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绀野凪沉默了,然後她望了望天色,夕陽在天際的邊緣搖搖欲墜:“他們自己付錢。”

黑發女孩痛快地說出那句話,精致的臉面無表情:“平白給我惹麻煩,當然要給點補償。”她沒有回頭,而是拉着久作沿着街邊稍微加快了一點點腳步,夢野久作擡頭看着她,凪微微垂下眼,拉着他的手指像是不經意地劃過他的手心。

夢野久作微微睜大了眼,绀野凪沉默地拉着他繼續往前走,然後腳步一轉拐進了小巷。

跟随而來的男人緊貼着牆壁屏氣凝神地跟着進入了小巷,而後他猛然發現前面除了一堵牆壁外空無一人。

“你從蛋糕店就一直盯着我們了。”空氣中突然傳來女孩平靜的聲音,男人猛地舉起槍口四周張望,但并沒有任何人,唯有那道聲音依舊在他的四周響起,“原來如此,你是山口組的派來的,想要要挾我做籌碼嗎?”

“但是并沒有想到你晚了一步,山口組的總部被中也君直接端了。”女聲依舊平淡地敘述着,男人驚慌地瞪大眼瞳,四周依舊空無一人。

半空中突然劃過一道疾風,下一秒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绀野凪直接一個飛踢踹飛了他手上的手/槍,馬丁靴踩在男人腹部,臉上依舊冷冰冰毫無表情。

“太宰那家夥真是會給我找麻煩,你就是跟着他找到我的吧。”她在看見太宰治手上的刀叉在空中劃出了字樣再聯想到自對方進來時那道陌生而盯着她的視線,哪裏還會有什麽不明白的了。

“山口組已經被滅了,你為什麽還要聽從你們老大的命令呢?”绀野凪問道,男人掙紮了一下,她踩着對方腹部的腳加深了些力氣,“我不太明白,你應該是看見了你們總部被滅,然後逃出來的,所以你是想要報仇?”

“其實我最近都不想FPS想換個游戲玩了,你們卻總是逼得我不得不繼續。”

男人被馬丁靴踩着腹部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他感覺到一陣一陣的撕裂般的痛苦從腹部傳來,他禁不住擡起眼,恰好和凪對上視線。那雙眼瞳宛若黑夜毫無任何星光,平靜而無任何情緒,毫無保留地映出了他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你……”男人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绀野凪稍稍把頭低下了點,“我怎麽了?”

“你不過是個小孩子,竟然也變成了港口黑手黨的走狗嗎?”他大喘着氣,绀野凪眨了眨眼,“并不是走狗哦,只是目前為止我對森醫生而言也不過是一把還算好用的刀罷了。”

“我總是不能明白大多數人的想法。”绀野凪說道,“為什麽你們能夠心安理得地指責和自己相同境遇的人的行為,借此讓自己覺得自己并沒有那麽壞嗎?”她歪了歪頭,“你因為我的話而生氣?為什麽呢,因為我是小孩而你是大人?還是因為你想要求取自己內心安慰的行為失敗了?”

男人的嘴唇翕動着,卻無法再說出任何一句話。绀野凪看着他,聲音平靜,“在你加入山口組的時候應該就想到了有一天自己會和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一樣死去,但是你現在還是很震驚的樣子,為什麽?”

她的右手上握着一把漆黑透亮的手/槍,緩緩地垂下,頂在了男人的額上:“死在小孩子的手裏比死在大人手裏更難接受?因為你那身為大人的莫名優越感?”

Advertisement

“可是,我們和你一樣,都是人類啊?”绀野凪的眼神中透出些許疑惑,“你為什麽覺得人類與人類之間是有區別的呢?”她感覺自己被自己的話語逗笑了,“啊不對,人類與人類的确有很多區別,但如果當人都處于危及生命的情況下,似乎大部分人都是本能的保護自己。”

“所以,閣下的手可以不要亂動嗎?”她的目光盯在那緩慢地放在腰側的手指,然後那手指定住了,男人的眼中閃過的驚恐被她完全看着眼裏,“我猜猜,是手/雷嗎?所以你為什麽要拉我同歸于盡呢?”

