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貓拉的屎都比你包的餃子好看
西北的某某劍派于除夕當日來挑戰當今武林盟主之劍,武林盟主的入室大弟子意欲以一敵四,雙方見面欲戰。結果人家武林盟主的入室大弟子還沒動手,對手就被別人搶先下手給宰了,換誰恐怕也不樂意了吧。
架勢都擺好了,難道就為了給這幾個收屍?
嚴隋淩道,『連襲既是隋伯父的徒弟,必不會是心胸狹隘之人。』
羅小雨問道,『那些人大庭廣衆之下說宰就宰了嗎?』
嚴隋淩道,『武林中事,公門一向是不管的,尤其這些決鬥挑戰,恩怨錯綜,本也是個人任憑生死之事罷了。』
羅小雨道,『略兇殘啊……』
顧別陳道,『更兇殘的還在後面。』
羅小雨道,『啥?』
嚴隋淩意會道,『元宵,贖金。』
顧別陳道,『不錯,董平、張之前和譚廣三人被擄走之後,對方所要求的贖金加起來有六百萬兩。六百萬兩,如此巨大的一筆銀子,怎麽交贖金無疑是個問題。』
嚴隋淩道,『的确是個大問題。』
顧別陳道,『能夠在衆目睽睽之下拿走六百萬兩銀子,恐怕很難,或者應該說根本不可能。可是對方卻已表明要來「鬧元宵」,這太奇怪了。』
嚴隋淩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們要如何拿走六百萬兩銀子。』
安康王在一邊悠悠道,『開支票呗。』
羅小雨:『……』
顧別陳道,『支票?你說的是錢莊定額的兌票吧。』
安康王道,『拿票給錢嘛。』
嚴隋淩道,『錢莊的兌票都是供生意往來所用,跟着貨批走定額,通常是不會平白開出來什麽兌票給人的,更何況是如此巨額。』
顧別陳道,『開了兌票也是廢紙一張,哪個錢莊能兌出來六百萬兩?』
羅小雨嗤笑道,『就是真的開了兌票,錢莊有錢,他們怎麽去兌銀子啊!嚴驸馬肯定早帶着人正堵門口呢!』
安康王問道,『現在已經開始準備贖金了嗎?』
嚴隋淩道,『董、張家兩家已到武林城多日了,贖金應當也陸續帶到了武林城。』
顧別陳道,『譚家還沒有動靜?』
嚴隋淩道,『沒有。你知道六弟此前已奉命去江北查探,譚廣是先帝舊部不錯,但那譚家并非像董、張兩家一樣是什麽富甲一方的豪紳,多年來家中也只算是平常,兩百萬兩對他們來說實在是無稽之談。』
顧別陳道,『我聽你話中之意,倒像是你三哥覺得有人刻意為之,亂人耳目。』
羅小雨怪叫一聲,『顧巨巨俠!你能不能認真點包啊??「點星手」連個餃子也包不好!你還有什麽臉面在江湖上混啊!』
顧別陳:『……』
其實幾人正在包餃子,除夕之夜沒有餃子怎麽說得過去呢。
安康王獻寶道,『看我包的!好不好!』
羅小雨笑眯眯道,『你最棒了!』
安康王頓感被順毛,相當愉悅,更加認真的『玩』起餃子了。
嚴隋淩看着他們笑了笑,道,『你猜的不錯,三哥對此事正有這樣想法。』
顧別陳嘆道,『不管是不是,反正今年這個元宵,注定是過不安生了。』
此時敲門聲響。
顧別陳忽然笑起來,問道,『你猜門外站的是岳傾不是?』
嚴隋淩也跟着笑道,『佳節當前我不想毀你美夢。』
顧別陳道,『你太無趣了。』
嚴隋淩笑而不語。
顧別陳道,『不如就讓那人永遠站在門外吧,那我的美夢也永遠都不會毀了。』
來人當然不是岳傾,而是嚴隋霄。
羅小雨立即道,『宵哥哥!』
嚴隋霄有些腼腆,微微笑道,『好久不見了,小雨。』
羅小雨笑眯眯的道,『宵哥哥來和我們一起包餃子過除夕麽!快來包餃子!』
嚴隋霄笑着點頭道,『好。』
顧別陳一邊捏着手中的餃子一邊道,『我看別人都要奇怪了,你們嚴家的老五老六老七三兄弟除夕之夜不在武林城幫忙,一股腦兒都跑到這客棧裏來。』
嚴隋淩道,『這裏有你在,別人如何會奇怪。』
羅小雨笑嘻嘻的道,『你們這對話略暧昧了啊,我都要想入非非了。』
嚴隋淩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顧別陳看了看嚴隋淩,随意道,『你可還要請我吃那滄海樓最貴的菜呢。』
其實顧別陳言下之意就是『純兒』的事很快會過去的,因為安康王已經安排了那批舞女來到東北四州府。有安康王在,換人總不是什麽難事,只要今後純兒不再是純兒也就行了。他不想嚴隋淩為此事太過憂心忡忡,但是嚴隋霄在這裏,便只說了兩人約好吃『開江魚兒』的事,事後慶功都想好了,自然是胸有成竹之意了。
嚴隋淩當然明白顧別陳話中所指,笑道,『什麽時候我也要宰你一頓才行。』
