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啊啊啊啊啊！”在場的客人幾乎在瞬間四散開來，他們一個個踉跄着、推攘着往後整整倒退了好幾步。他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個緩慢地以詭異姿态行走的女人，根本不敢錯開眼。
“她、她是不是發瘋了？”旁邊有個女人滿是恐懼顫抖着詢問。
“我們還是離她遠點吧，還有趕緊打急救電話啊，這種瘋子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近身啊！”
由于今晚的客人不多，稀稀疏疏的人群也不過只是将那站立着搖晃着的小楠給包圍了起來。
林可岑幾乎已經相信陳爾丁所說的話了，他想起了今天小楠那蒼白的臉色以及對方眼睑之下一層薄薄的青黑。這怎麽想都不太對勁，而且再加上最近客人的嚴重流逝，網上帖子中所說的猜測以及新聞聯播中處處可見的發熱住院病人。
當眼前的所謂證據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林可岑是想要拒絕面對真相也不太可能了。
他的視線下意識地望向了陳爾丁的方向，卻見陳爾丁站在那酒吧吧臺前，閃爍着的昏暗霓虹燈将他整個籠罩起來。對方的眼眸有如實質一般穿透了人群，直直地看着他的方向。
那平靜冷漠的眼眸，簡直不像是以往見到的他。
這一刻，林可岑的心都下意識地揪起了。
對方以往的未來論調充斥了他的腦海，令他無端覺得無措與迷茫。末世、喪屍、病毒……一個又一個詞彙沖擊着他的腦袋，令他的腦袋感到生疼。
眼前的小楠明顯不太正常，而她咬過脖頸又咬過嘴的男人早就已經撲騰一聲落在了地上，如同被抛棄的舊物……
林可岑可以看見那男人圓睜着、帶着不可置信的眼眸，以及對方已經被啃掉一半的嘴，裏頭的牙龈已經暴露出來，但很快便被他自己流出的鮮血給浸染。
但他顯然還沒有死。
鮮血暈開，将男人身上穿着的白襯衫整個玷污，對方纖瘦的身軀就好似一片破碎的白布，軟塌塌地伏在大理石面上，只是不斷以恐怖的姿态抽搐着。
竟然有人哭了起來。
但顯然，這不是最令人崩潰的事情，因為在他們混亂的時候，“小楠”竟然緩慢地朝着他們慢慢地挪動着。眼看着，小楠就要來到他們的面前。
Advertisement
“不要啊！”或許是之前的前車之鑒，被靠近的男人瞬間反抗。他因為極度的恐懼，直接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個玻璃酒瓶就往對方的腦袋上一砸。
“啪嗒”一聲，酒瓶破碎開來，裏頭還剩一半的酒也這麽四濺開來，有些濺在男人的身上，但大多數還是落在了“小楠”的腦袋上。
酒水混着鮮血從她的腦袋上流淌而下……
“你砸她做什麽啊？！”有個女人在他旁邊尖叫，看那熟稔的語氣應該是認識的。“要是到時候她死了怎麽辦啊？”
“我、我這是正當防衛啊！”
“可她還沒有傷害到你啊！”
“我要是被她傷害到了還有活路麽？”男人直接指着那個地面上依舊還在抽搐的男人，因為恐懼過度而臉頰通紅。
“嗚嗚嗚……”女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竟然直接掩面哭泣了起來。
一種絕望感彌漫在小小的酒吧裏，但……這并不是結束，而是這場災難的開始。
“……看……”之前那個先行發現異常的女客再次眼尖地發現了問題，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異常的尖銳，她的食指無法确信般地戰栗着指着某個方向，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怪物。
衆人再次順着她的食指看了過去，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原本還在地面上翻滾抽搐的男人竟然也緩慢地爬了起來，他與“小楠”的步調一致，以一種詭異的姿态像是死屍一般的姿态向前行走着，向着活人的方向移動着——就好像有什麽在吸引着他們不斷地朝着人群行動。
離着這個垂着腦袋滿身鮮血男人最近的是一個女客，也是之前與另外一個砸了“小楠”腦袋的女客。她見到男人竟然朝她的方向行走，竟然不怕死地、顫抖着聲音詢問：“……你、你沒事吧？”
但她說出的語調中帶着滿滿的緊張與害怕，顯然并不如她表現的那般冷靜與善良。
行屍走肉的男人朝着女人露出了他那沾滿了鮮血的牙龈，随即他緩慢地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這一刻，林可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他瞬間上前，直接将女客身邊的桌子擡了起來，同時在電光水火之間直接用桌面抵住了那男人企圖下嘴的方向。
“咔嚓”一聲，那咬合的力道，竟然深深地紮入了木質的桌面上。
