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劍譜第七頁,劍很尴尬的

第38章 劍譜第七頁,劍很尴尬的

44.

楚令羽此人,若是初見初識,只會覺得他有一手漂亮的劍法。

縱然執的是樹枝,但行的每一式劍招,都不枉他從前名號“天下第一”的盛名。

但若與之多相處一段時日。

就會發現他其實比發瘋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他于邪劍非嶺這件事上,異常之偏執。

已達無可救藥的地步。

劍的确見過許許多多的劍修。

有人愛劍,有人惜劍,有人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把劍。

也有人為了活命抛下自己的劍,為了榮華富貴丢棄自己的劍。

但如楚令羽這般堪稱瘋魔的劍修。

它見之甚少。

45.

正所謂萬物有靈,人間有傳說,劍界自然也有屬于劍的傳說。

如邪劍非嶺,它的傳說讓劍劍不齒,遠不如名聲響亮,堪稱劍中驕傲的神劍谌引。

多少劍一聽到邪劍非嶺就直搖頭。

劍鞘哐啷直響。

它們異口同聲:“莫說我們不知道,就算我們真的知道,也萬萬不會說出去的。”

有的劍還慷慨激昂、義正辭嚴:“邪劍非嶺咎由自取,自食惡果,劍劍拍手稱快!若非我當初還沒有被鑄成,我也會助天道将之封印!”

劍聽得瞳孔地震。

劍聽得愣住。

劍在它們的字句言語嗡鳴中,緩緩鼓了鼓掌。

劍說:“你們都是很正直的劍。”

被它稱贊的劍們昂首挺胸。

它們嘴上謙虛,說哪裏哪裏,前輩問邪劍非嶺的下落,我們也懂。

劍心頭一跳,忙問:“你們懂?”

其中一把劍連連點頭,語聲清亮,脆如絲竹。

它說:“我們當然知道啊,前輩可是絕世神劍,我們劍界哪把劍不傾慕前輩的風采呢。像前輩這樣的好劍,肯定是想揍邪劍一頓。”

……劍沉默了。

片刻後,劍說:“你說得不錯,我就是想揍它一頓。”

46.

只比起揍邪劍非嶺,劍還是更想揍楚令羽。

它就不理解,為什麽楚令羽要這麽執着去找邪劍非嶺。

這把臭名昭着的劍,在人間界被人厭惡,在劍界要遭劍唾罵。

同樣都是上千年的劍,自己活得光彩照人,那邪劍反而被封印了不見天日。

劍想。

這或許就是做劍的區別。

劍也旁敲側擊問過衡瑤光,是什麽讓楚令羽發了瘋,變得這般偏執。

彼時衡瑤光倚在窗前,指尖拈着一朵白桃花。

他不曾落下半分目光,只答:“做了一件令自己或許抱憾終身的事罷了。”

劍就着這個答案深思了好幾個日夜。

它左思右想,想了又想。

劍在某個風光晴朗的白日伏在桌上,直截了當問楚令羽。

——“你不會喜歡你的劍吧?”

楚令羽怔了怔。

他意有所指地答:“我可不是衡瑤光。”

47.

總之一番試探下來,劍還是沒能明白楚令羽到底在想什麽。

他不知楚令羽的偏執究竟為了什麽。

也沒敢正大光明、開門見山,有話說話地去問衡瑤光。

要讓一把身有傲骨的絕世神劍不恥下問,不算難事。

但若是問的人偏巧是衡瑤光。

偏巧問這個問題是為了偷聽別人的秘密。

這就很不好。

劍想,我答應楚令羽就已經是神智盡喪。

48.

那話說回來。

神智盡喪的劍,滿是秘密的衡瑤光,還有個偏執發瘋的楚令羽。

能如此同行,真的已經很不容易。

更何況這兩個人竟有幾分默契。

明明一個曾經是天下第一,一個現在是天下第一。

偏偏喜歡裝成兩個區區築基的修士。

裝也便罷了。

一個握劍,一個拿樹枝。

同行同坐,看起來就好像是哪家跑出來的瘋子。

當然,劍對于楚令羽是個瘋子這件事,已然深信不疑。

它确認此人毫無理智可言。

49.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楚令羽對于怎樣回到那“神秘之地”,也沒知道多少。

他只隐隐聽說過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但具體如何回去,他亦是只得搖首。

衡瑤光道:“我的确意欲回去,但若遲遲不能,便做我想做的事情,也是一樣。”

楚令羽便偏頭看他,低聲笑道:“既然是要做你想做的事,又何必帶上它?”

