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辰潇沒有見到皮陽,問四人組,說他請假了。

庫達犬巴茨拿着微型心頻測試儀,眼巴巴圍着辰潇轉悠,期盼手中的工具能有用武之地,一邊嘟囔,“從沒見過組長請假呢,以前我想請假,一看見組長敬業的樣子就說不出來……辰潇,你讓我量一次好不好?心髒是生命之中心,我們要時時刻刻關心……”

庫達犬很固執,其餘人都放棄勸服辰潇了,只有巴茨天天念念不忘的舊話重提,久而久之,辰潇也麻木了,完全将之當成背景聲音。

辰潇一頓,“皮組長以前從沒請過假麽?”

“沒有啊……”庫達犬殷勤的搖尾巴,“他是最負責的組長。辰潇,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看,正好讓我量量……”

辰潇好笑的擋開纏人的庫達犬,“趕緊去做你的正事,打算今天又交白卷?”

巴茨黑臉一紅,垂頭喪氣的躲到角落裏,開啓光腦工作。

辰潇醒來之後,不需要他們花大力氣照顧了,于是,記錄藍希的言行成為工作的新部分。

辰潇博學多才,口裏時不時吐出嶄新的名詞,四人組各自都有一個名為藍希語錄的文檔。其中巴茨最不敬業,老因為想測心跳忘記本職工作,這不,昨天就交了白卷……這只狗狗,之前被十幾年的無心跳折磨到有心理陰影了……

辰潇坐着沒事,靠在窗口曬太陽。

外面院子裏,章凡熙正在和另一個男人散打。

姑且稱之為散打吧,總之是打過去打過來,具體規範概念,辰潇也弄不清。因為他們是皮陽領來的,現在皮陽請假了,他們也就沒回去,都留在了這裏,至于有沒有抱着其他心思,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兩人身穿背心,格鬥動作矯健,虎虎生威。只聽章凡熙大喝一聲,左手狠辣一拳擊向對手脆弱脖頸,那人偏頭躲過,舉起胳膊欲架住迎面而來的重拳,章凡熙另一手往下勾,那人被掀到半空中,卻臨危不亂順勢一腳踢到章凡熙側腰上,章凡熙腰部往前頂,那一腳堪堪擦過,但手上卸了力道,被對手掙脫了出去,趁機飛起另一腳。

這一腳直撲章凡熙面門,章凡熙面色不變,用一只手抓住了離鼻子不到一厘米的腳腕。他發出爆喝聲,手臂肌肉漂亮鼓脹,竟然只用一只手就将人甩出了五米遠!

“好!”辰潇忍不住低聲喝彩。

章凡熙仿佛心有所感,掉頭向辰潇看過來,痞痞一笑,大拇指帥氣的從鼻子下面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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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潇微微一笑,一瞬間光彩動人,肌膚瑩潤如玉,綠眸波光流轉,章凡熙頓時直了眼。

後面的男人躍起,從後面發起攻擊,發愣的某人往前一撲,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

英雄立刻變狗熊。

“哈哈……”辰潇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

在美人面前丢了臉,章凡熙惱羞成怒,掉頭朝後面那人沒命的撲去,兩人扭做一團,堪比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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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辰潇在院子裏碰到了皮陽。

皮陽顯得沒什麽精神,黝黑的皮膚透出蒼白之色。他見到辰潇,有些不自在,辰潇想上前去和他招呼一聲,皮陽竟然後退了一步。

辰潇面色尴尬,他知道那天的話說得有些重了,然而那時覺得尊嚴受到侮辱,重來的生命也沒了意義,從道理上來講,他沒覺得自己的怒氣來得有什麽不對。辰潇初來乍到,得到了皮陽和四人組的細心照料,他為人豁達,別人對他好,就會付出同等的感情,自然而然的把幾個人看成親近的人。沒想到,皮陽卻給他來了這麽一招。溫柔的人心底也有不可逾越的底限,皮陽這麽做,就像當面給了他一耳光。

但是,辰潇很快就冷靜下來。特別在得知皮陽竟然破天荒的請了假時,就忍不住開始反省。

辰潇站在原地,沒有更進一步,“你昨天請假了?沒事吧?前天我的話說重了,我道歉……”

皮陽搖搖頭,“昨天有事要處理,和你沒關系,別多想。”

辰潇看着他,不出聲。

皮陽四下裏看看,發現幾個男人的身影,笑了笑,“把他們留下來吧,不會給你添亂的。”

