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宇道，“此次地球和米頓的戰争原委，你差不多也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米頓某些人和利索星人勾結的結果。人心總是不知足的，米頓歷史悠久，生活安樂，自然就會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來……他們內部的矛盾我們不需要了解，但是，蘇蒙卻必須參與其中，他放不開的有很多，我現在算是明白了，蘇蒙永遠都不可能給予你真正平靜的生活。”
說到這裏，宇仔細觀察辰潇的神态，只見辰潇垂眼看着地面，半晌，才淡淡的道，“是啊，星球使命……”不說蘇蒙，章凡熙又何嘗不是？
所以無論是蘇蒙還是章凡熙，自己帶給他們的總有矛盾和痛苦。
特別是這次的大揭露，矛盾已經達到頂級。
辰潇道，“真好笑，看起來他們打戰是為了我，其實，何嘗不是為了各自背後的星球？卻讓我來背這個黑鍋。”
老實說，身為一個類似于“紅顏禍水”的角色，滋味太不好受。
私人矛盾也好，星際矛盾也罷……辰潇有些厭煩了。
“別想這些了，只要你願意，那些事以後就和你沒關系。”
辰潇點點頭，“道理我明白，可惜總覺得對不起地球似的。我終究是地球人，獸人終歸算是半人類，我做不到完全抽身事外。何況，他們無法繁衍，我生下兩個孩子，對他們來說是最後的希望，結果一下子都沒了，還不如從沒有過希望的好……你說我該怎麽辦？再回去，我心裏不願意，等全民逼迫時，章凡熙不會站在我這一邊，畢竟他們曾經的生活，習慣了多夫多妻，我的堅持只能徒使他為難罷了。不回去，卻又放不下，地球這麽一鬧，我要是再不出現，就算米頓肯休戰，獸人們也不會罷休，這麽下去，地球就真的完了……所謂庸人自擾，就是我這種吧？”
宇嗤笑一聲，“說對了，你就是庸人自擾。”
“你不給我拿主意也就算了，還偏偏幸災樂禍？”
宇笑出了聲，辰潇惱了，“笑什麽？說起來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誰讓你給我身體安這麽多功能的？誰讓你裝神弄鬼的欺騙獸人們說我就是什麽什麽希望？就算一個人能像母豬般的能生，也拯救不了一個種族吧？”
提到這些，辰潇頗為火大。
“我可沒欺騙獸人，你确實是獸人的希望，有了你，一百多年來，獸人才開始出現了新生命……”
“你閉嘴！小龍兒一個能解決問題嗎？”辰潇斜眼看他，看到那張稚嫩的小臉，忍不住伸手一捏，再捏一把，“還是說你打算繼承我的使命？嗯？”
“痛痛痛……我就是想繼承也沒器官啊……痛……別捏了……”宇忙不疊的擺脫那只作惡的手，別看辰潇的手修長漂亮，捏起人來可一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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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大大的張颌兩下嘴巴，感覺臉頰的肌肉沒那麽僵硬了，才賠笑道，“我坦白，我坦白行了吧？其實獸人的繁衍的問題，在你生産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
“什麽意思？”
“還是從頭說起……獸人原本是個繁衍能力極強的種族，不然，也無法在侵略戰争中艱難的存活下來，可戰争停止了，女性獸人卻不會生産了，這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
辰潇，“據說是基因不夠完美，一代傳一代在遺傳中變異了。”
“我之前也這麽認為，直到你懷孕……你懷孕了，園子裏逐漸散發出從未有過的特殊離子，這種離子就是關鍵。開始我也沒在意，但有一次，卻無意中發現，那裏的土壤性質變了。于是我開始研究，從這種改變中找出了獸人絕育的秘密。”
“是什麽？”
“源頭仍舊是利索星人。”
“啊！”辰潇低叫一聲，“怎麽又是他們？”