劍就在衡瑤光的手中滿頭霧水。

它一臉迷茫。

它倒是想問問,這是什麽意思,我總覺得他說的話是在針對本神劍。

但話到唇邊,劍終究什麽也沒問。

衡瑤光也只很簡短地應答:“與你無關。”

楚令羽便不再說話。

唯有劍在鞘裏鼓掌。

它也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麽複雜心緒。

只這瞬間感覺長舒口氣,頗有種大仇得報、塵埃落定的感覺。

50.

但修真界從沒有真正的風平浪靜。

昔時衡瑤光是個名震天下的劍修,他所行之處,所見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除了崇拜他憧憬他,見到他就恨不得砰砰磕頭的馬屁精,就是真心實意想求得指點的,恭恭敬敬的劍修們。

其中當然也有修為不俗的前輩,各門各派的掌門、長老。

他們相見,總是因為各種有理有據,不得不見的大事。

而每次拜訪相遇,也都是以禮待之。

是以當衡瑤光與楚令羽被兩個金丹中期的修士截住時。

劍是發懵的。

51.

話還得說回半個時辰前。

楚令羽走在前方,衡瑤光走在後面。

一人執樹枝,一人執劍。

楚令羽還頗有些閑情逸致,折了根野草叼在口中,往前行去時,還不忘哼些小調。

聽起來就挺潇灑恣意的。

劍也很能欣賞。

只劍難得有和衡瑤光單獨相處的時間。

它擡眼就能看到那張臉,轉頭又能看到衡瑤光的袖擺。

再挪開視線,又能将路旁的花花草草看個滿眼。

劍看臉,先想到衡瑤光的那般長相。

它心緒難平。

劍看袖擺,又想起衡瑤光出劍時的神情。

它心緒大亂。

劍看到花花草草。

不得不跟着想起那頂扣在它頭上的花環。

劍的确很是心煩意亂。它怪衡瑤光太能勾引人,又怪自己居然在這兒胡思亂想。

就在劍即将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之時。

楚令羽停下了腳步。

52.

擋在他們身前的兩個修士,打扮得人模狗樣,皆是上品。

長相雖不說驚為天人,也好歹算五官端正。

偏偏他們擋在路上,并肩而站,看過來時的眼神,就有幾分輕蔑,幾分不屑。

嘴角微微向下一撇。

整個神态就顯出莫名其妙的傲慢來。

53.

劍懵了,劍愣住。

劍想:他們憑什麽是這個表現?

這世上居然還有比它更傲的人?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劍在鞘裏連連搖頭。

然後它聽到楚令羽在問:“二位道友為何攔路?”

攔住他們的修士輕聲嗤笑。

那冷意刺骨,眼神更是寫滿了明晃晃的蔑視與輕慢。

最關鍵的是。

其中一位身着黃衫的修士伸出手,食指一指。

正正指向了衡瑤光手裏的劍。

“為何?我看你們是劍修,也不想難為你們。只要你們識相地交出手裏的劍,我就放你們走。”

他這般說着,聲音兩分刺耳的尖銳。

54.

劍沒見過這陣仗。

它從蘇醒之後跟在紀孟時左右,就只見過別人恭恭敬敬喊紀孟時師兄。

沒見過有哪個半道攔路,讓紀孟時老老實實交出手中之劍的。

這比世上還有比它更傲的人還不合理。

劍懵得很。

它昏了頭般想着。

哪兒有讓劍修交出自己的劍的?這就好比讓煉丹師不再煉丹,讓快飛升的修士做凡人一樣。

多不講道理。

楚令羽也冷了聲音:“二位道友怕是過分了。既然知曉我二人是劍修,自當明白劍于劍修而言,究竟是何意義。”

他說得不錯。

但那身着黃衫的結丹修士根本連眼角餘光都欠奉。

“話是如此說,”他語帶笑意,“可修真界向來強者為尊。你們不過區區築基修為,又如何勝得過我們?放心,看在如今的修真界劍修獨木難支的份上,我們自當言而有信,絕不會在得到劍後還為難你們。”

55.

