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是其他時候碰上公安同志, 他們肯定不敢這麽大聲說話的。

可現在不一樣,挑的好好的吉日下葬,明明就是病死的啊, 非要說是什麽枉死的, 還要來查案。

這算什麽!

這付洪文咋死的,他媳婦他大哥不比外人清楚啊。

公安同志看付洪文的大哥态度這麽堅決,也有些遲疑。

有個剛入職的公安同志是個愣頭青, 趁着兩邊人在那交涉的時候, 自個偷摸的過去,直接把棺材蓋一掀。

正好對上付洪文睜着的眼睛,愣頭青吓了一跳。

付洪文的大哥聽到動靜,轉頭一看,見那個穿着制服的年輕公安已經把棺材蓋打開了,氣得沖了過去,揪住了公安的衣領,直接打了過去。

年輕公安一下子就接住了拳, 還對他們隊長說:“老大,這人死不冥目啊, 肯定是有問題的啊。”

付洪文的大哥聽到這話,立刻扭頭看向朝棺材。

一下子對上了付洪文灰白的眼睛。

他驚得往後退了一步,這眼睛怎麽又睜開了。

這、

洪文啊,你死都死了,可咋還老吓人呢?

墳山那邊發生的事很快就傳了過來。

大隊裏的幹部立刻就趕了過去,還有那些看熱鬧的人, 也趕緊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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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同志咋來了?

還不讓下葬呢?

一個個好奇心旺盛得很。

女人是不能去墳山的, 許秀枝還在宴客的地方, 并沒有過去。後來墳山那邊出了事後, 婆家的人立來過來找許秀枝,讓她過去,應付那些公安。

許秀枝是付洪文的媳婦,她出面,是最好的。

而且,她一個女人,本來就是弱勢,剛剛死了男人,她非要男人下葬,那公安的同志還能攔着不成啊?

要真敢攔,那就讓許秀枝使勁鬧。

那公安同志總不能對一個女人動手吧。

付洪文兄弟幾個想得挺好的。

叫小輩過來傳話,讓許秀枝過去。

可惜,許秀枝聽了後,沒啥反應,還在那呆坐着,沒動。

“嬸子,那公安不讓我叔下葬,您過去看看啊。”付洪文的侄兒急得不行,他爹交待他要把嬸子帶過去的。

他還以為過來一說,嬸子就會跟他過去了。

沒想到,嬸子竟然跟沒事人似的,動也不動。

于是,他看向許秀枝身邊的付櫻子:“櫻子,勸勸你媽,你爹在那等着下葬呢。”他眼珠了一轉,“不然,你也去?”

付櫻子趕緊搖頭,躲到許秀枝身後,“我不去!”

她才不去呢!

墳山吓人得很!

付櫻子在棺材擡過去之前,給付洪文磕過頭了,但是沒跟着去墳山。

她是親閨女,又姓付,是可以跟着去的。

可是她害怕,不願意過去。

一個丫頭片子,不去就不去吧。

大人就沒逼着付櫻子過去,反正只要付立飛這個當兒子的過去了,丫頭片子,去不去都行。

那侄兒看許秀枝不去,堂妹也不去。

急得不行。

他怎麽交差啊。

他就去找了他奶奶,也就是許秀枝的婆婆過來。

婆婆本來就看許秀枝不順眼。

她家洪文癱了之後,她一直覺得是許秀枝克了他兒子,越看許秀枝越不順眼。

她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矯情個什麽玩意,趕緊過去,洪文必須吉時下葬!”婆婆拽着許秀枝過去,今天她壓着火,沒罵這個掃把精。

這婆婆手剛挨到許秀枝,許秀枝就開始哭。

喲,這惡婆婆,又擰兒媳婦了吧。

許秀枝婆婆要氣死了。

她就拽了一下,那些個人看她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許秀枝,你哭什麽,嚎喪啊,昨天守靈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哭成這樣啊?”

許秀枝可憐極了。

她婆婆又打她了!

“立飛他奶奶,今天這日子你就擡擡手,別跟你立飛他媽一般見識,少說兩句吧。”旁人在勸。

另一邊。

付伯林很驚訝的看着他小叔:“小叔,你不過去看看啊?”