林可岑當機立斷之間甩開了手中的桌面，順帶也将那牙齒依舊嵌入木桌中的家夥也直接甩了出去。
“砰”地一聲，桌面直接被甩向了角落，與其他桌子撞擊的聲音刺耳而嘈雜。
“天哪！”被救的女客卻是完全沒有感謝的态度，反而哭泣着道：“你做什麽啊，要是不小心把他弄死怎麽辦，這是要坐牢的啊！”
林可岑冷冷地瞥向她，那寒冷的目标驚得女客将自己的抽噎聲給生生抑制住了。
這是多麽令人恐怖的眼神啊，就像是死神一樣，與她剛剛看見那個男人張口要咬她時的恐懼簡直如出一轍。她甚至忘記了如何呼吸，只能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林可岑。
林可岑這才收回看向她的視線，這才又看向那個在桌子間不斷掙紮的“男人”，冷聲道：“如果他還算作一個人的話，那才要坐牢。”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而林可岑則在這個時候看向了一旁突然沖向他的“小楠”——也不知道是不是變成這副模樣之後，速度會減慢，在林可岑的視線中，對方完全不像是在奔跑，而像是在漫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楠”如今的模樣，心中複雜難辨。但最終還是在“小楠”沖到他面前的那一刻，直接如同之前一般，伸手拿起一邊的桌子，往她的腦袋上一扣。
沉重的聲音，可見其中所用的力道。
在聽到木頭裂開的聲音後，大家發現，那個女人的腦袋竟然直接被扣進了桌面中。可能是因為被這樣的妨礙物妨礙了自己的動作，“小楠”開始瘋狂地嘶吼。
從近處看，林可岑才發現，對方的皮膚竟然出現了青藍色，而她的那一雙眼睛也好似變異了一般，眼白漸漸覆蓋了原本的眼珠。
“我們趕緊跑吧，這個酒吧太恐怖了！”那對被這兩個怪物襲擊過的男人女人立刻對對方提議，聽見對方的肯定的回複之後立刻轉身就打算走。
“等等。”然而林可岑卻是出聲制止了他們。
已經從酒吧吧臺那邊走過來的陳爾丁忍不住蹙緊了眉頭，他看了眼此刻的林可岑，又回憶了一下前一世的林可岑，莫名的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違和感。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想出一些什麽來，那對客人卻是已經言辭激烈地喊出了聲。“做什麽，難道你還打算殺人滅口麽？！”
在他們看來，眼前這位年輕帥氣的老板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平靜易處的樣子，而不過只是個殺人魔而已。
“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還不想被你一桌子拍死！”男人激烈地大喊着，但是眼中的恐懼與畏懼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對方那不斷戰栗着的身體無疑不在告訴他們，他很怕，可能是懼怕眼前的男人，也有可能是懼怕那兩個撲向他們的瘋子。
“我不是殺人犯。”林可岑這個時候的聲音竟然還能保持冷靜，“我只是試圖在告知你們，現在街道上可能也不會比這個酒吧安全，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外頭可能也已經變成了火海。”
很明顯，這句話讓兩個人都退卻了。但很快，他們就覺得自己找到了林可岑話語中的漏洞，氣憤地道：“不可能，我一定要出去找警察，沒有什麽比呆在這個鬼地方更危險了！”
說着，他們便互相握着手打算離開。
林可岑不免蹙緊了眉，他多年在軍隊，所接受的訓練都是要保護民衆的利益。所以如今這個情況，他并不想要袖手旁觀。然而就在他企圖再次出言制止的時候，旁邊的陳爾丁卻是開口了。
“這是他們的選擇，你即便拉着他們活下來一次，第二次也不一定能夠讓他們活下來。”
林可岑還沒有消化完對方的話，就聽大門一陣風鈴聲，兩個人像是逃難似的跑出了酒吧，雜亂的風鈴聲如同林可岑此刻的心。
陳爾丁卻是已經回身面向了還在場的其他人，然後竟然露出了個眼下最不合适的笑容，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好了，現在我想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你們有資格選擇離開，但是你們之後是死是活都與我們無關，畢竟比起你們的命，還是可岑哥的命更有價值。”
“你都在說些什麽？”林可岑見兩人已經離開，便也沒有辦法讓他們回來了，畢竟他能夠确定外界一定不如酒吧裏安全，他現在說不定自身都難保。
然而，還不等衆人做出選擇，門外已經傳來了凄厲的喊叫聲。
“救命！快開門，快救救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