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5章
女皇出征那天,幾乎全城的人都跑到了街道上,就為了能一睹女皇的紅龍骨器在空中的風采。當天也真的豔陽高照,萬裏無雲,大家如同過節一般聚在一起,擡頭望着天,不知誰先發現了空中那抹豔麗的紅色,人群接着就爆出一小片歡呼聲。代表了女皇的紅龍,就牽着無數人敬仰膜拜的眼神,帶着身後一衆親兵的飛行骨器,浩浩蕩蕩的就向着南龍城的方向而去。
就算已經過了一周,女皇出征還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山底下的百姓們沒人會擔心一向骁勇善戰,田獵時還帶回了兩條惡龍的女皇,會無法應付最西邊的一次獸潮,畢竟王族的威嚴和統治,就是在這麽一次次的殺戮和勝利中牢牢的植入每個人的心裏的。
在平民眼中,過于高不可攀的王族,似乎已經不再是有喜怒哀樂的人,而更像是保他們安居樂業的神。神在,天就不會塌,這手中的活,便可以做下去。
這種思維,就連穆勇也不能免俗。他看到女皇出征,也是立刻就放下了對獸災的擔憂,轉而專注于對骨器的學習。
今天穆勇本來要出門,本來已經走出了宮殿的門,卻聽到身後有人喚他,“穆勇是嗎?”
回頭一看,并不認識。
“是我……”
那人打量了穆勇一下,有些倨傲的說,“花寒閣下有請。”
穆勇心裏一沉,卻也只得說,“有勞了……”
那人點頭,便給穆勇帶路,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個獨棟塔樓裏。穆勇見到了花寒,規矩的行禮。花寒揮揮手,倒是開門見山。“薛奇殿下最近如何?”
想到薛奇,穆勇也有些皺眉。那傻子最近确實有些怪怪的,但是這花寒又是從何而知?穆勇心裏拿不準,幹脆問道,“不知花寒閣下指的哪方面?”
花寒冷笑了一聲,不将穆勇的周旋看在眼裏,“奇殿下天賦異禀,哪怕靜坐不動,天地靈氣也無時無刻不往他骨頭裏鑽,如若積壓不用,自然無時無刻如同蟲蟻啃咬,疼痛欲裂。你放着這樣一個殺器在身邊,難道不怕他發狂?到時他周身靈力傾瀉而出,他自己都無法控制,哪裏是你能擔當的起的?”
穆勇一驚。這人說的是真是假?為何他從來沒從薛奇臉上看出端倪。
但是穆勇又想到那傻子受傷也是面無表情,連規避傷口這種下意識的動作都不做,難道真的是因為習慣了疼痛?
穆勇擡頭看見花寒探詢的目光,趕快壓下腦裏的紛亂,回複道,“花寒額下多慮了,薛奇殿下并未有發狂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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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沒有?”推測失誤,花寒倒是沒有惱怒,反而極感興趣,“你倒是厲害,難道還想等待更好的煉制時機?”
穆勇根本不知道花寒在說什麽,他感覺花寒這人怕是出身太好,一直接觸的每個人都是骨器大師,根本沒遇到過穆勇這樣一竅不通的平民,反而想太多,一直錯誤的看高他的骨器造詣。
果然,看穆勇不語,花寒還以為他不願分享,抛出了花家的大名,“不瞞你說,此次南龍城情況分外兇險,女皇出征也必定是一場惡戰,如若你能助我将神器煉成,獻給啓辰皇子,皇子必定能一舉絞殺衆妖獸,立下大功。到時候,我們花家也會記得你的功勞。”
穆勇聽出花寒這話明明暗指女皇兇多吉少,這才意識到這次獸災的嚴重,不由暗暗心驚,“南龍城遙遠,女皇此時應該還未到達。戰況是否到了那步,還是應當等女皇來定奪。”
花寒不耐煩起來,“你何必冥頑不靈。你既然對骨器感興趣,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加入了那骨器學院,裏面只有些練兵器的庸才罷了。我們花家的骨器秘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寶物,如今你只要答應歸順我,我包你一年內成為骨器之術的大師。”
穆勇這回倒是沉默了良久,“花寒閣下,還請多給我點時間。”
花寒一聽這話,不知誤解了什麽,卻露出極有興致的樣子,眼裏露出精光。“你當真覺得薛奇還能再撐住?”
