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幾乎在看見那只兔子的那一秒,俞益茹的腦海裏開始回放之前的那個晚上的對話。
薄複彰慵懶又好奇地挑眉問她:“你喜歡兔子麽?”
她心中不可抑制地開始竊喜,她的每一個腦細胞都在歡呼雀躍地告訴她——快看啊,薄複彰替她弄來了一只兔子。
雖然她本身對兔子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喜愛,但此刻看着這只垂耳歪腦的絨球的時候,卻覺得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樣親切。
她輕聲細語地笑道:“怎麽有只兔子。”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薄複彰告訴她這是特意為她弄來的。
薄複彰把這只兔子拎着耳朵提了起來,她說:“新客戶給我的——不過可能是叫我寄養的吧。”
俞益茹:“……”
這答案跟标準答案背道而馳,完全不是她想要聽到的。
這時候宋若瑾也看見了兔子,她“呀”地叫了起來:“好可愛的垂耳兔,主人怎麽舍得把它給別人的。”
宋若瑾跑過來,似乎要到薄複彰身前去抱兔子。
俞益茹雖然已經沒有了剛才看兒子一般的親切感,卻也仍然不希望是別人把它從薄複彰手裏接過,因此搶先上前幾步,把薄複彰懷裏的兔子接了過來。
與此同時,她笑語嫣然地問道:“新客戶?那你怎麽現在又在關鸠這兒。”
薄複彰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關鸠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一邊笑一邊指着薄複彰說:“你們可不知道,她被當小三潑了一身的果汁和兔子屎。”
俞益茹一臉驚訝。
薄複彰沒有為關鸠這模糊重點的嘲笑有所動容,只又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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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她今天本來是有事外出的,這個時候,淘寶上突然有人找她,問是不是解決一切感情問題。
薄複彰自然說是。
那人便說,現在立刻到xx小區xx號來,他立刻彙款,只需要她出現的夠快。
薄複彰以前所做的事基本也就是非常要求速度和實效性的,因此頓時職業病複發,飛快地趕到了所在地。
結果她看見了一對鬧分手的情侶。
情侶中的男朋友一看見她出現就指着她說:“這就是我真正愛着的人。”
薄複彰愣了一秒,然後,看着原本哭的梨花帶雨說着“你一定是騙我的”的那位女朋友,在看了她一眼之後,神情變成了絕望。
她信了。
俞益茹聽到這裏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該嘆氣,還是該笑。
她出于禮貌忍了一下,宋若瑾已經“噗嗤”笑出了聲,而關鸠更是笑的蹲在了地上。
俞益茹便說:“你确實比較讓人有壓力。”
薄複彰沒有對此事多做評價,她繼續說了下去。
妹子相信了薄複彰是小三以後,就差跪下來求她離開她男朋友了,與此同時還捧出了這只兔子,說這是他們感情的證明,說如果要分手的話,就要把兔子摔死。
薄複彰在這只兔子從妹子手上掉下來的時候接住了它,抱着兔子繼續圍觀倆人對話。
她那時只是在等待客戶對她說可以離開而已,沒想到等到最後,妹子終于異常憤怒,把兔子籠兔子私聊外加手頭上的果汁一起扔到了他們身上,因為散落面積太大,薄複彰還是難免中招,狼狽異常。
“……出來以後我發現關鸠這兒比較近,就過來了。”
“而她剛洗完澡,你們就過來了。”關鸠補充了一下。
“聽起來好像有理有據。”俞益茹這樣評價。
宋若瑾仿佛是不信,但也沒有多說,只問:“那你本來出來,是來做什麽的呢?”
薄複彰瞧了宋若瑾一眼。
這眼神和以往不同,不僅沒有眷戀深情,甚至還有些冷意。
宋若瑾因為這個眼神閉了嘴,對關鸠說:“說好的喝的呢,我渴了。”
這麽說完,關鸠便帶着宋若瑾去外面廚房喝水,順便帶上了門。
俞益茹也看見了這眼神,所以雖然心中好奇不已,還是忍下了不說。
她只低頭摸着兔子的毛,這兔子大約慣是親近人的,因此眯了眼睛,昏昏欲睡,俞益茹說:“那男的呢,你沒問為什麽要分手麽。”
“我是問了,他卻沒說,我準備回頭去查查看,既然已經是客戶,我總要知道前因後果。”
俞益茹忍不住笑。
這還真是薄複彰的邏輯,不管客戶到底是怎麽想的,反正她自己是要查個清清楚楚。
大概因為關鸠和宋若瑾已經出去,薄複彰站了起來,俞益茹這時看見從對方小腿上滾落的水珠,确定了對方還真是剛洗完澡。
她忍不住喉頭發緊,站起來也想走出去。
剛站起來,她突然想到什麽,問:“你衣服弄髒了,準備穿誰的?”
薄複彰拿起了兩件衣服:“關鸠的。”
俞益茹莫名不快,嘴上說:“關鸠的衣服你穿的下?”