付小叔搖搖頭,“不去了,那邊本來就亂,咱們就別添亂了,回家去。”他可沒忘記之前高會計說的話。

他說完,看了看付伯林,忽然就改變主意了。

“伯林,你去山梅那拿枝粉筆來,我去供銷社買點紙錢香燭回來,燒給你爹還有你爺爺他們,讓他們多保佑保佑你。”付小叔想到最近付伯林這氣運是真不咋樣,老遇到事,好幾回了。

是不是老爺子在下頭呆得太舒服,沒空保佑孫子啊。

得提醒提醒他們,幫着把付伯林身邊的‘小鬼’‘厄運’給驅散了。

付伯林懷疑的看了一他小叔:“小叔,你說實話,是不是想去那邊看看熱鬧啊。”原主他爹他爺爺都葬在後山呢,那裏就是大隊的墳山,死了都葬那。

“沒有的事!”付小叔壓根就沒往那處想,“我去買黃紙錢了,你弄到粉筆之後,要是時間還早,回家去休息休息。”

供銷社有段距離的,這一來一回,快的話,都得一個小時呢。

付小叔是看到付洪文家辦喪事,想到自個家人了,雖然清明節跟中元節都去燒過紙,但是,多燒燒總是好的。

對了,他跟溫七雨的事,要是不出意外的話,估計就是這個月了。

他回來的時候,還特意去見溫七雨呢。

兩人能聊到一塊,處着挺舒服的。

正好,這回他燒紙的跟他死去的爹說一聲,他這個不孝子估計今年就能成家了。

想到這,付小叔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兩人就分頭行動了。

付小叔去買燒紙錢跟香燭了,路上還想着:燒的香也得買一些。

付小叔到供銷社的時候,還碰到毛醫生了。

咦,毛醫生手裏拿着的,好像也是黃紙錢啊。

毛醫生悄悄把黃紙錢往身後藏了起來。

他那衛生所停過棺材,太晦氣了,他過來買點黃紙啊,朱砂啊什麽的,到時候再悄悄那個神婆過來做做法。

神婆做法這種是四破,得偷偷的去找。

他一個醫生,新社會的棟梁,不能讓別人發現他跟那些舊東西有關系。

會有損他名聲的。

“小毛啊,你買黃紙錢給付洪文燒啊?”付小叔問。

“是啊是啊。”毛醫生點點頭,把手裏的黃紙卷卷,他這不是紙錢,是黃紙,專門用來畫符的。

黃紙跟黃紙錢都是黃色,買點黃紙錢,藏在裏頭。

好主意!

毛醫生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老天爺給了他這麽好的腦子,難怪要收回他的長相呢。

“對了,付叔,昨天那許秀枝你知道吧。”毛醫生表情特別嫌棄,“你說她那人是不是有病啊,跳到河裏最急的那塊地方,我還以為她跳河呢,結果,她游了幾圈上來了。虧我還急得要死想着法救人呢。”

付小叔正在付錢,聽到這話愣住了。

他回頭問:“她跳下去了?還自個上來了?”

“是啊!”毛醫生點頭,“太奇怪了,我還跑去拿竹竿撈她呢,回來就看到她自個上來了。”他壓低聲音說,“他男人那會還會我衛生所呢,她也不去瞅一眼,咋想的。”他使勁吐槽。

毛醫生這是覺得付小叔不是大嘴巴的人才肯說的。

畢竟,付洪文家剛出嘛。

那許秀枝死了男人多好可憐啊,毛醫生這個時候要是在外頭亂說許秀枝不好……

不能說不能說。

毛醫生趕緊叮囑付小叔,“這事是我多嘴了,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付小叔提着買好的黃紙錢跟香燭,沉默而又緩慢的點了點頭。

毛醫生本來想買黃紙錢的,可是想到又要再付一次錢,覺得舍不得,他就在付小叔的袋子裏抽了幾張出來,“借我用用,以後還你。”

趕緊溜。

這黃紙錢正好把他那黃紙包住。

付小叔一聲不吭的往家裏走。

他在想這幾年,許秀枝每每活不下去,想不開,就往河邊走。要跳河,他每次都吓個半死,生怕許秀枝把小命折騰沒了。

原來許秀枝會游水啊。

是他太傻了。

叫人糊弄了這麽久,難怪山嫂還有金花嫂一直罵他呢,說他眼睛白長了,竟然會聽許秀枝的話。

“嬸子,山梅人呢?”付伯林想找付山梅借粉筆。

付山梅是小學老師,平常上課都要用粉筆的,她那肯定有。

崔金花正要回家呢,聽到付伯林問她,就說了,“山梅剛才去後山了,說是去看熱鬧。你說說,有啥可看的啊。”

又不是什麽好事,哪值得湊熱鬧。

她又問,“你找她幹啥啊?”