穆勇只能硬着頭皮和花寒打他都不懂的啞謎。“可以……”
“你膽子不小,是狂人啊。”随後花寒卻是暢快的大笑了起來,“叔父們個個瞻前顧後,根本不在乎這神器到底如何,你倒是難得的和我胃口,那我就等你幾日。”
穆勇走出花寒的住所,風一吹,才覺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停頓的就去了骨器學院,本來還打算慢慢了解人器之事,但是身後有一個逼着他共造神器的瘋狂骨器大師,他不得先想辦法搞清楚花寒到底在說什麽!
穆勇自然不打算把薛奇這傻子的頭裏的東西拆出來,但是能拖着花寒一日,穆勇覺得就總比不知道花寒下一步要幹什麽強。
自從那日頂撞了女皇,穆勇反而感覺心裏輕快了不少。他也算看清楚了,他雖然辦不到寧肯舍己也要保護薛奇這種傻事,但是也沒有眼睜睜看着花寒草菅人命的狠心。這傻子既然已經都賴上他了,他也就只能勉為其難的管一管。就算剛剛花寒抛出誘餌,穆勇心裏也沒有太大的波瀾,說實話,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一方面,穆勇知道花寒這人根本不可信。另一方面,穆勇也不得不承認,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黑色眼眸的傻皇子已經在他心裏穩穩當當地占了一個位置。
穆勇趕到骨器學院的時候,早課已經上了一半。他思索片刻,還是直接向着任務欄就去了。此時那邊也有不少人。可能是最近很多新學徒剛來就妄想能做任務,出了不少醜,站在任務欄前的正式的弟子看到眼生的穆勇,眼中都不禁有些輕蔑。
穆勇倒是沒心思注意這些,既然花寒知道他在骨器學院,這骨器學院裏的很多人就不再可信,穆勇覺得最快速能對人器有所籠統了解的方法還是看書。他記着一本書是十個貢獻點,此時便只顧着一欄欄的尋找簡單又能提供貢獻點的任務。
可惜,貢獻點高的任務自然也難以完成,以穆勇目前的水平,看着就覺得一頭霧水。一些打雜一般的任務,卻最多也就一兩個貢獻點,還破費時間。穆勇又看了一遍,倒是發現了一個例外,這任務要求将符文刻印到骨器裏,不過似乎因為是基礎的大規模作業,符文的樣式和材料都會提供,只需要依葫蘆畫瓢,完成一個,就有十個貢獻點穆勇現在已經知道,骨器保留妖獸天賦能力的根本就在于這些以骨頭為載體的符文。繁複的花紋本質上是複雜的陣法,以靈引靈,載靈又困靈,靈氣通流不止,方能生生不息。
穆勇雖然還看不懂這符文的深意,但是想到測試之時臨摹的那個幾個陣法,穆勇總覺得勤能補拙,照着畫他總會畫對的,總不會毫無頭緒。所以也不再猶豫,抄錄下這任務的號碼,就走進了接任務的受理廳。
受理廳裏,卻是有一位少年在和人争執。“你這人,幾個破骨頭而已,有什麽好稀罕的!”
穆勇一看,分明就是測試那天,有中等土靈力的第一位少年。
坐在臺後的一位娃娃臉的入門弟子卻明顯沒有把這好苗子看在眼裏,“你做不出來還想浪費材料!”
“誰說我做不出來!”
“你前前後後浪費了多少材料了,還不是一個屁都沒放出來,還有臉來繼續要!你再吵,小心我上報大師,直接将你掃地出門!”
那少年從未被這樣對待過,臉色又紅又紫,“誰稀罕你這破材料,我自己買!”說完,到底還是不敢再吵,徑自跑了出去。
穆勇看一切平息,才走到那娃娃臉弟子面前。交上來任務的號碼。誰知那人看了一眼,就眼睛一蹬,直接說到,“你們這些新學徒,畫不出來的東西還非要接幹什麽,不如早點放棄,反正也是浪費材料!”
穆勇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和那少年看上了同一個任務,只能自認倒黴,“我能自付材料費嗎。”
那人看了穆勇一眼,似是看他态度好,又說,“算了,按理是不用的。”雖然還是不滿的嘀咕了幾句,還是遞給了穆勇任務所需的骨器和符文。
穆勇看他才給了兩個骨頭,便還是硬着頭皮,想多讨要幾個。
那人不情不願的又拿出兩個,還說“要是再來要就要收錢了!”
穆勇無奈,只得再三保證自己會小心。那人臉色才稍緩,提筆開始記錄,“你叫什麽名字?”
“穆勇……”
“穆勇?可是廚藝學院那個?”