一言以蔽之。

他們兩個金丹修士今天打定了注意要在這裏打劫。

56.

楚令羽道:“聽二位此言,怕是不會再反悔了。”

細聽之下,輕易可聽出他語聲裏的冷意。

只自視修為不俗的兩位修士,并沒能細細去聽他點到為止的警告。

那黃衫修士甚至嗤笑着,順手使了個威力不錯的術法。

一式打去,身旁的矮山應聲而碎。

的确是有兩把刷子的。

劍直呼內行。

楚令羽也稍微錯開視線看了眼。

他微微颔首,道:“不錯。”

宛似是在評價一個晚輩于術法一途上的表現。

黃衫修士道:“既然已經知曉我的實力,還不乖乖交上你們的劍?”

楚令羽淡淡笑了。

他說:“可我手中早就沒有了劍,只有這一根樹枝而已。”

57.

之後的情景,簡直是天地風雲色變。

兩個金丹修士被一把劍打得抱頭鼠竄,從山腳跑到山上,再走投無路跳山逃跑。

可飛得再快,那把劍也如影随形。

最終,兩個打劫無數的修士被劍帶了回來。

楚令羽靠在樹旁,依舊哼着自己那悠悠蕩蕩恣意潇灑的小調。

劍将兩個修士往地上一扔,頓了頓,往衡瑤光的方向挪了挪。

它剛想開口感慨一句本神劍如何神武。

衡瑤光偏頭看來。

皓光之下,衡瑤光難得着了身白衣,襯得他愈發不染紅塵,如霜似雪。

他目光落來,墨發幾縷蜷在他臉側。

劍心頭一跳。

它匆忙移開視線,又覺得自己做賊心虛,很是丢臉。

劍只好惱羞成怒敲了敲那兩個金丹修士的頭。

那黃衫修士明顯沒受過什麽苦,當先抱住頭哎唷哎唷直叫。

它聽着更覺方寸大亂。

它幹巴巴道:“我把他們帶回來了,你們自己說怎麽辦吧。”

言罷往衡瑤光的方向飛去,直往鞘裏跑。

58.

出劍意料的是,衡瑤光一手按住了它的劍柄。

衡瑤光道:“……以後,你還是化形罷。”

劍:?

楚令羽便在旁邊笑着接話:“怎麽,不喜歡別人惦記你的劍?”

劍原本就亂七八糟的心情更是洶湧澎湃。

它扭頭想罵,又轉不過頭去。

劍只得悶聲悶氣道:“誰是他的劍,我不是!”

59.

劍說得不錯。

他在化形之後,思來想去,決意讓衡瑤光與他繼續做表兄弟。

他忍一忍,管衡瑤光叫哥。

楚令羽初時聽到這番論調時,愣了許久。

楚令羽道:“你似乎很是熟練。”

劍神情一瞬有些不太自然。

他道:“這你不知道,像我們這種絕世神劍,都是天賦異禀的。”

以此來将這個有些令劍尴尬的話題蓋過。

所幸楚令羽也沒有追問。

楚令羽只淡淡笑着,丢給他一個“我明白的”這般眼神。

劍看着就來氣。

60.

做劍的時候,劍在鞘裏尚且能維持一兩分顏面。

但凡化形做了個人,他不避開衡瑤光的視線,自己就先方寸大亂。

劍也怨自己。

你說好端端的,為什麽總要着了衡瑤光的道。

如此輕易被勾引,還要臉不要的。

劍覺得自己是要臉的。

是有傲骨,有尊嚴,絕對不會色令智昏的劍。

于是劍近幾日都在勸自己。

将衡瑤光的臉,想成地裏的大白菜。

白是白,好看也是好看。但大白菜就是大白菜。

劍這般想着,覺得效果很是不錯。

他總算可坦坦蕩蕩直視衡瑤光的臉,還不會心噗通噗通直跳。

只有一點問題。

61.

