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纏住

沈卿氣得嘴唇都在發抖,烏黑的眼睛瞪得很大,裏面滿是怒火,臉色雪白,像是一個發怒的瓷娃娃。

邵璟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的沈卿很可怕,相反,他覺得這樣的沈卿更好玩了。

滿是生命力,可以承受他的蹂躏。

邵璟低頭,暗紫色的雙眸盯着沈卿看,如同野獸盯住自己的獵物,唇角微微勾起,帶着幾分邪氣,幾分冰冷和幾分霸道。

邵璟的本相是極為俊美的,但俊美中又帶着邪氣,棱角鋒銳,讓普通人不敢直視。

“你放我離開。”沈卿閉了閉眼,冷靜道:“我沒有想你,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現在放我出去,我堂哥有危險,還有,麻煩除掉我身上的印記。”

“死不了。”邵璟輕描淡寫地說,他不喜歡沈卿關心其他人,一點都不喜歡,“而且你也解決不了他的麻煩。”

“我解決不了是我的事。”沈卿氣急,“你放我出去。”

“你為什麽不再次求我?”

邵璟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慵懶和漫不經心,雖然他并不喜歡沈卿為了別人的安危求他,但他可以理解沈卿關心家人的心情。

而且最主要是,沈卿求他的時候,他可以得到吃到豆腐。

“沒有我,你堂哥不知道能撐多久。”

“不會。”沈卿搖頭,“求救符箓已經發出去,玄學協會的人很快就會趕到,不用你幫忙。”

邵璟輕笑兩聲,似乎在笑一個天真的孩子,“他們現在來不了。”

如果他不想讓其他人來,就沒人能來。

沈卿驚愕地後退兩步,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這個,這個可惡的男人阻止其他人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沈卿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麽要纏上我,為什麽要讓我求你,為什麽要在我沒有召喚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

月光下,沈卿的臉上全是害怕,但眸中卻帶着怒火,像是有一束小火苗,讓他烏黑的眸子比平時更亮了。

邵璟并不讨厭沈卿這樣,他低低地笑笑,用那雙紫色的眸子緊盯着他,“這個問題的答案要你自己想辦法解答,另外,我剛剛的問題你想好了麽?”

沈卿閉了閉眼,忍不住眼眶酸澀,他仿佛在強忍着某種委屈。

為什麽是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一個邪異的男人纏住。

偏偏他無法拒絕。

這個男人仿佛永遠都能夠抓到他最在乎的地方,用來威脅他。

他心生一種莫大的恐懼,仿佛自己再也逃不開,要永遠被這個男人抓住弱點,被控制。

“你這次想做什麽?”他垂着頭,聲音很輕,如同被風吹動的蒲公英一樣輕,他伸手扯開自己的衛衣,“吸血麽,來吧。”

沈卿扯着領口,鎖骨若隐若現,露出潔白誘人的頸窩。

他身披月光,白嫩的皮膚上帶着一層如同透明釉色的光暈,如同名貴的瓷器。

這讓邵璟很想弄髒他。

邵璟是屬于黑暗的,而沈卿卻潔白幹淨得恍若沐浴在光明中。

“我不是吸血鬼。”邵璟盯着沈卿緩緩道,“現在并不想吸血。”

沈卿垂下眼皮,仿佛放棄了抵抗的想法,話語沒什麽起伏地問:“那你想做什麽?”

邵璟伸手,直接将沈卿拉到自己懷裏,低頭埋在他的肩窩處,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的身體缺了一部分,他要去找回那一部分,這是他從出生起就刻在心裏的執念,但他不知道要怎麽找,最精密的醫學儀器也無法說清楚他身體裏到底缺了什麽,直到他遇到沈卿……

他忽然發現,他丢失的不是一部□□體,而是一個人。

沈卿這個人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是他從看到沈卿的第一眼就清楚知道的事情,但他沒想到沈卿跟他是這麽的不同。

如果說他是深淵中強大的黑暗惡魔,那沈卿就是天堂裏脆弱的單純天使。

沈卿身上的味道也跟他的完全不一樣,那麽的誘人。

他難以想象,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怎麽會是這樣的,但偏偏就是這樣。

他從看到的第一眼就要占有沈卿。

沈卿是他的,是他身體裏的一部分,只屬于他,任何其他的人都不能染指。

他也不喜歡沈卿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遲早有一天,沈卿的目光只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但他要有耐心些,千萬不能像上次那樣……