穆勇愣住了,他自認為在廚藝學院都根本沒什麽存在感,現在還好久沒去過了,又怎麽會把名聲傳到骨器學院來。誰知聽到他的名字,好幾個人都看了過來,從頭到腳的打量他,分明一副八卦的樣子。
“那個負心漢?”“始亂終棄……”“我聽說是用強的。”“看不出來啊。”
穆勇面色一沉,有了不好的猜想。
“啧啧,你這人人品不行。哪能說好了要娶,結果騙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跑。”娃娃臉弟子直搖頭。
穆勇咬牙切齒。“說這話的,可是叫許甜?”
“怎麽,你還要去報複不成?”那人挑眉,一副要報官的樣子。
穆勇不想浪費時間,咽下這一口氣,懶得多說,“把任務給我。”
娃娃臉翻了個白眼,嘀咕了幾句,倒是沒橫加為難。穆勇頂着大家不善的目光,終于拿到了任務牌,往懷裏一踹,就立刻冷着臉出了骨器學院,沖着廚藝學院而去。
此時廚藝學院恰巧下早課,滿滿的都是人。看到穆勇一臉怒容的大步進來,多數人都慢下腳步,好整以暇的回頭看,就差沒給讓出一條路了,穆勇順着人的眼神,就能找到許甜。
許甜倒是沒怎麽變,但是此時看到他,竟然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好似自己真的曾經強迫于她一樣。穆勇強忍下怒意,走了過去。可是還沒走進,葛飛就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副英雄救美的樣子,張口就罵。
“穆勇,你這下流無恥的賊人還敢來!”
穆勇青筋一跳,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看向許甜。
“我待你不薄,我們本應好聚好散,你何必血口噴人,亂傳這種謠言,難道你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嗎?”
穆勇心知她根本沒有碰過許甜,再說他給許甜買東西花的錢,說的難聽點,就算是包個青樓陪酒的舞女也能算一句錢貨兩清,穆勇覺得自己沒有錯處,根本不明白許甜在幹什麽。
許甜卻整個人都躲到葛飛身後,還雙肩抖動,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穆勇哥果然進了骨器學院,連和甜兒的過往都不願承認了。你都說了,我一個女孩家怎麽會說這種自毀清白的謠言!我本來視你為哥哥,誰知你竟然借着醉酒之名強迫于我,還騙我說隔日便會下聘,将我娶回家。甜兒哭的眼睛都腫了,但是卻再也沒等到你的人,只等到你進入骨器學院的消息。現如今我清白已毀,又有誰會要我。”
這許甜演技可真好,極具煽動性。周圍看熱鬧的人立刻就偏向了她,不齒的看向穆勇。穆勇只覺得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狠勁鼓了幾聲掌,再也無話可說,恨不得把這人才扔到戲樓子裏去。
許甜哭的凄慘,在一邊的葛飛果然看不下去,“甜兒不要怕,我一定會說服娘親,明媒正娶的把你娶進門。”
聽他們兩人說了幾句話,穆勇倒是看明白了,許甜本來已經要退而求其次的嫁給葛飛,但是她本來就已經不是處子之身,如今有些人家又在下聘的時候會找人驗身,許甜暴露了,結果才決定強行甩鍋給自己。這可真是飛來橫禍。穆勇看着惺惺作态的許甜,還有眼前對他暗自評頭論足的衆人,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強烈的厭倦之情。這些人仿佛一群嗡嗡作響的蒼蠅,盡管煩人又惡心,卻又可悲還可笑。
穆勇吸了一口氣,“許甜你來了這之後也認了好幾個哥哥了,他們可是都有強迫于你?你只能證明你自己不是處子,又如何證明我碰過你?”
“你若不是心虛,又怎麽會送了甜兒那麽多東西!”
“哈!”穆勇大笑一聲,随意走到一個女生身邊,掏出一個骨幣,就放在了她的手上。“你眼睛很好看,送你了。”轉身,又掏出一個,“還有你。皮膚好。拿着吧……”
衆人都噤若寒蟬,瞪大了眼睛,看穆勇的眼神完全變了,那兩個女生更是滿臉通紅,差點就要暈過去。就連演戲演到一半的許甜都壓不住眼底貪婪和嫉妒。心裏再次翻江倒海的恨了起來,為什麽她就沒能攀上穆勇!
“我沒有碰過她,你們愛信不信。”穆勇留下這句話,再也不想浪費時間他做任務的時間。轉身就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和咬牙切齒的許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