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究底
于臻明沒有任何猶豫，當他知道Sophia要去見的人是那位傳說中溫文儒雅、魅力不俗、讓祝偲敏一直念念不忘的老師的時候，當即決定去見一見這位祝偲敏曾經的戀人、問題美少年喬煜的父親——喬夢升。
與情敵會面，于臻明還真是從沒有過，難免有些無措。是呀，長久以來，什麽人可以威脅到他的地位呢？他的字典裏，哪裏又會有情敵一說？
為此，他特地去了領帶，解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順便揉亂了發型，對着電梯裏的鏡子一看，到底是年輕朝氣了些，要是眼周能少些黑眼圈，就更完美了。
是的，憑着他對那位老師的了解，于臻明覺得自己最占優勢的，也就是年紀與相貌了。
一旁的Sophia有些意外，“你很緊張嗎？”
于臻明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的不安，不管是對Sophia還是對自己，“當然不是，連續加了幾天班，有些累而已。”
Sophia顯然是不夠了解于臻明，否則也就不會說出這種必然會招致于臻明不滿的話來，他繼續說：“沒關系，喬是我見過的最随和的人，他最能發現別人的優點。”
于臻明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心裏想着：我的優點，難道不是明擺着的？懶得跟一旁連中國話都不會說的人理論罷了。
兩人出了電梯，剛好碰上一位正在等電梯的盛達的員工，對方碰見大老板，連電梯也不坐了，當即低下頭去，做恭敬狀。
于臻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平日裏不覺得別人對他這等反應有何不妥，今日裏聽Sophia這麽一說，不禁要想：難不成在別人眼中，我是屬于兇惡的一族，所以他們才會對我敬而遠之？
進而他又聯想到祝偲敏：在她心中，我屬于何種性格？是否也如呀在我心目中一樣低調隐忍、堅強謙遜，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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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一行兩人去到喬夢升就住的酒店找後者，奇怪的是，當對方打開房門，見到來人之一是于臻明，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外，竟然沒有丁點的錯愕。
于臻明如今見到真人，才覺得這人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老一些，普通的40多歲的中年人的相貌，不管是笑還是不笑，都逃不掉眼角的紋路，皮膚甚至有些幹燥起皮，必是連基本的保養都沒做好，身材清瘦，顯得兩頰更加突出，臉色蒼白，典型關門做學問的一類人，怕是也很少運動。
但就是這樣一張普通的臉，卻像透着随和親近與耿直正派，讓人頓生好感。當然，于臻明除外。
于臻明這才覺得，自己雄心勃勃與這人比相貌，是徹底輸了。這人能夠贏得祝偲敏的傾心，富庶的中東王儲的信任，并得到Sophia的由衷贊許，肯定不會是以外表取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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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預估錯誤，輸了也就算了，于臻明不允許自己再輸了氣勢，率先問對方：“您認識在下？”
于臻明這樣一問，喬夢升若是承認，就表示祝偲敏曾在他那裏提起過自己，也算贏回一些面子。
可是對方卻避重就輕，笑着答道：“在這裏，誰不認識于先生？我也用過不少盛達公司的産品。”一邊說，一邊把門外的兩人迎進屋內，“說起來，Sophia在府上叨擾多日，我還一直想登門致謝呢，沒想到你們先來了。”
喬夢升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也暗示着，他是從Sophia那裏得到于臻明的信息的，與祝偲敏無關。
于臻明打死也不相信，對方不認識自己，他堅信祝偲敏肯定在對方面前，說起過自己。因此對方這樣簡單客套的一句話，免不了招來于臻明的修飾與不滿，他暗自琢磨着：對方這話說得好呀，好像就他才是外人似的？接下來，是不是要感謝他幫忙照顧祝偲敏了？孰親孰疏還不知道呢！
于臻明一邊想，一邊沒好氣地瞪了身後的Sophia一眼，好像在說：我好心收留你這些天，這麽重要的信息，你竟然早不告訴我！既然有靠山，竟然還賴在我這裏，看這人毫無驚訝之色，不知道把我的秘密出賣了多少！
那兩人在那電光火石，完全聽不懂中國話的Sophia很是急躁，對于于臻明那兇狠的一瞪眼，更是覺得無辜。
于臻明不急不慢地說：“沒關系，Sophia也是我的朋友，她說要出來會友，我剛好要出門辦事，順便就送她過來了。我聽Sophia說，你是他爸爸的朋友？”
是的，反正Sophia聽不懂，随便于臻明怎麽胡謅都沒有關系。
于臻明剛說完，喬夢升還沒來得及接話，一旁的Sophia跳出來了，她拉着喬夢升用一種于臻明也聽不懂的語言叽叽喳喳說着什麽。
這下，輪到于臻明傻眼了，又不好上前阻攔，就怕這小丫頭滿口跑牙，不要說穿了才好。
只見那兩人說着說着，喬夢升突然轉過頭看了于臻明一眼，他的嘴角，有一種于臻明怎麽看，怎麽都覺得詭異的笑容。
