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那一瞬間,俞益茹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真的出事了?但是為什麽給她打電話,還叫她媽?

薄複彰大約覺察到俞益茹神情不對,也不說話,直接把手機拿了過來,就聽見電話那頭說:“要是覺得我是騙子,我寬宏大量的給你三十分鐘反應反應,哈哈。”

這麽說完,便挂了電話。

薄複彰自然沒花三十分鐘反應,大概三秒以後她就問:“綁匪電話?”

俞益茹都還沒反應過來。

她人生就沒碰到過這樣的事,一時之間更懷疑這是一場惡作劇。

因為她們以前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經常有這樣的大冒險。

但是當薄複彰拉着她飛快地跑向停車場的時候,她意識到薄複彰的反應是正确的,宋若瑾不是她的大學同學,完全沒必要這樣騙她。

更何況對方現在生活頗為不自由,不可能認識這樣的朋友來替她惡作劇。

反應過來後,作為紅旗下長大的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俞益茹顫顫巍巍地說:“我我我我們快報警吧,對方聽起來好嚣張,他居然連雙義集團的千金都敢綁。”

在她的概念裏,綁了宋若瑾,可和綁一般的富家千金不一樣,這顯然是個相當目标宏大紀律嚴密的綁架團夥了。

這時候薄複彰已經把俞益茹抱進了副駕駛座,自己則坐在駕駛位上,先替看起來已然是六神無主的俞益茹拉了安全帶,然後拉了自己的。

然後她一邊啓動車子一邊說:“你想多了,要是對方知道宋若瑾的身份,怎麽可能還會打錯電話。”

俞益茹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

“難道若瑾把我備注成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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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複彰點頭:“她爸爸管的嚴,你和她之前又聯系的頻繁,她恐怕是通過這樣做,讓她爸以為她只是在和她媽聯系。”

俞益茹總算平靜了些:“那要不要和她父親聯系?”

薄複彰一挑眉,将原本一直拿在手上操作的手機還給俞益茹,然後對她說:“幹嘛那麽麻煩,你先打開我的電腦,把你的手機和我的數據線連在一塊兒。”

俞益茹雖聽從薄複彰的話那麽做了,嘴上還是焦慮道:“你不會是準備自己去救吧?”

理智告訴她這太扯淡,但是她潛意識地覺得,放在薄複彰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果然,薄複彰說:“關鸠的電話也打不通,他們既然不知道宋若瑾的身份,這事肯定是關鸠引起的。”

俞益茹沒懂:“關鸠是警察,更應該報警了吧。”

薄複彰便說:“可是關鸠這個人本來就不大守法,這事要是關鸠牽的頭,不好說究竟是什麽事。”

俞益茹:“……”人群群衆居然是被這樣的人民公仆守護着麽!俞益茹的世界觀再次受到了沖擊。

俞益茹按照着薄複彰的指示,一步步打開電腦裏的程序,直到屏幕被各色窗口占滿,薄複彰在某個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這是哪?”俞益茹問。

“這是關鸠家,我要調出監控來看看,早上關鸠什麽時候出門的,你就等着他來電話。”

俞益茹捧着手機,覺得世界有點玄幻。

她為什麽突然從甜蜜的戀愛物語走到了刑偵片片場哦?

她還是心心念念着報警,看着手機幾乎要按下110,熟悉的來電再次出現了。

她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抖下去,擡頭向薄複彰投去求救的目光,卻見薄複彰也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她,目光中有種殷切和期盼。

俞益茹莫名有種詭異的感覺,仿佛自己是正在學步的孩童,被母親殷殷地看着。

這麽一想,反倒是把她心裏的緊張驅散了些,她深呼吸着接起手機,聽見對面說:“怎麽樣,确定了麽?還是要聽聽女兒的聲音才信?”

俞益茹雖然知道情況緊張,還是被自己居然成了宋若瑾的媽這件事弄無語了一下,她整理語句道:“你們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麽!”

