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母雖不是好父母,孩子卻是好孩子。

明央生怕主持人發現不了, 舉着胳膊一跳一跳,向外界表現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央?”

柳盈盈面露驚愕,完全沒想到明央會出現在這裏。

主持人回過神, 問柳盈盈:“這位是?”

明央主動走到舞臺,來到柳盈盈身邊, 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們是一起的。”

主持人望向柳盈盈。

下面很多人都在看着這邊,她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小姑娘一直用那雙大眼睛盯着她, 給柳盈盈一種只要她否認, 她就會哭出來的錯覺。

最後硬着頭皮答應下:“嗯, 我們是一起的。”

明央開開心心地笑了,撈過鋼琴上的那支話筒,奶音響徹大廳:“我們是搭檔, 一起給許雲安送生日祝福。”

此話一出,許雲安包括角落裏的明硯都被吸引了過去。

“那、那你們是要表演什麽?”

“……”

主持人一句話問住了兩個人。

對哦, 她們表演什麽?

明央反應迅速,立馬有了點子:“盈盈姐姐彈琴, 我來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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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

柳盈盈非常懷疑地打量向她,她會跳舞?

一直觀察着這邊情況的明硯也跟着腹诽。

這小姑娘在節目上活像是一只野生猴兒, 爬樹摘個桃兒他相信,跳舞?她那個四肢就不像是會跳舞的。

明硯認定她接下來會出醜, 不願意多看,跑一邊待着了。

明央一本正色,滿臉寫着“請務必相信我”幾個字, “盈盈姐, 我們開始吧。”

柳盈盈:“……”有、有點慌。

事到如今, 好像不開始也不行了。

明央的出現減輕了柳盈盈的那股抗拒, 甚至還隐隐有點期待,期待小姑娘能跳個什麽舞。

主持人退場,将舞臺空間留給了兩個女孩。

全場暗下,僅留下一束燈光給舞臺。

柳盈盈看了一眼面前小小的背影,撫裙落座,深吸口氣落下第一個鍵。

她彈的是《瓦妮莎的微笑》,這首曲子的曲調輕快,很适合在生日上彈放。

柳盈盈一邊彈一邊觀察明央。

她筆直站着,下巴微揚,看起來像是一只高傲的大鵝。

進到第二個調子時,明央突然紮起小馬步,伸出拳頭打起了……軍體拳。

??

柳盈盈瞳孔地震,落指差些錯位。

沒錯,是軍體拳。

弓步沖拳、穿喉彈踢、馬步橫打、內撥下勾……

每一個動作都極其流暢,可是因為四肢過于軟綿,導致打出來的拳沒什麽力度,反而看起來有點……喜感?在搭配上音色優雅的鋼琴曲,不算違和,只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但也确确實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噗,這兩個小姑娘是雲安的朋友?”

就連許夫人都注意到了這邊。

許雲安完全沒想到明央會上去打拳,愣了半晌,點點頭:“是同一個節目的妹妹。”

“彈的人好聽,跳的人也……”許夫人頓了下,找到一個詞,“可愛。我還以為真是跳舞呢。”

現在的小孩子表演才藝無非是彈琴跳唱,再特別點就是表演魔術,像這種清麗脫俗的才藝還真是第一次見。

望着舞臺上的明央,許雲安也有些想笑。

“長得也可愛,頭發是燙的嗎?”許夫人一個勁盯着明央看,越看越覺得小姑娘生得好。

眼睛大,皮膚白,即使這麽遠也能看見那雙長睫毛,撲閃撲閃,不過最特別的還是那頭小卷毛,色調偏黃,不知道是父母給染的還是天生那樣子的。

許雲安一下急了,他不準別人說明央的小卷毛是燙的!這是原則問題!

許雲安立馬辯解道:“明央是天生卷,不是燙的。”

許夫人恍然大悟,接着在兒子的臉上刮了一下,笑說:“你好像還挺喜歡她的。”

許雲安呼吸一窒,別開頭沒理會母親的打趣。

不過……

沒看出來老虎妹妹竟然有這種本事,以前竟然都沒發現。

許雲安不由又對她高看了幾分。

不單單是許家人,就連躲在角落種蘑菇的明硯也差點噴出一聲“我草”。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就是跳舞?

顧家都教的什麽東西?

這些人看這麽入神幹嘛?他們就不覺得奇怪?

這種感覺活像是看林黛玉暴打東北虎,充滿違和感好嗎!

震驚難以言喻,明硯對着舞臺打軍體拳的明央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小孩挺有特色,還挺可愛的。”

愣神時,許聽景不知何時出現在明硯身側,并且發出感嘆。

他總算回神,将雞尾酒一飲而盡,沉着臉說:“哪裏可愛。”一點也不可愛,猴兒有什麽可愛的。

許聽景知道他脾氣臭,沒有争論,笑着轉移話題,“你能來我很意外。”

明硯冷哼:“我沒那麽小心眼。”

他和許聽景是前後腳從同一檔選秀中脫穎而出的。

明硯出道那年,是許聽景風頭正盛的第三年,由于兩人臺風相似,明硯就被營銷號強行安了個“小許聽景”的稱號。

許聽景粉絲一聽自然不樂意了,畢竟誰也不想讓新人碰瓷正紅的頂流;明硯粉絲也生氣,誰好端端地想讓新出鍋的弟弟當別人家替身啊。

那時明硯不算紅,粉絲也不敢和許家粉硬碰硬。随着他名氣的上漲,兩家正式開撕,從舞臺到代言,從雜志到唱片,無一不掐,無一不撕,這一撕就撕了五年。

直到去年,27歲的許聽景宣布退圈,許粉落淚,燕窩憋屈,營銷號喜聞樂見,發布話題#躺贏#,誰是躺贏的那個,不言而喻。

雖是對家,兩人私下的相處但也不算差,相處不深,似敵非友。

許聽景離國一年,如今歸來,明硯沒有不給這個面子的道理。

“我走了。”明硯煩得很,這種煩躁從看見明央的那一刻持續到現在。

“不看煙花了?”

