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猜測
死寂。
半晌,靜雄開口:“也許吧。”
“什麽叫也許……”臨也挑眉:“我竟然不是被你殺死的?”
“不是。”
“我倒是忘了,小靜雖然是個怪物卻從不殺人。”臨也嘲諷地笑了一聲,“那麽我是怎麽死的呢小靜?”
“不知道。”
“被仇殺?”
“不清楚。”靜雄輕嗤一聲,“你被人仇殺不是很正常的嗎。”
情報販子難得被噎了一回,他不得不承認對于自己居然不是死于平和島靜雄之手确實有點兒挫敗和失望,不過他不甘示弱地繼續作死:“聽新羅的話,我的死對你影響很大啊小靜?”
“呵,”靜雄擡腿走向卧室,“不過是因為你終于死了,開心得失常了而已。”
臨也沒有接口。他卡了一卡剛想說“哈哈哈我就知道小靜是這個反應”的時候,靜雄站定在卧室門口出聲。
“剛剛的話是說謊。”
“我不希望你死。”男人側過頭來,臨也看不清他墨鏡下的眼睛,他一字一字都咬得很重,仿佛生怕沙發上那個此時來不及僞裝好神色而顯得相當滑稽的人聽不清。
“從來都不希望。”
多可笑。
直到你死後我才知道。
我根本不希望你的死亡。
……他剛剛那是在後悔嗎?
臨也還怔着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半分鐘他回過神來,在沙發上慢慢蜷成一團。
頭埋在懷裏,在一片黑暗中安靜地想。
最讨厭小靜。
剛剛聽到他說不希望自己死的時候連慣常的面具都戴不住了。
可是有點兒莫名開心。
“最讨厭小靜了。”
他輕聲這麽說着,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這幾天都沒睡好的原因,這次他一躺躺到了晚上。平和島靜雄端着熱可可路過客廳時看到沙發上的一團人,第一反應是擡腳踹。腳都擡好了他硬是忍耐地落回地上,站在沙發前出聲叫人:“臨也,醒醒。”
黑發青年的頭從懷裏擡起來睡眼惺忪地看向他,明顯沒有分辨出他是誰就迷糊地問:“……天亮了?”
“……不,天黑了,你繼續睡。”本想讓他去自己卧室的男人皺眉扭頭看向別處,有點後悔叫醒他。剛要擡腿,他發現自己邁不動步。
還沒醒的青年又閉上眼睛重入夢中,伸手拽住了他的褲腿,在夢中眉毛也擰成了結,像只睡不安穩的貓:
“別走……”
被人聞不到,看不到,聽不到,觸摸不到,察覺不到。
牽挂的人生活如常,池袋市民生活如常,仿佛他的存在,從未在這裏留下過痕跡一樣。仿佛他的存在,再也不能被承認曾經存在過了。
除了那個人……只有那個人。
他會因為自己的死,變成一頭失去了利爪和殺意的獅子。
他是自己存在的證明。
只有他,看得到他,聽得到他,觸碰得到他,察覺得到他。
只有他,不會忘記他。
“別走……只有你了……”
他大概是想說,我只有你了。
夢裏的折原臨也終于不再笑,他死死攥緊了平和島靜雄褲腿的布料,攥得指節發白。平和島靜雄背對着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
這家夥醒過來一定會後悔的。
他轉身彎腰,不知抱着什麽心情,溫柔地拍拍攥在自己褲子上的手,像是哄着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樣:“臨也,松手。”
“聽話,松手……我不走。”
……你是蠢貨嗎這是我的家我走什麽走。
青年慢慢松開手,男人在他身旁無聲地輕輕坐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氣味香甜的熱可可。客廳裏沒有開燈,月光從陽臺落地窗如水一般漫進屋內來,晚風随窗送入,臨也沒有醒,因為冷而本能地縮了縮。
平和島靜雄放下瓷杯默了兩秒,起身抱起熟睡的情報販子,輕手輕腳地走回了卧室。
好輕……這人平時都吃什麽啊真是……
……真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