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畫眉之樂

所謂閨房之樂,不過描眉畫鬓,琴瑟和鳴,然而月公子不通音律,葉臨風更是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親手執着眉筆為他畫眉。

月無邪緊閉着眼睛,動也不動,臉上表情僵硬,那細細軟軟的筆尖每觸到他一下,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一下,倒好像是在用針刺他一般,這幅慷慨就義強作忍耐的表情實在是讓葉臨風忍俊不禁。

月公子的眉長的極好,濃淡适中,眉形纖長而上揚,秀美而又不失了英氣。葉臨風用剛買來的畫筆輕輕描着,将這飛揚淩厲的眉一點一點描成細致婉約的柳葉形,使它看起來更類似女子的柔美。

葉臨風畫好了眉,用手指托着月無邪的下巴仔細端詳一番,覺得非常滿意,便又俯身過去,将胭脂花钿等物一股腦的往月公子臉上抹去,沒一會兒便大功告成。

月無邪感覺到葉臨風住了手,停了一會便問道:“好了沒有?”

葉臨風微微一笑,答道“先別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讓為夫給你換上衣裳。”

月公子心中煩躁加別扭,不想與他多費口舌鬥嘴,便直挺挺的站了起來任其為所欲為。

葉臨風見好就收,也不敢太過調笑,不染月無邪一個火大了恐怕會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這條紗裙給拍成粉末。他手腳利落的将衣裳給月公子換上,然後又小心的整理了一番,退後一步仔細打量,笑着說道:“無邪,睜開眼睛罷。”

月無邪聞言睜開眼睛,但眉頭卻緊皺,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一條緋色罩紗衣裙,嘴角抽搐,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又在心裏不斷安撫着自己,這才轉頭往彭邊的銅鏡上看去。

只見鏡中一個娥眉彎彎,本就含情的桃花眼不知被葉臨風用什麽描畫過,眼線拉長上挑,看起來妩媚非常,唇上點了胭脂,殷紅粉嫩。頭發一半簡單的挽起,簪了珠花玉簪,一半披散在背後,一襲緋色衣裙襯的肌膚如雪,面如春花,好一個妩媚的美嬌娘……

月無邪盯着鏡子呆了一呆,然後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狂起,身上汗毛倒立……他少年時為出任務倒是扮過一次女裝,只是那時年紀小對此并未有什麽感覺,而這些年來卻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需要打扮成這個樣子……

葉臨風倒是滿意的很,雙手一拍,攢道:“好一個妩媚的美嬌娘……”

月公子聽了這句話,差點就要炸毛,強忍住了想要掀桌子的沖動,咬着牙問道:“我一定要弄成這幅鬼樣子才行麽?”

葉臨風眼中帶笑,反問道:“這樣不好麽?你這樣子走出門去,誰能看出你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公子?”

月無邪将牙咬了又咬,才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他深吸了幾口氣,漸漸平靜下來,不過就是一副皮囊,均是身外之物,扮男扮女扮美扮醜又有什麽差別,想到這裏心中便坦然了幾分,但見葉臨風一臉的得意之色心中又有些不爽,便出譏諷道:“想不到葉公子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擺弄起這些女人的小玩意倒是得心應手的很。”

葉臨風哈哈一笑,回道:“家中女人太多,從小耳濡目染,便也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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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無邪想到葉家那三位夫人七個妹妹,便一頭黑線,忍不住點頭稱是:“也對,沒吃過豬肉也見貫豬跑了。”

葉臨風:“…………”

葉臨風心想,若是被那些女人們知道了月公子你将她們比方為“豬”,只怕你立刻會享受到比江湖六大門派聯合起來還要兇險的追殺。

月無邪攏了攏衣袖,對自己的這身裝扮已再無芥蒂,便催促道:“走吧,已過了午時了。”

