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藍紫色的煙火紛紛揚揚飄落, 随後天空中灑下比先前要多上數倍的各色玫瑰花瓣,即使隔着窗戶,景深都仿佛聞到了濃郁得刺鼻的花香。
側臉不知道是發燒還是因為身邊過分?灼熱的視線而發燙,景深瞥過眼, 目光警告地盯了徐咨羽一眼, “不是我。”
徐咨羽點了點頭, 嘴角要翹不翹, 扭過臉望向?窗外飄飄揚揚的玫瑰花, 一副憋笑的樣子。
手機“嗡”地響了一下。
景深拿出來一看。
岳慧珊:“景總,戒指要取嗎?”
景深:“……”
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岳慧珊波瀾不驚地接起電話,“景總。”
“地面垃圾處理幹淨,不要給醫院的工作人員添麻煩。”
“好的景總,那戒指?”
“……收着吧。”
景深挂斷電話, 對上徐咨羽戲谑的眼神,很艱難才忍住了瞪他的沖動。
倒是徐咨羽先笑了一聲, “生日快樂啊。”
“我?說了不是我,”景深無奈地指了指隔壁床昏睡的楚歌, “或許是他吧。”
書裏設定的生日到底是不是楚歌的生日還存疑。
徐咨羽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景深微紅的臉色中清了清嗓子?,“那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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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
這個人不開玩笑會?死。
徐咨羽在景深越來越亮的眼神中收斂了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起身走到床頭坐下, “睡吧, 你?已經累了一天一夜了,該休息了。”
神經一直都在緊繃着,擔心劇情,擔心楚歌, 身體上的難受全被忽略,此時一齊湧了上來,窗沿上落滿了玫瑰花瓣,床頭徐咨羽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一切視線,景深心想今天該結束了吧,微微嘆了口氣,輕輕眨了眨睫毛,此時他終于可以安心地進入睡眠。
精瘦的手臂垂在被面,在放松的狀态下隐藏着漂亮的肌肉線條,點滴順着透明的管子進入白皙的手背,青紫色血管在手背上若隐若現,是一種強勢的脆弱。
徐咨羽盯了一會?兒,擡手輕輕握了一下景深的手,冰的。
點滴還?有大半瓶,看樣子還?要很久,徐咨羽把掌心冰冷的手放入被子?,他原本想做完這個動作就把手移開,可是被子?蓋上,兩手相疊,他的溫度溫暖着景深冰冷的手,那種在他掌心強烈的存在感令徐咨羽感覺到一種被需要感,好像只要他一放手,這雙手就會一直冷下去。
半夜楚歌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入目所及的都是醫院的裝飾,先吐出一口胸膛裏郁結的濁氣,躺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找回了自己的意識,扭了扭沉重的脖子?坐起身,一扭頭正看到隔壁床。
病房裏床頭的燈昏黃地打在病床上的兩個人身上。
病人半躺着頭歪在一邊,烏發淩亂地遮住了上半張臉,被子一直拉到胸口,另一個半坐着,垂着頭似乎是睡着了,靠在病人的肩膀處,兩條長長的手臂絞在一起沒入被窩的一角。
楚歌腦袋空了一瞬,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在病床上歪着自己的頭扣了滿頭的問號之後,憑着本能蹑手蹑腳地下床,赤腳踮着腳尖忍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隔壁床的正面。
視角轉換到正面後看得就很清楚了。
病人是景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是徐咨羽,景深棱角分?明的下巴輕輕靠在徐咨羽頭頂,随着他均勻的呼吸,徐咨羽頭頂的短發也輕輕飄起,被子微微凸起,兩人的手臂似乎在被子?下正握住在一起。
楚歌:“……???”
什麽?東西啊,他不就被砸暈昏了過去,也許是昏得久了一點,但是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他完全看不懂的畫面啊?!
楚歌死死地盯着被面的凸起,正思考是直接把人叫醒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時候,被面忽然動了動,楚歌猛地擡起頭,靠在景深肩窩處的徐咨羽已經睜開了眼睛。
楚歌用誇張的口型無聲道:“你?——倆——幹——嗎?”
徐咨羽沒說話,只是餘光掃向隔壁床,然後挑了挑眉。
楚歌:“……”使喚狗呢。
徐咨羽又向?景深方向看了一眼。
楚歌憤怒地盯向景深,借着燈光這才?發現景深的臉色和唇色都是淡淡的不健康的顏色,對了,這是病房,景深也病了?!