“我小叔說要去後山給我爹他們燒點紙錢,要用粉筆畫個圈。”付伯林以為,在墳頭燒紙錢就行了。

沒想到,付小叔非要畫圈,就是怕那紙錢給別的野鬼搶去了。

真是封建迷信啊。

付伯林雖然不太信,但是付小叔特別堅持。

那行吧。

就畫。

“山梅的東西都在她屋裏呢,她還挂了把鎖,不讓我們進,說是什麽,她得有自個的空間,還不讓我們動她的東西。”崔金花挺無奈,“你去後山跟她說一聲,讓她把鑰匙給你。”

“大隊裏還有別的老師吧?”付伯林問。

“有的,知青辦那有兩位呢。”崔金花瞅了瞅付伯林,“那位姓呂的知青不太喜歡你,你真過去啊?”

知青。

那叫白芸的好像就是知青。

不去了不去了。

付伯林搖搖頭,他還是去後山了。

知青辦那他真不想去。

付伯林去了後山,都不用找,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付洪文下葬的地方。

那邊圍滿了人,付洪文家的人,公安同志,還有看熱鬧的人,付山梅就是看熱鬧的人其中一員。

付伯林看到許秀枝被她婆婆拽着,就在他前面,離他二百多米遠。

許秀枝跟她婆婆一動,兩邊就自動讓出一道路來,那兩人順利的走到了最裏面去。

付伯林也到了人群那,正在付山梅呢。

他看到付山梅了。

付山梅真是的,還擠到第一排去了。

付伯林沒辦法,只能擠過去了,“付山梅,你那有粉筆嗎,借我一根,用完還你。”

付山梅聽到聲扭頭看他,“你別掃興了,等會再說。”

付洪文的家人跟公安同志還在僵持着。

眼看着公安同志要敗下陣來了,一個人跳了出來,她指着許秀枝:“付洪文是怎麽死的,你應該問問她!”

付伯林跟付山梅齊齊看了過去。

說話的人他們很熟悉:安雪蓮。

安雪蓮腦子靈活,條理清晰:“你們應該問問她,她男人病重的這些年,她是哪來的錢給男人冶病,又哪來的錢養家的?”

“許嬸子,您比我年紀大,又是長輩,照理說我不該這麽說你。可是啊,這件事你确實做得過分了,是您自個說,還是我來告訴大家?”

付山梅臉色微變,看着付伯林:“她來湊什麽熱鬧。

付伯林道,“別看我啊,我又不知道。”

付山梅瞅了付伯林兩眼,“真沒聯系了?”

付伯林這會在看安雪蓮。

付山梅啧了一聲。

付伯林低聲跟付山梅說,“我很奇怪,這件事跟她沒關系,她為什麽要跳出來多管閑事。”

“誰知道,腦子有病呗。”付山梅看到安雪蓮就煩,熱鬧也不想看了,“走,回去給你拿粉筆。”

“行。”

兩人一塊走了。

路上。

付伯林在想安雪蓮的事。

他在想:是不是因為他拒絕跟安雪蓮私奔,安雪蓮因愛生恨,當然了,這愛肯定愛的不是他啊,是原主。

所以安雪蓮在報複他。

上次捉奸就是。

那個叫白芸的知青說了,是安雪蓮弄出來的。

這次安雪蓮跳出來,不會是針對他的吧。

付伯林覺得,自個沒什麽大毛病啊。

沒什麽把柄給人捉的。

許秀枝,難道是小叔的事?

可現在小叔跟許秀枝已經掰扯幹淨了,小叔現在清醒多了,付洪文死了,他都沒有去安慰許秀枝。

付伯林突然問付山梅:“你說,安雪蓮會因為讨厭我,然後針對我小叔嗎?”

付山梅道:“當然。”

她一副你腦子總算清醒的樣子,“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安雪蓮沒結婚之前,還去找過我呢,讓我離你遠點!我跟你說你都不信!豬腦子!”非說安雪蓮柔弱善良,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

tui!

