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老公,原來你說的正常交往程序是這樣啊?」隔天醒來,黃芊芊跟丈夫在房間用早餐,忍不住揶揄他,誰叫他害她早上根本無法走出房門去用餐,只好叫客房服務。
「你以前交往的對象,都是第一次約會就牽手、接吻,第二次就撲上床嗎?」他的行動力跟她過去對他的認知差異太大,因此不得不問清楚。
「當然不是。」關世聿笑睐她一眼。也沒料想到自己會那麽沖動,還對她索求無度。
「老公,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身材高挑的美女耶!」看過他跟幾個疑似前女友的合影後,她忽然發覺他交往的都是成熟豔麗型的大美人,只是不清楚哪個是他前妻,而她已不會在此時追問這敏感問題。
「不是說不會在意?」關世聿無端緊張了下,怕她吃起飛醋,心中思忖早知道就不該把那些跟前女友的合影也一并交給她看。
「我才沒在意,因為你現在選擇的是我。」她拽住他手臂笑道,表面說得有幾分驕傲,可心裏其實仍偷偷在意他的前妻,兩人和好後他未曾提及,她更不敢主動探問,就怕又踩到地雷。
他聞言松口氣,将手中吃兩口的三明治遞到她嘴邊。「這牛肉三明治沒你做的好吃。」
她張嘴咬一口,不覺得飯店的食物不美味,卻因他一句贊美神情喜孜孜。「那我回去做給你吃。」
「一直不敢說,其實你第一次煮的牛肉面很難吃。」他帶着玩笑口吻抱怨道。
「啊?是喔?那時才剛學做菜,應該不太好吃。那現在呢?有沒有哪道菜煮得難以下咽的?」不在意過去的失敗,她只求現在的進步。
「除了最初那碗糊爛的牛肉面以外,之後倒沒什麽讓我難以下咽的東西。」他神情溫和,補充道:「你煮的菜都很好吃。」
她聽了再度笑咪咪,也遞上自己吃幾口的培根蛋吐司喂他,兩人一來一往,甜蜜地相互喂食各自的早餐。
「啊!小千!」黃芊芊忽然驚呼,險些打翻手中的果汁。
「怎麽了?」關世聿忙接過她差點翻倒的果汁杯。
「完了、完了,我昨晚出門前把小千放在房間裏的紙箱,他一定餓壞了!」她神情慌張,頓時愧疚不已,她怎能迳自沉醉在幸福中,把狗寶貝遺忘在紙箱內,忘了交代家人喂食。
「我昨晚打電話給爸媽時,有請他們幫忙喂他了。」關世聿好笑地看她緊張無措的樣子。
「欸?什麽時候?」昨晚他哪有時間打電話?
「你睡着之後,我怕爸媽擔心,所以打去告訴他們,我們今天才回去。」原本差點跟她一起睡着,但一想到還沒給岳父母打通電話報備一聲,也想起可能被她關在房間的小千,他就幫她撥了這通電話。
「老公你真細心,否則我就太對不起小千了。」黃芊芊頓時寬了心,對他感激不已。
「你又不是把他鎖在家裏三天三夜沒回去,我就算沒打電話,爸媽也能猜到你跟我在外過夜,如果聽到小千的叫聲,自然會幫忙喂食。」關世聿笑她緊張過度。
「可是我這麽粗心大意,以後你一定要幫忙我照顧小孩。」她迳自說着,真怕自己将來無法細心謹慎地照顧孩子。
她一提孩子,他心跳了下,這才想起昨晚沒避孕,一抱住她他根本忘了那件事。
不過也無所謂了,她若懷孕,他會很期待當父親。
原本還沒生孩子計劃的他,現下已輕易為她改變想法。
兩人吃完早午餐,又在房間休息片刻後才離開飯店,返回黃家已是下午兩點。