邵璟輕輕用鼻尖擦過沈卿的肩窩,動作輕柔,帶起陣陣的顫栗。

之後,他輕輕在沈卿的肩膀連接脖頸,最脆弱敏感的地方印上了一個吻。

沈卿顫抖了下,稍稍瑟縮。

邵璟的聲音有些啞,“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可沒這麽輕松……”

黑霧散開,露出了沈叁辭苦苦支撐的模樣。

沈叁辭要瘋了,整個人快被折磨得筋疲力盡,都想讓羅剎鳥快點給自己個痛快。

沈卿因為不明原因又被某個紫眼睛的男人擄走,羅剎鳥看沈卿不在,直接毫不氣地要奪走他的眼珠。

他拿着桃木劍,拼了老命反抗,但他實力低微,完全不是羅剎鳥的對手。

于是關鍵點就來了,每次在他快扛不住的時候,羅剎鳥總會不明原因地啄歪方向,幾次下來,沈叁辭累得只想坐在地上放棄抵抗。

他憤怒地問羅剎鳥:“你丫能不能啄得準一點,給個痛快行不行?!”

“我也想呀!”

羅剎鳥叫苦,聲音尖刻,心知情況不妙,出現了實力不明的存在,他不想久留,只想拿到自己的美食趕緊離開。

但誰想到這個菜鳥仿佛得到了運氣之神的幫助一樣,每次他要啄到對方眼睛的時候,總會有那麽一陣風把他刮歪。

幾次下來他都快懷疑,是不是冥冥中有神明守護着這個人,他要不要放手……

躺在沈叁辭身後的潘翊仰頭看天,姿态十分安詳,只在沈叁辭快沒命的時候出手幫那麽一兩下,深藏功與名。

做大佬的跟班,真累……

他現在深切地意識到從前他那些跟班非常不容易了。

不過邵璟這丫什麽時候出來,還沒搞完嗎,太遲久了是病呀,沈卿那個小身板可不像是能禁住折騰的樣子。

就在他不斷嘀咕的時候,邵璟那邊的黑霧終于散開。

沈卿站在邵璟身後,表情完全看不到,邵璟擋在前面,不在意地撇了一眼戲耍沈叁辭很久的羅剎鳥,輕輕一揮手,羅剎鳥就從高空墜落在地,撞到石頭上,直接吐血。

真·吐血。

沈叁辭喘着氣跌坐在地上,感覺再也沒力氣動了。

沈卿雙手握拳,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着,仿佛一根繃緊了的弦。

這麽害怕麽……

邵璟靠近沈卿的時候,低低地笑了。

可惜,害怕也要承受他。

無論怎麽樣,他們都會糾纏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

沈卿呼吸短而急促,指尖冰冷,如同等待着最後的折磨。

邵璟微微低頭,在剛剛的地方又輕輕印上了一個吻。

之後,他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卿晃了兩下,跌坐在地上,雙唇顫抖着,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到臉頰,帶出晶瑩的痕跡。

晚風輕輕吹過他的臉頰,吹幹了他的淚痕。

沈卿知道,他被一個至邪的存在纏上了。

對方的氣息陰冷又邪異,無比強大,是他無法抗衡的存在。

他也不覺得他的家人能夠抗衡這樣的邪物,并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徒增其他人的煩惱。

聽說,這樣的邪物會纏着自己感興趣的人類,折磨,淩辱,最後吃掉。

他就是那個莫名其妙被邪物打上印記,被纏上的人類,再也無法躲開,只能等待邪物突如其來的襲擊,被動承受。

他湧上了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無力。

他就是這麽渺小又脆弱,那個男人恐怕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現在不殺他,也許是某種不可言說的興味。

如果他認真學習玄學,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能不能有實力擊敗那個男人。

他閉了閉眼,下定決心。

邵璟在離開沈卿身邊後又用了個障眼法,重新回到他原本靠坐着的位置。

他意思意思動了兩下,皺眉從地上站起,走到跌坐在地上的沈卿身邊。

“你怎麽了?”

沈卿頭頂傳來邵璟的聲音,在空曠寂靜地高山之上,有種玉石相擊的質感。

沈卿狼狽地抹了一把臉,擡頭就看到邵璟站在他身邊,似乎有些難受,蹙着眉,低頭看着他。

沈卿立刻站起來,“你,你醒了?你有沒有事?”

知道一切的潘翊簡直沒眼看。

什麽醒了,這貨一直醒着好麽。

“沒事。”邵璟搖頭,“就是有些頭暈,發生了什麽?”

