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事，還麻嗎？”
穆梁和的手心溫熱，熨帖着她小腿的肌膚，似是一把星星燎原的小火苗，她收了腿，伸手抓着他的大手，手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被水泡的發白，傷口上的皮往外面翻出來，看的十分猙獰，也不知道處理，萬一感染了怎麽辦，她欲站起來去拿急救箱，被他一把拉下來，整個人失了重心跌坐在他懷裏，穆梁和緊緊地抱住她，比平時用力的多，似是要将她整個人勒進了身體裏，溶進血液裏，頭埋在她頸窩裏，呼出的熱氣噴薄在脖子上，他到底在壓抑什麽，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子裏徘徊，可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也緊抓着他的袖子，将頭搭在他肩膀上。
許久感覺到一滴熱熱的東西墜落在衣領裏，她渾身一顫，下意識的伸手摟住他，用側臉緊緊地貼着他的面頰，一點點的摩擦，像個兩個極度絕望的人互相的尋找一絲的安慰。
穆梁和從她頸窩裏擡起頭，眼睛裏已經一片清明，漆黑的眸子裏壓抑的東西淡了很多，仍能看出他發紅的眼眶，是哭過的痕跡，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穆梁和。
“首長，是誰出事了？”最終她還是問出口，穆梁和身子一怔，望着她的漆黑的眸子慢慢的閉了起來，又緩緩地睜開，一眼之間似是經過了萬年的滄桑，也是一瞬間，這般的穆梁和讓她心疼，發自內心的心疼，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心疼，先是小範圍的心口疼，然後跟電流一般蔓延到全身，全身都疼得厲害，眼睛也漲漲的，鼻頭酸酸的。
“你也猜到了是吧。”
“我不想猜到。”一點兒也不想，她想他們都好好地，一起來一起回去，這次的聯合對抗不是贏了嗎，回去還要接受表彰。
“清寧，我不後悔帶着他們來了這裏，卻最後悔留下的不是自己，成以……他不見了。”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沒了生機，眼底的光瞬間熄滅，漆黑的眸子再無一點光亮，死寂沉沉，帳篷裏很靜，只有外面啪嗒啪嗒的雨聲，混雜着風聲，如猛獸嘶吼着，她坐起來，蹲在他身旁，伸手去碰他的臉，臉上一片冰涼，她又碰碰他的唇，也是一片冰涼，然後拉着他的手揣在懷裏，一根根來來回回數着他的手指，知他現在心裏難受，她什麽也不問，安靜的陪着他。
夜濃的能滴出墨來，許久之後穆梁和睜開眼，拿過衣服蓋在她身上，落寞的聲音在帳篷裏響起：“清寧，明天這裏所有人都會被轉移走，你也跟着一起走。”
“我不走。”原諒她任性，她只是想陪着他。
“清寧，你必須走，因為……我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尤其是你，謝清寧，穆梁和的态度堅決，扯過她無賴的抓着袖子的手，別開眼，留給他一個堅決落寞的背影，曾經在她眼裏如松柏的背影，現在微微的垮了下來，她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臉貼着他挺拔的背：“首長，我會回C市，但是我們約好了，最多十日，我最多等十日，不然……就不要你了。”後面幾個字她說的很輕很輕，仍舊是落盡穆梁和的耳朵裏，沒轉過身摟住她，反而是一根根掰開她的手：“一言為定，十日。”然後不做停留的大步出了帳篷，外面已是深夜，她不知道他現在出去要做什麽，但猜得到是跟顧成以有關，乍聽見這麽個消息，她着實驚了一把，期望這只是一個玩笑，那個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男人真的不在了嗎？
第二天輸送災民，她答應穆梁和要回去，一大早臨時救助中心外面停了幾輛大卡車，她将小皮箱子收拾好，穿着那天來時的衣服，撐着傘站在帳篷外面的一塊青石板上，望着門口的方向，想再看他一眼，終究是沒等到，車子發動開走的時候，她想着床鋪上的藥膏和外敷的傷藥應該能看見。
謝清寧在第二天傍晚回了C市，離開的時候是雨天，現在已經放晴，她并沒有告訴其他人，從機場出來，仰頭望着許久未見的太陽輕輕地笑了，穆梁和，說好的，十天。
攔了輛出租車回了軍屬大院子，吳嫂正在屋前的臺階上面曬着太陽剝毛豆，看見她推開院子大門進來，立馬扔了手裏的一把毛豆站起來，“首長夫人，你總算是回來了，老首長和夫人都急死了，快給他們打個電話。”