兒子病了要睡覺,楚歌只能先壓下滿心的疑惑,在徐咨羽壓迫的眼神中又一瘸一拐地爬上了床,翻身背對着隔壁床,楚歌還?是有點稀裏糊塗,疑惑地扭頭悄悄又看了一眼隔壁床,兩個身形相近的大男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還挺養眼,勢均力敵的英俊,強大的氣場瞬間翻倍,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黑夜中的危險感。
楚歌咽了下口水,收回目光,雙手交疊墊在臉下,媽的這兩個人在搞對象嗎?!
大腦裏演出了一整本也許比這本書還?要狗血的劇情,楚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很亮,隔壁床的景深和徐咨羽也已經齊齊消失了。
幾個護士來替楚歌量體溫做檢查,臉上都帶着嬉笑暧昧的神情,邊工作,邊小聲讨論昨晚震驚整個醫院的浪漫事?件。
“天哪,那麽多花,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太浪漫了,要是有人這樣向我?求婚,我?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那可別,還?得度蜜月呢。”
楚歌眨了下大眼睛,跟着一起八卦,“昨天晚上有人在醫院裏求婚了?”
“是呀,”護士露齒一笑,對楚歌這個紅遍網絡的新星是全然不認識,只是覺得楚歌長得很可愛,很樂意和他聊上幾句,“場面可轟動了,放了好多煙花,還?灑玫瑰花瓣,醫院樓下花園花瓣像下雪一樣積成?一堆。”
楚歌也被震到了,“這麽?厲害。”
“給你?看看。”
昨晚值夜的護士拍了視頻,楚歌看着視頻裏炸開的“生日快樂”,忽然心裏一動,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好巧!今天是他生日啊!
“真巧,我?和這個人同一天生日。”楚歌樂了。
“哇,祝你?生日快樂哦~”
接受了護士小姐們的祝福,楚歌美滋滋地躺下,都快忘了被景深和徐咨羽“抛棄”這件事了,打開同盟會?的群,想了半天還是沒質問兩個人的關系,別別扭扭地打了一行字:“喂,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今天是我生日。”
隔了半天都沒人回複,楚歌徹底明白了,這兩個人搞對象,還?跟他搞分?裂!
過了一會?兒牛帥帥拿着午飯進來,見楚歌精神不錯,陰雲密布的臉才終于雨過天晴了,“小歌,醒啦,餓了吧,快吃點東西。”
“我?買了你?最喜歡的牛肉滑蛋粥,還?熱着呢,你?現在吃正好消化,還?有醬蘿蔔,甜酸口的,開胃。”牛帥帥一樣一樣把東西拿出來,開蓋擺筷一氣呵成,做足了一個經紀人兼助理的自我修養。
食物的香氣刺激着楚歌的鼻腔,他心裏很感動于牛帥帥的細心,嘴上還?是嫌棄道:“吃什麽?醬蘿蔔,寒不寒酸哪。”
牛帥帥嘿嘿一笑,“好吃,你?肯定喜歡。”
楚歌撅嘴,“手沒勁。”
“我?喂你?!”男媽媽興高采烈地喂自己家的小鴿子,看着楚歌一小口一小口吸溜吸溜地喝粥,終于找回了一點當初他帶那個羞澀小朋友的感覺,“昨晚高興吧?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就知道,你?和景總之間沒完!”
楚歌嚼着酸甜可口的醬蘿蔔,皺了皺秀氣的眉毛,“高興什麽??什麽?叫我和景深之間沒完?”
老實?說他不是一覺醒來吧,他是不是昏睡了好幾個月啊,中間到底錯過了多少劇情?
牛帥帥放下粥碗和勺子起身,走到病房門口仔細鎖好了門之後才回到楚歌病床前,病房裏分?明只有他們兩個人,牛帥帥還?是一臉神秘地彎腰,單手擋住嘴壓低了聲音道:“昨晚景總不是向你?求婚了嗎?”
“噗——”
楚歌聽牛帥帥說了半天終于聽明白了。
被求婚的竟是他自己!
楚歌滿臉的一言難盡,撚了根醬蘿蔔,嚼仇人一樣地猛嚼,“你?搞錯了,不是那麽回事?。”
牛帥帥癡呆,“不是景總還能是誰啊,誰有景總這麽?大手筆?”