薄複彰便笑道:“你說的對,不過她有買大的外套,說是向來沒穿過的,內衣沒弄髒,我是不準備換的。”
這麽說着,仿佛是為了證明,她脫了外面的風衣外套,去拿床上的衣服。
俞益茹措不及防之下,便看見一團白花花的皮肉暴露出來,而且仿佛、可能、大概——不,并不需要用這些假設的詞彙了,薄複彰的風衣下面,确實什麽都沒有穿。
薄複彰在家裏雖然也并不會太過遮掩,但一般從浴室出來就一定換好了內衣褲,因此俞益茹還真的是第一次看見她從真空狀态換衣服。
她對天發誓她沒有偷看的念頭,完全是薄複彰動作太快,因此眨眼之間的功夫,她看見了不少風光旖旎。
但是也因為薄複彰動作太快,她還沒有怎麽看清,對方已經開始套第三件衣服了。
俞益茹眼神游移,想到剛才看見的畫面,不自禁地将懷裏的兔子抱了更緊了一些。
薄複彰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她:“你這次來找關鸠,是有什麽事麽。”
俞益茹當然不能說自己是來找關鸠做外援的,便撒謊道:“來找關鸠的當然不是我了,主要是宋若瑾,我只是陪她來的。”
薄複彰沒有懷疑,她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出房間去,低頭看見了俞益茹懷裏的兔子,便說了一句:“這兔子該怎麽辦。”
她說完這句,拿舌頭舔了舔嘴唇。
俞益茹往常應該先覺得性感,此刻卻大驚失色:“你不能連垂耳兔都吃啊。”
薄複彰本來已經準備開門,聽聞此言,停下了手問:“為什麽不能?”
俞益茹被噎住了。
薄複彰笑了起來,她擡手揉了揉兔子,又揉了揉俞益茹的腦袋,說了句“我開玩笑的”,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留下俞益茹紅了臉,和兔子面面相觑。
這個下午,俞益茹到底還是沒能抓到機會從關鸠那兒問出些什麽,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後,便先行和薄複彰離開。
晚上,俞益茹收到了關鸠的電話。
關鸠有些無奈地問她,為什麽會和宋若瑾呆在一起。
俞益茹便說:“我們已經成為朋友了啊,既然都找不到你,只好一起來找你咯。”
關鸠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只能說,呵呵。”
俞益茹:“……”
俞益茹憤怒地挂斷了電話。
她認為關鸠是赤/裸/裸的嫉妒,因此才會什麽話都不說就潑冷水。
她難解怒意地從陽臺回到房間,看見薄複彰盤腿坐在床上玩電腦,兔子也在床上,正在被用來放無線鼠标。
順滑的毛皮被摩擦的亂糟糟,這兔子似乎也沒什麽怨言,照例眯着眼睛一臉安定,是只心态良好到不可思議的兔子。
但是因為是別人家的兔子,俞益茹目前提不起什麽興致,便也不管它現在正在被用來當鼠标墊,自顧自走過去坐倒薄複彰身邊,看薄複彰正在做些什麽。
薄複彰拉了一串了資料,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說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因為對方少有的沒有帶笑,也沒有衣服慵懶吊兒郎當的樣子,而是一臉認真的看着屏幕,嘴巴緊緊抿着。
薄複彰也沒有阻止俞益茹看屏幕,因此俞益茹看見此刻電腦屏幕上正在滑動着的似乎是一些病例,因為有症狀病情之類的,只是因為內容都是些專有名詞,俞益茹看的眼花,也沒有看懂。
她便只好拿好奇的目光看着薄複彰,看着對方一路看下來,最後嘆了口氣。
俞益茹問:“怎麽了?”
薄複彰說:“我現在知道他為什麽要和女友分手了。”
俞益茹:“為什麽?”
薄複彰表情複雜:“他得了絕症。”
“哈?”俞益茹有點沒反應過來,這種事她向來認為只有電視劇裏會發生的——還是那種特別老套的電視劇,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你是說,因為這人得了絕症,不想拖累女友,就找借口和她分手?”
薄複彰點了點頭。
俞益茹啞然失笑:“不是吧,還真有這樣的事。”
确認此事後,俞益茹倒有些感慨:“怪不得有話說放手也是種愛,看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至少男方确定女方得知此事,一定會不離不棄。”
俞益茹見薄複彰神色凝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壓力太大,這既然是男方的願望,滿足它又何妨呢。”
薄複彰将鼠标從兔子身上拿開,摸了摸兔子的毛:“如意,可是那個女朋友,真的希望男朋友那麽做麽。”
俞益茹搖頭嘆息:“肯定是不願意的,其實這事又怎麽瞞的住,要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了,才是真的後悔吧,而且說實在的,這樣瞞漏洞實在太多,只要是真在意,肯定瞞不了多久……”
話音未落,薄複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因為薄複彰的手機正在俞益茹手邊充電,俞益茹便幹脆直接接了電話,然後開了免提。
號碼是未知號碼,俞益茹用官方腔調甜甜地說了聲:“你好,請問有……”
“店主我是白天那人,她要跳樓了!你快來跟她解釋!!!”
俞益茹:“……”看吧,果然瞞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