“戰争年代，利索星人在地球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獸人死了很多，它們也死得不少，無數有毒的肢體鮮血傾入土壤，滲入河流，長此以往，整個地球都帶了毒性。”
辰潇驚道，“就像輻射？”
宇點點頭，“有點類似。因為表面看不出來，沒有人想到這一點。而且利索星人的毒性是致命的，滲入土壤河流之後，卻大大減輕了，于是更沒人注意到了。利索星人撤出之後，獸人休養生息，耕種谷物蔬菜，結果所有糧食和水果蔬菜裏面都帶了毒，人們的日常飲水也帶了毒，但大家日常生活中沒有感到任何不适，最初，也有小孩陸續出生，等毒性根深蒂固後，女性獸人才先後絕育，人們找不出原因來，只好将之歸結為基因不完美。”
利索星人的噩夢簡直就是無處不在啊……
辰潇猜想，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剛好他懷孕所産生的那啥啥離子可以中和毒性吧……
果然，宇接着道，“你的這具身體，是我當初費盡心思搗鼓出來的，其中結合了所有植物的基因。那時我有些瘋狂了，心想克隆不行，動物基因不行，植物基因總可以了吧？一種植物不行，就換一種，再換一種……換來換去，沒有一具身體可以接納我的意識。最後我受不了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采集了上萬種植物的基因融合，做成你現在的軀體。”
“結果，你的意識還是沒能進去。”
宇嘆道，“是啊，進不去……所以做出你之後，我就放棄了。世上的事都有因果，要不是我做出了你，又怎麽會有現在的我？有了你，我才能借你的身體出生，不然就只好了無生趣的等待消失。我出生後，吃到第一口營養汁，差點哭了出來。多少年來，第一次吃到了熱騰騰的食物，第一次被人抱在懷裏觸摸到人的體溫……”
宇看着辰潇，眼中閃爍着動人的光芒，抓住了辰潇的心神。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讓辰潇覺得心疼，他和宇兩個人的牽絆，是刻在骨子裏的，怎麽也不會斷。
他們兩個人，是同類。
他創造了他的身體，給他古老的靈魂一個栖息之所。
他又生下了他，給他寂寞漂泊的腦電波一個栖息之地。
恍惚間，辰潇伸手，像之前抱兒子一樣，将宇小小的身體摟在懷中，“都過去了，現在不同了，你不再會寂寞，我們可以交談，可以擁抱，你還可以像個孩子似的對我撒嬌，我會陪着你。”
我會陪着你，似乎不久前宇也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要論真正心無芥蒂的對象，好像只有宇。
兩個人的體溫，互相溫暖着對方的身體，同源的暖流緩緩流淌，氣氛有些溫馨，卻也有些傷感……
“這麽說，地球的毒性已經被中和了？”良久，辰潇輕聲問道，回轉正題。
宇從他懷中爬出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再怎麽小，他可從沒吧自己當成小孩子，“是，在小龍兒出生的那一刻，你周圍産生大量的離子，滲入土壤裏，河流中，空氣中，毒性被慢慢消除。”
“那為什麽沒人懷孕？”辰潇知道他不好意思了，雖然不怎麽舍得懷中的溫暖，但也只是微微一笑，任由宇離開，坐在自己正對面。
“總需要一個過程，獸人們身上的毒素得慢慢的排出。繁衍下一代，只是時間的問題。”
聽了這話，辰潇心頭一松，放下了一塊大石。
獸人的繁衍問題一直最讓他頭痛，每每讓他吃不好睡不着，現在聽說問題得以解決，只覺得卸下了一副重大的枷鎖，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松。
這麽說的話，獸人們也太沉不住氣，只要等待，就算他永遠都不回去，地球也自然會繁榮起來。偏偏他們太沖動，把事情搞砸了，一個不好，整個種族都會被滅掉。
