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人行令景深有點不安。

他們三個人湊在?一起?應該特?別合作?者的心意, 景深生怕作?者趁機搞出點事?情,又不能?當着顧靜松的面去摸手機刷網頁,只能?加快腳步, 把楚歌送回?房間後,關上門才輕松了?口氣。

顧靜松提着淡藍色的的水桶站在?景深身後, 用一種溫情脈脈的憐愛眼神望着他, “小景,你不用這麽辛苦。”

景深怕顧靜松。

他痛痛快快地承認這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他從來都不是無所不能?,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被莫名其妙地拉進了?一本書裏,連作?者的更新都害怕,怕一個書裏的人物也沒什麽。

“顧教授,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也不想聽?懂。”景深看也不看顧靜松一眼, 微一點頭, 表示言盡于?此, 對話結束, 從顧靜松的側邊擠過去, 顧靜松卻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不由分說地把手裏的水桶塞到了?景深的手裏,“給你。”

水桶裏零星地有幾顆海膽。

景深最喜歡的食物之一。

景深情不自禁地擡頭看向顧靜松。

顧靜松靜靜看着他, 景深再次陷入了?那汪湖水中,他看到顧靜松擡起?了?手,輕輕地落在?他的頭上,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 低聲呢喃,“我不會傷害你。”

發間溫暖的觸感從頭發絲一直傳遍了?全身,景深被這觸電一樣的感覺吓到了?,擡手用力打向了?顧靜松的胳膊。

不知?道是他用力過猛,還是顧靜松太文弱,他一手打過去,顧靜松的胳膊高高地甩了?起?來,整個人就這麽直直地撞上了?走廊的花瓶。

“嘩啦”一聲,玻璃花瓶砸在?地面摔了?個粉碎,插在?裏面的海島上濃豔的鮮花混合着水流潑得滿地都是。

響聲驚動了?房間裏的楚歌,他剛脫下T恤,聽?到動靜馬上拉開了?門。

走廊上一片狼藉,景深錯愕地盯着顧靜松,水流快流到他的腳尖,而顧靜松則是一手捂着肩膀站在?牆邊,低着頭一言不發的樣子。

“怎麽了??”楚歌沒管看上去受了?傷的顧靜松,而是去拉了?景深,上上下下地仔細盤查,“受傷了?嗎?”

景深人還是有點懵,看了?顧靜松一眼,收回?目光,見楚歌光着上身,白皙稚嫩得像個小少?年,皺了?眉頭道:“你進去,小心着涼。”

楚歌也很不習慣自己的白斬雞身材,他自己讨厭歸讨厭,容不得別人說他,聞言氣得挺起?了?胸膛,翁聲翁氣道:“我身體強壯得很,啊啾——”

景深不由分說地把人推回?了?屋裏,楚歌腳步踉跄,他這具身體本來就弱,感冒以後虛上加虛,一個沒站穩,順勢倒在?了?房間內的圓床上,景深正抓着他,沒來得及松手,兩人一齊倒在?了?松軟的床面上。

楚歌嘴張成了?個O型,景深火速撒手起?身,全程不過幾秒,快到楚歌都來不及看清景深剛剛臉上是個什麽表情,他躺在?軟床上滿臉怔怔,內心想到的卻是:原來電視劇裏的橋段不全是騙人的。

那麽近的距離,對方身上的味道比五官來的沖擊要更加強烈,雄性之間對另一個雄性的氣味會有本能?的排斥,所以景深靠近得那一下,他的肌肉和?思想都下意識地緊繃了?,随後一股幹淨的單純的肉體的芬芳偷襲了?他的嗅覺,在?他的思想還沒準備好的時候,感官就先?陶醉了?。

景深已經關上門出去了?,楚歌光着胸膛躺在?床上渾噩了?很久才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地鑽進被窩裏,把自己抱成一團,拉着被子一個接着一個地打起?了?噴嚏。

走廊內顧靜松已經離開了?,地面水流向走廊下的臺階,隐約泛出了?一點紅色。

景深扶着走廊站住,雙手微蜷,地面上的是揉碎的花瓣還是顧靜松的血?

導演的心态在?最後要拍野炊一幕時徹底崩了?。

楚歌感冒,顧靜松說受了?傷不方便出鏡,蘇照月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景深沒說理由,直接就把自己關房間裏。

就剩下楚佩和?徐咨羽兩個人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一起?。

導演都怕其中一個會突然拿起?火堆裏的火把往對方身上招呼。

夠了?,這一期拍完,第二期誰愛拍誰來拍!

節目錄完第二天返程,景深沒有和?大部?隊坐郵輪,獨自坐了?私人飛機,沒有帶任何人。

楚歌感冒還沒好,紅着臉披着毯子坐在?船頭吹風,冷不丁地臉上又被罩了?一條毛絨絨的毯子,扒拉開頭頂的毯子一看,是徐咨羽。

楚歌揉了?下鼻子,“他怎麽不帶你?”

