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剎那間,黑發女孩一貫的平靜表象像是被外力用力打破了似的,墨色的眼瞳中從邊緣逐漸凝聚起冰冷的光,她注視着有着鳶色眼眸的少年,對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虛僞。”绀野凪面無表情地吐出了兩個字,一雙墨瞳直勾勾地盯着笑盈盈的少年,“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說我呢?你這個虛僞的騙子。”

太宰治擡起手,手指親昵地觸碰了女孩的側臉,他望着那雙幽邃的墨瞳,語調輕飄飄的卻一字一句化為一把尖刀赤裸裸地往女孩心裏猛紮下去。

“哦呀,凪醬的态度難道不是另一種程度上的虛僞嗎?”太宰治笑容燦然,眼眸中卻像是有什麽陰晦的東西逐漸向上攀附纏繞,“什麽都不在乎,以一種令人厭惡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你真是過分的傲慢啊~凪醬。”

绀野凪眯起了眼,她的唇微微抿起,眼底的淡薄逐漸轉為刀鋒般的銳利,系統在她的腦內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

【小凪……你在生氣嗎……】

【沒有。】绀野凪迅速地反駁道,【我為什麽要因為那家夥的話生氣,他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嗯哼,我說中了嗎?”

少年還在望着他,绀野凪與他對視,但實際上她卻并沒有感覺到太多生氣的情緒,因為某種程度上太宰治的話語也是對的,她還不至于逃避自己的性格。

“然後呢?”

“你還想要說什麽?”绀野凪冷冷地擡了擡嘴角,“別擺出一副這種無辜的表情了,比最無聊的小品還要令人感到無聊。”

“你究竟想要怎麽樣呢?”

太宰治只是看着她笑,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黑發的女孩移開目光:“太宰君,聰明人喜歡多想,愚笨者努力多想,所以真相往往相差十萬八千裏。”

少年嘴角的弧度絲毫沒有變化:“那麽凪醬覺得我是哪種呢?”

绀野凪幹脆利落地扭頭就走,卻被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手腕:“凪醬還沒有回答我哦~”他的眼瞳中流轉着微光,清越的聲調被刻意帶上了些許磁性,像是緩慢顫動的小提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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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是誰呢?”

“我發現,你們都很喜歡說這種明知故問的謊言。”绀野凪皺眉,“無論我說什麽,太宰君都不會聽,也不會改變什麽,那麽不浪費時間嗎?”

她是真的不想和太宰治在街上玩什麽神經兮兮的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戲,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玩一盤游戲上分。

太宰治愣了兩秒,然後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吃壞腦子了?”绀野凪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愣,順便在腦內呼叫系統。

【系統,太宰好像瘋掉了我是不是要送他去精神病醫院……畢竟森醫生好像也不是精神科的……但是出一趟門丢一個人森醫生會生氣的吧?】

系統【……小凪你居然還有吐槽屬性說好的三無蘿莉呢?!】

【誰和你說好了,系統你查查附近有沒有精神病院】绀野凪看着太宰治莫名其妙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眉頭一抽。

“森先生就是看中這一點選擇了你嗎?”太宰治止住了笑聲,問道。

“什麽?”绀野凪的眼中又恢複了之前的波瀾不興,她走上前用手貼在太宰治的額頭上,眉頭微蹙,“沒發燒啊?”

太宰治任由對方把手貼在他的額上,順便還蹭了蹭,彎起雙眼:“凪醬~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绀野凪撇了撇嘴,“這樣我也好向森醫生解釋為什麽出門一趟少了個人。”

“凪醬~我好累背我回去吧~”太宰治像是把之前幾分鐘兩人對峙的情形迅速丢到了腦後,又開始笑眯眯地撒嬌了。

……

绀野凪猛地收回手後退幾步,臉上的表情迅速恢複到毫無波瀾,她覺得她剛剛真是表現得脾氣太好了所以某些人不客氣地得寸進尺了:“自己走,如果太宰君嫌自己的兩條腿多餘的話。”

她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少年的兩條腿:“我不介意帶你去截肢。”

太宰治眨了眨眼,嘴角笑容弧度不變:“但是我對我的腿和高度很滿意哦,凪醬是羨慕了嗎?”