“皮組長。”章凡熙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搖搖晃晃的和皮陽打招呼。

皮陽神情嚴肅,唰的一下站得筆直,又看了看辰潇,擡起的手悄悄放下。

章凡熙對辰潇伸出手,辰潇警惕的後退一步,于是他的手就撲了個空,幾根柔軟的發絲堪堪擦過手背。

“……”章凡熙不在意的收回手,帥氣的扒拉一下頭發,對着辰潇一笑,笑出滿口白牙。

辰潇望着章凡熙,微笑道,“皮陽,讓他走……”

章凡熙搶先對皮陽說,“皮組長,我要上訴。”

“上訴什麽?”

“政府通過決議,為了藍希的安全,必須配備貼身保镖,我是從軍隊裏拼了命才選出來的,不能無緣無故讓人踢走。”

皮陽淡淡的問,“你想怎麽樣?”

章凡熙道,“我要公平公正的考核。”

皮陽若有所思,轉向辰潇,“他是特別行動隊裏身手最好的,來之前考核過了,我沒辦法讓他走。”他仔細觀察了下辰潇的神色,苦笑,“當然,如果你一定不能接受,我會嘗試對上面報告,看能不能取消保镖的協議……但我不贊成這麽做,現在世界不夠和平,危險無處不在。”

皮陽說完,點點頭,大步走向辦公室。辰潇看着他的強壯的背影,覺得和這位壯大叔之間,忽然多了無形的距離。

不同的立場,最容易産生距離。

章凡熙看着他的側臉,湊過去到辰潇耳邊,“告訴你一個秘密。”

辰潇被吓一跳,側開一點,“說話就說話,湊這麽近做什麽……什麽秘密?”

章凡熙也不在意,痞痞的摸下巴,眯起眼睛道,“他不讓你靠近,怕你聞到身上的氣味……應該是血腥味。”望天感嘆,“軍令如山啊……”

皮陽走進辦公室,一關上門,就側靠在牆上沉重喘息。等恢複了一點精神,才慢慢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

他脫下外衣,露出的裏衣上,不少地方滲出紅色。

三兩下将裏衣也脫了,只見胸前和背後健壯的肌肉上,遍布傷痕,許多傷痕在滲血。皮陽拿出藥膏,自己開始抹。

藥膏效用很好,抹上去的地方很快停止滲血,前面抹完了,要抹後面的時候,象大叔犯難的考慮,要不要伸出鼻子來幫忙。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皮陽猛的鑽進桌子下面,手忙腳亂的穿衣服,藏藥膏。辰潇啼笑皆非的走到桌子後方,看着頗為壯實的人體努力縮着往桌子下面鑽,蹲下去拉着他的胳膊說,“出來,你再鑽,大象也不能變成螞蟻……快點,後面都被染紅了。”

皮陽只得灰頭土臉的爬出來。

“把藥給我。”

辰潇接過藥膏給他擦藥,滿眼都是猙獰交錯的傷痕,好在藥膏作用很奇妙,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好。

“這是什麽造成的傷口?”辰潇邊擦邊問。

被抓了現行,皮陽知道瞞不下去了,只能實話實說,“軍隊的光鞭。”

辰潇低聲道,“我讓你受懲罰了?你們軍隊也太不人道了,這種懲罰太血腥。”

皮陽說,“這沒什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很多人體內的基因非常具有攻擊性,不這樣,管不到。而且痛苦的時間很短,軍方配了特別的藥物,傷口愈合起來很快。”

辰潇看着手中的藥膏,道,“短時間的痛苦能達到管制效果麽那種光鞭肯定很痛吧。”

仿佛是回憶起了那種痛苦,皮陽背上的肌肉顫了顫。

辰潇默默的擦完藥,才開口道,“對不起,我現在知道了,你有你的難處和立場。但我也有我得原則。物極必反,有的事,着急也沒用。就算像你說的,我能,能……但一兩個新生命,你們全族的繁衍問題也得不到解決……這樣吧,那些人可以作為保镖暫時留下,其他的,我不能答應……”

皮陽說,“我也對不起你,我私心裏,很想讓你選一個。一兩個新生命也許不能解決問題,可是,我們真的太需要他了。能看到新生命誕生,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我們彷徨了很久,需要引路的火把。”

“這個火把點不亮。”

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默默擦藥,默默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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