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沒想到還真的能再見到你呢。”獨自一人坐在酒吧裏的少女一點點地抿着杯中的可樂,她偏過頭來，墨色的眼瞳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出一種朦胧而詭異的色彩，“坂口先生,感謝您如約而來。”
“回歸異能特務科後,依舊看上去很忙啊。”绀野凪自顧自地喝着可樂，冰球清脆地撞擊着杯壁，坂口安吾依舊戴着那黑框眼鏡，卻穿着正經工作的西裝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太宰那家夥讓你很頭疼吧。”她似笑非笑地說,坂口安吾按了按眼角,半是無奈半是疲乏地說道，“比預想中的要麻煩一百倍以上,而且一不留神就想溜出去，明明連通緝令都還沒有撤銷，完全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的确是太宰會做的事呢。”绀野凪托着下巴輕笑着說道,手腕無意識地旋轉着杯中液體呈現一個逆時針的方向如漩渦一般,“但這也是坂口先生自願接下為他洗白的工作吧。”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絕對不會接任何和太宰君這個麻煩的家夥有關的事情。”坂口安吾的臉上是濃厚的黑眼圈，他對着酒保開口道,“請給我一杯白蘭地。”
“怎麽不喝最常點的威士忌了？”绀野凪問道。
“還有正式的工作沒有完成，給太宰君洗白就耗費我大半時間了，回去後依舊還要工作。”坂口安吾回答道。
“那家夥的履歷要洗白不花一兩年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且太宰也絕對不會選擇進入異能特務科吧？”绀野凪垂眼看着杯中的褐色液體,在燈光下顯出一種醇厚的溫潤色澤,“所以，你們要給別人做嫁衣了呢。”
“我現在只想着趕快把太宰君這個麻煩送出去,誰愛要誰要。”坂口安吾面無表情地說道，微微地抿了一口酒,他轉過頭看着绀野凪的側臉，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所以，太宰君現在已經離開了，绀野桑，你打算怎麽辦？”
“繼續待着咯，還能怎麽辦？我可不打算叛逃，別想誘導我哦。”绀野凪轉過臉來，立起的衣領襯的她的臉部線條多了幾分冰冷，“如果不是我從太宰的話語中察覺到不對勁及時趕到，坂口先生是打算看着織田作先生死掉嗎？”
坂口安吾沉默了，而後他苦笑一聲：“不可否認，這次的确多虧了绀野桑，否則織田作他……”
“但就算绀野桑及時趕到了，太宰君還是記恨上了我……”他搖了搖頭，抿了一口酒，酒液像是要在他的口腔中燃燒起來似的，帶着無法忽視的苦澀氣息在口中逐漸蔓延。
真奇怪，明明葡萄酒應該是偏甜的……為什麽會這麽苦……
“我連去再見織田作先生的勇氣都沒有……”
“我已經知道了一切發生的經過。”绀野凪雙手手指抵着，放置在下巴處，“某種程度上而言，坂口先生只是間接因素，但因為太宰很明顯地遷怒了，所以在他那變成了主觀因素呢。”
“當然，我也是有一點點生氣的呢。”绀野凪轉過頭，唇邊的笑意消失不見，“當然，畢竟我現在也無法對坂口先生做任何私人的報複行為呢。”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绀野凪卻慢悠悠地擡起右手，手中是一把銀白色的手/槍：“我猜猜，外面一定是布置好了異能特務科的下屬吧？”
“就這麽不相信我嗎？”她笑了一聲，目光驟然變得尖利。
坂口安吾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依舊盯着杯中剩下半杯的白蘭地：“果然，已經回不去了呢……”
“回不去了呢……”绀野凪重複了他的話，一飲而盡自己的可樂，“害得我第一次被迫毀約，作為補償，你必須幫我好好地看着太宰這家夥，別讓他因為自己作死被抓到了。”
“但絕對不要脅迫他做任何事哦。”绀野凪慢條斯理地揚起眉梢，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芒。坂口安吾苦笑着說，“绀野桑覺得，我們能脅迫到太宰君這個家夥做事嗎？”
“我當然相信太宰的能力，但是凡事都有萬一。”少女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到時候，我可不會考慮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立場或者是別的什麽顧慮……”
她只把話說一半，剩下那一半，坂口安吾看着少女眼中流動着的微不可察的殺意，自然領會了她的意思。
“果然……你們的關系真的……太好了……”坂口安吾用一種自己也無法明晰的情緒低聲說道，“連織田作也看出來了，你們的關系已經到了一種旁人難以插手的地步了。”