葉臨風點點頭,與他一同走出門去,月無邪是個聰明人,不至于穿了女裝還大步流星的走路,于是便挽了葉臨風的手臂,低了頭,緩緩的下了樓。

樓下客人不多,偶爾有人擡頭瞅見他們兩人,目光便都幾種到了月無邪身上,個個目露豔色,卻沒有一個能将他與之前那華貴豔麗的男子聯想到一起,而葉臨風則是完全被忽略在外,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兩人同乘一騎,來到百裏山莊之外,随手将小黑撒了任他四處吃草。來到 莊門之外,之間守衛比之前多了一倍還多,葉臨風前幾日剛來過,便無須再遞名帖,直接被請了進去。

葉臨風與月無邪兩人跟在那名弟子之後往陸天遙的住處走去,葉臨風裝作十分驚奇的模樣問道:“聽聞陸盟主生了重病,現在他可還好?”

那弟子聽到此話便重重的哼了一聲,恨聲說道:“陸師兄不小心遭了賊人毒手,都怪那賊人歹毒,不然憑陸師兄的本事,哪能這麽輕易的就被人傷了!”

月無邪擡起頭,與葉臨風對視了一眼,不屑的一撇嘴。葉臨風便笑了笑,又問道:“之前與我同來的那位小于先生可在?”

那名弟子聽到小于的名字,便遲疑了一下,說道:“小于先生對陸師兄倒是盡心盡力,但……呃,反正任師兄已經派人對請名醫了,應該不用多久,陸師兄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聽到此話,葉臨風不由得又是一愣,小于的醫術不是吹出來的,他雖然不喜歡醫病救人,但是只要出手從來不曾失算過,而現在聽這名鐘南弟子的意思似乎對小于的醫術不抱任何希望似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命犯桃花之天降奇緣 二十三 盟主危險

葉臨風與月無邪二人兜兜轉轉繞了大半個百裏山莊,這才來到一處別院,帶路的弟子客氣的對他二人說道:“二位請稍等片刻,容我去禀報一聲。”

葉臨風點點頭,待那名弟子進入院落後,他便不動聲色的四處觀察,便注意到此處并不是陸天遙原本的居所,而且院子四圍守備衆多,看來百裏山莊之內确實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不會突然有這些變動。

月無邪擡頭看着葉臨風,兩個人的目光裏都透出些憂慮來,只覺得事情似乎不太對勁。院內有弟子出來有請,二人急忙走了進去,由人引着來到了一間房門之外。

“葉公子請吧。”

那弟子将人領到,便完成任務。

葉臨風點頭道謝,然後同月無邪進了房間,剛一推開門,便是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兩個人心裏俱是一驚,不由得面面相觑。

“是臨風嗎?到裏面來吧。”

從裏間傳來的聲音,正是小于,葉臨風一拉月無邪,兩個人急忙又進了裏面卧房。

葉臨風一進去便瞧見小于正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手中捏着銀針正在施針,而床上趴着一人,被子只蓋到腰間,赤着的背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銀針,不用想也知道這便是陸天遙了。

“你們先等會兒,待我紮完這幾針後再說話。”

小于頭也不回的叮囑道,手上卻不停,将手上的銀針刺完,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然後轉過頭來,看了看葉臨風又看到了月無邪,不由得微微一愣,問道:“臨風,這位姑娘是……”

葉臨風不由得一笑,也不回答,卻徑自走到床邊低頭去看,看不到陸天遙的臉,便小聲叫道:“小天?”

小于哈了一聲,說道:“別叫了,他現在一天昏着的時間比醒着的時間長,這會兒正昏着呢。”

葉臨風立刻皺緊了眉,他驚訝的問道:“怎麽會這樣?有你在他怎麽還會毒發?”

小于不由得冷笑了兩聲,無奈的說道:“你當我是神仙麽,随便那麽揮一下手,咻的一聲就藥到病除了。”

月無邪聽着他們兩個說話,便也湊了過去,低頭往床上瞅去,這一看之下,不由得也皺起了眉,又伸手往陸天遙頸邊探去。

“不可亂動……”

小于一見旁邊多伸出來一只手,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攔。

月無邪卻不理他,擡手拍開他,用手指在陸天遙頸邊和耳後按了按,随後有些疑惑的說道:“雖然症狀看起來很像,但這并不是半月談發作引起的,陸天遙他到底怎麽了?”

