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女拎着袋子走出藥店,可以通過透明的袋子看見裏面買了絕對不止一種藥。她拎着袋子晃了晃，慢悠悠地順着街道走着。
絕對不是為了那個家夥我只是怕他把感冒傳染給我，绀野凪如此想着。她順着街道不急不慢地走着,晚霞的橘光映在這條被火拼後還殘存的街道上,平添了幾分哀意。
一滴，兩滴，地面很快就變得濕潤，绀野凪擡起頭,她伸出右手,接住了從空中飄蕩而下的雨絲。
“下雨了啊……這就麻煩了……”绀野凪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可是沒有帶傘啊……希望雨不要下得太大才好。”
所以還是走近路吧,绀野凪這般想到。她的步伐加快了幾分，腳步一拐走進了高樓背後的小巷。
橫濱的陰暗面，就像下水溝會滋長細菌和污垢,而這一點在隐藏在那些小巷中的貧民窟裏體現的淋漓盡致。僅僅踏入小巷的第一步,少女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那些藏在陰暗拐角，垃圾桶後，破牆邊投來的如同惡犬般綠油油的目光。
她有意無意地撩開了身上的鬥篷,露出內側口袋裏的槍柄，果然那些目光少了很多，但還有一些目光依舊追随着她。绀野凪面無表情地繼續慢慢走着，僅不到幾米遠,她看見了一群穿的破破爛爛的十幾歲的少年團團圍成一個圈。
绀野凪微微眯起眼,以她優秀的視力很輕易地就看見了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穿着有些髒的白衣服的女孩子，此時手中正握着一片鋒利的瓦礫有些慌張地試圖往後退開,卻被少年們逼退到牆角無路可退。
本來放在往常绀野凪并不會去管這些事情，只是好巧不巧他們恰好擋在了她的必經之路,再加上那個女孩是少見的和她一模一樣的黑發黑眸，她稍微提了點興致。
銀緊緊地攥着鋒利的瓦片，皮膚被鋒利的邊緣割開一道細小的口子，有絲絲血腥味散發了出來。平時她都被她的哥哥保護着，但是哥哥前兩天突然病倒了，現在更是高燒不退，不得已她只能試探着出去買藥，但是在沒有了被稱作“不吠的狂犬”保護的銀，簡直就像是失去惡龍守護的花朵，被貧民窟別的勢力一眼盯上了她身上的錢財。
至少……我一定要給哥哥買到藥……銀咬了咬唇，她另一只手攥緊了鈔票，目光在那群越靠越近的少年中搜尋可能性突破的空隙。
“讓一讓可以嗎？”她看見了一名戴着短式黑紅色鬥篷的少女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面前，少女比她還要矮一點，那雙墨色的眼瞳中是一片全然的沉寂。
“下雨了，請不要擋我的路，可以嗎？”
那些穿的破破爛爛的少年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這身一眼就看上去名貴的打扮很有可能就是某個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誤入了貧民窟，對他們而言與其去搶劫銀手上為數不多的錢鈔不如搶這個突然出現的肥羊。
“讓你過？你不會以為這裏是什麽大小姐來的地方吧，既然這樣就把所有的錢交出來，我們就讓你過。”
绀野凪平靜地看着那些少年雙眼閃爍着猙獰的光，她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而後很淡定地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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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要怨就怨你為什麽這麽有錢又運氣不好吧。”
其中一個少年握拳朝着绀野凪沖了過去，绀野凪站在原地，在少年即将抓到她衣服之際，她直接提腿用膝蓋狠狠地撞上了少年的額頭。
鮮血飛濺了出來，嬌小的黑發少女收回腿，而後擡腳将倒在地上的少年踹到一邊。
“現在可以讓路嗎？”绀野凪問道，她向右邊稍稍偏了偏頭，鴉色的黑發柔順地搭在她的肩上，襯地那張臉十分小巧精致。
剩下幾個少年有些慌張地後退了一步，互相對視幾眼，咬了咬牙，有的撿起了地上的磚塊一同朝着少女沖過去。
“一起嗎？”绀野凪眨了眨眼，她一手提着裝着藥的塑料袋，身體微微向左側一偏直接抓住了最前方沖來的少年的衣領一個回旋将他撞在另一個少年身上把兩個人都甩了出去。而後與此同時少女餘光一掃，直接一個高擡腿，帶着利齒的馬丁靴踹上了另一邊試圖偷襲她的少年。
