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險路(七)
脫離霍衍大部隊的楚雲行帶着一星飛速的趕往首都,明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可能是個陷阱,他還是不管不顧的來了。
能查到的線索全在北鬥尾星的基地上斷送了,哪怕是和格特洛多有聯絡的林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因為這件事他還和林亦斯起了嫌隙。
事情哪有那麽巧的,在一切線索斷盡,走投無路的時候,偏偏有人聯系他,說是有他身世消息。這擺明是騙他的,即便如此,楚雲行也甘之如饴。
“楚哥,咱們真的不和林哥說一聲?”被帶走的一星,注意到林亦斯和楚雲行之間的疏離,他小心翼翼的試圖做個合格的和事佬。
“和他說了也沒用。”楚雲行冷哼一聲,哪能看不出一星的小心思,“你林哥現在是個有對象的人,咱們能不給人添麻煩,就不添麻煩。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我的私事。”
“楚哥說的不對。”一星反駁說,單純從他的眼睛裏映照到楚雲行的心裏,“江翻譯是你的對象,為什麽你不告訴他,你走了?”
楚雲行踢了一星一腳,怒罵,“你哪只眼睛看我和江翻譯談戀愛了?”
“明明就有。”一星的一根筋發作起來,耿直的讓人無法反駁,“我看見楚哥你勾着江翻譯親……”
話真是越說越不對勁,哪怕在場的只有楚雲行和一星兩人,楚雲行依舊覺得一陣熱度從他的臉上騰空而上,在一星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前,他先把人踹了一個趔趄,打斷一星的話。
“臭小子。”楚雲行不怒反笑,對着一星揉着屁股委屈的表情,踮了踮腳說:“不是親熱過的人,就是在談戀愛,有時候也可能是逢場作戲,或者是生理需求。”
看一星一知半解的表情,楚雲行搖搖頭,點點一星說:“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問太多,這些事情對你來說還早了點。”
“楚哥,你喜歡江翻譯,為什麽不和他說?”一星不懂,如果兩個人兩情相悅,不該像林亦斯和霍衍那樣,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嗎?
“都說了這是大人的事情。”楚雲行不想和一星多說,他指着越來越近的首都,“這地方就是老一輩人說的讓人無憂無慮生活的地方。”
“就是這裏嗎?”一星的專注度不夠高,随随便便就被楚雲行轉移了。
楚雲行深吸了口氣,想起一星的那句話,你喜歡江翻譯,為什麽不和他說?
一星怎麽知道他沒說過?
難道他表達的還不夠明白嗎?他楚雲行,一個坐在海盜頭目位置上,風光無限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甘願在一個男人身下,這還說明不了什麽?
不顧一切的安危的從邊界一路追到首都,費盡心思的和他偶遇,又是糾纏又是送貨上門,這些都不能表達他的心思嗎?那他江舊年的腦子是木魚?對一個沒感情的男人,容讓了一年多。
“粱中尉真是好算計。”楚雲行先霍衍他們一步回到首都,按照約定來到酒吧,結果見到了梁恬泛。
這個人他在霍衍身邊見過,沒想到約他見面的會是他。
“楚船長一點都不驚訝。”梁恬泛給楚雲行倒了杯酒,示意對方坐。
來都來了,那就問個清楚吧。楚雲行沒讓一星跟來,他自己一個人涉險就夠了。
坐下後,楚雲行喝了口酒,微皺了下眉頭,不管喝幾次,他對首都的酒都不敢恭維,一種說不出來的辣嗓子味。
“楚船長真是膽子大,我這種陌生人給的東西都敢喝。”梁恬泛贊賞的目光不加掩飾,讓楚雲行嗤笑一聲。
“別叫我船長,這個稱呼真是土爆了。”楚雲行不耐煩和梁恬泛打交道,這種一看就很難纏的人,他最頭疼。
“楚先生不用對我有這麽大的抵觸情緒。”梁恬泛微微一笑,在霍衍身邊梁恬泛學到最多的就是笑臉待人,“我是受人之托,想必楚先生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吧。”
“所以呢?”楚雲行要笑不笑的看着梁恬泛,酒吧裏偶爾閃過的暖黃燈光也不能溫暖楚雲行眼裏的冷漠。
“所以,楚先生請稍安勿躁。”梁恬泛笑意不減,從随身包裏拿出一個小光盤,光盤外盒上标注着時間,一看就是個有歲月的東西,梁恬泛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推到楚雲行的面前,“這是将軍托我送給楚先生的東西。”
楚雲行萬萬沒想到讓梁恬泛來找他的居然是霍衍,他的目光在光盤外盒上停留了一瞬,沒有伸手去拿,擡頭和梁恬泛飽含深意的目光對上,說:“他想幹什麽?”
