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明明那麽普通,卻那麽自信……

“不帶樂器就來樂團面試?”

饒是沒對這兩個明星抱多大期待, 聽到路遙錦的話,丁志新仍忍不住皺眉。

這已經不是水平高低的問題了,而是做音樂這行基本的職業素養都沒有。

路遙錦讷讷閉嘴, 自知理虧, 又有些怨怼姜扶瑤的“莽撞”。

卻忘了是自己死皮賴臉跟在人家後面。

見路遙錦這副模樣,丁志新心底已經有些後悔。

但看了下跟在她們身後的兩個黑洞洞,猶豫了下,他還是壓下心底的不滿,伸手示意西北方向:“出門左拐,街對面有家樂器店,店名是海浪。雖然品質一般, 但器樂種類豐富,臨時用于面試足夠。”

“可質量稍微好一點的樂器都不會太便宜啊。就算只是臨時用,總不能買個連音色都不及格的吧……”

想到自己一共才六千卻要活三個月的啓動資金, 路遙錦面露糾結, 忍不住求助丁志新。

“你們樂團應該有備用樂器吧?我是打擊樂專業的, 方便借用一下嗎?”

當然有, 但那都是演奏員自帶或樂團花了大價錢買的, 你配嗎?

不着痕跡地翻了個白眼,丁志新沒接茬, 落下句“快去快回, 面試已經開始了”便轉身離開。

不敢置信丁志新在鏡頭面前還這麽“不會做人”, 路遙錦訝然地瞪大眼,還在猶豫, 突然發現姜扶瑤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去了,低聲罵罵咧咧幾句,趕忙也推門追了上去。

面試完最後一個應聘者, 委員會幾個老師動了動有些酸疲的脖子,讨論方才來面試的幾人。

“今天來面試的人三十個,真正能入團的也才五個。”

闫同賀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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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演奏員和小號演奏員還是得繼續招聘。”

程潔波浪長發披肩,聞言也嘆了口氣:“都是簡歷漂亮,至于演奏水平……還是得再練練啊。”

一旁的人事部工作人員忍不住偷偷撇了下嘴。

還不是咱們廟小眼光高的鍋?

一個剛成立的樂團,對演奏員的要求竟然是國內一流樂團标準。在沒對外宣傳具體內幕的前提下,能招到人已經屬于意外之喜了好吧。

幫着工作人員收拾好桌上散亂攤開的簡歷,委員會老師們起身,正準備離開,就被掐着點進來的丁志新匆匆攔下,将姜扶瑤和路遙錦的事長話短說。

包括他膽大包天,直接給她們安排了面試的舉動。

“姜扶瑤?”闫同賀擰眉,“那個畢業于中央音樂學院的?”

其他幾人也顯然對她有所耳聞,面露不愉。

就算他們樂團缺人,那也不是什麽人都要的。

丁志新趕忙仔細分析了一波好處。

但幾位老師仍不同意。

古典樂是沒落了,但不是沒有受衆,沒必要這麽将就。

再三勸說不成,丁志新只得打電話給餘晖叔叔,請他幫忙和老師們說下。畢竟餘晖叔叔作為魔都交響樂團的市場推廣主管,十分清楚同意姜扶瑤實習可以帶來的巨大好處。

只是他怎麽都沒想到,姜扶瑤在來面試前便已經去過他們那兒。

将電話放于耳旁,聽餘晖将下午的事一一道來,尤其是姜扶瑤和路遙錦關于“價值”的那番争論,闫同賀眉頭微松:“那丫頭真這麽說?不會是做戲吧?”

“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沒想到她還能有這覺悟。”餘晖輕笑,“不管是不是做戲,闫老師,浪子回頭金不換,您看這個機會……”

“給,給這個機會。”闫同賀好笑地嗔了他兩句,“論繞彎子勸人的能力,還屬你小子厲害。”

餘晖連連謙讓:“還不是闫老師您惜才,不然我怎麽可能勸成功。”

是的,惜才。

娛樂圈只關注粉黑、流量,哪會知道姜扶瑤這個因為演奏能力過差而被罵到現在的國民黑,在校期間也曾是老師的掌中寶,更是不吝于炫耀的愛徒。

可以說,這些知曉她水平的圈內巨佬們只等她畢業,期待着音樂界又一新星的冉冉升起。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個好苗子竟在畢業後放棄繼續在音樂領域深造,一頭紮進娛樂圈那麽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搞得自己裏外不是人不說,也成了古典樂界厭于提及的“叛徒”和“廢物”。

幸而闫同賀與姜扶瑤當年的老師關系親近,心底還是有些遺憾,才會為她那番強調古典樂價值的話動搖。

“讓她們進來面試吧。”