小于猛地一愣,瞅着月無邪驚叫道:“你,你你是月無邪?!”

月無邪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認了,他把注意力又放在了陸天遙身上,打算等一會小于收了針時再仔細查看一下。

小于卻還處在震驚之中,他盯着月無邪,不敢置信的問道:“原來你是女人?”

月無邪:“…………”

月無邪轉頭盯住小于,目露兇光……葉臨風急忙一把拉住月無邪,不斷的安撫:“好了好了別生氣,無邪乖,小于他一直就是這樣口沒遮攔的,別跟他一般見識……”

過了片刻,小于收回了銀針後,便将陸天遙翻了過來,月無邪急忙往前一步,仔細查看,只見陸天遙雙目緊閉正在熟睡,而他眼眶卻有些泛青,嘴唇殷紅微微發紫,果然還是中毒的跡象,但卻并不是自己的半月談,到底出了什麽事?事情怎麽會變這樣,完全偏離了自己的計劃。

葉臨風看着昏迷不醒的陸天遙,心中十分擔憂,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月無邪。月無邪猶豫了一下,然後決定實話實說,他對葉臨風說道:“我可以把解藥交出來,但卻不一定能救得了陸天遙,我懷疑他是又中了別的什麽毒。”

葉臨風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相信月無邪,卻想不明白事情的變化會如此詭異,不由又看向小于。

小于點點頭,說道:“月……月姑娘說的是,僅僅是之前的那點毒還不至于叫我束手無策,但是後來卻不知怎麽的就……”

月無邪一瞪眼睛,氣憤的說道:“誰是月姑娘?”

小于卻沖他們使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說道:“隔牆有耳,我們說話還需謹慎些,月姑娘你就擔待些吧。”

月無邪氣鼓鼓的不再理他,葉臨風皺着眉,心中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他小聲問道:“小天他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小于輕微的搖搖頭,說道:“你真當我這麽沒用呢,他這盟主當得太累,與其強撐着,還不如趁這個機會……”

說到此處,小于猛得住了口,又看向月無邪,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任其方前日抓了個人,與你卻是有些淵源的……”

月無邪猛得想起之前聽到的傳言,心裏不由的一陣緊張,急忙追問道:“他抓到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對外聲稱是兇手?真正的兇手……應該是我才對吧。”

小于搖搖頭,說道:“我哪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也不能參與人家門派內的事,而且他們抓到的那人我也沒見到,但聽說是和你出自同門,我向這院中的弟子打聽過一點細節,若是沒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是叫做慕容無雪……”

“什麽?慕容無雪?!”

月無邪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驚叫出聲,那個家夥不好好的守在吟月山莊,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又怎麽會落到任其方手中?他不像自己,并不常在江湖上走動,見過他真容的人也實在不多,怎麽會這麽巧就被鐘南派的人給捉了去……

命犯桃花之天降奇緣 二十四

慕容無雪這四個字,明顯把月無邪和葉臨風兩個人都吓了一跳,他們兩個不由得面面相觑,臉色俱是陰晴不定。

小于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猶豫了一下後說道:“我也沒有親眼所見,只是聽說而已,你們別太着急了,也別貿然行動,說不定這個消息只是個誘餌而已。”

葉臨風卻皺着眉說道:“不會,若是誘餌的話何苦拿慕容無雪做餌,他應該不常在江湖上走動,知道他底細的人也不多,怎麽會……”

月無邪卻突然冷哼了一聲,說道:“管他是真是假,慕容無雪那個家夥……哼,死活與我何幹。”

葉臨風未講完的話被噎在喉間,而小于則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一時之間三個人相對無語。好半晌後,小于才幹笑着說道:“本來怕你會為此冒險,現在好了,不用擔心了……”