在聲音的情感的僞裝上,她簡直惟妙惟肖毫無破綻,畢竟過去與人深夜夜談時,她可以一邊塗指甲油一邊說些“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情意綿綿傷春悲秋的話。

因此這一次,她也将一個着急到哭出來的母親的聲音假裝的很好。

薄複彰一邊按鍵盤一邊給她做了個口型,說:“拖點時間。”

俞益茹吸了一口氣,便說:“給我若若的聲音,我要确定她還很好。”

對面悉悉索索了一陣,俞益茹便聽見宋若瑾說:“媽,我很好,你不要擔心我,你身體不好,不要管這件事了。”

俞益茹眉毛一抽,顯然,真的聽到一個差不多同齡的人叫她媽,還是很沖擊的,更何況還編出了那麽多有的沒的的設定。

但是眼下可不是沖擊的時候,她立刻聲情并茂地說:“若若,你還好麽,你在哪,你有受傷麽……”

她這一連串問題還沒有問完,綁匪已經不耐煩地奪過電話,說:“下午四點把一百萬放在雙湖公園的第二根凳子上面。”

這麽說完,完全不顧在這邊痛苦哀求的俞益茹,直接把電話挂了。

俞益茹便立刻收了哭腔,不爽道:“這人完全不給拖時間啊,而且好沒同情心。”

薄複彰說:“已經可以了,我分析了一下他的聲音,是在很空曠的地方,周圍有汽笛聲,估計是港口,他完全沒有做掩飾,看來果然很業餘。”

俞益茹:“……”感覺這波嘲諷非常傷人啊。

薄複彰:“地點也基本确定了,對方那麽業餘,我想連幫手都不需要。”

這麽說着,她又調了幾個視頻出來,說:“倒是有一件事很有趣,今天早上,宋若瑾居然來等關鸠了。”

俞益茹簡直快崩潰:“這個事先把她們救出來再說吧,真的不用告訴她爸麽?怎麽樣都先把一百萬準備好比較保險啊。”

薄複彰原本還在微笑,聽了俞益茹的話,轉過頭來看着她,笑容也漸漸收了起來。

半晌,她蹙起眉頭,擡起手來按住了俞益茹的頭頂。

她放軟了聲音,說:“如意,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溫暖的手掌貼在發際處,令俞益茹混亂的大腦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看着薄複彰的眼睛,對方沉着冷靜,沒有一絲慌亂,漸漸帶來一種令人安定的力量。

何況她說——我會保護你的。

俞益茹不禁問:“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做過什麽?”

薄複彰用手捧住俞益茹的臉,突然低頭靠近,兩人額頭相貼。

俞益茹瞪大雙眼,幾乎忘記自己先前問了什麽,只覺得大腦空白,下一秒好像放起了煙花,直炸的她頭暈目眩不知身處何地。

她擡起手搭在薄複彰的手臂上,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的時候,聽見薄複彰說:“以前和同伴開始行動的時候,就會這樣做。”

俞益茹愣住了。

“最開始我不懂為什麽要這樣,後來知道,這是将性命都托付的信任儀式。”薄複彰這樣說着,“我希望你相信我。”

對方擡起頭,只用黑色的點漆般的雙眸認真地看着她。

俞益茹瞠目結舌,覺得身體和心髒都在顫抖。

這顫抖不再是因為恐懼和緊張,而是一種更深的,更清晰的吸引。

她無法訴說這種吸引與眷戀,因此不能言語,不能展示,只能忍受着如潮水般不斷席卷而來的情感,咬緊牙關,沉默相對。

大約是沉默太久,薄複彰想到什麽,了然道:“不過你畢竟沒有經驗,我先把你送回家吧。”

俞益茹便回過神一愣:“你準備一個人去?”

“對啊,我突然想到,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俞益茹焦慮起來:“你都不知道對方有幾個人,有什麽武器。”

薄複彰笑起來:“我已經知道了,三個人,我想是和關鸠有摩擦,因此本來只準備給關鸠一個教訓,順便劫持了宋若瑾,這時大約是進了宋若瑾的套,便把電話打到我們這兒來了。”

俞益茹聽的一愣一愣,到最後雖然不是很明白,也不多問,只咬牙說:“你不能把我扔下,多個人總多個用處,要不我呆在車裏,替你望風。”

薄複彰便說:“你剛才不是很害怕麽,不要勉強自己啊。”

俞益茹便咬着唇,傾身向前,将額頭貼近了薄複彰。

她想要也像薄複彰一樣做個這樣的動作,然後說一句“請像信任你的同伴那樣信任我”之類裝逼的話。

但是因為起的急保持不了平衡,俞益茹直接撞了過去。

她的頭和薄複彰撞在一起,頓時也說不出什麽裝逼的話了,只呲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薄複彰卻好像沒什麽,怔忡片刻後,大約是想到俞益茹原本要做什麽,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俞益茹一時都顧不上疼,看着薄複彰發呆。

薄複彰雖然很喜歡笑,但大多是淺笑冷笑,或者迷離微笑,她從沒見薄複彰笑的……笑的那麽沒氣質過。

她怔怔望着,直到薄複彰收了笑容,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

然後對方一邊踩下油門,一邊毫無猶疑地說了一句:“我當然也相信你了,如意。”

“因為,你可是我看上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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