“你對你的首領很忠心?我感覺不到,那你是為了什麽來殺我?”

那雙如夜般的眼瞳中難得地閃爍着小孩子般狡黠的微光:“你看我是小孩子诶,所以小孩子不是應該有特權的嗎?”她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屬于孩童般調皮的笑,“你看你對小孩子也能下手呢,真是殘忍的大人啊。”

“不過,就算我死在這裏,你的身份也很容易查到的,你有家人嗎?看你的表情我猜對了,那麽到時候你的家人會受到什麽樣的報複你應該想得到吧?”

绀野凪看着男人放大的眼瞳,握着槍的手依舊緊緊地貼在他的額上,“我不是很建議讓你去紅葉姐的審訊室,最近我才剛剛送了本滿清十大酷刑給她。”她想到裏面的內容,臉上稍稍露出了一絲猶疑的神色,“這的确是我非常佩服紅葉姐的一點。”

不是誰都能面不改色地審訊的,她對戰場上的血腥沒有太多感覺,卻偏偏讨厭單獨在狹小的屋內使用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那麽,你想要我開槍,還是你拉手/雷把我和你的家人全部同歸于盡,還是去紅葉姐的審訊室?”

“我覺得你的女兒一定很可愛。”绀野凪說,她看着男人驚恐地睜大眼,往右側歪了歪頭,指了指他的口袋,“我看見了你手機上的小熊挂飾,會喜歡可愛的小動物的孩子,應該是你的女兒吧?”

她問道,男人艱難地看着女孩精致的面容,他在那雙漆黑若夜的水晶般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光芒。放在腰側的手指瑟縮了一瞬,而後無力地掉落在地上。

“我知道了。”绀野凪注視着他,她微微垂下眼,手指輕巧的扣下扳機。

她收起踩在對方腹部的腳,旁邊空氣中顯露出夢野久作的身形,他猛地抓住了绀野凪的手臂,擔憂的目光看向女孩的側臉,绀野凪安撫般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她注視着男孩的眼瞳:“放心,那手/雷不會響的。”

夢野久作看着女孩的雙眼,他張了張口,想問什麽又沒有問出,绀野凪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身後空氣中蔓延出濃郁的血腥味,“久作,下次我們換個地方吃蛋糕吧。”

夢野久作點了點頭,而後他看見了站在前方笑嘻嘻的太宰治,立刻換上了一副警惕的表情。他都聽到了,就是太宰治故意坑他們的。绀野凪拉着久作在太宰治面前停下腳步,擡起手,捏着一個黑色的小巧圓形物件,眉梢微挑:“定位加竊聽器,你都聽到了,我也不想再重複一遍了。”

“我只想問你,這個東西是必要的嗎?”绀野凪問道,“你是控制狂嗎?”

“才不是森先生那樣的控制狂哦~”太宰治鼓了鼓臉,“凪醬你怎麽能把我和森先生放在一起比!”

“你們兩個人根本沒什麽區別。”绀野凪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裝在我身上,我究竟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和你有什麽關系呢?”

太宰治臉上笑嘻嘻的表情倏然收起,他逆着光,眼眸裏的情緒深沉而令人心悸,斜陽的光芒僅僅打在他的小半身,整個人就像是站在光與影的分割線上:“你真是冷酷無情啊,凪醬。”

“把自己和整個世界隔絕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引起你真正的熱愛的事物。”太宰治的眼眸中漾着清淺的笑意,薄唇中卻吐出殘酷的話語,“你真是傲慢至極啊,凪醬,你為什麽會覺得人性這種東西是可以被人類解析的呢?”