付山梅說:“粉筆沒有啊,只有粉筆頭子,粉筆還要給孩子們上課呢?”她伸出手,比了一拇指一節,說道,“就這麽長啊,能用就行。”

“行。”

付伯林不挑,能畫圈就行。

付伯林在付山梅那拿了粉筆頭子,就回家了。

他走到自個家,本來都要開門的人了,突然又退了幾步,走到窗戶邊上。

然後盯着那死瞅。

那窗戶是玻璃的。

這可是付伯林家難得的好東西了。

以前是用油紙糊的,後來付伯林他媽說關了門啥也看不清,他爹從部隊回來,休假的時候,就想着辦法給弄了玻璃,全換上了。

這會,那窗戶上有一個大洞呢。

左邊上面的那塊玻璃都碎了,玻璃渣都掉到地上了。

誰這麽缺德砸他家窗戶啊。

付伯林有點生氣。

他沒回家,直接去了旁邊山嬸家,看到山嬸的大兒媳,就問問:“嫂子,你下午是一直在家嗎?”

“在呢,咋的,有啥事啊?”山嬸的大兒媳又懷了,還不到三個月,沒到處說。

這次付許秀枝那辦喪事,山嬸沒讓兒媳婦過去,怕沖撞肚裏的孩子。

“下午有沒有人來我家啊?”他問。

“我倒是聽着聲了,出來的時候沒看到人,好像跑了,背影都沒瞧見。”山嬸的大兒媳道,“家裏是不是丢啥東西了?”

“不知道,還沒進屋呢。”付伯林往自家看了看,“就是窗戶給人砸了一個洞。”

正說着,山叔回來了。

然後他跟着付伯林一塊過去了。

付伯林開了門,就往小叔那屋走。

那人砸的是小叔那屋的窗戶,付伯林瞅了一圈,好像沒丢東西。

山叔在屋裏看來看去,他在找砸窗戶的東西。

窗戶被砸了,那砸的東西肯定落到屋裏了。

說不定能順藤摸瓜呢。

付伯林想了想,去了屋外,在屋外頭開始轉悠起來。

他家外頭是黃泥路,有的地方踩嚴實了,有的地方其實挺軟的,他看看能不能找到腳印什麽的。

他找了一會,腳步是沒找到。

不過他家老樹下頭好像有動過的痕跡,那土像是新埋的。

還故意踩了幾腳,上面還放了幾根枝丫作掩飾。

付伯林站起來,用腳往旁邊趴了趴,露出了新土。

他回屋去拿了小鐵鍬,開始挖。

挖了大概一米左右,挖到了一個木頭盒子,還挂了鎖。

山叔在屋裏找到了砸窗戶的石頭,他拿着石頭出來了,這石頭是河裏的石頭,這可就麻煩了。

河裏的石頭誰都能撿。

山叔出來就看到付伯林正在看一個小木頭盒子。

他笑了,“這東西好像是你叔的啊。”

“我叔的?”付伯林扭頭問。

“是啊,那底下還刻了你叔的名字呢,當初他想覺得木匠厲害,鬧着跟人學呢,學了兩個月就不肯學了,這東西就是那會他自個做的。”

付伯林翻開一看,果真寫了他小叔的名字。

山叔走過去,蹲下來,拿着付伯林放到旁邊的小鐵鍬,一鍬下去,鎖就壞了。

山叔把盒蓋一翻。

盒子裏面大部分都是信。

就是最上面那裏,有幾塊餅幹。

付伯林覺得很奇怪,餅幹怎麽會放在這裏,誰會吃嗎?

他想看看。

被山叔一把按住了手,“別碰,這味不對,像是摻了東西。”

山叔臉色嚴肅:“你去把門鎖上,這東西我讓大隊長掌掌眼。”

“山叔,等會,這信給我。”付伯林說道。

這盒子是小叔,這信應該也是小叔的吧。

付伯林跟山叔把上面那餅幹用樹枝扒開,然後把信一封封的夾了出來,就擱到旁邊放着。

付伯林要把這信收拾一下。

山叔心裏急着看這餅幹裏摻了啥東西,抱着盒子就先走了,“伯林,我去大隊長家,就是山梅家,你弄完就過來。”

又說,“這破信,燒了得了。”

山叔跟付小叔是一輩的,他比付小叔大多了。

當初付小叔談朋友,山叔他們這幾個哥哥都是知道的,尤其是付小叔大哥死的時候,付小叔那會又分手了,太慘了。

付小叔就談過一場戀愛,跟許秀枝。

這信是誰寫的,不用猜就知道。

山叔剛走。

付伯林的眼皮就開始狂跳。

這信。

放哪呢?

