為期三天的婚宴散了,于臻明送了于家琪去度蜜月,送了兩老回美國,自己終落清閑,回國前一夜,去了一家夜店玩樂解乏。

法國女人确實性感熱情,于臻明自身氣度不凡,又長着一副神秘的東方面孔,雖分明标着凡人勿近的字樣,卻依舊阻擋不住一些人的自讨沒趣。

在接連拒絕了三個人之後于臻明有些惱了,正想離席,剛一轉身便與一位來人撞上了,于臻明撞在了對方的眼睛上。

對方一邊捂着眼睛,一邊尴尬笑道:“要走了嗎?還以為請你喝一杯?”

于臻明雖心中已是不滿,奈何他從來優雅自持,不與人交惡,正欲道歉離開,适逢對方放下捂眼的手,歐洲人,卻意外生了一雙清澈迷人的眼睛,于臻明當即被震了震。

于臻明未及時回話,對方以為他不會法語,立即又用英語問候了一遍:“你好,我叫Laure,很高興認識你。”

于臻明随即用法語回了一句:“你好!剛剛撞到你,抱歉。”

對方笑笑,問于臻明,“日本人?”見于臻明沒有回答,又問,“中國人?”

如此離開,顯得太沒禮貌,于臻明勉強點頭。

對方接着道,“我外婆是香港人,我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

于臻明有些意外,誇了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謝謝,他們說我的眼睛遺傳自外婆。”對方笑着道,越發朝于臻明靠近了一些,“你不是巴黎的常客?若是度假,我可以做你的向導?”

于臻明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香水味,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不知為何,他想到了祝偲敏,他很想知道她用的是哪款香水,他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聞到過。

對方的笑容确實很漂亮,但也僅此而已,于臻明搖頭謝絕:“我明天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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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飛機上,于臻明再次遇到蔣芯茹,兩人再一次是鄰座。

蔣芯茹亦很意外,“于先生,好久不見!”

兩人确實好久不見,上一次見面,只因蔣芯茹打擾了于臻明與祝偲敏的約會,而被于臻明斥責,而如今,他都已經一年多不見祝偲敏了。

時過境遷,于臻明這會亦覺得自己當時的反應有些過了。

于臻明笑着招呼:“你好,蔣小姐,不對,應該叫Aimee!”邊說邊替對方放置行李。

蔣芯茹似乎已經忘了前程往事,一路上與于臻明相談甚歡。

下飛機時,兩人默契一致,前後腳去了酒店。

一番雲雨下來,于臻明靠着床頭抽煙,腦中已經在想着如何抽身。

于臻明最怕這種時刻,不是情侶,無法甜言蜜語,卻又念及對方是位女性,兩人交情尚可,不好提前離場拂了對方的臉面,只得別過臉去,等着對方先穿好衣物。

蔣芯茹看了一眼興趣平平的于臻明,雖未明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能說明一切:傳說中紳士優雅的于臻明不過如此,只顧自己享受,并不照顧伴侶!

臨走前,蔣芯茹問:“如果我要吸引你的注意,是不是早該如此?”

于臻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和祝偲敏的關系,也是從性開始,如果那個時候,他先與蔣芯茹有所交集,是不是就不會遇上祝偲敏,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麽多當斷未斷?

于臻明掐了煙,“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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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圈子裏便流傳出了一句話:于臻明床上功夫很差!

床上功夫差,這對男人來講是項奇恥大辱,于臻明第一次被批床上功夫差,竟然也不甚在意,外面傳聞滿天飛,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卻急壞了一貫與他志趣相投的好友仲敘。

仲敘約了于臻明在外見面,說:我替你尋了個人,你見了一定喜歡。

于臻明見了那人,知曉了仲敘的用心,那人眉眼跟祝偲敏有好大的相像,只是年紀小了些,還是個大學生。

于臻明卻并不打算領情,打發了那小姑娘走人,轉身告訴自己的老友:“我還沒那麽失敗,失去了一個人,然後找個相似的替着。再說,我愛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相貌,光是因為她的相貌,我不會愛上她。”

仲敘一臉疑惑:“她那個人笑的時候還好,不笑的時候陰氣沉沉,行事唯唯諾諾,有什麽好愛?”

于臻明失笑,“那你當初纏着她幹什麽?”

仲敘臉上有些過意不去,“我可沒有纏着她,也就約了她幾次而已,她沒答應叫纏,她答應了就叫兩情相悅了!我就是覺得她有些特別,另外眼睛挺好看的。”

于臻明無聲地笑了笑,沒有回話。

那人的特別之處,豈是一般人能夠了解到的?那人的好,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只是光是自己知道她的好,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好,仍舊是沒用的,當舊愛出現時,她毫不猶豫選擇了舊愛。

祝偲敏從前提起這個人時,總是一副千帆過盡、曾經滄海的語氣,于臻明可以贏任何人,卻贏不了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人。他雖然嫉妒這人,然而既然對方已經不在人世,他又何須斤斤計較,所以也就不甚在意。

他從沒想過,那人還會重新出現。是的,祝偲敏只說過他已經不在了,卻從未說過他已經死了,如何死的,是他一廂情願,意會失誤。

于臻明也曾問過祝偲敏這個問題,祝偲敏給出的回答是:我也以為他會從此消失,誰知他又回來了。

是的,祝偲敏沒想過那個人會回來,她以為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所以于臻明才有跟她發展的機會,如果那人還在,于臻明是丁點機會也不會有。

于臻明暗暗自嘲:其實自己大可不必那麽驚訝,自己跟她那樣貼近,早該發覺的,這個人一直停留在過去。

仲敘見不得好友這樣沒落,忍不住問:“祝偲敏,你還愛她嗎?

于臻明沉默半晌,末了搖搖頭,“我以前是真的愛她,但我沒興趣一個唱獨角戲唱那麽久。”

認真過,投入過,頹廢過,追憶過,對于于臻明唯一一次正式認真的戀情,得此華麗的過程也夠了,結果從來不能強求。

說到底,既然不打算就此終結,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不能因為掉過一次茅坑,便從此呆在裏面不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張內容有補充,請重新看最後一小節,否則影響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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