“我并不想要被你這樣說,太宰。”绀野凪看着他,“你是在指責我嗎?”她的語氣中出現一絲困惑的意味,太宰治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而後往前輕輕邁了一步。

“不是哦~因為這個樣子的凪醬很可愛哦。”太宰治勾起嘴角,绀野凪面無表情,“你被森醫生同化了嗎?那麽請離我遠一點。”

“才不要呢,因為凪醬每次都光說不做呢,理直氣壯地指責大人的凪醬太有意思了。”太宰治笑着說,“凪醬有些時候比想象中的要坦誠許多呢。”

但是很多人都以為你在說謊呢,這真是太有趣了。

“我姑且當做這是誇獎了。”绀野凪盯着他看了幾秒後,轉過頭,“下次再把麻煩事惹到我的休閑時間,我就立刻向森醫生申請出差外地的任務了。”

“以及,你是把中也君丢在那讓他付錢了吧。”

她使用了肯定句,绀野凪光是想象都能夠想到中原中也被迫一個人承擔四個人費用時那副表情了,想到這她稍微有一點點愧疚,但是在瞥見太宰治滿不在乎的表情後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又迅速煙消雲散了。

反正中也君肯定記的也不是她的仇,女孩幸災樂禍地想到,光太宰治這個人就足以拉走百分之百的仇恨了。

就是不知道森醫生每天看着那麽多被迫額外支出的修繕費是什麽感想,绀野凪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這就是為什麽她感覺森醫生的發際線越來越高的原因嗎。

想起之前森醫生無意間提到了所謂鑽石打磨論,她真心懷疑磨的不是鑽石,而是森醫生的頭發啊……已經是蘿莉控首領了,就別再加個光頭屬性了吧……

下次幹脆送森醫生頭發保養套裝好了……

“凪醬就這樣把那個人殺了,不考慮帶回去審訊嗎?”

太宰治問,绀野凪瞥了他一眼,“那個人的牙齒裏藏着毒藥的,而且并不是他主動引發的。那個毒藥本身就是一定時間內發作的,他的首領根本沒打算讓他活着回去,就算帶回去審訊也來不及了。”

“你不早就知道了嗎?”绀野凪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的雙眼,太宰像是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他變魔術一般拿出幾張宣傳單,“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去聽歌吧?”

對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绀野凪倒也習慣了,看着太宰治一副‘答應吧快答應吧’的表情:“別告訴我這就是你毀掉了我悠閑的下午茶的賠禮。”她審視一般地看着宣傳單上三個長相甜美的少女,“你什麽時候喜歡去聽演唱會了?”

“還是說,這是你最新喜歡的類型?”她問道,太宰治作出一副誇張的表情眼眸中透着難以置信,“才不是啊,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哦~凪醬~什麽時候我們一起去殉情吧~”

“真抱歉,我不喜歡你。”绀野凪冷哼一聲,“你不在我視線裏的時候愛做啥做啥,我才不想管你。”

她一把抓過那張海報,審視般的目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微微眯起眼:“這個……”她猛地擡起頭,面前的少年笑嘻嘻地舉起一根手指貼在唇邊,“最近在我們這邊有些名氣的組合哦,凪醬難道不想去聽歌放松放松嗎?”

太宰治笑着說,绀野凪注視着他,墨色的眼瞳中微蕩出絲絲漣漪:“你笑得真難看,太宰。”她冷聲說道,太宰治微愣,而後就聽見面前的女孩繼續說道,“你如果不想,就別去做,沒必要擺出一副雖然很無聊卻無所謂的笑臉。”

“想做什麽自己就去做,別去問別人,別以為人類是什麽慈善家。”

少年定定地注視着眼前嬌小而纖細的女孩,眼眸中迅速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微芒,天邊的光在他的發間跳躍,整個人莫名披上一層蕭瑟的氣息,而後他一點點地彎起嘴角:“并沒有哦,我是非常希望凪醬和我一起去呢。”

绀野凪沉默地盯着他,幾秒後撇過頭:“可以,讓久作和我一起去。”

“凪醬你幹嘛去哪都要帶着這個小鬼。”太宰治明顯地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夢野久作怒瞪他,绀野凪拍了拍夢野久作的腦袋,“因為你毀掉的是我們兩個人的下午茶。”

“而且久作現在做得很不錯了。”她笑着說道,夢野久作享受般地蹭了蹭她的胳膊,太宰治面色不虞,瞪了一眼那個小鬼,“那還是多虧了凪醬的功勞,這個小鬼靠自己絕對做不到現在這樣。”

“還是說這個小鬼連路都不認識,那可真是辛苦凪醬你了啊~”太宰治微眯起的眼眸中閃爍着挑釁的光,夢野久作整張臉都皺起來了,他的眼眸中冒着火瞪着太宰治,“你才找不到路!”