楚歌沒有說‘他’是誰,徐咨羽也知?道說的是誰,他們三個同盟會,還能?有誰。

“我瞞着他來節目,他大概生氣了?。”徐咨羽也坐了?下來。

楚歌輕笑了?一下,嗤之以鼻道:“小心眼,記仇。”

徐咨羽也笑了?一下,覺得景深先?走了?,他和?楚歌兩個人坐在?船頭偷偷說景深的壞話,很有意思,是先?世界裏沒有的輕松。

“喂,”楚歌忽然道,“你的腿腳功夫怎麽練的,能?不能?教教我?”

徐咨羽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目光在?楚歌身上繞了?一圈,楚歌沒翻臉,主動把毯子打開,展示自己單薄的身軀,徐咨羽認真道:“以你的資質,練不成。”

楚歌凍了?一哆嗦,裹緊毯子煩躁道:“到底什麽時候能?出去,我本人一米八,也有肌肉。”

“哦?”徐咨羽不動聲色道,“其實我本人很矮,也很瘦弱。”

楚歌瞪大了?眼睛,“真的?”

徐咨羽點頭,他這張臉說什麽鬼話都顯得特?別可信。

楚歌立刻就陷入了?郁悶,裹着毯子迎着海風滔滔不絕地罵髒話,憑什麽這本書就單單對他一個人這麽不友好!他現在?嚴重懷疑這本書的作?者要麽是專車司機,要麽就特?別愛坐專車!

徐咨羽低頭憋笑,知?道自己這樣使?壞逗笨蛋歌手不太好,可他有時候就是忍不住他那點惡趣味。

飛機上的景深正在?閉目養神,忽然有濃烈的睡意襲來,景深搖了?搖頭,想強打精神,可還是不可救藥地陷入了?夢境。

于?此同時,正在?船頭說話的徐咨羽和?楚歌也感覺到了?相同的睡意,勉強交換了?個眼神之後,就齊齊墜入了?夢鄉。

“最近還會做惡夢嗎?”

“有,但是比之前好一些……”

“夢到了?什麽?”

鋼筆筆尖在?雪白的紙張上飛快地坐着記錄。

“夢見……”景深眼皮沉重,聲音遲緩,“爸爸和?媽媽。”

筆尖頓住,握筆的人放下鋼筆,“你們交流了?嗎?”

“沒有,他們只是看着我。”

“表情呢?”

“不知?道……記不清了?。”

“醒來之後有沒有什麽不适感?”

“沒有……”

“小景,你要對我說實話。”

“我……”

‘小景’?好陌生又好熟悉的稱呼,景深猛然警覺,腦海裏意識一瞬回?籠,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柔和?的淡黃色燈光,不刺眼,暖洋洋的很舒服,身下沙發柔軟,嚴絲合縫地貼着他的腰身,他像回?到了?母體一樣舒适安然,怪不得剛剛會那麽放松。

“怎麽了??”白皙俊秀的臉孔出現在?視線中,白大褂上的銘牌清清楚楚地寫着‘顧靜松’。

景深怔住了?,他不是在?飛機上嗎?

“哪裏不舒服?”顧靜松輕聲道,伸手按下躺椅的按鈕,躺椅上升,景深整個人坐了?起?來,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了?他現在?正處在?一間裝飾得很溫馨的診療室裏。

景深不動聲色,在?搞不懂到底是陷入了?夢境還是作?者又對他做了?什麽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我沒事?。”景深敷衍道,下了?沙發,發現自己還打着赤腳,一雙還很稚嫩清瘦的赤腳,肌膚蒼白,青紫血管在?腳背蜿蜒跳動。

一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景深下意識地用力打開,目光防備地對上滿臉擔憂的顧靜松。

顧靜松投降一樣地舉起?手,小心地後退了?半步,“放輕松,我不會傷害你。”

赤腳踩上地面毛絨絨的毯子,景深遲疑了?一瞬,毫不猶豫地從顧靜松面前推開門跑了?出去。

用力關上門,景深邊跑邊回?頭,看身後顧靜松有沒有追來。

腳步在?看到一瞬而過的鏡子時停了?下來,鏡子裏映照出一個倉皇的少?年,額頭烏發淩亂,淺灰色的校服襯衣規規矩矩地紮在?深藍色長褲的長褲裏,打着赤腳,看上去很青澀。

他……回?到過去了??

身後病房門打開,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将?發愣的景深拽入了?病房。

景深一陣眩暈後看清了?面前的人,竟然是徐咨羽,而且同樣是少?年版的徐咨羽。

相比少?年版的景深只是原樣縮小,少?年般的徐咨羽至少?比成人版的瘦小狼狽了?很多,如果?不是那雙标志性的憂郁眼睛,景深都要不敢認。

景深震驚道:“你……頭發呢?”

徐咨羽言簡意赅:“沒了?。”

少?年徐咨羽竟然——是個光頭。

“作?者更新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景深豁然開朗,一切不合理在?此刻都有了?解釋。

景深手上沒有手機,徐咨羽手上也沒有,他撩開病床的簾子,露出了?病床上的電腦,電腦上赫然又是熟悉的綠色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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