月無邪冷着一張臉,也不作任何表示,葉臨風只得無奈的笑笑,把話題又轉到陸天遙身上,問道:“小天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小于還未來得及回答,月無邪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往小于懷中一扔,冷冷的說道:“這是半月談的解藥,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葉臨風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月無邪,後者轉過頭去,只當沒看見,小聲的嘟囔着:“出師不利,不知道我要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人會放我一馬……”

小于接了解藥,也沒多看,只是把那個小瓶子收進懷裏,然後笑着說道:“多謝了,不枉小天把你當朋友。”

說話間,卻見床上的陸天遙輕輕呻吟了一聲,頭動了動,似乎想要醒過來。小于急忙俯身過去查看,卻擡手一指戳在他的頸間,竟然又讓他再次昏睡了過去。

葉臨風驚訝的問道:“小于,你怎麽……為什麽不讓他醒過來?”

小于搖搖頭,說道:“他醒過來只會更難受而已,還不如昏着,再說反正也幫不上什麽忙……”

葉臨風又問道:“對了,之前無邪說道他現在的跡象不像是原本中的毒,這是怎麽一回事?”

小于兩手一攤,無奈的說道:“我怎麽知道,我只道他倒黴,中了月公子的半月談,本來很順利的給他解着毒,誰料到沒兩天他竟然又不知着了誰的道,身上又多了種毒素,兩種藥性相沖,沒兩天就一倒不起,把我累個半死不說也把這整個百裏山莊的人吓的不輕,真不知道他這種迷糊又脆弱的人怎麽就能當上武林盟主的,又憑什麽當下去!”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能确保他平安無事吧?”

葉臨風一聽事态嚴重,立刻焦慮起來,他看了看昏睡不醒的陸天遙,便又加重了語氣,對小于問道:“你能保他平安無事麽?”

小于撓了撓頭發,既不說能也不說不能,不緊不慢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火大的很。葉臨風瞧着他那德行,不由得更加的着急,幹脆指着小于的鼻子氣哼哼的說道:“庸醫,你若是不行就吱一聲,我這便差人去請有本事的名醫來!”

小于一聽立刻氣憤的大叫起來:“誰不行?你才不行!老子就算是庸醫也不能算不行啊!陸小天他現在只是昏迷着,又不是死了,你們一個個的着什麽急,讓他醒來那麽早有什麽用?笨的連自身都難保,還不如讓他就這麽半死不活的睡着!”

一說出口,在場的人立刻愣了一下,小于急忙一捂嘴,站起身來跑到窗邊小心的往外面望了望,确定周圍沒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葉臨風冷靜了一下,想了想之後小聲問道:“你是故意的?可是天遙畢竟是一方之首,他這樣昏睡在床不會搞的百裏山莊一團亂麽?醒來後會不會怪你自作主張?”

“一方之首?哼……”

小于冷哼了一聲,譏笑似的說道:“他這一方之首值幾個錢,又哪有什麽實權……說得好聽叫武林盟主,偌大個江湖誰人不得聽其號令?然而作為鐘南派弟子,卻還得為師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與其說他是武林盟主,其實江湖各門各派真正服從的,還不是整個鐘南山?陸小天他只不過就是鐘南山派出的一個代表而已,這個位置不是他的,而是鐘南山的。”

月無邪在一旁聽着,不由得就冷笑了起來,這便是江湖正道,名門正派,還不是和他們邪魔外道一個模樣,哪一派更有實力誰便是首領,不同的就是所謂正道,向來喜歡把這些明争暗鬥的事情用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掩蓋。

而葉臨風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對這些事情也都有了些耳聞,這一回聽小于一番解說,心中更加明了,他不由得搖搖頭,嘆道:“我知道天遙不是個貪名圖利喜歡愛權勢的人,怎麽就跑去比什麽武,做什麽盟主了呢。”