绀野凪收回腿，手上的塑料袋依舊穩穩地提在她的手上，她直接走到那個最先沖過來的少年面前，擡腳踩上了他的頭：“雖然我并不覺得你們的做法有什麽問題，但是不懂得衡量自己就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了。”
她的眼角一挑，瞄見後面有兩個少年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墨色的眼瞳眯起，“你是這個小團體的頭吧。”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鬥篷內側抽出那把手/槍，黑發少女一擡手幹脆利落地扣下了扳機，子彈擦着其中一個人的臉側飛過去，劃出一道血痕。
“我對殺了你們沒有興趣，但是現在在下雨，希望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她收起腳，目送着那些人連滾帶爬地逃離，轉過頭來，目光停留在還沒離開的少女身上。
“你是怎麽在這裏長到這麽大的？”绀野凪問道，就是很普通的詢問，她的目光在銀身上轉了一圈，雖然穿着陳舊的衣服但毫無疑問已經展露了些美貌。
“嗯？你在看這個？”绀野凪發覺對方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手，她垂下頭，拎起手上的塑料袋晃了晃，“想要這個？”
銀猶猶豫豫地咬着唇，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看樣子這個武力值過高的少女并沒有要對她怎麽樣的意圖，想到高燒不退的哥哥，她狠了狠心，決定賭一把。
“我……我可以買……”銀攤開手，露出那被她一直攥在手心變得汗津津的鈔票，少女看着她，目光滿是乞求。
“你為什麽要買？”
“因為……因為哥哥發燒總是不退……”銀垂下眼，哥哥一直都努力地保護她不受傷害，而當哥哥倒下時她才察覺到她是多麽的弱小，所以，哪怕是一次，她也想努力保護哥哥。
“一直以來是你的哥哥保護你嗎？”绀野凪問道，她看見少女點了點頭後，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你哥哥在哪，帶我過去吧。”
“放心，我不打算對你們做什麽。”绀野凪說道，她伸手象征性地擋了擋雨水，“雨越下越大了，你就當我借你們的據點暫時躲躲雨。而且你知道這些藥要怎麽吃嗎，如果服錯了可是會死人的。”
銀看着绀野凪平靜的雙眼，最終點了點頭。
……
不大的小房子，破舊的地板和布滿灰塵的牆壁，陰沉沉的室內，少年緊閉着眼躺在唯一一張破舊的床上，绀野凪走進屋內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她快步走到床邊微微蹲下身，少年緊蹙着眉，銀跟過來握住少年的手，擔憂地看着他。
“看樣子是發燒。”绀野凪伸手試了試少年額頭的溫度，她嘆了口氣，幸好之前跟着森醫生在診所時學會了點粗淺的醫術，“先把門打開，盡量透點空氣。”
她伸手打開塑料袋，翻找了一陣，也是她本着反正是太宰花錢就把涉及到感冒發燒的藥品都買了點，她伸手拿出一瓶酒精：“拿布或者毛巾用這個浸濕，不斷擦拭他的額頭，一直到溫度下去。”
她又翻找了一陣，拿出一瓶退燒藥，看了看說明書後皺了皺眉：“還是減半服用吧，先吃一顆，我估計你們肯定營養不良胃也不好。”
忙了半個多小時，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穩，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妹妹欣喜的眼神還有旁邊一個不認識的大概十三四歲的少女。
大腦第一時間就下意識地把對方當做了敵人，身上的衣物毫無征兆地突然衍生出布刃對着少女猛刺了過去，只見那個少女臉上依舊面無表情，擡手揮出一把手術刀割裂了那來勢洶洶的布刃。
“哥哥，她不是敵人！就是她的藥幫了我們。”銀手忙腳亂地解釋道，绀野凪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烏雲已經慢慢地散去，也聽不見任何雨聲了。
“停雨了，那麽我就離開了。”
“等等咳咳咳……”少年艱難地從床上撐起自己的身體，一開口又是一連串的咳嗽，绀野凪嘆了口氣，“酒精和那些藥不用還我了，就當做你們讓我躲雨的報酬。”