她大囧，以為自己去找穆梁和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呢，誰知道他們都知道了，小心翼翼：“老首長沒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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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你到家之後立馬回個電話過去。”
“哦，好的，我這就去打電話。”手機早已經沒電了，她用的是家裏的座機，撥通了電話後沒響兩聲，那頭已經接通了，然後裏面傳來婆婆梁柔華的聲音，還夾雜着公公穆宏軍的聲音，她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闖禍了。
這通電話沒打多久就挂了，她拎着東西上樓，這幾天在那裏幾乎沒怎麽洗漱，身上黏黏的難受，她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将整個身體躺進去，讓熱水漫過身體，每一根毛孔都舒服的張開。
穿着綿軟的家居服，吹幹頭發後下樓，走下臺階正好看見梁柔華坐在沙發上的喝茶，猛地倒吸了一口氣。
“媽，我真的沒事，還麻煩你跑一趟。”
她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吳嫂從冰箱裏拿了一罐果汁給她，洗完澡當真是渴了，打開幾口喝了一大半，擦擦嘴正發現梁柔華看着她，據聞婆媳間的關系自古以來都是難處的，穆梁和又不在，難免有些擔心，她怕梁柔華不喜歡她。
“梁和不在，囑咐我們好好照顧你，結果把人弄丢了，差點出事，你爸爸這幾天都急壞了。”
梁柔華對于這個媳婦真的是打心裏好的，模樣長得讨喜，嘴也甜，性格、家世都也不錯，沒外面一些女孩子身上的壞習慣，更重要的是能夠讓單身這麽多年的兒子點頭，還是捧在手心裏寵的。
“對不起，媽，這次是我沒考慮好，讓你們擔心了。”穆梁和就這樣說過謝清寧，做錯事情認錯态度特別的好，但是一轉身就忘了，然後繼續犯錯，被逮到之後在認錯。
梁柔華也怕自己的話說重了，說到底還是他們小倆口子感情好，不然也不會眼巴巴的跑那裏去，還是那麽危險的地兒，來之前孩子他爸也交代了，話不能說重了。
“回來就好，梁和做事情有分寸，你看你出去幾天瘦成這樣，一定要在梁和回來之前補回來。”
婆婆梁柔華不只一次說過她太瘦了，讓她多吃點長些肉，到時生産的時候不會受大罪，可問題她就是吃不胖的體質，而且女人哪有嫌棄自己瘦的，都想瘦成一道閃電，竹竿一樣。
“媽，順其自然吧。”
“知道你們年親人都以瘦為美，媽也不說了，你出去這些天，一直和梁和在一起。”梁柔華到底是心疼兒子，話題又拐了回來，她笑笑。
“嗯，媽，放心吧，他好好地，很快就會回來。”這句話不僅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增強自己的信心，十日之約，他也會幼稚的跟她拉鈎鈎，想來還真不是他的風格。
不過顧成以的事情，但願他別折磨自己。
婆婆梁柔華吃了飯之後回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場雨後，天氣又降了幾度，她從外面回來身上沾惹了一身的寒氣，進了屋子拿過沙發上的毯子蓋在腿上，打開電視劇看新聞，新聞聯播的時間已經過了，她決定上樓在電腦上看，走到門口的吳嫂忽然又折了回來。
“首長夫人，你不在的時候有人送了這個來，我幫你簽收了。”
吳嫂從櫃子裏面捧出一個盒子給她，還沒拆開，外面裝着的皮袋子有點髒，她用面紙擦幹淨後打開。
裏面是一個黑色的盒子，在打開的一瞬間竟然遲疑了一下，然後拿着盒子上樓。
着實沒想通會是誰寄給她的，上面的地址是本市的，但是那個地址她根本誰也不認識，猶豫了一會，打開盒子。
大盒子裏面套着小盒子，到底是誰這麽無聊，接着又打開，裏面又套了一個粉色的盒子，到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會是孟孑然送來的，完全不符合他孤傲的性格，接着繼續打開，終于看見東西了，是一條的複古的手鏈，上面挂着一個美人魚，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盒子裏還有一張字條，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大字，謝丫頭，提前預祝生日快樂！
這樣無聊的人除了齊莫庭還會有誰，每年他都是提前寄生日禮物，只是結婚的事情，他竟然已經知道了，估計多半是從謝東峰嘴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