“停!不要和中也君吵完後又惹久作和你吵架,中也君就算了,久作比你小那麽多啊!”

她真的服了對方,一天不作妖一天就不安生,為了以防萬一她不得不主動拉住太宰治的衣袖,“快點吧,上面寫着的時間不是馬上就到了嗎,別浪費時間了。”

歡呼聲一浪接一浪,绀野凪面無表情地聽着周圍一聲接一聲像是海浪般的歡呼,頭上的聚光燈變化着色彩,她左手拉着夢野久作右手被強行塞了一個應援棒,右邊的太宰治雖然是一副欣賞表演的模樣,但是她每當把目光投向舞臺時,卻總有那若有若無的視線停駐在她的臉上。

“太宰,你究竟是來幹嘛的……”绀野凪抽了抽嘴角,舞臺上甜美的少女們正唱着歌,時不時做出一個飛吻,绀野凪卻全然沒有感覺到任何欣喜的情緒,她微皺着眉盯着上面的少女。

“嘛,你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犬金企畫就是憑借這些少女組合賺了一大筆嗎?”太宰治漫不經心地說道,绀野凪轉過頭看着他,語調中顯露出一絲怒意,“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單純來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演唱會的。”

她作勢要離開,卻立刻被太宰治拉住了手腕:“凪醬~來了就要好好地看完哦。”

绀野凪轉過頭看着他,少年的表情依舊是笑嘻嘻的,他壓低聲音:“你知道這個組合屬于的犬金策劃,原來是這一片的黑幫犬金組哦。”

“然後呢?你別告訴我森醫生想不開也想效仿他們把港口黑手黨變成偶像團出道吧。”凪毫不留情地拍開他的手,雙手環抱,“雖然很不想說,但你也就只有這張臉可以用了,太宰。”

哪想到太宰治居然厚顏無恥地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啊凪醬是承認被我這帥氣的臉迷住了嗎~~”他壓低的嗓音帶着磁性的笑意,“如果凪醬能被我的心迷住那就更好了~”

“想得倒美。”绀野凪強行按耐住想要踹飛這個自戀的家夥的沖動,只是用袖子中的手術刀柄抵在了少年的胸口,“我迷上誰都不可迷上你,太宰治。”

“為什麽呢?”太宰治也不惱,只是反問道,眼眸像是盈滿了蕩漾的春水,唇線恰好挑起一個不高不低的弧度,“凪醬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他專注地凝視着绀野凪的雙眸,他看見了自己的面容倒映在那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像是被時光定格的照片。

黑發女孩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她擡眼看着那張足以讓人屏住呼吸的精致面容,大腦的思維在那一秒像是被什麽東西攪亂。

平心而論太宰治這個人簡直擁有一副神賜的絕美面容,無論是裝乖巧無害時還是沉浸于黑暗時,他的外表所呈現的兩種極端的風情卻矛盾地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绀野凪卻是一個經常容易感覺到厭煩的随心主義者,她讨厭那些聰明人的彎彎繞繞和自以為是,與此同時她對那些聰明人的思維又經常懷有不确定的困惑,這導致她時常被自己的好奇心所支配而暫時忘卻了主觀的意圖。

夢野久作緊張地抓住了绀野凪的手,他察覺到兩個人之間忽然有一種冷凝而壓抑的氣氛,他想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能看着兩個人互相對峙一般地對視,無言地對視。

“我不厭惡你,和我不喜歡你沒有沖突。”女孩最終打破了這無言的沉默,周圍歡呼聲還在繼續,甜美的歌聲依舊在舞臺上飄蕩,她擡起眼睫,黑曜石般的瞳仁中映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像是流光在她的眸底流淌。

“你最好想清楚,死亡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她如此說道,“一個人一旦死亡,那麽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就此停止了,而世界并不會為任何一個人的死亡停止轉動。”

她回憶般地偏了下頭:“我記得你之前似乎問過森醫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麽意義。”

太宰治的眸光瞬間沉下去,語調卻依舊悠揚悅耳:“沒錯哦,所以凪醬想要告訴我什麽意義呢?”

