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1
下課了，楊季寧和顧非離兩人跟着文瑾去了辦公室，到了之後，文瑾指着自己桌子上的作業：“你們……”
“那個，老師，”楊季寧打斷他，“我一會部裏要開會，這個作業下午再來拿，行不？”
“……”文瑾低頭一笑，“好吧。”
“那我先走了，老師再見。”說完，也不等顧非離，趕快走了。
顧非離暗自罵了幾句那個自作聰明的小子，自己才不想留下和眼前這家夥說話呢，他擡起頭，道：“那，我也走了。”
“等一下。”文瑾叫住他，低聲開了口，“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酒店。”顧非離答道，聲音無喜無怒，又那麽的理所當然，好像面前之人不過是舞會上碰到的陌生人。
文瑾的唇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又輕笑一聲，微擡起頭看着對面之人的眼睛：“随随便便就離家出走，整晚都不回家，也不告訴我你在哪，也不報個平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要是你出了事，讓我怎麽和你媽……”
他是真的在擔心，眸中的牽挂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可顧非離卻冷笑一聲打斷他，像是感覺他的話是天下間最可笑的笑話。
“怎麽和我媽交代是吧？”又是那種不屑的神情，讓文瑾心痛萬分，“那這樣吧，我現在就給我媽打個電話，跟她說無論我發生了什麽都和你無關，也不要你承擔任何責任，好了吧？”說完當真将手伸進褲袋裏要拿手機。
他卻沒能拿出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那種堅定的力道竟讓他這幾十個小時以來，第一次有了落淚的沖動。
他擡起眼，文瑾的面容近在咫尺，是上一世自己就不懈追求的容顏，至今都不曾想過放棄。
文瑾抿抿唇，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說到這，他定定神，向前邁了一步，靠近顧非離，“你還在怪我，是麽？”
“……”顧非離輕笑一聲，“沒有。怪你只會讓我自己心情不好，我才沒那麽自虐。”
“你……”文瑾已經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麽。
“沒什麽事了吧？”顧非離流露出些許不耐，“沒事的話我走了。”
說完，也不理會文瑾的反應，大步就向門外走去。
留在辦公室的文瑾卻感到一種巨大的無力，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顧非離剛要邁出辦公室，就聽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雖然懶得理會，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看，結果，這一眼，幾乎讓他的心跳停了下來。
文瑾……
校醫院的病房設施和普通醫院并沒有太大不同，真要說不同或許就是這裏沒有集體病房，都是一人一間的那種。
此時的顧非離就坐在一間病房內，屋內開着窗戶，清風徐徐，床頭櫃上有鮮花、有食物，從某種意義上講待在這樣的地方也不錯。
可他卻沒有理會其他東西一眼，全部的心神都只給了那個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輸液針的人。
剛剛醫生說，他突然昏厥是因為沒吃早飯又一夜未眠，再加上情緒失控。
這樣的說法讓顧非離不知該說什麽好。
如今那人還沒蘇醒，醫生說是因為他需要睡眠來補充體力，一覺之後會自然醒來。
顧非離握着他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撥開他的額發，又在他臉上徘徊不止，手下肌膚滑膩溫熱的觸感一如當年。
文瑾，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可以好好看看你、放肆地觸碰你，而不必擔心你會因為我的動作而惱怒，你不知道，這樣的時刻我等待多久。
顧非離坐在床上，看着文瑾蒼白的面容和毫無血色的唇，微微一笑，慢慢俯下身，将自己的唇印在他唇上。
依舊是溫熱柔軟，甜膩如蜜，顧非離壓抑着心頭的躁動，輕輕撬開那人的唇瓣，将自己的舌探了進去。
怕自己的深吻弄醒他，顧非離只得淺嘗辄止，舌尖在那人口中掃了一圈就依依不舍地退出，又在唇上流連許久才離開。
看着床上之人微腫的唇，顧非離心中一陣甜蜜。
文瑾啊，有多久沒有吻過你了？每次聽你的口中說出那些讓我生氣的話，我就好想撲過去，讓你再也沒有辦法說出來。
真是，才離開你兩天，就鬧的進了醫院，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讓人擔心？
幹脆承認了吧，你是離不開我的，就算偶爾會鬧點小別扭，也只是因為你沒有發現對我的感情，是不是？
文瑾，非離絕不會放棄你，無論遇到什麽阻隔。
看來這段時間我是太放縱你了，讓你忘了你原本就是我的人，和我耍脾氣是應該要被家法處置的！
顧非離發現，其實自己可以一直這樣看着他，看着他恬靜的睡顏，永遠也不會膩。
