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顆糖（一更）
姚媄人怔怔地看着他。
女孩的沉默讓舒陌一時繃緊的臉鍍上了一層寒霜, 眼神仿佛帶着勾子, 充滿了戾氣，“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他？” 他雙手緊緊捉着女孩纖細的肩膀處，頭低下, 凝視着她, 不放過她一絲表情變化。
這時，兩人面對面, 鼻尖對着鼻尖, 舒陌的氣息噴灑在姚媄人臉上。
看着面前突然全身散發着寒意，面容俊冷如霜，眼眸淩厲的男生, 姚媄人心裏一顫, “ 你這是怎麽了, 舒陌？”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
“ 回答我的問題！” 他聲音重重的，帶着狠勁。
“ 不是！” 姚媄人咬唇。
“ 那你為什麽隐瞞我？”
舒陌握着女孩肩膀的手收緊，那雙愠怒的黑眸此時全是寒光，狠戾, 他像一只發怒的獅子，仿佛她只要說錯一個字，他就會咬斷她的脖子。
“ 我以為謠言很快就會消失，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因為那不是真的, 沒必要去在乎。” 姚媄人看着他, 男生眸中的溫柔全然不見, 黑沉沉的，沒有一絲亮度。
心裏一慌，聲音不自覺帶上幾絲顫抖，“ 舒陌，我怕。”
你這樣子，讓我害怕。
舒陌愣了一下，手上的青筋突顯，視線移開，“ 你不應該瞞着我的。” 他聲音刺骨，傷人傷已，“ 你隐瞞，我只會覺得你是做賊心虛。”
“ 舒陌！”
姚媄人臉色沒有一絲血氣，心裏發冷，“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烏黑的眼眸裏充滿受傷的神色，她聲音顫抖：“ 你現在不理智，我跟你溝通不了。”
說完，姚媄人用力推開對方，轉身離去。
掏出鑰匙，準備打開門，卻發現手太抖，鑰匙怎麽都插不進去門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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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陌從身後奪過她的鑰匙，幫她開了門，然後把鑰匙放回了她的手上，推了她進去，幫她關上門前，他輕輕在姚媄人耳邊低語了一句：“ 對不起。”
……
自從發生了打架事故那天開始，于曉雪覺得座位後面經常一陣陣冷氣壓襲來，而且據她的偷偷觀察，媄人和舒陌最近好像鬧矛盾了？
此時，後面的舒陌薄唇抿緊，手中的書經過半個小時了，還是停留在最開始的那一頁。
他目光左移，一直看着認真做題的姚媄人。只見她紅唇輕抿，唇有點幹，突然咳嗽了幾下，他趕緊從抽屜裏拿出一瓶牛奶放在她的桌面。
姚媄人看了手邊的那瓶牛奶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做題目。
舒陌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那天過後，姚媄人整整四天沒有跟他說過話了。
旁邊又傳來幾聲咳嗽聲，簡直讓他撓心撓肺的。舒陌猛地站起來，他直接拿過女孩桌面上的杯子，走去了外面。
回來的時候，杯子裏面已經裝滿熱水了。
“ 喝點水。”
他聲音低低的，頭也低着，輕輕地把水杯放回她桌面上。
姚媄人手中的筆一頓，沒有看向男生，又繼續做題了。
一整天下來，舒陌就是看着姚媄人聽課，做筆記，讀書，做題，一點注意力都不分給他，他又委屈又懊惱。
放學後，路上的學生很多，大家都時不時看向那邊的一幕。
姚媄人走在前面，舒陌推着自行車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後，女孩走着，後面的舒陌推着自行車也跟着前行，女孩停了，後面的舒陌也跟着停止。
現在不少人猜測之前舒陌跟陸浩年打架就是為了姚媄人，今天看見這麽一幕，意向更加明顯了，不過大家都認為舒陌不自量力，哪個方面都根本無法跟陸浩年比，沒看見人家姚媄人都不理他麽？
而被衆人認為不自量力的舒陌，他此時目光糾結地看着前面嬌柔的身姿，一直不敢上前。那天他吓到她了，而且對她說了過份的話，此時此刻他早已經後悔死。
就這樣，他糾結了一路，兩人回到了各自家門前。舒陌想叫住姚媄人，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時，舒陌家的門打開了，舒奶奶剛好出來倒垃圾，碰上了孫子和姚媄人放學回來。她霎時間笑眯了眼：“ 哎呀，媄人和小陌放學回來了。”
姚媄人沒想到舒奶奶會突然出現，她愣了一下，趕緊轉過身來打招呼：“ 是啊，舒奶奶好。”
“ 好，好，最近都沒有跟你聊天了，你過來奶奶家，陪奶奶聊一會天好麽？”
那頭的舒陌一聽，墨黑的眼眸一亮，嘴角的忍不住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 舒奶奶，我......”