“剛才，非常抱歉……”少年低垂着眼，眉宇間有幾分陰郁，“還有，謝謝……您……”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的妹妹吧，如果不是她願意為你跑出去買藥，也不會碰到我。”绀野凪說道，她将手術刀收起，轉身欲離。
“您可以告訴我……您的名字嗎……”少年執拗地望着她，“我将來一定……咳咳咳……會……”
“沒有必要，作為哥哥你保護好你的妹妹就可以了，然後還是別留在這了，想辦法出去吧。如果以後我們有機會見面，那麽告訴你我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黑發少女撫平鬥篷上的褶皺，轉過身離開了這間小屋。
【小凪，你平時可沒有那麽好心啊，今天這是怎麽了？】系統在她的腦內問道，绀野凪很快地就走出了那條小巷，正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
【我只是對和我有同樣發色和眸色的女孩子有些好奇而已。】绀野凪慢悠悠地回答道，【我很欣賞她為了自己的哥哥不惜一切的勇氣】
黑發少女垂下眼睫【而且……有機會保護自己的哥哥，真是……幸運啊……】
等她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打開門，就看見某個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少年惬意地躺在她的沙發上嘴裏還咬着她的零食。绀野凪眉頭一皺，她反手關上了門，砰地發出一聲巨響。
“歡迎回來，凪醬。”太宰治笑眯眯地對着她揮了揮手，只見绀野凪深呼吸了一口氣，擡手将手上的塑料袋摔在少年的身上，“拿着你的藥，然後從大門請滾出去。”
“哎呀原來凪醬還真的買了啊！”太宰治自動無視少女後半句話，他打開塑料袋，拿出一個藥瓶，“維生素C泡騰片？”
“凪醬，我是感冒了啊……”少年睜着純良的眸子委屈地說道，绀野凪走到沙發的另一邊雙手環抱一甩頭發，“說謊也要有點限度，我看你活蹦亂跳的很，給你買維生素C就是我為數不多的善心了，現在請從我的房間裏立刻馬上出去。”
“不要嘛我就是感冒了凪醬太狠心了……”太宰治鼓着臉湊過去，非要把自己的額貼在少女額前，“你看嘛~”
過于靠近的距離，绀野凪可以清晰地看見映在少年眼瞳中自己的面容，她愣了一秒，而後立刻回過神伸手揪住少年的衣領猛地一甩，“就算是感冒又不是發燒貼什麽額頭啊不要忘記當年我在森醫生診所裏待着的時間更久啊。”
“而且你的體溫一點問題都沒有！”
“拿到啦，凪醬原來藏口袋裏了啊。”太宰治笑得像是一只狡黠的貓，他擡起的手指夾着從少女口袋裏偷出來的藥品盒，“所以還是買了嘛~凪醬口頭上的和實際做的總是不一樣嘛。”
“但是明知道這一點的凪醬一直都沒有改呢，不過這樣也很可愛呢，凪醬~”太宰治彎起眼，“為什麽凪醬一開始要藏在口袋裏呢？”
“是想先确認我有沒有真的感冒嗎？”
绀野凪冷哼一聲：“自戀是病，太宰。給我出去，要發瘋請去您自己的宿舍，然後把藥還我，那不是給你買的。”
“不還哦，就是給我買的嘛。”太宰治靈巧地躲過了少女丢向他的抱枕，拿着藥盒一臉蕩漾地走到門口，“既然是凪醬充滿愛意給我買的藥我一定會全部吃光的啦~這樣就相當于是凪醬親手殺了我呢~”
绀野凪坐在沙發上注視着少年真的打開門走了出去，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抱枕重新坐回沙發上打開電視機開始看起了動漫。
【小凪，那個你不阻攔他嗎，全部吃光的話會藥物中毒死掉的啊。】
【那不是他自己選的嗎。】绀野凪冷漠地說道【我沒時間給自己找麻煩，他愛吃多少吃多少，就算變成傻子也和我無關。】
而後，過了不到三分鐘，動漫恰好播完了前奏曲。本來窩在沙發上的少女蹭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口猛地打開門走出去。
“真是的，我絕對不是怕他真的藥物死亡我只是怕被當成兇手畢竟那個藥是我買的。”绀野凪冷着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到了太宰治的宿舍門口。
她一腳踹開了虛掩着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02 23:06:59~2020-04-03 21:41: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碧玉妝、司空悠婷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