小叔屋?他又想到了之前做的那個忘了內容的夢,好像是跟小叔有關,雖然具體啥不記得了。

但是這信留着,好像沒啥好處。

但這是小叔的東西,他又不好私自處理。

付小叔回來了。

看到付伯林在他那屋,還瞅着地上的一堆信,“哪來的信啊?誰給你寄的?”

付伯林立刻看向小叔,“這不是你的信嗎?剛才我在門口那樹底下挖出來的。”他把盒子裏頭有餅幹的事說了一下。

還說山叔把盒子跟餅幹拿走了,就這信不好處理。

付伯林看了幾眼這信。

然後彎下腰,撿了起來,就見他把這些事拿到廚房的大竈邊上,拿火柴劃了火,全扔進竈裏給燒了。

付伯林忍不住給鍋裏加了點水。

別把大鍋燒壞了。

“小叔,我們是先去大隊長那還是去後山燒紙錢啊?”付伯林問。

“先去後山。”付小叔道,“去長糧哥(付山梅他爹)家也行,就怕他們弄晚了,去後山天都黑了。”後山裏墳多,天黑了可就有些吓人了。

“那就去後山!”走走走!

“等會。”付小叔道,“我把這土填上。”

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把剛才買的黃紙錢扔了一點進去,再填上土。

“粉筆借來了吧。”

“在這呢。”一個小小的粉筆頭。

叔侄就去後山了。

沒走大路,從田埂那邊過去的。

付伯林到了後山,在那燒紙錢的時候還有些奇怪呢:怎麽這麽安靜了?

付洪文家那邊鬧哄哄的人呢,聽不到聲了?

付伯林家門口,一堆人在那。

安雪蓮輕聲細語的問着許秀枝:“是在哪?”

許秀枝低頭眼睛看着腳尖,不吭聲了。

安雪蓮沒有一絲不耐煩,“付洪文畢竟是你孩子的父親啊,你想想孩子,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一個不相幹的人重要呢?”她頓了頓又道,“公安同志已經走了,就算你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抓他的。”

剛才在山上,安雪蓮把公安同志勸走了。

又用語言哄住了許秀樹。

她自以為哄住了許秀枝,然後,許秀枝就帶着她來到付正軍家了。

在安雪蓮眼裏,許秀枝懦弱,無能,被男人哄得團團轉。

在安雪蓮的重生之前的那一世,付洪文也是死了,死了之後匆匆下葬,後來付正軍也沒跟許秀枝在一塊,但是許秀樹有什麽為難的地方,都會去找付正軍。

直到十八年後,付洪文的兒子付立飛把付正軍告了,說付正軍當年謀殺他親爹付洪文。

這案子都上新聞了,所以安雪蓮才會知道這事。

付正軍是殺人犯。

上輩子叫他逃過了法律的制裁,這輩子,安雪蓮是絕對不會讓付伯林一家過得這麽輕松的。

只要付正軍倒了。

付伯林就沒有倚靠,沒人養了。

像付伯林這種好吃懶做的家夥,也該讓他嘗嘗賺錢的辛苦地。

上輩子。

她為了賺錢,磨粗了雙手,熬黃了皮膚,結果得到了什麽!

付伯林不光不感激她,還嫌她賺得不夠多,把她抛棄了!

安雪蓮想到這就怨氣難消。

不過,她一想到付伯林将會從烈士家屬變成殺人犯的侄兒,就覺得痛快。

她要先毀了付伯林的家。

再毀了付伯林那張引以為傲的臉!

安雪蓮聽到聲,就聽到許秀枝細細的聲音傳來,“樹底下。”

樹底下。

安雪蓮眼睛一亮,就叫人開始挖。

要沒人聽她的。

這可是付正軍的家,你看那門口那牆上,烈士家屬的牌子釘在上面。

誰敢在這裏亂來啊。

都不挖。

安雪蓮就自己挖!

挖了一米。

挖到東西了,安雪蓮一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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