他的眼眸中變幻着複雜的情緒,卻在聽見對方的回答後驟然全部沉于眸底。

“沒有。”

“什麽?”少年像是沒有聽清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沒有意義。”绀野凪說道,“因為這個問題就是無意義的。”

“所以,凪醬的意思是,人活着果然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嗎?”他的語氣中帶着些許輕微的失落,少年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眸底投下一片陰影。

“不是。”

绀野凪看着太宰治瞬間擡起的頭和緊緊注視着她的目光中帶着自己也沒有料到的急切。

“你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從你去詢問的一瞬間開始。”

“人活着的意義,這是一個沒有參考标準的答案,你去問森醫生,最多只能得到森醫生的意義,你去問任何人,都只能得到那個人自己的意義。”

黑發女孩的聲音清冷,像是冬日裏的薄雪輕盈落地:“這個答案,你只能問你自己。”

太宰治怔然,而後他垂下頭,突然雙臂張開抱住了嬌小的女孩,低沉的嗓音在女孩的耳側想起:“那麽,凪醬可以告訴我,你的意義是什麽嗎?”

“不告訴你。”绀野凪伸手制止了夢野久作的動作,她只是将手上的手術刀刀柄貼在了少年的脖頸處,“你先放開你的爪子。”

“告訴我嘛~”他撒嬌道,黏答答的語調激得女孩一陣瑟縮,“我想知道為什麽凪醬還在活着嘛~”

“所以你究竟是來幹什麽的,還有太宰你是想要掐死我嗎,松手。”

“我才舍不得掐死凪醬呢。”少年的聲音有些恹恹,“只是找不到啊……”

“找到之前,你就先活着咯。”绀野凪平靜地回答道,她察覺到少年的肩膀瞬間緊了一下又放松了下來,“不過你真的自殺也沒有什麽關系,如果你決定好了,那麽我并不會阻攔你。”

“好薄情啊凪醬~”少年的嗓音傳進她的耳廓,像是撩動的琴弦,“那麽狠心地眼睜睜看我去死嗎?”

“如果是出于你自己個人的意願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希望別人做和你意願相反的事。”绀野凪說。

“不是誰都像凪醬這樣坦誠的哦,然而森醫生完全誤解了你呢,真是可惜啊。”

“我到不覺得有什麽可惜的,那可是你們自己的原因。”

“還有,你什麽時候願意把你的爪子從我身上挪開,太宰治。”黑發女孩的語氣中很明顯地出現了一絲怒意,太宰治鼓着臉不情願地從女孩身上移下來,卻依舊抓住對方的手腕不放,“凪醬還是沒有告訴我嘛……”

“我告訴你,你會聽嗎?”绀野凪反問道,她從少年沉默的眼眸中得到了答案,“不會,因為你永遠都是持有懷疑般地看待一切。”她看着少年的眼瞳,似乎要望見裏面幽深的被掩埋在最底層的東西,“其實這樣也不錯,這樣我認識的就還是太宰治,而不是融合了別人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結束了,走吧。”

绀野凪餘光看見舞臺上的三名少女已經唱完了歌正在對衆人致謝,她不顧面前沉默不語的少年,轉過身欲走,手腕卻沒拉動,女孩撇過頭,“你還要待着幹嘛?”

“凪醬忘記了嗎,當然是和犬金組的首領的洽談哦。”

“呵,我只知道你帶我來看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演唱會,至于什麽犬金組我可不知道。”绀野凪冷漠地拒絕陪對方去執行多餘的任務,更何況這完全就是太宰治一時興起。

“森先生也對這個犬金組稍微有點興趣哦。”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

只是一點點興趣吧,森醫生還不至于把這個小組織放在眼裏,比起黑手黨這個更偏向于傳統的黑幫混混,明明是你自己閑的沒事非要找事。

绀野凪瞪着笑盈盈的少年,但實際上她也稍微被太宰治的話語帶起了一點點的興趣,想着既然來了那麽多做個任務就能多領工資那麽她就可以早日買到心儀的游戲和漫畫。但她還是需要問一下夢野久作的意見的。