小于一挑眉,小聲說道:“虛名實權誰不愛?他不愛整個鐘南派卻還愛,你可知道,鐘南一派已霸占武林盟主一位多少年了?但自從上一代盟主白修雲死後,各個門派虎視眈眈都盯準了這個位置,鐘南山上老少弟子也出了不少人去參加比試,但十幾年前元氣大傷後現如今卻的弟子卻大多資質平庸,沒有能技壓一方的,要不然也不能派陸小天這個懶人出戰,也算他走了狗屎運,竟然打敗了清風觀的牛鼻子老道,這一下子便揚名立萬了,而小天這人,雖然又懶又滑而且沒什麽責任心,但畢竟是名門正派裏長大的,心裏面還是知道尊師重道,所以才硬着頭皮撐起了這個位置,給師門當牛做馬,順便當個傀儡靶子。”

葉臨風這一回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只好對小于說道:“我不懂什麽江湖道義,尊師重道,我只知道天遙是我的朋友,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千萬叫我一聲。”

小于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說道:“放心放心,跑不了你……不過,只是不知道月姑娘肯不肯讓你參與進來呢,畢竟他和小天站的位置不同,兩下對立,我看你該怎麽辦。”

葉臨風臉色微微尴尬,月無邪則一挑眉,眼露殺氣的看向小于,咬牙說道:“你最好勸陸天遙馬上辭了這什麽盟主的位置,否則下一回我是不會在客氣了。”

小于擺擺手,笑嘻嘻的說道:“別這麽兇嘛,其實你考慮一下嘛,脫離魔教回歸正道也不錯啊,至少不用與我等為敵。”

小于邊說邊站起身來,趁月無邪一個不注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後者一驚,下意識的便要反擊,葉臨風急忙按住月公子的肩膀,安撫道:“別動,小于是名醫,也許會解你的毒也說不定。”

月無邪擡眼看了看小于,便不再掙紮。小于抓着月無邪的手腕,手指微動,沒一會便皺起眉來,問道:“多久了?”

月無邪一愣,沒想到這嬉皮笑臉的小子倒有幾分本事,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線希望來,回道:“十年多了。”

小于眉頭皺得更深,他喃喃說道:“十年,太久了,若是個三五年的話……好霸道的毒性,好強烈的藥效,叫什麽名字?”

月無邪只覺得自己心中的那一點點希望漸漸遠去,面無表情的回道:“春雪無痕。”

小于松開月無邪的手,說道:“好名字,發作時有如寒冬降雪,解毒後便融雪無痕了,年年複年年,一年一次,循環不止。”

葉臨風急急問道:“你可會解?”

小于面露難色,說道:“若是只中個三五年,我便花上個三五年時間,總能解個八九不離十,但十年還多……”

葉臨風只覺得心中一揪,指着小于說道:“庸醫!”

小于無奈的一笑:“這是你今晚第二次叫我庸醫了,但這次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不過你們也無需氣餒,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萬物相生相克,若是有緣碰見什麽靈物聖物,總能解了這奇毒。”

命犯桃花之天降奇緣 二十五

一時之間,三個人又陷入一陣沉默當中,月無邪挑挑眉,用另一只手将剛被小于摸過的手腕擦了又擦,蹭了又蹭,口中不屑的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小于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月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這點小劫難總能過去,不過……我說月公子,我的手上也沒有什麽髒東西,更不會沾到你的腕子上你可以不用再擦了吧?”

月無邪也沒理他,徑自拿衣袖又蹭了蹭,這才算住了手。小于不由得黑了一張臉,忿忿的看着葉臨風,意思是說:看你家的“賤內”,未免太會傷人了吧!

葉臨風緊皺着眉,心裏面只回應着小于的那幾句話,十年……為時已晚。真的晚了麽?不,還有解藥,只要拿到足夠多的解藥,可是解藥在神月教主手中……

三人正在房內相對無語的時候,門外卻有人來報。

“鬼醫先生,可方便任某進來?”