“绀野桑，你知道嗎，太宰君知道今晚我要來見你時，用一種非常可怕的語氣說了和你差不多的話。”
绀野凪仰起頭，老舊的唱片依舊吱嘎吱嘎慢慢地旋轉着，沙啞的女音在這間莫名安靜下來的小酒吧的空氣中流淌，酒液的氣味充斥着整個空間。
“是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淡無波。少女漫不經心地轉動着手中的玻璃杯，玻璃折射出的光在她的眼瞳中時明時暗，“受到了很可怕的驚吓呢，坂口先生。”
她的嘴角挑起一個習慣性的微弱弧度，披着鬥篷的黑發少女将玻璃杯放在吧臺上：“我的目的只是想問一下太宰的近況罷了，現在看來他過得還不錯，那麽……”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而後他打開随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裏面拿出一疊文件：“這個……是給你的。”
“嗯？”
绀野凪挑了挑眉，她伸手接過，目光在瞄到上面第一行的人名後嘴角的笑容頓時消失。黑發少女擡起眼，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穿着西裝的男人，坂口安吾和她對視，而後他看着少女一目十行地翻閱完，再推了推眼鏡，望着她低聲：“明君是特務科優秀的情報人員，發生這樣的意外也不是我們想見到的。”
“你的意思是，原本我應該被明帶着加入異能特務科或者軍警？”绀野凪将文件重新翻回第一頁，她的眼中寒霜密布，“還是說，你想用這個……”
“我只是想表明一件事，如果绀野桑放不下太宰君也想要離開的話，有這個會方便很多。”
“抱歉，我從沒有想過加入官方的機構。”绀野凪雙手環抱，嘲諷般地揚了揚唇角，“更何況，像我這樣的異能力者，難道不會被嚴加看管起來嗎？”
“绀野桑或許誤解了，如果不是高危級別的異能力者是不會拘束太多的。”坂口安吾認真地說道，而少女只是用那雙黑幽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眼底閃爍着意味不明的暗光。她揚了揚手上的文件，“那麽，為什麽今天要把這個給我？”
坂口安吾定定地看着少女，而後嘆了口氣：“我很抱歉，當時沒有來得及救下明君，還讓绀野桑不得不……”
“你不應該對我說抱歉，我不是明。”
少女黑漆漆的眼瞳像是要把僅存的光線都吸納進去似的，她一甩頭發，長發輕盈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事後道歉什麽的就免了吧，并且我對你們怎麽處置那個叛徒的過程也不感興趣。”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既然明從沒有和我說過他的身份，所以現在也別想利用明這個身份要求我做什麽。”
她向酒保借了根火柴，一小撮火苗簌簌燃起，搖曳着金黃色的光。绀野凪當着坂口安吾的面将那份文件點燃，注視着它最終化為一灘灰燼。
“就當今天坂口先生從來沒有給過我看這個吧，既然要恢複原本的身份，那麽在港口Mafia的一切關系都應該徹底斷絕，這才是坂口先生應該做的事。”绀野凪的眼瞳中映着那一小灘冷灰，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坂口安吾，“這個請幫我轉交給太宰，當然坂口先生你要檢查也不是不可以。”
“那麽，再見了，坂口先生。”绀野凪對他再一次點了點頭，眼中恢複了一貫以來的平淡無波，她推門離開。
坂口安吾看着那張紙條上的一串數字，皺了皺眉，看上去像是電話號碼但絕對不是號碼的一連串數字，他試着自己用幾種常用的加密方式推算，卻怎麽也推算不出任何意思。
坂口安吾只能将紙條放入口袋，起身打算離開，卻被酒保叫停住了腳步。
“剛剛那位少女點的飲料，您還沒有付錢。”
坂口安吾驚愕地睜大了雙眼，而後嘴角一抽，不情願地從口袋裏拿出錢包再度付款。他轉身離開了酒吧，走到一輛車前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坐在後座的太宰治翹着二郎腿一邊咯吱咯吱地咬着巧克力棒一邊哼着不成調的歌曲，看到他這般悠閑自在的清閑姿态，坂口安吾的額角青筋又是一跳。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擡起頭瞥了穿着西裝的坂口安吾一眼。
“喲，怎麽了安吾，看上去像是被凪醬猛揍了一拳的樣子呢。”
他毫不掩飾臉上誇張的嘲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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