宇仿佛看到了辰潇心中的隐憂，笑了笑，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先回地球，我去取些東西，然後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打算。”
小龍兒這時候醒了，睜開眼正好看到辰潇微笑的臉，立刻爬起來吧唧親了一口，“爸爸笑了，真好。”
“小龍兒醒了，餓不餓？”辰潇捏捏他的小臉。
“不餓。爸爸你終于笑了，你好久都沒笑了，龍兒好擔心。”
辰潇心裏一疼，“對不起，是爸爸不好，以後不會了。”
小龍兒重重點頭，“嗯，我喜歡看爸爸笑。啊！爸爸，我餓了。”
辰潇一愣，笑了起來，宇哈哈大笑道，“是誰剛才說不餓的啊？怎麽轉眼這話就變了？”
“因為多說了一句話，所以就餓了！”小龍兒氣鼓鼓的。
“哈哈……”
……
解決了長久以來糾纏在心頭的事，辰潇無比的輕松。
宇是一個非常好的交談對象，面對他，什麽都無需隐瞞。反正，宇以前看過他的記憶，知道他所有的事。有這麽一個對象陪伴在身邊，着實是非常的放松和惬意。
小龍兒更是一個小開心果，為枯燥的旅途帶來無限歡樂。
如此航行了半個月，三人終于回到了地球。
遠遠的，辰潇就從視窗中看到了那顆美麗的藍色星球，蘊含着神秘的光澤。他心頭微動，無論如何，這是他的故鄉，他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地球滅亡，就算要走，也得看着地球安全了才能走……
走？辰潇被自己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什麽時候有的想法？
航行速度非常之快，辰潇還來不及多做思量，就進入了地球的天空，心裏立即被繞開了。
宇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安全通過了地球的防衛系統。辰潇沒什麽反應，宇卻自動解釋道，“他們現在的科技水平，對曾經的人類來說就是小兒科。”
“嗯，我知道。”辰潇心中微暖。
其實宇不解釋，他也能自然而然的想到，但宇的解釋，卻讓他産生了被重視尊重的感覺。宇并沒有因為自身的先進而對他這個老土的同伴而有所看低，相反卻是時刻注意着他的感受。
宇直接飛行到一座原始的森林裏。獸人因為數量越發減少，這一類的森林很多，基本沒人來開發。
飛過外圍，中間有一大塊平整的岩石，宇控制着飛行器降落，拉着辰潇走了出來。
至于小龍兒，宇早和他商量好了，此刻就乖乖的躲在爸爸上衣口袋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好奇的四處張望。
“它怎麽辦？就放在這裏？”辰潇看了看後面的飛行器。
“丢了，誰要誰來拿。”宇毫不在意。
“丢了？我們等下怎麽出去。”
“出不去，就在這裏隐居如何？”
“隐居？！”辰潇驚訝，之後卻悄悄有些心動。
宇笑了笑，拉着他就走，“開玩笑的，走吧，自然能讓你出去。那東西，性能太差了，不要也罷。”
辰潇暗笑自己想多了，跟着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見路實在不好走，辰潇提議由他來抱着宇走，再怎麽說抱一個孩子他還是能堅持的，但宇卻反而笑他，讓他顧着自己就行，待會兒還不知道是誰走不動呢。
果然走了小半天之後，宇還面不改色，辰潇卻是氣喘籲籲了。由此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堅決不會被宇的外表給騙了，這人除了樣子，就沒有一個地方像個小孩子的！
幸好接下來沒走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一個充滿樹枝荊棘的小山坡。
“這是……”
“這是人類留下的最後的東西。原本打算永遠封存在這裏，但現在，我必須将他們拿出來護着你。”
說完，宇走上前去，秘密武器一開，那些枯枝荊棘都不見了，就剩下個洞口，“走吧，進去。”
辰潇跟着走進去，走了沒多久，裏面越來越開闊，走到後來，竟然是一個至少可以容納萬人的空洞。他們一進去，後面的門就無聲的關上。