“久作,你想去嗎?還是我打電話讓人來接你?”绀野凪詢問道,夢野久作毫不猶豫地抱住她的胳膊,“我要跟着姐姐。”他才不會讓那個家夥得逞呢,別看他年紀小,但是對方的自殺行為他也早有耳聞,剛剛兩個人的對話他雖然沒有聽太懂,但不妨礙他認為太宰治不懷好意。

“三位來訪,有失遠迎了。”叼着煙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臉上的皺紋硬生生地堆積出一個笑容,他的面前坐着太宰治,绀野凪和夢野久作,即便他對港口黑手黨派三個未成年來有些不悅,但依舊表面上還是做出了非常熱情的模樣。

“哪裏哪裏,我們在拜訪之前欣賞了貴方非常有名的組合歌唱會哦。”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他的雙手交疊托着下巴,“我們首領對貴方的近來的發展方式很感興趣哦。”

“哈哈哈哈哈,多虧了我的女孩們呢。”犬金組的首領哈哈哈地大笑幾聲,揮手讓剛剛還在上面唱歌的後街女孩組合進來,三人露出尴尬的笑容在一邊裝作擺設。

“實際上,我們是接到消息說犬金組似乎想通過捧紅偶像來脫離黑道。”绀野凪單刀直入地開口了,她注視着犬金組的首領臉上一閃而過的變幻情緒,“那麽,請問您是否打算違背合約呢?”

犬金組和港口黑手黨的合約,作為港口黑手黨的附庸下屬組織,出現這種似乎想要脫離黑道的行為,于情于理港口黑手黨都要過問的。

“不不不,我們是遵守和港口黑手黨的合約的。”對方說道,然而手上的煙鬥掉落的煙蒂把西裝褲燒了個洞他也無心注意,“最近資金有些緊張,港口黑手黨并沒有規定不允許發展第二産業吧。”

“的确沒有呢,但是~”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你們想通過這種方式洗白錢財這樣上交港口黑手黨的錢就可以理所應當地減少了呢~我說的對不對啊,犬金組的首領先生。”

屋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绀野凪擡頭,她敏銳地察覺到那三個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戾氣,站在犬金組首領身後的黑衣人手臂肌肉鼓起,悄悄地按住了腰間。

“怎麽會呢……哈哈哈閣下誤會了。”中年男人尴尬地笑道,拿出手帕擦掉掉在褲子上的煙蒂,“我們只是最近資金周轉問題不得已想到這個辦法的,絕沒有毀約的意思。”

“我相信你們沒有毀約的意思哦~”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但是畢竟我們才剛剛滅掉山口組嘛,我們的首領稍微對你們的行為有一點點疑惑呢。”

他笑盈盈地看着對面那個男人一瞬間陰沉下去的眼神,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晃悠着雙腿。绀野凪在內心嘆了一口氣,她輕輕地垂眼看向夢野久作,男孩接受到凪的眼神後,擡起眼和那個中年男人對視。

男人的眼神瞬間恍惚了一秒,再下一秒後他重新恢複清醒,無法掩飾的驚恐的目光看向那個看起來才五六歲不到的男孩,而那個冷冰冰的黑發女孩則是微眯着眼和他對視,他在裏面看見了清晰的警告意味。

異能者……犬金回想起剛剛他眼前突然浮現的濃烈的火焰和那仿佛撲面而來的灼熱感,異能者在橫濱屬于半隐瞞存在,港口黑手黨這樣的組織肯定是有異能者存在的,但他并沒有想到這麽小的孩子也是異能者。

“犬金先生,我們的首領對投資偶像團體也有一定的興趣呢。”太宰治繼續說道,绀野凪擡眼,目光中透出一絲疑惑,但她此刻依舊默不作聲,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三個假裝自己是裝飾品一言不發的三位少女。

“所以呢,我們想要正式收購犬金企畫。”他刻意在正式收購上加重了語調,目光瞥到犬金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瞬間握拳,繼續笑着說,“當然,犬金先生可以繼續作為第一任管理經理,不知您意下如何?”