那兩個打劫他們的修士,嘴裏說自己要好好做人,不再欺淩弱小。

表面要為三人鞍前馬後,勤勤懇懇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

背地裏卻在商量趕緊逃跑。

最好逃跑之前把劍給偷了。

真的。

事到如今還在想偷劍,劍偷聽之後不由感嘆。

人若是想作死,那真是攔也攔不住的。

他輕飄飄回了客房。

衡瑤光便坐在桌前,與一盞燭燈為伴。

整個人落在昏黃燭火裏,眼裏就像曳動着幾分笑意。

劍偏着頭在他對面坐下。

劍說:“他們的确不是誠心悔改,而是想偷了劍殺人滅口。”

“但是他們怎麽不想想,”劍鼓足勇氣轉頭看向衡瑤光,繼續道,“他們連本神劍都打不過,還怎麽偷劍?”

衡瑤光當真眼底帶笑。

他答:“也許他們以為這只是一樁意外。”

劍撇了下嘴,道:“本神劍揍他們揍得這麽輕松,他們都快把本命法寶拿出來和本神劍拼命了,現在就又有膽子偷劍了?”

“心存僥幸,被貪欲裹挾着,自然孤注一擲。”衡瑤光如此回答。

在淺光映耀之下。

劍眼睫微顫,忽而道:“你與醒霜,是如何相識的?”

62.

劍問了個與方才話題完全不同的問題。

63.

他早已想問。

留到如今才恍似恰到好處地提及。

也許是氣氛正好。

他看着衡瑤光聖潔似永不會生出污穢的臉。

就好像自己也有了渎神的執念。

64.

衡瑤光與他對視片晌。

衡瑤光道:“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

他一哽。

頓了頓,劍道:“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本神劍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衡瑤光便應他:“昔年我拜入紫霞山時,醒霜尚在紫霞山的劍閣之中,最高的一層,只剩下它一把劍。”

“彼時紫霞山掌門告訴我,劍閣中的劍,只會自己選擇自己的主人,而不是由劍修去選擇它們。”

劍聽了,忽然莫名其妙地接話:“所以你進劍閣的時候,醒霜就從劍閣的最高層直接飛到了你手裏?”

衡瑤光一怔。

“你如何知曉?”

劍:……

“因為我也是自己主動飛到紀孟時手裏的。”他如此應答。

衡瑤光眼底盛着的笑意淡了些許。

籠在泛黃燭光下的臉竟也輕易能被看出冷淡。

衡瑤光道:“如此。”

65.

劍也并非是粗心大意的劍。

他亦能察覺出衡瑤光的态度一瞬變得冷淡。

但對于冷淡的緣由,劍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合适的答案。

劍只得問:“醒霜既然認你為主,那你們之間是如何相互感應的?”

像他們這種做劍的,都和自己選擇的劍修心有靈犀。

他算是個異類。

他不能和紀孟時成功完成認主契約,也就沒能有什麽心有靈犀。

他這般問了。

衡瑤光卻答:“醒霜未曾與我結下契約,我并非它真正的主人。”

劍:啊?

66.

劍也奇怪:“我以為我和紀孟時沒能成功認主,已經是修真界一大奇聞。原來你和醒霜也是啊。”

衡瑤光颔首應他:“的确。”

“那你知道為什麽會認主失敗嗎?”劍又問。

衡瑤光靜了片刻,淡淡道:“我對此也并不知曉緣由。”

劍微一蹙眉:“……你不想再做劍修,不會是因為醒霜不能認你為主吧?”

衡瑤光搖首否認。

劍又問:“那你究竟為什麽不想做劍修?”

衡瑤光看向他。

——“我有我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說來說去,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劍聽了就生氣。

他閉嘴不說話了。

67.

一人一劍就在同一間房沉默對望。

從氣氛正好,變成無話可說。

越安靜,便越顯得劍修與劍之間如隔天塹。

劍想:我為什麽要問他這些問題。

頗有些讓自己不适。

可若是要岔開話題當作什麽也未發生。

又實在不符合絕世神劍的風格。

劍只得繼續忍耐。

他閉嘴,他不吭聲。但他也不忘瞥一眼衡瑤光的神情。

他們兩相僵持着。

直到窗外窸窸窣窣傳來一陣輕響。

68.