宇站着環顧一下，嘆道，“本想将這裏毀了的，但終究是不舍得，想着，也許有一天被後面的物種找到了，還有重見天日的一日，至少，能證明，我們曾經存在過。但是，我們又不希望被人發現，這東西露面了，不知道是福是禍啊……還好獸人一直為了繁衍問題頭痛，照這麽看，幾千年他們都發現不了這裏。”
辰潇已經完全呆住了。就見空洞穹頂高闊，宇說話後回聲陣陣，壁上有着無數像陳列室的空間，外面封着透明的玻璃似的物質，裏面的物品一覽無遺，整個空洞大氣磅礴，黝黑的金屬色澤散發森森寒氣。
那些物品具體是什麽，辰潇一無所知，他只是被震撼住了。言語無法形容，心裏只有一句話——人類滅亡之前果真發展到了極致，這麽空曠的空洞，竟然連一根柱子都沒有。
宇懷念的走到最左邊的陳列室外，輕輕撫摸，“這個東西，可以在瞬間從地球到達米頓，在宇宙中來無影去無蹤，所以至今，沒人知道地球曾經出現過這種飛行器。那時我們喜歡駕駛着它到處旅游，悄悄的去，悄悄的走，我們故意留下少許痕跡，然後看着他們那些所謂的科學家對着那些痕跡做出許多好笑的猜測來……我們有嚴格的法則，不許用這種飛行器破壞星際平衡，但法則再嚴格，也不能阻止個別人的野心……所以後來，它被封存了，只留下最後一架……”
“還有這個，別看它小巧，卻可以使一個城市瞬間化作飛灰……”
“還有它……”
辰潇靜靜的聽着，沒有做聲。宇自說自話了沒多久，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看我，都過去了，還惦記什麽。”
宇很快的打開幾個陳列室，取出裏面的物件來。這裏的物件都有一個特點，小巧。看來，最後的人類充分體會到了濃縮就是精華真谛。
只選了幾件物品，宇往身上随便揣揣，就說，“走。”
大部分東西，他都沒有動。
出去的時候，宇走得很快，沒有回頭，辰潇滿心狐疑，搞不清他千辛萬苦的跑來，難道只為了帶幾個小東西？莫非還要重新走回飛行器的地方？
之前宇在回憶過去的時候，辰潇只顧着注意他的神态去了，至于他話語中對物品的介紹，則完全沒聽入耳裏。
“那個，宇，能不能休息一下再走回去？”
“走？”宇一愣，接着大笑，“不用走了，你看。”
宇拿出一個小黑球來，輕輕一按，接着往空中一抛，就見那小球到了半空，忽然快速的展開，層層疊疊晃得辰潇眼花缭亂，等小球落地時，哪裏還有什麽球？變成了一架黑色的小型飛行器。
“上來啊。”宇走到門口，回頭見辰潇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又跑回去拉着上去。
辰潇呆呆的看着宇熟練的操作飛行器，設置目的地……半天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這，這，這……”
“哎，難得神仙一樣的人也會露出這種傻樣啊……你看小龍兒多鎮定。”
辰潇低頭一看，只見小龍兒在無趣的打呵欠，一點都沒覺得剛才的情況的有多驚悚。
還是小孩好，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什麽都能接受。
“原來人類曾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
宇無所謂的道，“這只是小玩意，你想想，都能長生不老了，還有什麽是沒創造出來的。只可惜，發展太快，反而自取滅亡。獸人開始發展的時候，我考慮過要不要幹脆将這些東西拿出來幫幫他們，考慮之後還是放棄了，只給了他們一些過時的古董技術，剛好勉強趕得上星際的水平。”
“你做得對。”
“要說人類最後的産品，材料上都解決了體積和重量的難題，并且十分堅固，特別便攜。這玩意可以瞬間送你到想去的地點，接下來你想去哪裏？我來設置。”
辰潇沒回答，而是往後望一眼，“那裏……不用再封封？”
“不用，這是森林的最深處，不會有人來。再說這些植物生命力強得很，用不了多久又變成小山包一個了。說吧，去哪裏？是不是去章凡熙的醫院？”
“你怎麽知道？”
“你回來了，不去看看他才奇怪了……走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