門外那人極其守禮,先是敲了敲門,然後才問道。

小于立刻向葉臨風與月無邪使了個眼色,然後趕忙說道:“快快請進。”

一身暗色衣衫的任其方走進門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外的陽光,氣勢不怒而自威。他先是向屋內巡視了一番,目光便落在了月無邪身上。

葉臨風心中一陣緊張,這任其方的目光如鷹般銳利,心思卻深不見底讓人捉摸不透,他本來十分自信無邪的身份不會被人識破,可是如今卻不由得暗暗擔憂起來,生怕被這個老江湖給看穿了。

月無邪眯着眼睛,那雙經過修飾的桃花眼少了以往的銳氣,多了幾分溫柔,有了妝容的掩飾也看不出那眼底的殺氣來,然而被任其方盯獵物一般的打量着,也不由得心中一緊,手便忍不住想要往腰間藏着的兵器上摸去。

葉臨風看出月公子的緊張,便急忙上前一步,攔在任其方身前,笑着說道:“任前輩,這位是賤內小月,我聽聞天遙受了傷,所以特意帶她前來拜訪。”

任其方又打量了月無邪幾眼,卻并未再像之前那樣探究,只是笑着說道:“在下失禮了,不過這位小月姑娘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才會特意多看幾眼。”

葉臨風和月無邪兩個一起幹笑,什麽故人……明明就是仇人才對吧。

月無邪怕姓任的看出端倪來,便自動的退到一邊,垂着頭作出一副嬌羞婉約的模樣,心中卻在暗暗想着為什麽自己頭一次見姓任的便被他一眼認了出來。思來想去,突然心中一動,便想到了十一年前,那時正邪兩派大戰正酣,自己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卻也随着教衆上了戰場,應該便是那個時候見過這任其方吧,只是想不到這人記性如此之好,竟然還認得出自己。

想到這裏,月無邪突然心中一緊,十一年前的自己還算是個孩子,如今早已長大成人都能讓任其方認了出來,現在只是換了身女裝,他便真的看不出來了嗎?越是想心中更越是發涼,月無邪偷眼打量任其方,只見他與葉臨風正在寒暄,又慰問了一番陸天遙的傷勢,随後目光竟然又落在自己身上,頓時便感覺身上起了一層寒意。

任其方的目光卻只是從月無邪身上一掃而過,便又對葉臨風說道:“我這便差人安排好住處,葉公子留下好好休息一番,等到陸師弟好轉後,我鐘南山弟子一定大擺宴席,好好盡一番地主之誼。”

葉臨風心中疑惑頗多,正好趁機留下與小于兩個好好商量一番,便急忙道謝。

任其方又是一番謙虛的待客之禮,等一切安排妥當後才又去處理門派事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頗有當家風範。

月無邪見那人再未關注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氣,只道自己算是蒙混過關,看來任誰也不會想到此時站在屋內的美嬌娥便是傳聞中手段毒辣的魔教公子月無邪吧。

小于悠然坐在桌前,小聲說道:“在這裏說話都小心些,隔牆有耳。”

葉臨風點了頭,三人又安份的在房內待了許久,便有下人來帶領葉臨風與月無邪去那安頓好的房間,一個下午直到晚上,門外都随時有人伺候着,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直到入夜。

葉臨風看着月無邪将女裝換下,穿上了他慣穿的黑色夜行衣,便有些擔憂的問道:“你真的要去?”

月無邪系腰帶的手停頓了一下,随即譏諷的笑道:“不去怎麽辦?萬一他們捉的那人真的是慕容無雪怎麽辦,我難道真的見死不救?”

葉臨風小心的問道:“不如我陪你去?”

月無邪擺擺手,說道:“別,你對這莊內肯定還不如我熟,我一個人倒更方便些,你且放心,我只是去探探路,看看真假,必定不會做出其他什麽事。”

葉臨風想了又想,最終只得叮囑道:“那好,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萬注意安全。”

月無邪微微一笑:“放心,我去去就來,你熄了燈躺到床上等我便好。”

說完無聲的拉開了門,輕飄飄的轉出門去,像只靈巧的貓兒一般隐入了夜色之中。葉臨風無奈的笑笑,随手揮滅了桌上的油燈,竟然也就真的乖乖的躺到床上,安心的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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