黃母看見女兒跟女婿相偕進家門,神情總算釋然,其實昨晚接到女婿打電話,告知女兒與他一起在飯店過夜時,她已放心大半。
「媽,爸,我打算待會就帶芊芊回臺北。」關世聿對岳母、岳父點頭致意道。
原本打算分居一個月,跟妻子熱絡談個戀愛,沒料到才約會兩晚他就擋不住對她的渴望,很快就和她一起過夜,既然如此,他定下的規則似乎也沒必要再堅持了」
即使兩人回家後同住一個屋檐下,他也能天天跟她約會戀愛,如今想要珍惜她的心态更勝于一切的形式。
「趕快帶回去,再住下去人家都要說閑話了。」黃母揮揮手,佯裝不耐,心裏卻大松口氣,小倆口總算是真正和好了。
「晚上跟爸媽一起出去吃頓飯,我們再搭高鐵回臺北。」關世聿道。他接連來妻子娘家幾回,都還沒機會陪兩老吃頓飯。
「不用麻煩,又不是什麽特殊節日,你們先回去就好。」黃父也開始趕人。
表面上,他雖不像妻子那般操心,可女兒回娘家跟女婿冷戰失聯的這段時間,他其實也很焦慮,一得知兩人和好,便巴不得他們趕快回家重新生活。
關世聿跟着老婆去她房間收拾行李,一踏進她房間,他随即聞到一股淡淡的熟悉氣味。
接着,他看見她書桌旁有瓶品牌熟悉的香水,于是走向前,拿起觀看。
「啊!」黃芋芊見狀,有些尴尬。「那是……之前因為想你,買來薰香的。」她從不曾擦香水,更遑論使用男用的淡香水。
「我忘了它的牌子,只記得味道,所以在百貨公司的每個專櫃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找到頭暈想哭,最後是在那邊跟個陌生人擦身而過時,我一下就認出他用的香水和你的味道一樣,才連忙捉着對方問香水牌子,還差點被人家的女友誤會。」她滔滔說着,回想當時心情,仍有些鼻酸。
關世聿心頭一抽,放下香水瓶,伸臂将她一把摟進懷裏。
「傻瓜。」他下巴抵着她頭頂,心疼地低罵,感動她的深情與癡傻。
「老公,你不能随便換香水,要一直用固定的牌子,否則我會分辨不出來。」她依偎在他懷裏,用力汲取他身上舒服好聞的氣息。
「你是用香水來分辨我?」想起每次遠行回來,她總會抱着他西裝外套嗅聞的可愛模樣,他不禁莞爾。
「當然不止香水味。」他身上有更成熟、更令她安心的氣味。
「以後別用香水來記憶我了。」他擡起她臉蛋,低頭吻住她,在她口中留下他獨一無二的強烈氣息。
她因他的熱吻而癱軟,他便扶住她發軟的身子,将她一把抱起,抱上她的單人床。
他俯身向她,熱切地在她身上點燃炙熱火苗,而她輕易被他勾動情潮,一邊卻分神想到門好像沒有鎖,爸媽又在客廳,不知會不會聽到……
「等……等等。」她開口想阻止,他卻不肯停下,邪笑着更熱切地桃逗她。「嗯……啊!」結果她只能捉住他手臂,逸出呻吟低語,和他再度熱情厮磨、激烈纏鬥。
狹窄的單人床容不下他們,他一腳踢掉她擺在床邊的絨毛娃娃,激情中不慎撞掉床頭櫃的鬧鐘和幾本小說,連音響都搖搖欲墜……她無法阻止他的強悍,也不想阻止,她喜歡他的狂野,喜歡他為她難以自持的失控模樣。
她雙臂緊攀着他肌肉憤起的背部,承受他深刻的愛,毫無保留地回應他的熱情,歡喜地接納他的全部。
客廳裏,正陪黃父泡茶的黃母擡眼看了下時鐘,納悶小倆口進去收拾行李都快半小時了,怎麽還沒出來?