……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布滿了陰沉沉的烏雲,此刻一道冰藍色的閃電從層層疊疊的雲朵間穿過,緊接着就是轟隆一聲,瓢潑大雨像是直接從天上倒了下來澆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绀野凪:“……啊啊啊都是太宰治你浪費那麽多時間害得我被雨淋了一身!”

她舉起手中的關東煮,無比悲傷地發現還剩下一串丸子已經被雨淋透了不能吃了,然後再瞥一眼少年,對方老早就吃完了。

太宰治把手攤開,一臉無辜的模樣:“因為凪醬吃的太慢了所有不能怪我哦。”

“是哪個沒事幹發神經拉着我到處亂跑到貧民窟又扯着我說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的!”绀野凪磨了磨牙,她望了望四周,好極了因為剛剛從貧民窟拐到另一條小巷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再轉回頭,少年竟然笑吟吟地說:“我們可以來一場浪漫的雨中漫步呢~凪醬~”

“誰要和你雨中漫步。”绀野凪冷漠地拒絕,她往後退了幾步,閉眼,光芒大盛,狂風在她的前方聚集飛速地旋轉着,帶動着地上的枯枝亂葉也一起飛旋。

太宰治眯起了眼,待狂風消散後,他看見了熟悉的紮着一長一短雙馬尾的少女,還有一輛純黑色的,巨大的輪胎按在前後兩邊,兩翼伸展着銀白色的尖銳的刃的炫酷機車。

“啊……”太宰治的瞳孔微微放大,然後笑了出來,“森先生真的是……該有何等的幸運啊。”

绀野凪面無表情地坐在了機車的後座,前方黑色雙馬尾的少女已經攥緊了機車的握手,太宰治眼見兩人就要揚長而去急忙追上去雙手伸開成大字擋在了前方。

“凪醬要把我一個人丢下嗎?好殘忍啊~我一個人會遇見壞人的~”太宰治鼓起臉,開始指控對方,“萬一被拐走了怎麽辦?”

“如果哪個拐走了太宰君才是人間慘劇。”绀野凪面無表情地回答,她瞪着太宰治皺了皺眉:“讓開,我又不是故意不帶你,誰讓你碰到我就會能力失效。”

要不是對方該死的能力她絕對要直接從對方身上碾過去。

“我不管我才不要一個人走回去~”太宰治撇了撇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既不想和你同享也不想和你同當……”绀野凪瞪着他,卻因為顧及他的異能直接用車碾壓過去而拿對方毫無辦法。

绀野凪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嘆了一口氣:“只要不被你的身體任何部分碰到就行了吧……真是的雨越來越大了……”

……

于是,回到家卻沒有發現一個人的森鷗外聽見了窗外的聲響,他走出門口看見不遠處一輛機車直接從不遠處的樓房上駛過借力一個飛躍朝着他的門前猛地沖來,還有那越來越近的熟悉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既像詠嘆調又像在唱歌劇的少年清越的嗓音。

“太宰治你在亂叫什麽耳朵要聾了!”氣急敗壞的女聲緊接着傳來。

森鷗外定睛一看,那輛機車的後座上雙手捂着耳朵氣急敗壞的女孩,開着機車面無表情的黑發少女,還有被繩子拖在後面開心地練嗓子的少年。

很好原來你們是去玩速度與激情了……森鷗外的嘴角一抽,他看見太宰治在一個巨大的弧度擺動下手掌不小心碰到了機車的車身,然後機車和黑發少女迅速消散為光點,只剩下女孩和少年從半空中像是一顆炮彈往他頭上砸來。

“太宰治!!!”

“哎呀這樣算不算殉情啊凪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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