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同

俞益茹被拉着下樓了以後,心還砰砰直跳,無法恢複到平常的頻率。

這完全是緊張的。

回憶過去的那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做那麽直接的事情。

因為緊張,她連自己反拉住了薄複彰的手都沒有發現,而是急喘地反問道:“萬一被告私闖民宅怎麽辦。”

薄複彰笑而不語,伸手将她亂了的長發撥到一邊,只說:“怎麽會?”

俞益茹此時還沉浸在先前的緊張感中,看着薄複彰這動作,不禁呼吸一窒,磕巴道:“你、你幹什麽。”

薄複彰笑語低啞:“你的臉被遮住了,我看不見你的表情。”

俞益茹便問:“我該露出什麽表情?”

薄複彰便沒有說,只是笑起來,臉頰上擠出一道淺淺的笑紋,然後拉着俞益茹快步向小區外面走去。

于是俞益茹發現倆人的手此刻正緊緊地握着,對方皮膚冰涼,手指纖細,如玉石一般。

俞益茹下意識連忙松開手指,然而因為薄複彰手指緊握,因此倆人仍沒有松開手,而薄複彰似乎沒有意識到俞益茹松手一般,仍緊緊握着。

俞益茹便覺得自己松手的舉動反而奇怪,便又虛虛握住了。

握住以後她想到:咦,為什麽對方的手那麽涼呢?

當然,大冬天的夜晚出門在外,又穿的不多,手指冰涼也沒什麽稀奇,但是薄複彰先前的體溫明明很高,為什麽現在手指那麽冷呢?

居然比自己的還要冷。

她本來就想找點話題,發現此事後便說:“伯父,你的手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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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薄複彰便将手抽了回去。

俞益茹吃了一驚。

她既吃驚于薄複彰突然抽手,也吃驚于自己居然悵然若失。

她擡起頭來,看見薄複彰将手指輕輕靠在嘴上,然後伸出舌頭挨個舔了一下。

紅唇微張,貝齒微露,而小小地露出的一截舌尖,就像是貓兒的舌頭。

于是悵然若失變成了瞠目結舌,俞益茹感覺自己的腦袋裏放了場煙花,然後留下了一片焦土。

——高手,這一定是高手。

俞益茹第一次知道,這個動作居然可以不只在吃完會弄髒手的零食之後做。

薄複彰用舌尖感受了手指的體溫,點頭道:“确實是冷了。”

俞益茹喉頭發緊,便一把拉下薄複彰的手說:“你就這樣舔手指啊,不知道很髒麽。”

“會麽,只拉了你的手啊。”

——會、心、一、擊。

這話的意思當然能夠理解成:你的手對我而言可一點都不會髒的意思。

俞益茹自認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當然才不會為這種程度的撩撥話語動容,只面無表情道:“扯,明明還拿了電腦。”

薄複彰便恍然地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沒錯。”

說這話的工夫,已經到了薄複彰家的小區,俞益茹因為剛才不着四六的對話放松了心情,終于有空管一下自己的寶貝電腦。

她發現自己的電腦一直由薄複彰拿着,有些不好意思,便說:“還是我來拿吧。”

薄複彰立刻把電腦遞給了俞益茹。

她接過電腦,翻轉着看了一下,見沒有損傷,放心地松了口氣。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俞益茹出門拎了一只手包,手機放在包裏,她拿了電腦,便不能拉開包的拉鏈拿手機,于是不禁對薄複彰露出抱歉的目光,希望對方再幫她拿一下電腦。

也不知道薄複彰是怎麽理解的,她并沒有拿電腦,而是拉開俞益茹的手包拿出手機,然後幫忙接了。

俞益茹:“……”

薄複彰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對着俞益茹的手機說:“你好,有什麽事麽。”

“你搞什麽啊,讓我聽啊!”俞益茹連忙制止了薄複彰說更多的話。

薄複彰一臉迷茫地望着俞益茹。

俞益茹便只好自己靠過去,扒着薄複彰的身子踮起腳湊到了手機邊上。

裏面的人正疑惑地問:“喂喂?你是誰?”

俞益茹都沒聽出來是誰,賠不是道:“不好意思,剛才我一個朋友接的,有什麽事麽?”

“是趙姐叫聯系你的,明天在哪裏碰面麽?”是廖司白。

廖思白人如其名,白白嫩嫩,性格也溫和,見誰都不說一句重話,資歷只比俞益茹長了一年,是中正上上下下衆多女性的理想結婚對象之一。

不過在俞益茹心中,他連理想的交往對象都算不上,因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俞益茹認為自己可以斷定——他一定是不喜歡女的。

她并非是自負到認為所有男性都要喜歡她,而是覺得,一個男的要是對所有暗示無動于衷,要不是性冷淡,要不就是gay。

比起gay,顯然性冷淡更稀奇點。

俞益茹墊着腳打電話也累得很,便直說:“我這邊已經解決了,不用麻煩你了。”

廖司白便說:“那你要和趙姐說一下。”

“我會說的。”

俞益茹以為接下來就應該挂電話,因為廖司白向來也沒什麽多餘的話要對她說,沒想到廖司白又問了一句:“今天白天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可真倒黴。”

俞益茹都已經放松了繃緊的腳尖,聽對方還在說話,又待墊腳,沒保持好平衡,整個人便趴在了薄複彰的身上。

她的額頭撞在薄複彰的胸前,感受到柔軟又不失彈性的弧度,和一下又一下平穩的心跳。

雖然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對方偏高的體溫,阻隔了外界的冷風,有種奇異的安定感。

她沒了聽電話裏聲音的興趣,不好意思地擡起眼,去看薄複彰的神情。

薄複彰低着頭,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說:“我突然發現,你可以拿手機的。”

俞益茹呆了一下。

是的,她完全沒必要拎着包,只要把包背起來,她就能拿手機了。

她反應過來,連忙抓了手機,看屏幕時,卻看見廖司白已經挂了電話。

她忍不住抱怨:“你當時怎麽沒拿電腦。”

“那你為什麽沒想到拿手機呢。”

俞益茹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認,無非面對突如其來的事的時候的思維盲點罷了。

薄複彰又說:“我的第一反應總是直接解決,而你似乎先想到依靠別人。”

這話乍聽是個嘲諷,俞益茹臉色微變:“你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啊。”

俞益茹擡起頭來看着薄複彰的神情,見對方目光一片坦然,又似乎對她的問話感到困惑。

俞益茹假笑:“依靠別人不是什麽優點。”

“怎麽會呢。”薄複彰認真道,“只是個人的選擇罷了。”

俞益茹一臉懷疑地看着薄複彰,想從對方的臉上找上一絲假惺惺的痕跡。

她過去也被罵過“菟絲花”“裝柔弱”,甚至有人當面譏諷她“是不是斷手斷腳”,薄複彰的話聽起來就像是換了個方式的此類嘲諷,但是看她的神情,好像真的并沒有暗藏的惡意。

但是俞益茹還是有點生氣。

任誰被說喜歡“依靠別人”,想來都不會太高興的。

她生着悶氣,便沒有再和薄複彰說話,回了房間先把資料發給趙巍,大概說了下事情已經解決,然後又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她想到薄複彰幫了自己許多,莫名的怨憤沒什麽道理,心情便漸漸緩和,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小氣。

她想着和薄複彰相處的點點滴滴,覺得對方雖然有些地方很奇怪,但總體來講,是個不錯的值得成為朋友的人。

她這麽想,裹了浴巾出門,便看見薄複彰将白的晃人的腿翹成了二郎腿,正在沙發上玩手機。

那手機看上去有點眼熟。

——靠,是她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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