「我去看看。」她不放心,起身走往女兒房間。
原不以為意在喝茶的黃父像是忽地想到什麽,連忙起身跟上妻子的腳步。
黃母才走到女兒房門外,尚未敲門就聽到裏面傳來異物碰撞的聲響,她吓了一跳,想伸手扭開未鎖的喇叭鎖,卻被身後的丈夫阻止。
「是不是吵架了?」她回頭看丈夫,眉頭一攏,壓低音量問道。
他們該不會一和好又吵起來,這會在互丢東西吧?
黃父低聲道:「在床上吵架。你別多事。」他邊說邊将妻子帶離門邊,拉回客廳。
「在床上吵架?」黃母一時沒聽懂,仍想去勸架。
「你跟我去果園澆個水。」黃父只好這麽對想返回女兒房間的妻子道。
「日頭赤炎炎澆什麽水?你是頭殼壞掉喔?」黃母白丈夫一眼。
「年輕人和好就讓他們盡情和好,我們留在家,他們也尴尬。」面對不解風情的妻子,黃父只好說得更白點。
「呃……啊!你是說他們在……在那個?」黃母一驚,臉頰一陣熱。「大白天的怎麽就……」她喃喃碎語,沒想到女婿是這麽熱情的男人。
不想年輕人辦完事出來面對他們兩老會尴尬,她只得着跟丈夫出門,去果園散散步打發時間。
黃芊芊終于帶着寵物幼犬小千,跟丈夫一起返回臺北。
踏進一個多月未進的門,她感動的微眯起雙眼。「回家真好!」她再也不要離家出走了。
才轉進客廳,她霎時瞠眸驚駭。「老公,不好了!我們家遭小偷!」她神色倉皇地驚喊。
原本該窗明幾淨、整潔有序的客廳,此時一片狼藉。
地上有碎報紙、破雜志,幾顆抱枕散落一地,抱枕內的棉絮露出來,沙發罩歪斜破損,連前方落地窗的窗簾下緣也脫了線……
「要趕快報警,還是先跟管理員報備?」她慌張的問。
「我知道犯人是誰。」關世聿臉色平靜的說。
「誰?」黃芊芊轉頭看他。
「你提着的小家夥。」
「欸?」她一愣。「小千!這些全是小于破壞的?!」她大驚。
「我說過他很愛亂咬,剛開始我還會勤收拾,後來就索性讓他咬個夠,等全破壞完再一口氣換新。」他笑着說。
以前的他絕不能容許住處淩亂、生活品質走調,但從他失常地帶回小千時,許多原則早就不複存在。
「這樣不行,你太溺愛他了,不能縱容他什麽都咬,應該要适當的教訓制止。」原要将小狗從提籃放出的她,思考半晌後決定先整理客廳環境,邊身撿拾地上的抱枕和破雜志。
「我喊到快失聲了,他還是照樣搞破壞。」他也說得無奈,實在拿那小家夥沒轍。
「你可以用聲音吓他,例如用卷起的雜志在他旁邊拍打出聲,邊喊『不可以』,他就會受到警告。」黃芊芊說着邊将手中破雜志卷起,作勢示範。
「我打過他一次,因為他破壞你的香料盆栽,只是他受到驚吓後露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雙眼泫然欲泣,我就不忍再責備了……」頓了下,他再道:「那眼神有點像你。」
「啊?」黃芊芊愣住,忽地心窩暖熱。他忍不住懲罰狗兒,竟是因他破壞她種植的盆栽,而他更因狗兒無辜可憐的眼神而想起她,便于心不忍……
「你……為什麽會養狗?」她低頭輕問,雙頰微熱。
「我遇到附近的住戶,她說你很喜歡那種狗,一開始他的接近護我有些排拒,但一對上他的眼,我就莫名想到你,又想到你想養寵物,隔天便跑去寵物店買回小千了。」關世聿實話道,臉龐不禁有些發熱。「我除了希望他改變家裏太過安靜的氣氛,其實也是想讓他誘你回家。」他尴尬地承認自己當時的心機。
黃芊芊聞言,眼眶熱燙,感動萬分。