沈叁辭歇了一會兒,恢複力氣,從地上爬起來,驚訝地看着邵璟:“你怎麽醒了?”

他一邊說一邊去試探潘翊的呼吸。

潘翊飛速閉眼,裝作一副還在昏迷的樣子。

“呼吸平穩,好像沒大事,就是沒醒……”

沈叁辭低喃着。

不遠處傳來了登山的腳步聲,沈叁辭簡直被吓得草木皆兵,立刻拿起桃木劍指着前方,“是誰?”

何承楓穿着深藍色的運動裝從暗處走出來。

沈叁辭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有影子。

他松了一口氣,翻個白眼:“可以呀,又是事情都解決完了才出來?你什麽時候也跟何承烨一樣了。”

何承楓皺眉,冷冰冰道:“附近有十分厲害的迷陣,幾分鐘前迷陣解除我才能找過來。”

“迷陣?”沈叁辭愣了下,看着倒地昏迷不醒的羅剎鳥,“難道羅剎鳥這麽厲害?”

沈卿苦笑,哪裏是什麽羅剎鳥。

恐怕是那個男人為了不讓別人打擾他的戲弄,才弄出來的迷陣。

“怎麽回事?”何承楓迅速走到倒地的一個同學身邊,查看對方的身體狀況,“應該是羅剎鳥迷幻的威力尚存,過一會兒就會醒,身體沒事。”

沈叁辭松了一口氣。

何承楓又去查探羅剎鳥的情況,“是被強大的陰氣擊傷,對方……”

“好像是那天在王老板家出現的男人。”沈叁辭說,“阿卿,是你召喚來的嗎?”

對方一出現就籠罩在黑色迷霧中,解決後又迅速離開,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沈卿含糊地應了一聲,不想深入談論這件事。

何承楓深深地看了沈卿一眼,不過并沒有多問,目光落在沈卿身邊的邵璟身上,“你……也是我輩中人?”

邵璟語調冷淡地問,“什麽意思?”

沈卿立刻解釋:“他不懂玄學,可能是……天賦吧。”

畢竟他還記得剛剛那個縛山魈就是邵璟撞飛的。

何承楓認真地看了邵璟一會兒,說:“也許是天生陽氣旺,命格好,克陰克邪。”

潘翊:“……”

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天生陽氣旺?

命格好?

克陰克邪?

好吧,從某方面來說,也沒錯。

邵璟一個年輕男生,陽氣肯定旺。

出身顯貴,命格也确實好。

能打敗所有的陰物邪物,可不就是克陰克邪麽。

但這話總感覺特別的奇怪,尤其是這個克陰克邪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陰邪之物的時候……

就更TM奇怪了。

被迫無奈演戲昏迷在地的潘翊無聊得要死,只能腦內惡補小劇場。

沈叁辭沒多關心邵璟的事情,憤憤不平地跟何承楓讨個說法,“玄學協會還能不能辦點人事了,這幾周我們都碰到了多少靈異事件,學校操場的事情,王先生家的事情調查清楚了麽?我們現在爬個知名旅游山都能碰到羅剎鳥,莫不是要完?”

何承楓皺眉,驅使來兩個鬼仆讓他們扛着重傷的羅剎鳥身體,跟沈叁辭說:“現在不方便解釋,你的同學都快醒了,下周你抽空來我的辦公室,那兩件事情調查出了一些眉目。”

沈叁辭不滿地哼了兩聲,還是讓何承楓先離開。

之後他看到個別警覺的同學眼皮已經開始動,立刻躺下來裝昏迷,還拉了拉沈卿。

沈卿顧不得別的,也先拉着邵璟躺在地上。

邵璟直接躺在沈卿身邊。

雖然此時天為蓋地為席,但他們靠得很近,有種同床共枕的感覺。

滿天星子就是他們的錦被,滿是亂石的山地就是他們的床。

他悄無聲息地往沈卿身邊靠了靠。

幾個同學捂着頭醒過來,“卧槽”和各種驚叫充斥着山頂。

潘翊終于可以晃晃悠悠地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沈叁辭奇怪的目光。

潘翊:“怎麽了?”

沈叁辭:“你……頭還好麽?”