于臻明頓時心虛了：是的，對方對自己的了解更多，自己在對方面前裝深沉，不可避免就成了跳梁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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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在那邊說着話，趁這個功夫，于臻明把身處的地方打量了一番。
能住得起這樣高檔的套房，想必是無需為金錢犯愁，至少比如今住在普通小區的祝偲敏要強一些。
身上衣着倒并不華貴，桌上的公文包跟鋼筆卻統統價值不菲，到底是常跟中東富饒之地的貴族來往的人，金錢、品味均不差。
旅行中的人，無可避免要匆忙些，沒有諸多的講究，可是這房中的私人物品歸置得當，床上的衣物疊放整齊，到底是個有條理、講整潔的人，跟于臻明想象中相差無幾。
那兩人沒說幾句，喬夢升便率先停止了交談，估計也是看在旁邊有貴客在，身為主人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說着悄悄話總歸是不禮貌的。Sophia不覺有何不妥，但中國人最在意這些，自己不方便不要緊，生怕怠慢了客人，在外人前獻了醜。
喬夢升轉向于臻明，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随便坐。”說着，去了內廳，一邊打開冰箱，一邊問于臻明：“請問喝點什麽，我這裏有礦泉水、可樂，還有啤酒？”
身後的于臻明正看着Sophia在，看得後者一身寒意，一臉無辜，小聲用英語說了句：“我做錯什麽了嗎？我還以為你們認識。”
于臻明小聲對Sophia道：“你只需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就可以了，當我是個參觀者。”說完，用中文回答喬夢升，“水就可以。”
于是喬夢升拿了兩瓶水，給了另外兩人一人一瓶。
然後大家一起落座，卻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要從何說起。
于臻明起先說他是出門辦事順便送Sophia過來，這會卻沒有丁點要走的意思，主人家自然也不好催促。
他當然是不急的，他此行的目的不過是來打探一下這個人的虛實，見識一下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才能令祝偲敏一直久戀不舍，就這麽耗一晚上也是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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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喬夢升先開口了，他先是看了一眼于臻明，然而面向Sophia問：“要不，我們還是用英語交談如何？”
于臻明這才擺出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抱歉，是我打擾到你們了！”說罷，看了看手表，用英語跟Sophia說，“Sophia，我去樓下用餐，你這邊談好了叫我，我來接你！”
難得于臻明如此體貼，Sophia卻是一頭霧水，她本以為于臻明既然來了，肯定是他們一起用餐的，她又如何懂得中華禮儀之中的各種貓膩。
這不，一聽于臻明這話，喬夢升當即趕在Sophia之前說了句：“反正我們也要下去吃飯的，如果于先生沒有其他安排，不如一起吧？”
于臻明一副為難的樣子，“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這次Sophia搶先回了句，“當然不會，我們談論的事情，正需要你的意見。”
喬夢升也說：“能跟于先生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
于臻明這才勉為其難地回了句：“那好吧。”
這兩人多少對對方都有些了解，這會卻要在這裏裝客套，着實有些別扭。
喬夢升一邊拿外套，一邊用中文對于臻明說：“對了，我還未自我介紹，我姓喬，喬夢升，是Sophia爸爸的朋友。”接着又用英語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于臻明笑着回答：“我前段時間去阿曼國旅游，機緣巧合與Sophia一家認識，承蒙他們熱情招待，一直想找機會回表心意。難得Sophia對中國感興趣，順便就邀請她來旅游參觀了。”
Sophia聽了于臻明這樣的話，只覺得心花怒放，自然不會有何異議。
喬夢升也只得感嘆了句：“原來是這樣！”若要所思地看了于臻明一眼，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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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齊齊準備好了去用餐，正要開門時，忽而聽到敲門聲。
三人面面相觑，于臻明走在最前邊，自覺地站到後邊來，等着主人家去開門。
門開了，門外的人提着兩個食品袋，一邊忙碌着挂電話，一邊解釋道：“剛好路過，順便買了些吃的過來，都是你——”說到一半，看見喬夢升後面的兩個人，生生止住了，“你有客人在……”
是的，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祝偲敏。
巧合總不盡然都是好事，料是一心想見祝偲敏的于臻明，在這種場合下碰見，一時也有些愣住了，心裏說不上來是好還是壞。
兩人目光遇見，雙方的眼睛裏都蘊藏着不少的內容，只是來不及傳遞多少信息，又匆匆撇開了。
祝偲敏把手機裝回皮包，對着面前的喬夢升說，“抱歉，我應該提前打個電話的。”
是呀，心思缜密的如祝偲敏，也只有在面對這人的時候，才會考慮不周吧？于臻明免不了心裏暗暗吃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