「你其實不用……不用買寵物誘我回家,就算只打一通電話,我也會回來的。」她聲音克制不住地有些哽咽,因為她一直在等他主動聯絡言和,但他真的來找她時,她又怕他是來送上離婚協議書,心情很煎熬。
「芊芊,對不起,我絕不會再傷害你。」關世聿走近她身旁,柔聲承諾,也一起動手收拾客廳環境。
晚餐時,她煮了一桌豐盛料理,跟他在餐桌上愉快地吃食,她開心的叽叽喳喳,他不再只是一字淡應,熱絡回應她的話語。
餐後,他幫她一起收拾碗盤清洗,之後兩人在浴室幫小狗洗澡,就像在共同照料頑皮小寶貝的新手父母般。
這一晚,黃芊芊偎在丈夫懷裏,睡得很香甜、很幸福。
翌日,早上九點,電話響起。
在陽臺幫盆栽澆水的黃芊芊,奔進客廳接電話。
「關先生在嗎?」是樓下管理室打來的。
「呃?他……」黃芊芊環顧四周,就是不見前一刻還坐在客廳看報紙的丈夫,心想他應該是去廁所了。「有什麽事嗎?賴大哥。」她跟管理室的幾名輪班管理員都算熟悉,見了人總會親切打招呼。
「呃……」管理員猶豫了下,心想這事也不可能瞞着她,只好實話實說:「樓下有你先生的訪客,一個小孩。」
「嗄?小孩?」黃芊芊微愣,以為是老公的親戚帶小孩來拜訪。「快讓他們上來啊!」她熱絡的說。
但是下一瞬,聽到管理員的話後,她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誰打來的?」去完廁所返回客廳的關世聿,見妻子手拿話筒,臉色難看,不禁擔心的問道。
「管理員說……你前妻帶兒子來給你,她人已走了,現在把小孩留在管理室……」她啞聲說道,眼神呆滞,宛如青天霹靂。
「什麽?!」關世聿同樣瞠眸驚駭。
安靜的客廳裏,多了個怯生生的孩子。
約莫三歲的小男孩穿着短衣短褲、背着小背包,坐茌沙發低頭抿嘴,小手揪着衣服,模樣宛如被抛棄般可憐。
關世聿前一刻将孩子帶上樓後,始終凜着一張臉,瞪着那孩子,不發一語。
黃芊芊雖大受打擊,可這會看見孩子,她還是于心不忍,終于主動開口打破沉默。「你……叫什麽名字?」她輕聲問,但孩子低着頭,沒回話。「要不要喝果汁?阿姨去拿。」
說着,她去廚房倒了杯柳橙汁端來客廳,放在孩子面前的茶幾上。
小男孩看着果汁杯,略擡起小臉,「牛奶……」他不喜歡喝黃色的果汁。
「你想喝牛奶?」黃芊芊彎身與他平視,耐着性子問,見孩子輕輕點頭,她又匆匆再去廚房,很快端回一杯牛奶。
她再度彎身,将玻璃杯直接遞給孩子。「來,你的牛奶。」小男孩擡頭看她,怯怯地伸出一雙小手,接過玻璃杯。
「他不是我的孩子。」關世聿繃着臉,良久才沉聲開口。
他不免佩服妻子的雅量,在以為孩子是他跟前妻所生的情況下,她還能耐着性子笑顏相待,實屬難得。
「其實我很生氣你隐瞞我,可你也不該在孩子面前否認。」黃芊芊轉頭看他,眼中有一抹責備。
聽到他有孩子時,她确實非常震驚,也不知如何面對他跟他的孩子,但在看見孩子孤零零的可憐模樣後,她便完全放下追究責難,只想先安哄受驚的小男孩。
「他确實不是我的孩子。」關世聿再度強調。
「你怎能肯定他不是?」面對他冷硬否認,黃芊芊有些生氣了。
她當然希望他沒有孩子,可更不想他逃避責任,不認自己的親生骨肉。
「你跟前妻離婚三年,也許離婚時她已懷孕,這孩子看起來差不多是那個年紀,他很可能是你前妻瞞着你所生下的兒子。」她心裏也很矛盾,萬一真是如此,她叉該如何接納這事實。