潘翊:“……”

別問,問就是應該腫一個大包,險些腦震蕩的地步。

“還好吧。”潘翊聳肩,不太在意的回答。

沈叁辭只覺得潘翊在打腫臉充胖子,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也沒細問,對方能好好坐起來,應該問題不大。

社長也醒過來,跟着就慌了神,現場一片紛亂,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忽然失去意識,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在社長的幾番折騰之下,所有同學都清醒過來,他讓社員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丢失財物,自己負責報警并且聯絡園區工作人員。

園區工作人員和警察很快就趕來,在現場提取痕跡,做筆錄。

但大部分同學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忽然昏倒再醒來,知道事情真相的沈卿等人也不會言明,再加上山頂沒有監控,給調查取證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後來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不會見鬼了吧……”

這句話讓不少人不寒而栗,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可能是真的,不然他們身上怎麽會發生這麽古怪的事情。

沈叁辭給何承楓發消息,說警察在處理山頂上的事件,讓對方溝通協調一下。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跟警察說的,半個小時後,警察留下了社長等人的聯系方式,同時也留下了自己的警號和聯系方式,送他們下山去早就訂好的賓館。

雖然他們對這個地方都心有餘悸,但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現在是淩晨兩點半,他們如果現在回學校,到學校估計要淩晨四點,宿舍樓都沒開門,怎麽進去也是個問題,不是所有人都有沈叁辭的秘密小方法。

幸好賓館訂在鎮子上,人很多,路燈照亮整個鎮子,讓他們安心了不少。

沈卿跟着大部隊走,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

他經歷了一晚上的驚魂和折磨,又熬到淩晨三點,讓他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身體疲憊不堪。

他下了警車朝旅館走的時候,整個人踉跄了一下,險些朝前摔倒。

“小心。”邵璟一直站在他身邊,看他要摔倒,立刻扶了一下。

沈卿虛弱得像是風一吹就倒的紙片,整個人渾渾噩噩,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邵璟微微皺眉,沈卿怎麽又是這副樣子,他好像也沒把沈卿怎麽樣吧,就親了兩下,他想做的那許多過分的事情都還沒做呢。

但……

真脆弱。

邵璟在心中嘆氣,表面上還是一臉冷靜地扶着沈卿。

沈卿只覺得這一晚上又是另外一場噩夢,在被邵璟扶着回到賓館房後,他對邵璟道了一聲謝,就去浴室裏洗漱。

從浴室裏來後,沈卿一邊拿毛巾擦頭發,一邊朝自己的床鋪走。

房間裏只開着床頭燈,光線有些昏暗,将邵璟的影子拉得很長。

邵璟正在低頭收拾東西,床頭燈光落在他的眼鏡裏,盛着暖色的光暈。

沈卿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終于意識到他已經從那個滿是陰氣和羅剎鳥布下幻境的地方離開,也離開了那個可怕男人的低語,重新回到人世間。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擦頭發的動作有些慢,整個人的反應都慢半拍,有種用腦過度的呆滞。

修長的手指覆在他的臉頰旁,邵璟清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小心,毛巾要進眼睛裏了。”

“啊,哦,好的。”沈卿睜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神情呆呆的,很可愛,也很讓人心疼。

有那麽一瞬間,邵璟似乎微微皺眉。

片刻後,他直接拿掉沈卿手裏的毛巾,替他擦頭發。

沈卿愣住了:“我,我自己可以……”

邵璟不語,手中拿着毛巾,動作輕柔地幫沈卿擦頭發。

沈卿的頭發很軟,又濕濕的,毛巾壓上去,像是柔軟的嫩葉。

他的頭發和他本人一樣,帶着沐浴過後的香氣,一點點薄荷的香氣,夾雜着英國梨和小蒼蘭的味道,和沈卿的體香融合在一起,意外的好聞。

邵璟擦着擦着,慢慢就不想放手了。

沈卿能感覺邵璟離他很近,修長的手指隔着毛巾不斷輕撫他的頭皮,稍顯堅硬的襯衫袖口偶爾擦過他的額頭,有點麻麻的感覺從耳後蔓延到後背。

他腦子越來越迷糊,熱氣逐漸從臉上蔓延到脖子。

也許是剛剛洗澡被熱水熏的,也許是被邵璟的體溫感染的,也許是……

邵璟手指停留的時間好像有點長……

他不自在地躲開,拿過對方手裏的毛巾,低聲說:“頭發已經幹了。”

“嗯。”

邵璟的聲音低低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邵璟的聲音有些啞。

沈卿不自然地繼續說:“下次出來,我會帶上吹風機的。”