文瑾醒來時，已是午後，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上又傳來溫暖的觸感，讓他不由得睜眼向床邊望去。
只見那孩子正坐在床邊，呆呆地不知在看什麽。文瑾想到自己當時在辦公室一陣頭暈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是他把自己送到……這是醫院？
看着床那邊的吊瓶，還有手上涼涼的感覺，文瑾心裏有一絲柔軟和感動。
視線又移到那孩子臉上，英氣非凡的容顏，不知有多少女孩暗自傾慕，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看看他、和他說說話了？前幾天的冷淡到今天的争吵，真是讓人疲憊。如果可以，自己倒寧願這樣一直看着他，就算不說話，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就足夠了。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顧非離回過神來，視線移到他臉上，文瑾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移開了目光。
“醒了？”顧非離試探地問道。
“嗯。”文瑾輕輕點了點頭。
顧非離像是終于松了口氣：“那就好。我真是忍不住要佩服你。”說着輕笑一聲，“你竟然一夜未眠又沒吃早飯？你幹什麽去了？”
那種連嘲帶諷的語氣讓文瑾一瞬間那麽厭煩，看向他：“你就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麽？如果是的話那就不要說了。”
“你以為我……”顧非離擡起手，發現他們的手還握在一起，忙甩開，驟失的溫暖讓文瑾心中一陣難過，“你以為我想這樣和你說話麽？”
嘆了口氣，非離的聲音軟了下來：“算了。這有一碗粥，你吃了吧。我喂你？”
“不要。”文瑾偏過頭，賭氣道。
“好，”顧非離點頭，“那你自己吃吧。”
文瑾轉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那碗粥，又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态，一股深邃的無力湧上心頭：“不吃了。我又不餓。”
“……”顧非離忍着笑，端起那碗粥，“是麽？那我吃了。雖說我中午吃了雞腿、鴨翅、油焖大蝦，可還是有點沒吃飽，這麽好喝的皮蛋瘦肉粥也不應該浪費是不是？”
文瑾沒說話。
顧非離看着他的樣子感覺還真是有點罪惡，輕嘆一聲，語氣不覺帶了一絲輕柔：“好了。都已經沒吃早飯了，何苦還和自己過不去。我喂你吧。”
文瑾看向他，心裏不高興，明明自己才是哥哥，為什麽要被他這樣像哄孩子一樣？
見他沒有拒絕，顧非離笑了笑，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唇邊。文瑾微張開口，溫熱的粥便滑進口內，心頭一陣暖流緩緩湧動，這粥也是格外香甜。
一時間，病房內無人開口，靜谧的空氣中，仿佛兩人本就該這樣相處。
吃了幾口，在他下一勺遞過來之前，文瑾開口問出了遲疑許久的話：“你今晚，會和我一起回家麽？”
顧非離的動作頓了頓，還是将勺子遞了過去：“看我心情吧，”他聳聳肩，“再說，回去幹嗎啊，你對我又不好，還老欺負我。”
“我……”這種毫無根據的指控讓文瑾氣得不行，正想開口反駁，下一勺粥卻是直接送進了他口中。
“你什麽你？”顧非離橫他一眼，“別說你沒欺負過我。”
正要收回空了的勺子，手卻被握住，看向那人，見他也在看着自己，眸中蘊含了自己數不清的感情，有不舍，有疼愛，卻唯獨沒有自己想要的情意。
“別再鬧了，和我回家吧。你一個人在外面我真的很擔心的。”
文瑾，你知道麽？每次你這樣說的時候，我都會想将你擁入懷中，可你卻從來不肯給我這樣做的理由。你啊，真是一個讓人愛入骨卻也恨入骨的人。
顧非離微微一笑：“乖，先把手放開，你想握的話，等粥吃完了，我讓你握個夠。”
“你……”文瑾霎時面色緋紅，忙放開手，惱道：“沒大沒小的，你這口氣和誰學的！”
顧非離又是忍笑，又一勺遞過去：“和你呗。”
“……”文瑾吃下粥，氣惱地不再開口。 顧非離也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着動作，等到一碗粥見底，他将碗放回床頭櫃上，真的再次将床上那人的手握住。
文瑾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掙開，顧非離握着他的手還不老實地輕輕摩擦，看着床上那人咬牙忍耐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得意。
擡起頭看看輸液瓶，裏面還剩下很少的一點：“應該還有十幾分鐘就要輸完了吧，”說着又看向床頭，顧非離笑着捏捏文瑾的手，“哥，咳，洛老師，你要是還覺得餓可以吃點別的，阿寧那小子給你買了好多吃的送來。”
文瑾無奈地想着原本讓他叫自己“老師”只是想逗逗他，他還認真了……轉過頭，倒是真看到了有幾個盒裝的東西，也就笑笑：“那你替我謝謝他吧。”
顧非離聳聳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