“沒興趣。”明硯擺擺手,快到大門時,忽然聽到一陣談話。

“我哪想到那個拖油瓶搞這一出!”

他步伐蹲住,餘光不禁落去。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柱子後面,表情氣急敗壞:“行了行了,先挂了,等回去再教訓她。”

男人從後面現身,沒注意到明硯,低頭與他擦身而過。

明硯眯了眯眼,思緒微沉,踱步離去。

伴随着最後一個琴音落止,明央也結束了一套軍體拳。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她累得不輕,腦門全是汗。

想當初還在隊伍培訓的時候,明央跳一天都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嗎,就算是她當時小時候,也能連續打五六套不帶累的。

不行。

這身體素質大大的不行。

柳盈盈也站到了明央身側,兩人對着朝臺下重重一鞠躬,掌聲響徹大廳,大人們看向她們的眼神全是友善的笑意。

聽着這些掌聲,看着臺下觀衆的表情,柳盈盈突然就明白明央上臺的目的了。

她心裏一暖,籠罩在眼睛裏的陰霾逐漸散開。

樓梯有好幾階,明央轉身沖柳盈盈伸出小手:“姐姐腳疼,央央拉着姐姐。”

柳盈盈一愣,莫名其妙就紅了眼眶。

明明在罵聲遍地時她都沒哭過,卻因為這小小的善意就想難過地大哭。

柳盈盈還是忍住了,沒有猶豫地把手遞過去,那只纖細的手被她小小的五根手指頭拉住,觸感柔軟又溫暖。

“盈盈你……”

前腳下臺,後腳柳家父母就沖了過來,似是準備發怒。

未曾想許家人也跟着出現,讓他們硬生生将抱怨咽回到肚子裏。

“誰腳疼?”

許夫人看向明央,聲音細膩且柔和。

比起沈明珠的強勢逼人,一身天藍禮服的許夫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她的柔美是刻入骨子裏的,氣質自成優雅,但也不顯得過于柔弱,如江南水畫,一眼就想讓人親近。

明央立馬喜歡上了這位夫人,“盈盈姐姐的鞋子不合腳,她為了好好表現,所以一直忍着。”

柳盈盈小心翼翼打量着父母和許家人的臉色,吓得都快不敢呼吸。即使知道父母目的不純,但她卻不是那樣想的,所以格外地不想讓別人誤會。

她拉了拉明央,小聲又尴尬地說:“明央,我沒事……”

許夫人抿唇笑了。

她第一眼見到柳家父母就對他們有成見,本來還想今天結束過後就找個借口将柳盈盈從兒子身邊打發走,但是從現在來看,父母雖不是好父母,孩子卻是好孩子。

“莉莉。”許母招呼來菲傭,“帶盈盈去換鞋子。”

柳盈盈一愣,急忙擺手:“不用,我……”

“沒事。”許夫人看出她被吓到了,溫聲安撫,“不舒服就要講出來,有時候不适應就是不适合,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說着瞥了眼柳家夫妻,雖是笑着說的,眼神卻略顯涼薄,似是在內涵着其他。

柳家夫婦被這個眼神吓得身子一抖,哪裏還敢多說什麽,“那、那就謝謝許夫人了。”

“嗯。”許夫人颔首,“快去吧。”

菲傭領着柳盈盈去換鞋,那對夫妻也快步跟上。

最後現場就留下了明央。

兩人一個擡頭,一個低頭,在明央對着許夫人肆意盯着看時;許夫人也在近距離觀察明央。

得出結論——

自來小卷毛。

眼睫毛毛茸茸,腮幫子肉嘟嘟,面相乖,看着也伶俐。

許夫人懷許雲安的時候,全家人都期望是個女兒,結果期望落空,先生和大兒子因此失落許久。

“你……”

“明央——!”

沒等許夫人把話問完,就被一人粗聲打斷。

明央身子一個哆嗦,迅速抱住了就近的許雲安,腦袋藏在他懷裏,完全不敢把小臉蛋露出來。

突然被抱住的許雲安傻住,接着就看到顧桦峰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她的兩條胳膊緊緊固着他的腰身,恐懼不言而喻,不由自主就讓許雲安生出一股保護欲,想也沒想地反手抱住明央。

“誰讓你跑臺上去的?!”

顧桦峰氣火攻心,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許夫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孩子表現得挺好,雲安開心,我們看得也開心,顧先生沒必要這麽大發雷霆,看看都把孩子吓到了。”

許夫人的語氣聽着略顯不快。

她不喜歡脾氣暴躁的男人。

和先生剛認識的時候,先生也是個暴脾氣,最後為了她硬生生改了氣性。雖然是第一次和顧桦峰見面,許夫人卻對他的觀感便掉至最低點。

明央配合地轉過臉蛋,緊緊抿着嘴唇,眼角隐隐沾了淚,模樣怯生生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

“大伯父,央央不是故意的……”她緊緊抓着許雲安袖子,抽了抽鼻子,看起來馬上要哭了,卻又偏偏忍着,“你不要兇央央……”

許雲安摸着明央的頭,母子倆的臉色都不怎麽好。

顧桦峰喉頭一噎,險些沒提上氣。

他、他還沒開始兇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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