重新坐回椅子上,拿了兩張空白面試評分表放在身前,闫同賀朝丁志新昂了昂下巴。

先進來面試的是路遙錦,自帶打擊樂器是三角鐵。

其實她應該用鼓面試,但三角鐵便攜,主要是同等音色質量下價格更低,只要幾百塊,更符合她現在的預算。

清了清嗓子,她重點介紹了下自己的研究生身份及十餘年練習時長,尤其是如今的“準藝人”身份。

在她看來,能得到那麽多免費的曝光宣傳,這個十八線小樂團晚上睡覺都得偷樂醒了,怎麽可能拒絕。

“……希望能得到在貴樂團實習三個月的機會。”微微揚唇,她自信道。

但委員會幾個老師面上都沒什麽表情。

“演奏吧。”闫同賀道。

路遙錦便将三角鐵固定好,開始敲擊。

聲響清脆,節奏較穩,單敲、雙敲、三敲及滾奏等技巧也及格。

有那麽長的練習時間及研究生學歷,還在在各大琴房當這麽多年老師卻從未遭受質疑,路遙錦的水平自然不低,何況申請的只是三個月實習機會,還自帶巨大好處……

不怪她這麽自信。

反正不是什麽正經面試,走個流程而已,丁志新也踮着腳尖進來湊熱鬧。

聽到路遙錦的打擊樂面試演奏,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這水平倒是超出預料。

但那好似規律的敲擊聲落在委員會各老師耳中便是

——這個樂手明明這麽普通,卻這麽自信。

手偷偷垂在桌下,借着桌子的遮掩,闫同賀趕忙發了個消息給餘晖。

【和她一起來的那個人,可以拒絕嗎?】

确定拒絕也不會給樂團帶來什麽不好影響,闫同賀便放心了。

“路……遙錦,是吧?”

看着倉促間趕出來的簡歷,确定了下她的名字,食指在桌面輕敲,闫同賀微微沉聲。

“首先,既然想進樂團,你就不能在樂器的選擇上這麽不專業。這個三角鐵的音色你真覺得達到了演奏級嗎?其次,你這個敲擊手法是錯的,總是習慣性地……”

路遙錦從未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聽着闫同賀連珠般毫不客氣的批評,路遙錦臉色愈差,直到塵埃落定的那句“抱歉”,終是忍不住猛地站起身。

身下的板凳被她帶得晃了兩下,而後“咚”的一聲砸在地板上,發出沉響。

這只是一個剛成立的小樂團!連工作人員都還在招聘,憑什麽瞧不上她?

她可是研究生學歷,而且馬上就要出道!

盡管很想質問,顧慮身後的攝影師,路遙錦硬是忍了住,只是拳頭緊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謝謝老師的指點。”咬着牙,她勉強露出個僵硬的笑,轉身将凳子扶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老師,不是說好了讓她們實習,給我們免費宣傳嗎?您怎麽把她給拒絕了啊!”丁志新愣住了,等跟拍路遙錦的攝影師也出去了,這才不解又着急地問。

他不問還好,一問,闫同賀就連他也批了一頓。

“你對我們樂團的定位就是這種水平?”

“反正只是利用她們嘛……”

丁志新不服氣地咕咕哝哝。

對他實在沒法子,闫同賀手掌朝下地在空氣中按了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會兒不會拒絕姜扶瑤的。”

本來他想給機會的也只是姜扶瑤。

相比身為“頂流”的姜扶瑤,路遙錦這個還沒出道的“準藝人”能帶動的宣傳範圍和曝光簡直不值一提。

丁志新這才滿意地閉嘴。

見路遙錦出來了,姜扶瑤也沒和她打聽什麽,便抱着自己的琴盒走了進去。

禮貌地朝面試委員會鞠了個躬,直到站起來,才發現負責面試的老師中竟有“熟人”。

仿佛回到學生時代,課外活動時突然被老師抓個正着,原本只是期待和懷念的放松狀态登時收起。

斂了斂神色,将情緒穩定下來,她開始自我介紹。

“不用說這麽多,直接演奏吧。”

稍微聽了半分鐘,闫同賀便直接打斷,語氣乍聽不耐,實則隐約帶了幾分催促之意。

姜扶瑤微微愣了下,應了聲“好”,放下懷裏的琴盒,輕輕取出許久沒在外人面前露過面的愛琴。

因為這兩天忙碌于這個節目的奔波,沒能碰琴,在詢問得到允許後,她便坐在委員會前面一米處的小板凳上随意拉了個旋律回憶手感。

“這把琴……”

女老師程潔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眼睛眯了眯。

“LadyLeg?”

一如時尚圈的高定,音樂界也有“名琴”,由著名制琴師完成。

作為“制琴教父”,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裏親手制作的琴更是價值千萬。

最理想的組合是“名琴”配“名手”,那才是“絕美”,比如當代著名大提琴家馬友友的那把“Davidoff Stradivarius”,同樣由斯特拉瓦迪裏制作,曾經的主人是上世紀著名大提琴家杜普蕾。

不過程潔不認為這把是真琴。

畢竟“價值千萬”可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是這把琴四年前在拍賣會上被買下,真的價值四千三百萬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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