「我的骨肉已經流掉了。」他沉痛說道,即使已做好心理準備要向她坦然說出前妻之事,卻也沒料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提起。
「什麽?」黃芊芊錯愕呆住。
關世聿低頭看一眼默默喝牛奶的小男孩,即使孩子聽不懂,自己也不想當着他的面數落他母親的罪過。
「去書房談。」他說。
「那……他怎麽辦?」黃芊芊看向孩子,有些不放心。
「他先留在客廳,不會有事。」關世聿準備步離客廳,卻又見妻子蹲在孩子面前。
「你叫什麽名字?」黃芊芊柔聲再問一次。
孩子有些不安的擡眸看她,小嘴輕啓,「……小玉。」
聽到發音,黃芊芊直覺想成玉佩的「玉」,感覺有點小女生名字,但她仍微笑跟孩子說話,「小玉喜歡海綿寶寶還是巧虎?」
「海綿寶寶。」
「那阿姨開電視給你看喔?」她拿起遙控器,轉到卡通頻道。「小玉喜歡狗狗嗎?」她再問。
「喜歡。」小玉點點頭。
「等一下小狗狗來,你可以陪他玩。」她打算把前一刻關進籠子的小千放出來陪他。
安頓好小孩後,她才起身跟着丈夫前往書房。
關世聿見她對孩子童言童語,細心安頓,不禁有些動容。他雖喜歡小孩,卻完全不知怎麽跟小孩相處,尤其是這個被前妻莫名塞來的孩子。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書房,他卻一時不知該從哪裏談起。
「那個……我有看過幾張你跟前女友的合影,猜不出你前妻是哪一個?」黃芊芋先開口,輕聲問道。
「她的照片我早就全删了。」關世聿淡道。
「你……是不是很氣她?」
「何止氣,我無法原諒她,甚至曾經滿腔怨恨。」前妻之事是他這輩子最深沉的痛苦與挫敗,過去他選擇完全掩埋,連他人提起一絲一毫都難以忍受,可現下當他開口要向她述說時,卻發覺自己的心情已遠比想像中平靜。
「她……做了什麽?」察覺事情不單純,黃芊芊問得小心翼翼。
「外遇。」他斂容道。「但若只是外遇,還不足以讓我那麽怨恨她。」
「啊?」黃芋芊訝異又不解。
「我跟她是一見锺惰,那時我以為遇到此生的真愛,熱戀一段時間便決定結婚。雖然兩人工作時間不一,經常一出門就大半個月,可我以為我們彼此互信,情感專一,從不在意聚少離多的問題,甚至認為這種相處模式很好,婚後仍能擁有自由空間,各自飛行卻一同分享,也因常分離,每次相聚才更覺甜蜜珍惜。」
「不料結婚不到一年,她已不安于室,背着我與人暗通款曲……」頓了下,他繼續道:「第一次被我撞見,是那天我因故臨時與另一位同事調班,提前兩天返回臺灣,結果回到家卻驚見她跟另一個男人躺在我們的床上。」
黃芊芊聞言大驚,單純保守的她無法想像那情景。「所以……你前妻因羞愧提離婚?」
關世聿看她一眼,輕笑。「不,她求我原諒。」若當時能那麽簡單收場,他後來也不會如此痛苦。
「你原諒她了?」黃芊芊眨眨眼,覺得不可思議。
在她傳統觀念及觀看八點檔的心得看來,一般妻子總能原諒外遇的丈夫,但要丈夫原諒出軌的妻子,幾乎不可能。
「因為我愛她,見她傷心後悔,我就無法硬下心腸,只能努力讓自己忘卻自尊被羞辱的那件事,只是雖想和她修複關系,心裏卻無法真正釋然。」
「即使表面和好了,我內心卻常出現懷疑,出國期間開始偶爾會對她查勤,假藉關心打電話給她,而她也會在我出國時打電話給我。起初我以為她是真心關懷人在國外的我,以為她因曾犯過錯更懂得珍惜,也會更全心愛我,但後來才知我錯得離譜。」他自嘲地輕笑。