犬金當然不想同意,別看對方說得好聽,實際上那不就等于變相地吞并啊。他可是最愛財的,不然怎麽會把不争氣的屬下弄成偶像出道,混黑道的目的就是為了財路,而港口黑手黨很明顯要斷他財路他怎麽可能答應。

悄悄的,他将手不留痕跡地繞到背後做了個手勢,但是直到五秒後,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唯有坐在對面的少年嘴角笑容依舊。

“犬金先生,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犬金猛地回頭,那些站在他身後的下屬,包括角落裏三名‘僞’少女,全部都像是一個個木偶似的,目光呆滞,一動不動,像是精神被關進了牢籠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你們!”犬金想要大喊,但是對面那個一直只說了一句話的女孩開口了,“犬金先生,非常抱歉,我們的時間很急,能否請您盡快下決定呢?”

她緩慢地擡手,袖口中銀光一閃而逝,漆黑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犬金忽然想起了,傳聞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身邊有一個能力似乎為人形兵器的女孩,雖然并未知曉那個女孩的長相,但

黑手黨裏小孩子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女孩子,這麽一看似乎八九不離十了。

“我……考慮考慮……”犬金的背上難得地透出了絲絲冷汗,少年笑盈盈地看着他,鳶色的眼眸裏的惡意一瞬間又消散表面的笑意,“那麽,過幾天我們會過來簽合同的哦。”

“暫且告辭,多謝犬金先生招待。”绀野凪站起身,她拉起夢野久作的手往外走,完全沒有等待對方回話,直到走出門後,她輕輕地拍了拍夢野久作的手,夢野久作會意地點了點頭。

“姐姐,我告訴你哦……”夢野久作拉了拉绀野凪的袖子,凪有些好奇地彎下腰,聽見夢野久作在她的耳邊說出自己剛剛控制那些人精神時無意間發現的某些事情後,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

“凪醬~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少年依舊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他走到女孩身邊,看似無意地握住了對方的手腕。绀野凪回過頭,她的眉間微微皺起一道淡痕。

“太宰,我怎麽不記得森醫生有對這個上過心,有興趣了?”她挑起眉,太宰治微笑着搖了搖手指,“的确森先生對偶像團是不感興趣的,但是借由偶像洗白錢并且借機與海外軍火商搭上路這一點先生還是有些興趣的哦。”

“但是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小鬼的精神系能力竟然可以控制人的思維呢。”太宰治探究似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夢野久作,夢野久作察覺到對方略帶惡意的視線,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

“催眠是最基本的精神系能力應該可以做到的。”绀野凪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她面對着太宰治意味深長的目光,眸光毫無波動,與往常似乎無異,“久作有了針對性的指導後已經可以逐漸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幸好森醫生接收久作不久只知道對方有無法控制的精神系能力但還不确定具體能力形式,否則她想要讓久作用幻術代替異能力發動就沒那麽容易僞裝過關了。

“那麽,請我看演唱會也是假的了。”绀野凪一甩頭,雖然她對此無所謂但是很明顯又被太宰治拿去當盾牌她還是很生氣的。

“沒有哦,凪醬不是也看了演唱會嗎?”

太宰治笑嘻嘻地說道,“我以為凪醬會喜歡嘛。”

“你根本全程什麽都沒看吧,平白浪費我和久作的時間。”

绀野凪忽然想到剛剛夢野久作告訴她的事,她的臉不經意地扭曲了一瞬間,下一秒似乎想到什麽嘴角微揚:“那麽,太宰你覺得呢,你很喜歡那個組合?”

太宰治忽然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但他回想了那三個少女,似乎沒什麽問題啊:“我知道哦,她們原來是犬金組的成員,因為意外損失了一筆資金才被迫出道當偶像的。”

“難道凪醬是擔心我會喜歡她們嗎?請不要擔心哦,因為凪醬是無人替代的哦~雖然歌唱的稍微還過得去,長得還行,但是還是凪醬最可愛哦~所以如果殉情的話還是最希望是和凪醬呢~”

凪面無表情地看着太宰.戲精上神.治捂着臉一副‘嬌羞’的模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的眼珠轉了轉,對着太宰治招了招手,踮起腳湊到少年的耳邊,故意用小女孩撒嬌似的語氣說道。

“太宰,你知道嗎,那在舞臺上唱歌三個漂亮的少女~”她刻意一字一句強調道,“是泰國變性後的男人哦~”

太宰治一瞬間僵硬了,趁此機會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