“将軍沒想做什麽。”梁恬泛把光盤往楚雲行的方向又推了推,看楚雲行不肯松懈的目光,他說:“這算是将軍的一點心意,聊表楚先生在貝蒂斯星的照顧。”
“你不是霍衍派來的。”楚雲行的手按在腰間,那裏藏着他剛弄到的新型□□,對梁恬泛絲毫不拘謹的神色,他心底一沉,對方遠比他想象中的沉穩。
“是與不是,沒那麽重要。”梁恬泛松開光盤,喝了口酒,笑意盎然的看着神色戒備的楚雲行,“這東西對楚先生很重要,還是早點收下吧。”
“你想做什麽?”楚雲行沒去看那盤可能承載了最後希望的光盤,他的注意力都在梁恬泛身上,這個人舉手投足間滿是貴氣,面容和他見到的沒有區別,不過氣質的變化,讓一個人頓時立現高低。
“楚先生,放松,放松。”梁恬泛笑着說,“我就是想讓楚先生幫我拿一樣東西。”
楚雲行不說話,眼睛不離梁恬泛,靜靜的等着對方的下句話。
“我想要林亦斯手裏的那只機甲。”梁恬泛含笑說,“那只伴着他長大的機甲。”
這時候楚雲行忽然笑了,他一笑梁恬泛反而不笑了,整間酒吧的氛圍跟着一變,暖黃溫暖的閃光停了,整個酒吧被白光一照,亮如白晝。兩人的神色統統暴露在對方眼裏。
“粱中尉開玩笑呢。”楚雲行面前的杯子空了,他不介意的把杯子在手裏颠來倒去的玩弄着,“機甲不離身,道理你比我明白。”
“楚先生是他的朋友,得手的機會還不是數不勝數?”梁恬泛可是做足了功課來的,不然他也不會挑楚雲行下手,這個人的戒備很強,但是他有個致命的弱點——身世。
“你什麽都不和我說,就找我談條件,還讓我拿我好朋友的珍貴物品,是不是太恬不知恥了點?”楚雲行損起人來,因為一張漂亮的臉,倒讓被損的人生不起氣來。
見多識廣如梁恬泛,對上楚雲行那張笑起來讓人心花怒放的臉,也還是有些心動。梁恬泛撇開眼,“楚先生沒必要把話說的冠冕堂皇,我既然找上你,就說明我對你有足夠的了解,楚先生,合不合作?”
“如果我說不,這個光盤是不是就不給我了?”楚雲行掃過充滿誘惑的光盤,湊近了梁恬泛,柔聲問。
美人當前,柔聲細語的好不美麗,梁恬泛神色一恍惚,回過神來腦袋後仰拉開和楚雲行的距離。
“光盤,可以給楚先生。”梁恬泛看似一點都不在意這東西,如果他的表情還能再堅定不移點的話,“就當給楚先生一個見面禮。”
“給我傳遞荊棘軍團內部消息的人是你吧?”楚雲行坐直身體,把光盤推回梁恬泛的手邊,帶着點惆悵苦笑着說:“我可不是什麽有用的人,枉費粱中尉費時間調查我了。”
梁恬泛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眯了眯眼目光沉沉的看着楚雲行,“楚先生連和我做個朋友都不願意嗎?”
“我只是不能和豺狼虎豹為伍。”楚雲行說話很直接,他怕不直接對面的人還和他裝糊塗,“涅槃的人怕事情敗露,都狗急跳牆到我身上了?”
被一句點破身份的梁恬泛不慌不忙,倒好兩杯酒,他端起一杯雙手奉送到楚雲行面前,帶着一貫的笑容,“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為什麽楚先生要急着站好隊呢?”
楚雲行冷笑一聲,對梁恬泛送上門來的讨好視若無睹,“我沒有站隊,不和你們合作,單純因為你們的手段不入我眼。”
“這話可真是誅心。”梁恬泛把酒放在楚雲行面前,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嗅了嗅,又放下了,“就算楚先生看不慣我們的行事作風,這個光盤作為禮物,還請楚先生收下。”
“我收下你們的東西,被你們反咬一口,哪怕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雲行淡淡的說,把面前的酒也推到一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梁恬泛,“在霍衍身邊藏了這麽久,真是辛苦你了。”
“霍将軍是個好人。”梁恬泛的難纏之處可見一斑,仿佛埋伏在暗處的毒蛇,時機合适方才露出獠牙,“楚先生真的不肯和我們合作?”
“你覺得我是個善變的人嗎?”楚雲行丢下這句,不等梁恬泛回答,率先走了。
梁恬泛終是端起酒杯仰頭幹了一杯,放下酒杯的那剎那,似乎有陰霾在梁恬泛的眼睛裏揮之不去。
“哦,對了。”楚雲行去而複返,笑盈盈的看着穩如磐石的梁恬泛,“我覺得霍衍未必不知道你是誰,你覺得有沒有可能,他在放長線釣大魚?”
滿足的看見梁恬泛臉色一變,楚雲行把梁恬泛給他倒的那杯酒撒在地上,盛情并茂的說:“一個修修改改的破光盤,也拿出來招搖撞騙,涅槃真l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