這次他沒經驗,沒帶吹風機,賓館裏的吹風機風力太小,還有一股怪味,實在是用不了,他選擇使用毛巾擦,之後就有了這個場景。

莫名地讓人心跳加速。

邵璟很快就去浴室裏洗漱,沈卿躺在床上,強迫自己不要想剛才的事情,安心休息。

邵璟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閉目聽了片刻,之後放輕腳步聲。

沈卿已經睡着了,呼吸很輕,平躺在床上,安靜的像是一個小王子。

邵璟站在床邊低頭看了片刻,眸中墨色翻滾。

幾秒鐘後,他轉頭,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怕再看下去要忍不住自己的一些想法。

淩晨四點多,黑夜與白天交界的時刻,也是一個晚上最黑的時候,黎明前的黑暗。

一只滿是陰氣的紙飛鴿乘着夜色,穿過寂靜中的小鎮,直奔沈卿房間的窗戶。

邵璟早在紙飛鴿靠近賓館的時候就睜開眼睛,看了看隔壁床的沈卿,在想要不要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厲鬼。

但沈卿比他想得更加警覺,飛鴿還在靠近的時候就猛然從床上驚坐起來,先是驚慌地朝邵璟這邊看了一眼,發現邵璟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莫名松了一口氣,緊張地盯着飛鴿飛來的方向。

邵璟收回手,改變了要動手的主意。

片刻後,紙飛鴿停在沈卿房間的窗戶外,賓館房間內輕薄的窗簾無風自動,慢慢打開,露出透明的玻璃窗。

紙飛鴿用一雙血紅的眼珠盯着沈卿,尖銳的喙部在玻璃窗上寫下了幾個字——

你真可愛

字跡仿佛是用血書寫,透過路燈打在沈卿身上,鮮紅又刺目。

沈卿瞪大眼睛,盯着窗戶上的那行字,慌亂之中想摸出追蹤符箓,但當他重新擡頭的時候,窗戶上的字不知為何消失了,紙飛鴿也不見蹤影。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隔壁床的邵璟輕輕收回手。

沈卿後怕地喘息,艱難靠坐在床頭。

邵璟似乎被什麽聲音驚動了,也從床上坐起來,問:“怎麽了?”

紙飛鴿已經離開,皎潔的月光透過被拉開的窗簾灑在房的地面上,從沈卿的角度隐約能看到窗外的夜空,月朗星稀,似乎是一個靜谧又美好的夜晚。

他蜷縮着肩膀,單手撐着額頭,剛剛的驚魂餘悸還殘留在骨子裏。

邵璟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沈卿的身邊,握住他的手低聲問:“你怎麽了?”

沈卿的手很冷,指尖好似冷玉,光滑圓潤卻沒有溫度。

邵璟握在掌心中,輕輕替他暖熱。

“沒事。”沈卿搖頭,“我只是被噩夢吓到了。”

“還害怕麽?”一片安靜的室內,邵璟的聲音如同羽毛一樣輕軟。

沈卿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身體很疲憊,甚至頭疼得要死,但卻因為害怕,難受得睡不着。

他眉頭緊皺,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連眸光都暗淡了些。

他閉眼靠在床頭平緩情緒,“抱歉把你吵醒了,對不——”

他一個“起”字還沒說出口,忽然朝邵璟的方向軟倒。

邵璟單手扶住沈卿軟下來的身體,另一只手勾住沈卿的膝窩,将人抱住,重新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的一側,深深地看着沈卿安睡的臉,聲音低低地說:“乖,你需要休息……”

他一邊說一邊舉起自己剛剛跟沈卿交握在一起的手,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

一如既往的甜美。

他看着沈卿躺着的單人床,有了某些想法。

這張床雖然小,但小有小的好處。

他掀開被子,直接躺在沈卿身邊,那只手重新握住沈卿的手,用一個半躺着的姿勢和沈卿睡在同一張床上。

床很小,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可以透過單薄的睡衣感覺到彼此胸口的溫度,一低頭就可以和對方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邵璟對這個姿勢非常滿意,這樣的姿勢非常契合,仿佛他們原本就該如此。

所以說,床小了也有小的好處。

次日早上,明晃晃的陽光從窗戶處照在室內,沈卿被刺到眼皮,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想埋在枕頭裏,避開陽光。

但他動動頭,鼻尖卻碰到一個有些堅硬的“東西”

那個“東西”上有溫度,很暖,不像是枕頭……

他活動下手腳努力清醒,卻在下一秒僵住。

他的手似乎一直跟什麽人交握着,腳抵住另外一個人的腳。

更尴尬的是,年輕男生清晨都會有的反應,不僅他有,他身邊躺着的人也有。

而躺在他身邊的人,是邵璟。

他這輩子都沒碰到過這麽尴尬的事情。

簡直要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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