“ 怎麽了？”
姚媄人臉紅紅的，視線不敢與舒奶奶相對，尴尬地說：“ 我作業沒有做完。”
“ 這樣子啊，那就更好了。” 舒奶奶笑意滿臉。
“ 啊？”
“ 唉，那個，舒奶奶的意思是，你作業沒有做完，小陌可以陪你一起做，不懂的就問他，這樣效率會高很多。” 她趕緊轉頭吩咐道：“ 小陌，你記得好好陪着媄人，有不會的地方，要好好地教。”
舒陌倒是非常配合，“ 我會的，奶奶。”
姚媄人見舒奶奶滿臉熱情，她不好再推拒，“ 那麽，舒奶奶，我先回去跟家裏人打聲招呼，待會過來。”
“ 好啊，舒奶奶在家裏等你啊。”
沒多久，姚媄人來到舒陌家裏的時候，客廳裏只有舒奶奶坐着看電視。
看出姚媄人的疑惑，舒奶奶笑了：“ 來，坐這邊，小陌被我趕回房間做作業了。” 想起剛才她讓孫子回房間那副哀怨委屈的表情，舒奶奶就覺得好笑，那還是她一向冷酷的孫子麽。
姚媄人抿了抿紅唇，走過去坐下。她知道舒陌是被舒奶奶支使開的，因為她就沒有見過舒陌做作業，成績居然還是常年第一。不過，暫時不用面對他，她舒了一口氣。
“ 媄媄啊，你最近跟小陌怎樣了？”
姚媄人沒有想到舒奶奶直接就問這個，她眼皮垂下，擋住黑眸的神色，“ 還......還挺好的。”
舒奶奶火眼金睛，哪裏看不出女孩的別扭，“ 你們鬧矛盾了？” 孫子的性子她很清楚，最近幾天都是心不在焉，一副失落的模樣，她問他什麽事，就閉口不言，她哪裏不知道，他肯定是跟女孩出了什麽問題了。
“ 嗯，只是一點小事。” 既然舒奶奶知道了，姚媄人也不好隐瞞。
舒奶奶拍了拍姚媄人的手，有點發愁：“ 媄媄啊，小陌的性格我知道。” 她語氣多了幾分小心，“ 他......他是不是氣到你了？”
“ 他說了過分的話？” 舒奶奶再接着又問了一句。
姚媄人低頭不語。
舒奶奶心裏 “ 噔”一下，果然。
“ 媄媄啊，有一件事，舒奶奶想告訴你的，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舒奶奶嘴裏有點發幹。
“ 舒奶奶，你說吧。”
姚媄人有點疑惑，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是與舒陌有關的。
舒奶奶喝了一口水，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 媄媄，如果往後小陌對你說了什麽過分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因為，他也是不想的。”
舒奶奶的話更加讓姚媄人疑惑了。
“ 小陌他......他其實一直都有......有病。”她緊緊地抓着姚媄人的手，“ 媄媄，你不要怕，現在小陌已經好了很多了，醫生說他的自控力很強，幾乎不會病發的。”
姚媄人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大腦是放空的，茫然一片。
舒陌有病？怎麽可能！
“ 他怎麽......怎麽會患病呢，什什麽病？” 她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精神一陣恍惚。
舒奶奶嘆了一口氣：“ 小陌小時候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像是回憶起不好的事情，蒼白的眉頭帶着淡淡的哀傷，“ 有一次家裏來了一個親戚的孩子，跟他差不多大吧，吃飯的時候那孩子坐在了小陌一向吃飯的位置上，我也幫他夾了不少菜，一頓飯本來有談有笑的，沒想到小陌突然就像發了瘋一樣，沖過去按着那親戚家的孩子往死裏揍。一邊揍人，一邊喊着‘奶奶是我的，奶奶是我的，你不許搶我奶奶’。”
舒奶奶爬滿皺紋的臉上早已沒有笑意。
“ 當時我以為他是吃醋了，孩子想打人争寵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後來，這樣的事情一次一次地發生。小陌他變得很容易暴躁又缺愛，常常粘着我，像小尾巴一樣，我走到哪，他跟去哪，我對其他孩子稍微表現出有點疼愛的表情，小陌就會發瘋。那時，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帶小陌去看了醫生。”
她看着姚媄人，嘴唇顫抖了幾下：“ 你知道麽，當時醫生對我說小陌有精神病，患了邊緣型人格障礙的時候，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孩子還那麽小，那麽年輕，怎麽就有精神病了呢？”
舒奶奶用袖子輕輕印了一下眼角浸出的淚，“ 那瞬間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後悔啊，後悔把小陌交給了那個女人，害苦了我的孫子啊。”
姚媄人反手握緊了舒奶奶的布滿皺紋和老人黑斑的手，心裏又酸，又痛。
她的少年，有精神病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