“有錢人多了去了,我?跟景深不是那種關系,我?警告你?別亂想。”楚歌拿着醬蘿蔔對牛帥帥比劃。
牛帥帥挺失望的,他還?以為楚歌終于要和景深修成正果了。
“這醬蘿蔔不錯,哪買的?”楚歌轉移話題。
牛帥帥蔫蔫道:“粉絲送的。”
楚歌差點沒又噴出來,“能有粉絲送這個?”
“有啊,”牛帥帥道,“你?那麽多媽媽粉,寄過來的特産零食一大堆,你?放心,你?吃之前我?都會試毒的。”
“說什麽?試毒,粉絲送的即使是毒藥也要笑着吃下去,懂嗎?”楚歌白了他一眼,躺下又撚了一根醬蘿蔔。
牛帥帥沒想到楚歌還?有這麽?高的覺悟,一時震撼,默默地給楚歌比了個大拇指。
之後醫生來檢查,确認了楚歌的身體狀況可以出院後,楚歌就迫不及待地叫上牛帥帥帶他出院,他燒了兩天,渾身都黏糊糊的,倒是不臭,就是難受。
楚歌興高采烈地出了醫院大樓,一輛漆黑的車就停在路口,牛帥帥比他對車牌更敏銳,“景總的車!”
楚歌淡定地“哦”了一聲,“你?激動什麽?。”
楚歌很自然地走過去拉車門,車裏卻不是景深,而是管家,管家笑眯眯道:“楚先生,上車吧,先生讓我帶您回去。”
“回哪去?”楚歌邊說邊鑽進了車,對車外局促的牛帥帥不耐地招了招手,“上車。”
車一路平穩地開回了景宅。
楚歌被面前的建築給震住了,憋了半天說出一句——“真是中西合璧。”
土不土,洋不洋的,這品味,真是絕了,楚歌一路的腹诽在進入花園時停下了。
景深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正在純歐式的花園裏喝茶,面前一臺電腦,鼻梁上架了一副無框的眼鏡,整個人嵌在一幅風和日麗的風景畫裏,既和諧又突出,風景畫裏有了他就成了徹頭徹尾的背景。
“來了?”
身後的聲音打斷了楚歌的思緒,楚歌回頭,看到個同款黑色襯衣的徐咨羽,手上端着一疊剛烤出來的小餅幹。
“過去坐。”
徐咨羽端着小餅幹在景深的身側坐下,偏過頭看了一眼景深的電腦屏幕,“股票?”
景深點了點頭,這才?将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徐咨羽給他的茶碗裏續滿了茶,再次招呼楚歌,“坐下再說。”
楚歌:“……”怎麽回事?啊他覺得怪怪的。
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之後,楚歌等着景深開口,然而景深只是看着他,靜默不語了很久,目光很複雜,徐咨羽低頭喝茶吃餅幹,假裝不存在。
楚歌被這詭異的氣氛煞到,悄然坐直,幹巴巴道:“幹嘛?”
“更新……你看了嗎?”景深緩緩道。
楚歌眼睛一放大,他完全忘了。
“更新內容其實也不重要,”劇情都是已經發生的部分被縫縫補補拼湊出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景深神色中帶了一點糾結的同情,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作者……他加了個标簽。”
“标簽?”
“就是用來給文章分?類的關鍵詞。”
“什麽?标簽?”楚歌啼笑皆非,“這本小說的标簽是什麽??狗血?弱智?”
景深輕嘆了口氣,目光移向一側怒放的鮮花,嘴唇動了幾下還?是沒說出口,餘光輕瞟了一下徐咨羽的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景深有點習慣于向?徐咨羽求助了。
徐咨羽接收到他的目光,放下茶杯,坦坦蕩蕩地對一頭霧水的楚歌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楚歌直接打斷。
徐咨羽點頭,拿起一塊餅幹放到楚歌面前的碟子?裏,“生日快樂。”
楚歌別扭地哼了一聲,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眼睛鼻子嘴都開始撒歡,并且向?景深擠眉弄眼地暗示。
景深:“生日快樂。”
楚歌翹起唇角,“哼……說吧,壞消息。”
“作者加了一個标簽,”徐咨羽吐字清晰,字正腔圓,“生子?。”