說時遲,那時快。

劍陡然想起那兩個金丹修士說過的計劃。

偷劍還要殺人滅口。

有的劍回過神來,毫無遲疑,拽着衡瑤光就往床上倒。

倒下去之前還不忘在桌上變出一把緋紅的劍。

他想着,若是偷了劍就逃跑,那就暫且給他們留條退路。

若是沒有,還想殺人滅口,那他也不介意送他們上路。

劍想得合情合理。

他全然沒注意,自己現在究竟和衡瑤光是個什麽光景。

67.

房門輕輕被人推開。

黃衫修士左瞧右看,放輕着步子走了進來。

他不敢靠近太多,只隐隐約約望了望床榻。

黃衫修士愣住。

就着幾分昏暗的燭光,他微眯着眼睛,瞧出床榻上有一雙人影。

他愣罷就嘀咕:“表兄弟還睡一起?”

劍想罵他沒長眼睛。

方才自己這般眼疾手快,将衡瑤光拽到床上。

那自然不是為了睡一起的。

自己分明有保持距離,手臂撐在人身側,哪裏算是睡在一起。

劍心底罵罵咧咧,垂眸一看。

衡瑤光倒是至始至終不躲不避,任由他拽來撲下,被他壓進床榻。

劍:……

他一瞬心如擂鼓,腦袋發昏。

視線落在衡瑤光的眼睛,自己就先被晃得眼花。

視線落在衡瑤光的唇間,自己就先口幹舌燥。

劍只好竭力往另外的地方看。

他的視線輕飄飄落在了衡瑤光淩亂的衣襟上。

劍:…………

68.

那邊廂黃衫修士還在張望,唯恐驚動了他們。

挪着的步子比蝸牛還慢。

伸出去偷劍的手竟也還在發抖。

劍對此一無所覺。

他滿腦袋都是衡瑤光現在動劍心弦,讓劍心旌神搖的模樣。

劍又渴又燙。

他等了等,沒能等到那黃衫修士偷了劍趕緊逃跑。

他想着讓人拿了把假劍,從此被這劍纏得除了做好事能活,一做壞事就遭雷劈。

一勞永逸罷,也不用再看這兩個金丹晚輩在那兒假惺惺的。

可他想得這麽正直善良。

黃衫修士卻猶豫不決,偷了劍還不趕緊逃跑。

劍急了。

69.

然而就在這誰動誰尴尬的時刻,衡瑤光忽然開口:“你還撐得住嗎?”

黃衫修士吓得尖叫一聲,拎着劍拔腿就跑。

房門哐啷咔嚓砰砰一陣亂響。

劍也被吓得夠嗆。

本來也撐得住的,被這一句話也震得手軟。

劍一頭栽了下去。

還好他沒有讓自己丢臉。

他栽下去的瞬間,先往旁邊側了一下身。

額頭撞在軟枕上。

他貼着衡瑤光的頸側,先聞到一點點淺香。

劍渾身僵住。

他覺得自己心火逆湧,臉滾燙得像要把自己給蒸熟。

做劍千年來,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

劍遲疑了片刻,他悶聲着同衡瑤光說。

——“打個商量,今天這件事別說出去好嗎。”

衡瑤光遲遲沒有答話。

劍莫名其妙,又有點昏沉地側頭去看。

他先看到衡瑤光幾無瑕疵的肌膚。

然後他又繼續擡頭。

床旁有個聲音悠然響起:“哎呀,我來得不巧。”

楚令羽站在床邊,手裏正把玩着自己那簡單樸素,低調大氣的樹枝劍。

劍:……

他慌忙從衡瑤光身上爬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楚令羽:你們進度太快了。

劍:不是,你聽我給你解釋。

楚令羽:那你解釋啊。

劍:……?

劍:不對啊,我為什麽要跟你解釋?

虛假的劍修與劍:睡在一起

真正的劍修與劍:睡 在一起

栖梧搖旗吶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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