羅小雨自然也是一聽便知顧別陳的話外音,這兩人對話間的一來一去就是不想讓嚴隋霄知道純兒的事情。防的當然不是嚴隋霄,而是嚴隋瑾。
『非想樓』那批姑娘很快就會到東北四州府了,純兒正在其中。嚴隋淩有所擔心也是正常。但嚴隋淩既然肯跟着他們到武林城來等機會,而不是直接沖進『非想樓』去搶人,羅小雨心中便已知道,嚴隋淩終歸是嚴隋瑾的弟弟,心裏十分清楚純兒對嚴家的确是個威脅,說到底還是想有個萬全的辦法。
怕就怕那純兒,沒那麽簡單。
羅小雨放下手裏的餃子皮,道,『這餃子都包的差不多了,我們城主還沒回來呢?』
顧別陳把他『包』好的姑且能稱之為餃子的『餃子』七扭八歪的扔在蓋簾上,道,『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幹嘛。』
安康王看着他譏笑道,『貓兒拉的屎都比你包的餃子好看。』
顧別陳反擊道,『……貓兒拉的屎你都見過了?依我看那也是一只不講衛生的懶貓兒,別的貓兒怎的都不給人瞧見?』
安康王:『……』他明明是最有立場反駁的……
羅小雨道,『這天都快黑了,我去找他回來,然後咱們放挂鞭就可以煮餃子了!』
顧別陳忽然嘆道,『你一提鞭炮就讓我想起了過往。』
安康王正在認真鼓搗着手裏的面團,道,『有什麽故事?』
羅小雨也忍不住笑起來,道,『你讓顧巨巨俠給你講講,要不是他,我那戰無不勝的法寶說不定現在還能給你展示一下威力。』
嚴隋淩道,『我同你去,小雨,我大概知道衛莎在哪裏練劍,若是不在那地方我帶着你找起來總也快點,你一個人要走到什麽時候去。』
羅小雨笑眯眯道,『淩哥哥最好了!』
安康王道,『顧巨俠快講故事!』
羅小雨見到衛莎時,是在城外的楓林。
今年除夕的雪下得很大,此時也還正在下着,楓林已經被積雪遮去了原本的樣貌,高大的樹冠上層層疊落着蓬松的雪,遠遠望去倒像是一座座雪做的塔殿宮林。
那一道如虹身影亦是潔白如雪,帶着燦若星輝的寒光。
羅小雨癡癡的望着。
自己不停去靠近他讨好他,想要不惜一切的挨近他,只因為心裏頭渴望他,渴望他的純粹,渴望他一身難以撼動的正傲。
可是越是靠得近,心中卻越是寥寥。
自己這樣人,心裏溝溝壑壑,過往斑斑駁駁,面對那雙純粹的眼、那樣純粹的人,總好像自己是污水裏泡出來的,而他始終潔白如雪。
也許該離得遠,又忍不住要靠近。
從前愛『他』,總希望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希望『他』眼中只看自己,然後拼命努力成為一個能與『他』并肩的人。現在反而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愛又是什麽了,只道是自己竟深深的恐慌,不堪靠近那片潔白。
不知如何是好。
羅小雨伸手去接風中細小的雪花,只是落在手中頃刻便融化了。
羅小雨喃喃道,『落雪萬千,竟無一片堪入懷。』
嚴隋淩道,『為何如此感傷?』
羅小雨望着遠處的衛莎,沉默許久,道,『我的心太小,他的劍太利。』
輕輕十字,卻是不堪告人的秘密。
嚴隋淩笑了笑,道,『顧別陳若是聽見了,又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羅小雨也跟着笑了起來,道,『你倒是了解他。』
嚴隋淩仍是微微笑着。
兩人遠遠的站在呼嘯的風雪之中,都在望着楓林中的人。
寒風飄雪,似與那飛掠的白影同舞。
游走劍鋒如蛟如龍。
羅小雨忽然道,『你與他不像。』
嚴隋淩道,『三哥他,從不信任何人。』
羅小雨笑起來,道,『他在那樣的位置,能信的人只有自己,其他人都不過是一個「賭」字。你是他最看重的弟弟,如今不也要瞞着他了。』
嚴隋淩道,『我不會讓三哥冒險。』
羅小雨道,『安康王與我,換命之交。』
嚴隋淩道,『我心裏信你。』
迫人的劍氣,震嘯楓林,白影寒光,劍過之處烈風亦止步不前。銳利難當,氣貫太素,翻飛的衣袂卻不染一片落雪。
羅小雨輕聲問道,『你怕不怕。』
嚴隋淩平靜道,『怕。』
他當然怕。
怕心愛之人所忠之事是他心中所想。
怕心愛之人所忠之人是他心中所憂。
羅小雨望着遠處,眼中卻不自禁的暖了起來。
寒風依舊,冬雪未停,遠處劍鋒斂光入鞘,那冰雪一般的白影緩緩走來。
☆、我要當城主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