「她也是在查勤?」黃芊芊疑惑問道。
「我不知她當時的悔改是真心或謊言,但半年後,她再度讓我捉奸在床。」這一次,他不僅是憤怒、震愕與失望,更恥笑自己的愚蠢。「她帶回家的男人,跟半年前被我撞見的是同一人,對方是與她同間航空公司的副機師,而且已有家室。」
「啊!」她更為驚愕了。「怎麽會……你前妻怎麽可以這樣恬不知恥?你都寬容的原諒她了,她竟煞還一再背叛你?!」她氣憤得為他打抱不平。
「她解釋曾想與對方切斷關系,中間也确實斷了一段時間,卻又因耐不住寂寞加上對方主動聯絡,她又再度出軌,只是沒料到會這麽快被我捉到。」
「在那一刻,我對她曾有的信任徹底蕩然無存,不論她是否曾與對方斷了關系,不論兩人是否只是再出軌一次,對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我無法再次原諒,果斷選擇離婚。」
「在談離婚的過程中,她說她懷孕了,我直覺反應便是不認那個孩子,她卻一再強調腹中胎兒極有可能是我的骨肉,那時我負氣冷笑,說出事後令我懊悔不已的話——就算孩子是我的,我也不想要。」關世聿黑眸一黯,回想當時,心情依舊沉重。
黃芊芊張大眼,小手摀着嘴,想起前一刻他提到那可能是他孩子的骨肉早已流掉了,她心頓時一緊。
「所以……你前妻把孩子拿掉了?」
「聽到我的話,她不再多說什麽,卻背着我偷偷服下堕胎藥……」他閉上眼,有些困難地沉聲游說當時情景——
後來,當他看見前妻痛苦地緊撫腹部,鮮紅血液從她腿間流出來時,他驚駭地急叫救護車,無奈卻為時已晚。
那時她淚眼迷蒙地看着他,痛苦的麗顏上,唇角勾起一抹慘澹的笑容。
「他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我也……不要……」
她昏厥前的話宛如咒語,掐着他的心,緊緊不放。
最終兩人雖仍離了婚,他卻已因妻子背叛與傷害無辜生命的雙重事件,內心受到極大沖擊,最後只好封閉心門,埋藏一切情感,才能勉強讓自己過回平靜的生活。
「太……太過分了!」黃芊芊聽完,氣憤又難過,眼眶不禁泛紅。「怎麽可以……可以這樣輕易傷害一條生命……」她難以置信這種八點檔才有的狗血劇情,竟血淋淋地發生在他身上。
她為他的遭遇叫屈難過,更為那被犧牲的小生命心疼。
「芊芊,你果然就是心軟善良。」關世聿将她拉近身前,摟在臂彎中,低頭嗅聞她身上溫暖的氣息,內心翻攪出的黑暗過去,此刻已因她而得到平靜。
「你一定一定非常痛苦。」她抿唇悶聲道,終于了解為何每次提起他前妻,他都會如此惱火,不願任何人碰觸他的傷口。「對不起,硬逼你說出真相。」她享願自己不要知道這些殘酷事實。
「沒事了,已經過去了。」關世聿摟着嬌妻,釋然道。「我已将過去完全放下了,也打算要向你全盤托出,否則你再怎麽逼問,我也不可能提。是你讓我學會釋懷,若沒放下過去怨恨,又怎能再重新愛人、真正的愛上你?」他大掌揉揉她的發,眼神變得溫柔深情。
她仰臉看他,見他黑眸裏不再陰郁冷漠,她欣慰地揚唇微笑。
他傾身,想覆上她甜笑的小嘴,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